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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八    宋 卫湜 撰
    爵人於朝与士共之刑人於市与衆弃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郑氏曰必共之者所以审慎之也书曰克明德慎罚屏犹放去也已施刑则放之弃之役赋不与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无賙饩也虞书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则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
    孔氏曰此一节论爵人及刑人之事谓殷法也周则天子特假祖庙而拜授之故洛诰云烝祭岁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时册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诸侯爵人因尝祭之日故祭统云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郷所命北面是也刑人於市谓贵贱皆刑於市周则有爵者刑於甸师氏也与衆弃之故天子诸侯之家不畜大夫不养士逢之於涂不与言放逐弃去不干及以政教之事田里所以安其身賙饩所以养其命皆是为生之具今并不与是不故欲使其生也郑引虞书证经屏之四方量其罪之轻重合所适之处而居之也引周墨者守门以下明周家畜刑人与夏殷异也
    延平周氏曰衆不足以知人可以知人者士而已故爵人则与士共之刑人则与衆弃之孟子言国人杀之而不言国人用之以此
    长乐陈氏曰爵人於朝周官郷老及郷大夫羣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是也刑人於市周官郷士遂士所谓肆之三日是也书之洛诰与祭统言爵人於庙不於朝周官王之同族与有爵者刑於甸师氏而不於市者命之於庙未尝不论於朝亲者在所隐不可例之於国人凡此皆周制也
    严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德阳之事也朝在南则阳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则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与士共之市者衆之所会故言与衆弃之盖有德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弃上言共下言弃互相备也凡此以见人君之所好恶非出於一人之私情尔畜亦养也谓之畜则所养者衆矣於公家言畜於大夫言养大小之别也至於士则又不嫌於不能养特遇之涂弗与之言而已弗故生者使然为故弗故生则不使之生之谓也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德刑者天之所以讨有罪人心从则天意亦从故圣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从已之欲而与衆共之也此与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後用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後杀之同意公家势足以畜之大夫势足以养之士者其势不足以畜不足以养故弗与言也夫自弃者先王亦从而弃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从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则好生者圣人之大德而自暴自弃者不足与有为也不足与有言也
    李氏曰书曰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书用识哉欲并生哉盖挞之将以达之使遵於善书之所以戒之使远於罪故曰欲并生哉至於流则不欲其生矣故曰示不故生也流止於不故生至於放则弃之而不得以生矣
