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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神主吞餐怀鬼孕 黄婆运水解邪胎

    第五十三回  神主吞餐怀鬼孕 黄婆运水解邪胎
    悟元子曰:上回结出修道者,须要遇境不动,正心诚意,攻苦前进,方能无阻无挡,了性了命矣。而不知者,反疑为修性在内,修命在外,或流于红铅梅子,或疑为采阴补阳,丑态百出,作恶千端,深可痛恨。故仙翁于此回,合下四五篇,借假写真,破迷指正,以见金丹乃先天之气凝结而成,非可求之于人者也。
    篇首“金□ 左“山”右“兜”山山神、土地,棒钵孟叫道:“圣僧啊!这钵盂饭,是孙大圣向好处化来的,因你等不听良言,误入妖魔之手,且来吃了饭再去,莫辜负孙大圣一片恭孝之心。”据理而论,金丹正理,以金公为养命之源,衣食财物,俱金公所运,是金公所化之食,在好处化来,足以生法身,而脱幻身。迷徒不知就里机关,图谋世味外衣,重幻身而轻法身,以故误入魔手,多生苦难。“莫辜负孙大圣一片恭孝之心”,正提醒学者,保性命而完大道,须知得金公有一片恭孝之心,足以成仙作佛,而不容逐于外诱,自暴自弃也。“三藏道:‘早知不出圈子,那有此杀身之害。’行者道:‘只因你不信我的圈子,却叫我受别人的圈子,多少苦恼。’”盖出此圈,即入彼圈;出彼圈,即入此圈。邪正不两立,忠好不同朝,理所必然。倘能于此处,知之真而见之确,回光返照,致虚守静,则意诚心正,整顿鞭鞍,上马登程,而可渐达极乐矣。故曰:“涤虑洗心皈正觉,餐风宿水向西行。”释典云:“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人未为真。百尺竿头更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即此“归正觉”“向西行”之妙旨。然正心诚意,虽为修道之要着,而非大道之究竟。古圣仙师,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不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了性了命,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正心诚意,犹是一己之阴,而非人我两济,阴阳交通之理。故紫阳叫人“认取他家不死方”也。但他家不死之方,密秘天机,万劫一传,非同一切旁门外道可比。更有一等地狱种子,闻“他家”二字,遂认为妇人女子,竟将古人普渡之法船,变为铁围之路引,我思古人,忧心有伤矣。请明此篇之意。
    “四众正行处,忽遇一道小河。”此乃修行人不期而遇,邂逅相逢之境界。“一道小河”,一小道而非大道可知。“澄澄清水,湛湛寒波”,写秋波动人之尤物;“那边柳阴垂碧,微露茅屋几椽”,状柳巷易迷之花乡。“行者指人家是摆渡”,乃误认红铅可以接命;“八戒放行李叫撑船”,是错视娇娃而为慈航矣。噫!道为何物,岂可于妇女求哉?若一认妇女,行李马匹仅上妇人之船,全身受疚,无一不在妇人之域,可不畏哉?奈何世有无知之徒,以首经为壬水,以梅子为金丹,采取吞飨,秽污百端,以要作真,望结仙胎,是何异唐僧八戒见子母河水清而吃乎?殊不知妇女乃世间纯阴之物,经水乃后天浊中之浊,安有先天至阳之气?若谓男子得女子之经可以长生,何以女子得男子之精终归于死?男得女,女得男,不过顺欲而取其欢喜,安能超凡入圣而完大道?
