〖张元忭〗(1538-1588年)字子荩,号阳和。明山阴(今浙江绍兴)人。隆庆五年(1571)廷试第一。先后官翰林院修撰、左德兼翰林侍读。元件自未第时即从王畿游,笃信王守仁之学。中年以后转而“辟龙溪”,批评王畿只识本体而“讳言工夫”,指责其浑同儒释之悖。其生平与江右王门邹元标、泰州学派罗汝芳、周海门、东林学派顾宪成多往来论学。其学也以心学为宗旨。认为万事万物皆起于心,心无事而贯天下之事,心无物而贯天下之物。这就是《论语》“一以贯之”之旨。曾子之三省,即省此心;孟子之三反,即反此;居处之恭,即持此心;非礼之禁,即闲此心。故“一贯”之外,另无学问。心无二,故学亦无二。心之本体“无垢无污”。心即仁,仁即“无私”,即成为廓然大公的天地之心。天地之心即生生不已的天地之德。人之生,以天地之德为德,以天地之心为心,虚而灵,寂而照,常应而常静。谓其有物,又一物不容;谓其无物,又万物皆备。谓之无生而实生,谓之有生而未尝生。它浑然廓然,凝然炯然,盹盹然,渊渊然,浩浩然,无物无我,无古今无内外,无始终。故人心是天地万物中的绝对本体,心外无理,“千古圣贤,何曾于心外加得一毫”?心外无道,“言道而不本于心者,非道也”。因为心为本体,与万物为一体,故物之定则与“吾心之天则”是一致的。他认为,作为心之本体的良知,“有善无恶”、“纯粹至善”,此“至善”不是与恶相对待的那个善,而是超乎善恶对待之上的绝对的纯善。他不同意心体的良知是无善无恶的提法。张氏认为,心之本体虽至善,但除圣贤外,一般人的心因蔽于污垢而需要“日新”、“洗心”,这样才能使心之本体显露,故为学之要在于去其心中污垢之蔽,“以还其真”,显露本体。这种“洗心”、“反之身心”的为学功夫,即孔、盂之学的“正心”、“存心”,为“千古圣学之的传”“存心之功”须“于静中得其把柄”,以此心体绝对的静作为“把柄”来驾驭因意念发动而生的动静,使之再回到绝对心体的静。所以,他强调向内省思,以本心察识意念,即察识心之已发或未发时的思虑。察识刚萌动的意念,就是察识善恶之端“几”,谓之“知几”。致知之功,全在这察其善恶之端的“研几之学”。他又认为,如欲在静悟中体验心之本体,获见良知,还须在身外的日用事为、言行酬酢中进行困知勉行的所谓渐修涵养功夫,如无困知勉行的修持功夫而直接谈心体、良知,则等于自欺。这就是“悟修并进”。他反对那种只讲本体不讲功夫、只言悟不言修、只言良知不言致良知的不良学风,认为这是王守仁去世以后,王门中最严重的流弊。他尖锐批评当时道学人物中的“祟虚而蔑礼法”、“崇妙而略躬行”、“类多虚谈而鲜实行”的现象,指斥某些学道者殆无力行,成了“作伪之士”。由此他反对轻议朱、陆短长,在朱、陆之间党同伐异。所著有《张阳和集》、《不二斋论学书》等。张元忭为浙中王门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黄宗羲谓其“谈文成之学,而究竟不出于朱子”。他的思想,反映了王学后期的思想变化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