    石林叶氏曰公家不畜者示不以国藏恶也大夫弗养者示不以家私恶也士遇而弗与之言者示不以身亲恶也
    庐陵胡氏曰必共之者合公议也岳牧咸荐舜是也必与衆者不私杀人也示弗故先儒云不欲其生也夫舜有五流即此屏之四方也舜亦不欲其生乎如使舜不欲其生意在杀之安得为好生之德哉究经意盖谓所以困苦之者示若弗故生欲其改过乃若圣人之心则未尝不欲其生也
    刘氏【孟冶】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赏罚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祸淫天之赏罚也举善去凶人君之赏罚也天岂能日求天下之善恶者罪福之人君亦岂能一一赏罚天下之善恶哉亦取其尤以示於衆而已爵人於朝所以劝君子士之所共乐也刑人於市所以惩小人衆之所共恶也君子聚於朝故爵人於朝衆人会於市故刑人於市以此见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惩恶衆人所弃故公家及大夫士皆远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窜逐任其所往
    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郑氏曰比年每岁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则君自行然比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也虞夏之制诸侯岁朝周之制侯甸男采卫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数来朝也
    孔氏曰此一经论诸侯遣卿大夫聘问及自亲朝之事案聘礼记曰小聘曰问三介大聘使卿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郑知小聘使大夫也案昭三年左传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故郑云晋文霸时所制也又案尚书五载一巡守郑注云巡守之年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间四年诸侯分来朝於京师岁徧是虞夏岁朝也其聘问无文可知周礼大行人侯服岁壹见甸服二岁壹见男服三岁壹见采服四岁壹见卫服五岁壹见要服六岁壹见是各以服数来朝也
    长乐陈氏曰朝觐宗遇会同君之礼也存頫省聘问臣之礼也诸侯之於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职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职不欲数故五年一朝其聘於邻国之礼盖亦如此故聘亦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周官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亦载岁相问殷相聘是也书与周官先言朝而後言巡守朝於京师者也舜典先言巡守而後言朝朝於方岳是也此言一朝而继之以五年一巡守者则朝於京师明矣五年一巡守者虞夏之制则五年一朝为虞夏之制亦明矣 又礼书曰轻财重礼交人之道也听命达言使者之事也三辅人语轻财曰聘则聘之为义可知矣古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曰问大聘曰殷既岁聘矣中复盛聘此周礼所以言殷相聘春秋传所以言殷聘礼也左传曰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飨三军之事於是乎使卿则小聘之问虽不飨有献不及夫人主人不筵几不礼面不升不郊劳其礼如为介三介然则小聘盖亦卿尔以其与君为礼也郑氏曰小聘使大夫其说无据聘虽有国者之礼而其下亦有焉故凡聘女曰聘问人曰聘是也春秋书王臣来聘八诸侯之臣来聘二十有五或称名或称字或称弟或称公子或称公孙或称人或不称氏或不言使其褒贬轻重各称其事非可以一端求也