    “西梁国尽是女人,并无男子。”女人无阳,显而易见,何待细辨?“国中人年登二十岁以上,方敢去吃那河水,吃水之后,便觉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后,到迎阳馆照胎泉边照去,若照得有了双影,便就降生孩儿。”古者女子二十岁方嫁,三日经过之后,男女交媾,女得男精结胎,而号为双身。是特世间生人之道则然,至于成仙之道,取灵父圣母先天之气,凝结而成圣胎,其理虽与生人之道相同,其用实与生人之道大异。一圣一凡,天地悬隔。彼饮子母河有质之法水,而妄想结无形之仙胎,则所结不过是血团肉块,不但不能成仙佛之胎,适以结地狱之种。提纲云:“怀鬼孕”,情真罪当,骂尽一切迷徒。
    “八戒道:‘要生孩子,我们却是男身,那里开得产门,如何脱得出来?’行者道:‘一定从胁下裂个窟窿钻出来。’沙僧道:‘莫扭莫扭,只怕错了养儿肠,弄做个胎前玻’八戒道:‘那里有手轻的稳婆,预先寻下几个。’沙僧道:‘只恐挤破浆包耳。’三藏道:‘买一服坠胎药,吃了打下胎来罢。”’此等闲言冷语,棒喝敲打,足令顽石点头矣。
    “婆子说出正南上解阳山,破儿洞,一眼落胎泉,那井里水,吃一口方才解下胎气。”“正南”者,《离》明之地。“解阳山”,解说真阳之理。“破儿洞”,开破无知之妄。“一眼”者,为正法限藏。“落胎”者,为涅盘妙心。“泉”者,源头活水,至清而不混,有本而流长。“井”者,《坎》水之象。“吃井水一口,方才解下胎气”,是榷坎》中一阳,填《离》中一阴也。榷坎》填《离》,水火相济,阴阳相合,中悬先天一气,白无而有,凝结至胎。是谓男儿有孕,不着于形象,不逐有无,光明正大。佛祖教外别传者即此道,道祖龙转还丹者即此道,解阳者即解此道,破儿者即破不是此道。若有解得破得者,则结圣胎之道得矣。
    “道人称名如意仙,破儿洞改作聚仙庵。”《坎》中一阳为生物之祖气,是为真乙之水,三元八卦皆本于此,天地人物皆出于此,能得之者,一得永得,无不如意,足以空幻身,而归正觉,非聚仙而何?然此真乙之水,最不易得,亦须由我亦由天。上阳子云:“天或有违,当以财宝精诚求之。”又.丹经云:“欲求天上宝,须用世间财。”此丹诀中最为要紧之法程。缁黄之流,千人万人无有知者。御女邪徒,用钱钞以买鼎;烧炼贪夫,骗金银而置药。此等愚迷,当入拔舌地狱。殊不知求实之财,乃世间之法财,而非铜铁之凡财。若无此财,则真宝不得,而仙佛遥远,焉能成其大道?故曰:“落胎泉水,不肯轻赐与人,须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方可求得。”学者若能于此处打的透彻,则金丹有望。否则,不辨法财,天宝不得,只可挨命待时而死,再转来世生产罢了。
    行者到解阳山取水,道人要花红酒礼。行者道:“不曾办得。”道人笑道:“你好痴呀。”又曰:“莫想!莫想!”又臼:“不得无礼。”又曰:“不知死活。”夫礼者,所以表真心,而示真意,倘无礼而求真水,则心不真而意不诚,强求强取,无礼之至,是我欲如意,而彼得以如意之物制我,虽真水现前,未为我有。
    “大圣左手轮棒,右手使桶。”是左右恃强,予圣自雄,只知有已,不知有人也。“被道人一钩,扯了一个躘踵,连索子通掉下井去了。”未取于人,早失其己也。“行者回至村舍,叫沙僧同去,乘便取水。”此有人有已,人已相合,不倚自强,真水可得之时。“大圣与真仙在门外交手,直斗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此外而勤功锻炼,努力以御客气,所以除假也;“沙和尚提着吊桶,闯进门去,取出宝杖,一下把道人左臂膊打折,向井中满满的打了一桶水”,此内而防危虑险,乘间以祛杂念,所以救真也。除假救真,内外相济,取彼《坎》中之一阳,填我《离》中之一阴,还于《乾》蕉坤》顺之本面,圣胎有象,可以弃有为而入无为矣。故曰:“我已取了水去也,饶他罢。”真者已得,假者自化,住火停轮,正在此时,不饶何为?
    “妖仙不识好歹,就来钩脚,被大圣闪过,赶上前推了一交。”噫!以上称先生、称真仙,独此处忽变妖仙,读《西游》解《西游》者,皆将此紧要处,轻轻放过,余所不解。夫上之称先生、称真仙,是采取之功,当真一之水未得,造化在他,须借彼不死之方以结丹,故曰真。此处称妖仙,是温养之事,及真一之水已得,造化在我,只凭我天然真火以脱化,故曰妖。“不识好歹来钩脚”,是若也持盈未已心,不免一朝遭殆辱也。“赶上前推一交”,是“慢守药炉看火候,但安神息任天然”也。