    严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为节五为天地相合之数君臣之际有天地之义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数以五为节焉言诸侯五年一朝而继言天子五年一巡守与周官先言五服一朝而後言乃时巡同义疏数虽异先後之序一也聘义言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於天子言一於诸侯则不言者盖天子则一而已诸侯之衆其相聘不止於一故也巡守四方亦止言一者自天子言之也
    马氏曰唐虞之制则五服以一服俟王而以四服递年而朝书曰五载一巡守而羣后四朝至於周则六服岁朝各以其服而来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以此推之则五年一朝者疑其殷之制也说者以为晋文公之制盖非是也王制者记王者之制而以为霸者之制可乎
    山隂陆氏曰五年一朝谓诸侯既更五年一同至京师所谓大朝会是也书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春秋传曰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议礼再朝而会以示威再会而盟以显昭明岁聘即此所谓小聘间朝即此所谓大聘或言朝或言聘其实一也再朝而会即五年一朝再会而盟即五年一巡守
    石林叶氏曰康成以大聘与朝晋文霸时所制虞夏之制诸侯岁朝周之制六服以数来朝今以经传考之固如其说岂当时记者误推晋文之制以为诸侯之於天子亦若此与至於五年一巡守而又与周异者以虞氏之世法始成而未备则修五礼而巡守岁数周之世法已备而趋变既悉则修法则而巡守岁疏此诸侯之朝所以六年为限而王之巡守以十二岁为期
    临川王氏曰孔子谓虞夏岁朝以尚书考之恐无此礼巡守则朝於方岳之下此谓五年一朝疑即是方岳之朝也
    庐陵胡氏曰尧典五载一巡守羣后四朝郑云虞夏之制诸侯岁朝是也然郑说孝经及熊氏说则皆云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今考郑意盖谓舜时巡守之年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间四方诸侯分来朝於京师岁徧是岁一朝也郑说合矣孝经注及熊说非也然郑谓此大聘朝晋文霸之时所制则非案左氏昭三年郑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故郑据以为解不知子大叔之言乃诸侯朝霸主之法非朝天子也况文襄身不肯朝京师岂能令诸侯朝天子乎夫襄王狩於河阳晋文帅诸侯朝於王所而已不朝於周也然郑注误矣
    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
    郑氏曰天子以海内为家时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则十二岁一巡守岱宗东岳也柴祭天告至也觐见也就见老人也陈诗谓采其诗而视之市典市者贾谓物贵贱厚薄也质则用物贵淫则侈物贵民之志淫邪则所好者不正同隂律也
    孔氏曰自此至用特一节论王者巡守四岳柴望及绌陟之事尧典云五载一巡守正谓虞也若夏与殷依郑志当六年一巡守也案白虎通云三岁一闰天道小备五岁再闰天道大备故五年一巡守以此言之夏殷六岁者取半一岁之律吕周十二岁者象岁星一周也大行人云十有二岁王巡守殷国故云周十二年也岁二月者皆以夏之仲月律历当其中也二月八月又昼夜分五月十一月隂阳终故取四仲月也岱者言万物相代於东方宗尊也岱为五岳之首故为尊也燔柴以祭上天而後望祀山川觐谓见东方诸侯其见之礼案觐礼云诸侯觐於天子为宫方三百步四门坛十有二寻深四尺郑注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诸侯会之亦为此宫以见之是也到方岳见诸侯之後问百年者就见之若未至方岳於道路有百年者则王亦先见之故祭义云天子巡守先见百年者下云八十九十者东行西行者弗敢过道经之则见之则知百年者道虽不经所在就见之也大师是掌乐之官令各陈其国风之诗以观君政之善恶天保诗云民之质矣日用饮食是其政和若其政恶则十月之交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是也命典市之官进纳物贾之书以观民之好恶若民志淫邪则爱好邪僻之物是欲知君上善恶也典礼之官於周则大史也考校四时及十二月之大小时有节气蚤晚月有弦望晦朔考之使各当其节又正定甲乙之日隂管之同阳管之律玉帛之礼鼓钟之乐及制度衣服各有等差当正之使正尧典云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文小异而意同也大师云执同律以听军声郑恐以同为齐同此律故辨之
    中山成氏曰天下广大四方隐僻南面之君多行威福恐其不奉天子之制度故有巡守亦忧民之至也长乐陈氏曰巡守之礼凡大山川於其所至则望之故时迈言巡守告祭柴望也於其所过则祀之故殷言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柴望先於觐诸侯尊神也见百年先於陈诗纳贾贵老也尊神而後贵老贵老而後观民事之序也陈诗以观民风则观其所习纳贾以观好恶则观其所趋然民风有厚薄好恶有邪正特言志淫好辟者以所观者为淫辟故也陈诗纳贾所以观在下者之所尚考时月至於制度衣服所以观在上者之所行考时月定日所以和天道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所以齐人道也盖积日以为月积月以为时於月则考之於日则定之是考之於既往定之於将来也言礼乐制度则衣服举矣又言衣服者盖民德之不壹僭乱之所起常在於衣服之间尤在致详故也 又礼书曰天子四望达於四方鲁三望泰山河海而已书曰海岱及淮惟徐州诸侯之望皆其境内之名山大川也望虽以名山大川为主而其实兼上下之神故诗於柴望言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周礼於望皆言祀而不言祭又典瑞四望与山川异玉大司乐四望与山川异乐左氏曰望郊之细也又曰望郊之属也公羊曰方望之事无所不通则望兼上下之神可知矣望祀或设於郊天之後或设於巡守之方或旅於大故之时则望有常有不常之祀也崔灵恩谓四望之祭岁各有四不知何据然也望祀其兆四郊其牲各放其方之色其乐姑洗南吕大?其玉两圭有邸其服毳冕其位茆以辨之而植表於其中周礼所谓旁招以茆晋语所谓置茆蕝设表望是也白虎通谓周公祭泰山以召公为尸其言虽无经见要之宗庙之尸用同姓非宗庙之尸用异姓
    严陵方氏曰天子分土建国命诸侯以守之未必人人称职也故五年一巡而省之巡守者巡所守而已盖诸侯非徒守天子之土亦所以守天子之法天子巡之将以修其法而已天子之法至周详矣方虞夏之际其为法尚未能详故其修之宜数也春自东方而东巡守所以顺天时也行必以仲月者以见巡守之礼无适而不用中焉五月八月十有一月巡守其义亦若是而已岱宗者以其易姓则升此而告代故谓之岱以其为五岳之长而衆山之所宗也故称宗於东言岱则知南之为衡西之为华北之为恒矣巡守必居方岳之下者依名山而居使诸侯知所趋故也柴而望祀山川即诗时迈言巡守告祭柴望是也以天之高故燔柴以上达以山川之远故望而祀之皆所以告至而已问百年者就见之所以乞老者之言也诗所以言志风所以从上诗言之哀乐足以见民风之厚薄民风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大师陈诗焉志淫言所志之淫好辟言所好之辟民之所志所好不必皆淫辟然止以是为言者盖观之所以防其淫辟故也贾即价也王者必颁历以一天下正朔故巡守则考时月焉作历者不能无赢缩及其久也日不能无差故巡守则必定日焉盖考之虑其不一定之欲其无差律有隂阳礼有隆杀乐有清浊制有大小度有长短衣服有文质未尝同也此所谓同欲其同出於天子而已同出於天子则正於一故终言正之同则所以正之故也
    马氏曰盖先王巡守之所至必以其所至而告天也故柴而境内之山川又不可以不祭故望祀柴者言其达之以烟以其高故也望者非即而祭之以其远故也陈诗以观民风视其诗则足以知其风之美恶也若观唐之风则好俭可知矣若观陈之风则好淫可知矣贾者物之贵贱厚薄之齐也物之贵贱厚薄无常民之所好则物之贱者贵民之所恶则物之贵者贱民之所恶失其实则所志者淫所好者辟由其上之人无其道以禁之也故命市纳贾不惟俯有以知民之所好恶而仰有以察诸侯之政也考时月定日者所以示其东作西成之事而恐差其候也虽然历象日月星辰君职者之事也然而先王巡守必考时月定日者盖先王岁先颁朔於诸侯使诸侯受而行之巡守而考定之者又虑其得之不详而候之差也度量权衡者律之本也而律者盖度量权衡之所自出也於律则同之欲其有同而无异也礼乐者先王之所以为教而以一民心制度衣服者先王之所以为政而以一民行政教者在上者之所出而诸侯则其法守而已故正之欲其有异而不敢同也山隂陆氏曰东巡守至于岱句宗读如宗祀文王於明堂之宗异於郊丘尊而祀之之名也故曰於郊也故谓之郊天一而尊故曰宗柴宗在柴上山川则卑而衆也故曰望秩秩在望下书於言宗柴故言望秩於言类言禋故言望而已亦以此