    “夺过如意折为两段,又一抉,抉为四段。”两加四为六,隐示《坤》六断之义。何以知之?《坎》中一爻,原是《乾》家之物,因先天《乾》、《坤》相交,《乾》之一阳,走于《坤》宫,《坤》实而成《坎》;《坤》之一阴,人于《乾》宫,《乾》虚而为《离》。取《坎》中之一奇而填于《离》,则《离》变而为《乾》;还《离》之一偶而归于《坎》,则《坎》变而为《坤》。宜抉两段,又抉四段矣。试观掷之于地,而愈知《坎》变为《坤》无疑矣。“再敢无礼”一语,正言不榷坎》填《离》,《乾》、《坤》不合,圣胎不结,则无礼;能榷坎》填《离》,水火相济,玄珠有象,则有礼。
    最可异者,篇中屡提“花红酒礼,方与真水”,何以行者沙僧无花红酒礼而得水?岂不前后矛盾?说到此处,天下道人无能达此。殊不知取水时,正有花红酒礼,而人自不识也。“乘机取水而就走”,酒礼也;“庵门外交手,斗到山坡下”,酒礼也;“取出宝杖打道人”,酒礼也;“向井中满打一桶水”,酒礼也;“取了且饶他”,酒礼也;“把妖推了一交”,酒礼也。一棹全礼件件抬出,为天下后世学人个个细看,要取其水,而完成大道,此等礼物,一件件不可缺少。噫!这个天机,悟之者,立跻圣位,迷之者万劫沉沦。到得收园结果,悟者自悟,迷者目迷。“那妖仙战兢兢忍辱无言,这大圣笑呵呵驾云而起。”邪正分途,大抵然也。
    诗云:“真铅若炼须真水”者,真铅外黑内白,内藏真一之壬水,炼真铅须用此真水也。“真水调和真汞干”者,真汞外实内虚,内有虚灵之火,用真铅之真水,调真汞之灵火,水火相济,以铝制汞,汞不飞扬而自干矣。“真汞真铅无母气”者,铅汞虽真,若不知调和,铅自铅,汞自汞,灵丹不结,是无母气也。“灵砂灵药是仙丹”者,铅汞相投,其中产出先天之气,温养十月,铅飞汞干,只留得一味紫金霜,名曰灵砂,又曰灵药。虚圆不测,至灵至圣,是所谓仙丹也。“婴儿枉结成胎象”者,若不知灵丹是先天虚无之气结成,误认为女子经元,或吞餐,或采取,妄想结成婴儿之胎,是鬼窟中生涯,而枉用心计也。“土母施功不等闲”者,金丹大道用黄婆真土,钩取真阴真阳以生先天之气,自无而有,凝结圣胎,而非等闭执假相弄后天者,可得窥其一二也。“推倒旁门宗正教,心君得意笑容还”者,有志者若推倒一切旁门之伪,而归于金丹正教,则心有主宰,不为邪说淫辞所惑,步步得意,而还丹不难矣。
    “大圣沙僧得了真水,径来村舍。道‘呆子几时占房的?’”此千古不传之秘密,而仙翁泄露于此。夫修道所患者,不得真水耳。若得真水,金丹有象,可以入室下功,以了大事,自不容已。“几时占房”,其意深哉!曰:“只消一口就解了胎气。”曰:“若吃了这桶水,好道连肠子肚子都化尽了。”金丹人口,点化群阴,如猫捕鼠,至灵至圣。仙翁婆心,点化迷途,说到此处,一切采取邪术而怀鬼孕者,当亦解悟矣。故结曰:“洗净口业身干净,销化凡胎体自然。”吾愿同道者,速解阴浊之鬼胎,勿误吞子母河之水,急结真一之圣胎,当即求落胎泉之水可也。
    诗曰:
    痴迷每每服红铅,怀抱鬼胎妄想仙。
    怎晓华池真一水,些儿入腹便延年。
    “女王取出御印,端端正正印了,又画个手字花押,传将下去。”唐僧自收三徒而后,历诸国土,未曾添注法名,而女国何以忽添?此中有深意焉。世间之最易动人者,莫如女色;最难去者,莫如女色。遇色而不能动,则世更无可动之物;遇色而不能不动,则世无有不动之物。故必于女国过得去,方为悟空、悟能、悟净,而三家合一,五行攒簇;过不得去,不为悟空、悟能、悟净,而三家仍未合,五行仍未攒。是有空、能、净之名,未有空、能、净之实,犹如出长安时单身只影相同,何得云人我同济,彼此扶持?故三徒必于途中收来,必在女王手中注名画押,端端正正,印证过去,才为真实不虚。赐金银行者不受,赐绫锦行者不受,而惟受一饭之米,亦在包容之中。外虽受而内实无受,特以示色不能动心,而无一物可能动者。
    “三藏赚女王送三徒出城,行者八戒沙僧,同心合意,结束整齐”,三人同志,防危虑险也。“三人厉声高叫道:‘不必远送,就此告别。’长老下车拱手道:‘陛下请回,让贫僧取经去也。’”夫假亲,凡以为赚哄印信,而欲脱网之计。若印信已得,关文已换,前途无阻,正当拜别女国,奔大路而取真经,时不容迟缓者也。八戒道:“我们和尚家,和你这粉骷髅做甚夫妻?”真是暮鼓晨钟,惊醒梦中多少痴汉。一切迷徒,闻得此等法音,当吓得魂飞魄散,跌倒而莫知所措矣。
    “三藏上马,路旁闪出一个女子喝道:‘唐御弟,那里走,我和你耍风月儿去来。’弄阵旋风,呼的一声,把唐僧摄将去了无影无踪。”此烟花之网已脱,而风月之魔难除,色之惑人甚矣哉!学者早于女国举一只眼,勿为烟花风月所迷,幸甚!
    诗曰:
    烟花寨里最迷真,志士逢之莫可亲。
    对景忘惰毫不动,借他宝信炼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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