    延平周氏曰告至然後觐诸侯神人之序也觐诸侯然後就见百年之有道者贵贱之序也就见百年者所以访时政之得失既访时政矣然後观民风故命陈诗既观民风矣然後观民情故命市纳贾以观其美恶好非其所好恶非其所恶则志淫好辟可知矣而复言之者示其尤在所致详也命典礼以考正之者乃其所终始者也定於考为详正於定为略石林叶氏曰春从东而始至於岱宗柴告於天也望祀於山川告於地也或曰望祀或曰望秩者秩其无文而祀其在祀典者也书曰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与此不同何也盖洪水之流民方出於昏垫而舜之摄政亦以其时为未平也日月有不合则协之有不齐则正之度量权衡有未一则同之礼有未备则修之王制所言治世已平矣故时月无不合虑其不合则考以成之日无不正虑其不正则定以齐之礼乐衣服无不备虑其有变革则同而一之唯其洪水之後而其教详故言度量衡在其中虽然舜不言衣服而王制特言正之何也盖衣裳之备自虞氏始流及於三代则其文盛矣其衣裳备矣未见其弊舜亦不可得而正之及其文盛而弊也衣服有二而民德不归於一此所以特正之也
    新安朱氏曰五载一巡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岁间行不徧则去一方近处会一方之诸侯如周礼所谓十二岁巡守殷国殷国即是会一方之诸侯使来朝也又云巡守亦非是舜时创立此制盖亦循习将来故黄帝纪亦云披山通道未尝宁居
    永嘉徐氏曰时巡五载一讲其诸有虞之制乎有虞之时一岁之间周徧四岳盖羣后四年一见五年而徧矣故天子一巡其守也夏暑祁寒南巡北守而不厌其劳矣夫岂不能养尊高拱而坐抚万方至於终岁勤动者所以省方观民忘势尽下广民隐之未究也虞氏巡守之礼亦简易而不烦其考制度有经其行黜陟有方因巡守之岁同其度量协其时月正其日修其五礼命大史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好恶其考制度有经如此削其不敬者黜其不孝者不从其流之畔上者讨之有功德於民者从而加地进律其行黜陟有方如此然而一岁而徧四岳王通以为兵卫寡而征求少斯言得之矣不然不几於病民力乎至成周之世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盖必十二年而一巡守者六年之间六服毕朝之後而後王始时巡一年巡一方也然周时礼制繁重非若有虞之简易矣文物益备兵卫益多君行师从虽欲尽一岁而徧之有不可得至其考制度行黜陟亦视虞礼有因革损益矣考之周官行人自一岁徧存三岁徧頫至十有一岁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修法则十有二岁而後巡守之礼行焉则所以考制度者与虞异矣考之孟子论三王之地辟者则有庆田野之荒芜则有责一不朝则黜其爵再则削其地三则六师移之则所以行黜陟与虞异矣自武王定殷之後盖尝巡守而告祭柴望矣祀四岳河海矣至成王非无行人掸人之官以巡邦国而周官所载抚万邦巡侯甸以绥兆民则知圣王勤民切至如此非固曰游豫而已穆王周行天下辙迹徧於四海而周道衰焉齐景公欲观转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琊以求比至於先王之观而晏子为言天子适诸侯无非勤民之事岂徒为是逸豫以乱民哉秦皇登之罘上泰山以刻石颂德舟车所至履危殆者数矣汉武三月之间周行万八千里十三年之中徧於五岳四渎其荒唐益甚焉
    长乐刘氏曰就见百年之老则民不敢慢於其亲采察万民之诗则国不敢渎於其化观其百物之价则民不敢淫於所好考其正朔之协则事不敢违於其时同其律度之程则民不敢轻於其信肃其宗庙之祀则下不敢忘於其先谨其礼乐之行则民不敢悖於其中执其制度之常则臣不敢肆於其僭赏其功德之懋则下不敢怠於其修凡是十者邦之大典也先王所以仁民之纲而御诸侯之大柄也既躬迪之以为教化又就考之於四方以行绌陟此成汤所以建中於民而历年六百也
    李氏曰陈诗以观民之志而曰风者盖政出於法度者日月时岁之所能齐律度量衡之所能一风出於德性德性有厚薄寛急先王不能一也要之不失法度皆在善矣而其善不同故诸侯之诗无雅而有风诗以观其志贾以观其厚有德教则民之志不得以淫故天子有正雅诸侯有正风有善政则民之好恶不得以僻故物之靡者必微害者必亡天子之於诸侯考其政教而已
    郑氏曰古者天子巡守徧历四岳观诸侯考礼乐制度正朔之外又就见百年者命陈诗以观民风命纳贾以观好恶凡物之情伪俗之美恶政之善否民之休戚无不知也天子之尊其勤劳如此後世既不能如古之巡守而以州郡之守郷邑之长为亲民之官汉世犹诏二千石出入阡陌劝农桑致劳来尚有古人之意
    刘氏【孟冶】曰古者宣民情以诗自公卿大夫士以至小夫贱隶皆得以陈君臣之失故民有怨乎其上敢言矣而不敢怨敢怨而不敢叛何者其中之所以蓄忿含怨於诗皆得以备陈矣命掌诗之官陈诗以观民风则下之情得以上通而上之有过亦可以自知矣纳贾如周官司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以商贾阜货而行市以质剂结信而止讼以泉府同货而敛賖则知民情之好恶民心之向背系焉天子观此二者既有以自省诸己又有以察乎风俗於此则防民之淫禁民之辟皆可以次第举矣後世禁民以言而民情壅焉而不通虐焉而无告夺民以利而耕者之不得食寒者之不得衣於是蓄忿俟间一旦决裂疾视其上而贼其长吏岂独其民之罪哉下有言而不得上通上有德意志虑而不能下达良由太师司市之官废而民风好恶天子不得而知也孟子曰诗亡然後春秋作其亦悼诗亡之不可复见也王者之有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岂使国家异观远近异政命典礼考时月正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者凡欲其有所统一也况夫律历之赢缩失其序则时月日律之失其度法度之不正则礼乐制度之失其常故尧之命羲和敬授人时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舜之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皆此意也若月令之合诸侯制命百县为来岁之受朔日乃饬司服具饬衣裳必循其故皆先圣之不敢忘况当巡守之时其可不揆而正之乎
    山川神祗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畔畔者君讨有功德於民者加地进律
    郑氏曰举犹祭也不顺者谓若逆昭穆流放也讨诛也律法也
    孔氏曰山川是外神故云不举不举不敬也山川在其国竟故削以地宗庙是内神故云不顺不顺不孝也宗庙可以表明爵等故绌以爵郑注逆昭穆如鲁逆祀跻僖公也释诂文云法谓法度诸事皆是即大行人上公九命缫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之等是也
    长乐陈氏曰不敬则无礼矣不孝则不仁矣不从与畔则不道矣无礼未至於不仁不孝未至於不道此所以削地而後绌爵绌爵而後流讨也削绌流讨而继之以加地进律者退不肖然後可以进贤故也易大有象先遏恶而後扬善诗巧言先如怒而後如祉郷简不帅教者然後论秀士乐正告不帅教者然後论造士皆礼意也
    严陵方氏曰不举其祭祀之礼者为不敬不顺其昭穆之序者为不孝削地所以贬其国绌爵所以贬其身孟子言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者岂非夏殷之制异乎神祗衆矣止以山川为言者盖诸侯之所守以山川为大故鲁颂言锡之山川经又云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皆此意也天曰神地曰祗此以山川为神祗者自其无所屈言之皆可谓之神自其有所别言之皆可谓之祗礼外也故可变乐内也特可易而已此浅深之别从则随而有所顺畔则敌而有所逆言不从则未至於畔也特为不从而已所以为轻重之别也流则放之唯其所之讨则以法致其诛焉夫巡守固所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也则其变礼易乐革制度衣服者必流讨其君岂为过哉有功於民则加地有德於民则进律也孟子曰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养老尊贤俊杰在位则有庆庆以地此非加地於有功者乎乐记曰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缀远此则进律於有德者乎
    马氏曰加地者益以地也进律者进以爵也夫有德者则进以爵而以律言之何也盖律之犹言法也益以地进以爵皆以法而进之也若子男以五为节则进之以七侯伯以七为节则进之以九此其所以以律言之也
    李氏曰周官以八则治都鄙而始言祭祀以驭其神经言五刑之罪而莫大於无亲无法次之无上为後此山川神祗有不举不足以事神者也宗庙有不顺无亲者也变礼易乐无法者也革制度衣服无上者也其罪自重而至轻削以地未至於绌以爵绌以爵未至於君流君流未至於君讨其法自轻而至重何也盖罪之重者先王治之於其轻则不使至於重罪之轻者先王待之以重则使不敢犯其轻先王之流不从讨不服非忿其无法雠其无上也以无法为伤民故不得已而流之以无上为乱民故不得已而讨之周官司马九伐之法则言其详而其所谓削之者盖削以地也所谓眚之者盖绌以爵也杜之者所谓君流也正之者所谓君讨也夫不孝不恭不顺不服者固不可一日容於盛世而其正之必俟於巡守者盖见圣人仁於用刑之意故巡守也始於论言语协辞命谕书名听声音至於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修法则而後王乃巡守其有犯王命者是亦不可教矣先王之政已亡其余泽已熄郑人来归祊而泰山之祀不举鲁跻僖公而宗庙不顺?用夷礼作淫乐而礼乐变易作丘赋聚鹬冠而制度革祭祀不举而不能削其地宗庙不顺而不能绌其爵变礼易乐而不能流革制度而不能讨此春秋之所以作也石林叶氏曰王者所述多三代之制以三代方尧舜虽治天下无异道而教亦有不同者矣是以衣服制度上所以造治本也敢以其故而专革之是畔其君畔其君则征伐之有辞矣是故其罪讨礼乐自天子出所以饬治具也敢以礼为常而变之以乐为久而易之是不从其君不从其君则无以别於要荒之远故其罪流至於宗庙之在其国以封爵而得立不能祀则不顺乎亲也故因其爵而绌之山川之在其地而得为之主不能举则不恭其祀也故因其地而削之绌也削也皆无功德於民其罪虽不均合而言之皆为黜幽言也及夫有功於民者加地进律则所谓陟明也加地所以为禄而禄则报功进律所以为乐而乐则彰德昔尝有功而报之以禄矣今以功愈多而增之故曰加地昔尝有德而赐之律矣今以德愈修而进之故曰进律先王一出省方而风俗厚薄周於人诸侯黜陟详於上此三代盛时天子视听不出於旒纩而四海见於一堂之上者得其操术也金华应氏曰王制所记四巡之礼与舜典所载无甚相远也然帝舜之所行者修五礼辑五瑞复五器上下交际之仪温温乎其可挹也王制之所至则以削绌流讨之罚警於先以加地进律之赏诱於後赏罚黜陟之政凛乎其甚严也夫舜岂全无黜陟哉特其德胜而不深恃夫法焉耳世之淳漓治之繁简德之盛衰於此可观矣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归假于祖祢用特
    郑氏曰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祢皆一牛
    孔氏曰案尔雅释山云泰山为东岳郭注云在奉高县西北霍山为南岳郭注云在衡阳湘南县南郭又云今在庐江潜县西汉武帝以衡山辽旷因?纬皆以霍山为南岳故移其神於此其土人皆呼为南岳南岳本自两山为名非从近也如郭此言则南岳衡山自有两名一名衡山一名霍山自汉武帝以来始徙南岳之神於庐江霍山耳华山为西岳郭注云在弘农华隂县西南恒山为北岳郭注云在恒山上曲阳县西北每五年巡守而归从始祖下及於祢庙各用一牛故尧典云归格于艺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又洛诰云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各用一牛也然则唐虞及夏五庙则用五特殷用六周用七也
    马氏曰自五月南巡守至於西巡守礼其礼则同而终之以归格于祖祢用特者盖言其巡守岁偏而归之必告於祖也
    李氏曰田仆职曰以田以鄙则王之於都鄙未尝无巡守而止言四岳之诸侯者盖先王之於畿内诸侯也有祭祀以驭其神则山川无不举祭祀无不顺有礼俗以驭其民则礼不得变乐不得易制度衣服不得革矣盖圣人治之略则考之详治之详则考之略所以致四海於一堂之上也
    延平周氏曰归必告於祖祢者事死如事生也牲特者约於事神则自奉者可知
    严陵方氏曰天子之出必造乎祢及其归也必假于祖祢出而造之所以象生时之必告也归而假之所以象生时之必面也特一牛也用特以见约焉先王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所不敢约也然其约如此则巡守之不为烦费可知下文言造乎祢而已则不必用特也於用特而及乎祖则造祢之时不嫌於不及祖矣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祢
    郑氏曰帝谓五德之帝所祭於南郊者类宜造皆祭名其礼亡
    孔氏曰此一经论天子巡守之礼将出谓初出时也知此是巡守者以下别云出征也类乎上帝祭告天也郑注云五德之帝应祭四郊独云祭於南郊者谓王者将行各祭所出之帝犹周人祭灵威仰於南郊是五帝之一緫云五德耳宜乎社者巡行方事诛杀封割应载社主也云宜者令诛罚得宜又社主乎地也造至也谓至父祖之庙也然必历至七庙知者前归假既云祖祢明出亦告祖祢也今唯云祢者白虎通云独见祢何辞从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至祢不嫌不至祖也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烖类社稷宗庙是类为祭名尔雅释天云起大事动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谓之宜是宜为祭名大祝一曰类二曰造是造为祭名也诸侯将出谓朝王及自相朝盟会征伐之事不得告天故从社始亦载社主也造乎祢者亦告祖及载主也案皇氏曰行必有主无则主命载於齐车书云用命赏于祖是也今出辞别先从卑起最後至祖仍取迁主则行也若前至祖後至祢是留尊者之命为不敬也若还则先祖後祢如前所言也横渠张氏曰类者与旅相似言既祭东方帝则东方山川百神皆从而望祭所谓类者以一类祭也若非时有事於一方则止以其方之百神从祭於一方之上帝故亦言类
    长乐陈氏曰周官大祝大师则先宜社而後造祖大会同则先造庙而後宜社此先宜社後造祢盖言军师之事与然天子诸侯岂特将出而有是哉於其所至未尝不类帝书曰至于岱宗类于上帝是也於其所有事未尝不告社祢书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是也帝非不可以言造以类为主社祢非不可以言类以造宜为主 又礼书曰书曰类于上帝诗曰是类是禡周礼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凡天地之大烖类社稷宗庙则为位肆师类造上帝则为位大祝六祈一曰类二曰造类上帝大会同造于庙诅祝掌类造之祝号礼记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造于庙则类者类其神而祭之也造者即而祭之也类之所施或於上帝或於日月星辰或於社稷或於宗庙类之所因或以巡守或以大师或以大烖造则或於上帝或於祖庙凡此皆有所祈也不若大旅之有所告而已故大祝六祈有类造而无旅焉郑康成以宗伯之四类为日月星辰盖以四类在四郊四望之下而知之也尔雅以诗之是类是禡为师祭盖以大祝大师类上帝而知之也社稷宗庙非大烖则无类祭上帝非巡守之所至则无造祭书云至于岱宗柴诗言巡守告祭柴望此盖造上帝之礼也巡守於其将出则类上帝於其所至则造上帝大师於其将出亦类上帝於其所至特禡於所征之地而已昔武王伐纣既事而退柴于上帝成王营洛位成之後用牲于郊牛二此盖类礼也何则书於舜之既受命则类乎上帝於汤之既受命则告於上天是既事则必祭祭必以类礼也於舜之既受命言类则汤之既受命而类可知既受命而类则师之既事邑之既成又可知也类造之礼其详不可得而知要之劣於正祭与旅也观祀天旅上帝而大宗伯掌之类造上帝小宗伯肆师掌之则礼之隆杀着矣四类日月星辰於四郊则类上帝盖南郊乎
    严陵方氏曰前言巡守之归而不言出此言出而不言归者互相备也宜造则诸侯之所同类上帝则天子之所独者诸侯以天子为天且以为降杀之别故也经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其言正与此合马氏曰类者以其事类告於上帝其礼则略於祭天宜者以事之宜而告於社而其礼则略於祭地山隂陆氏曰类见曰类旅见曰旅类言上帝以为类而後可出宜言社以为宜而後可出
    李氏曰类其礼有类於正祭也宜其义有称於事也造造而告之也天神远人而尊故言礼以致其敬地只近人而亲故言义以致其意於祖祢则以生道事之而已故告以道其事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尊卑之序也泰誓曰受命于文考类于上帝宜乎冢土告之先後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大祝之六祈其一曰类言虽有事而祈亦类於常礼宜者求其无所不宜故孙炎以宜为求见福佑也造亦六祈之数盖求其有所至也帝者远人而尊故以礼言之社者近人而卑故以福佑言之祢则亲之而已故以所至言之
    石林叶氏曰天子君也君则天道故类乎上帝诸侯臣也臣则地道故宜乎社其出必告故皆造乎祢其反必面故皆假于祢造者告其行也格者告其至也舜所以摄政此一巡守而告於天皆言类者盖舜之受禅天命也此巡守而黜陟亦天命也顺天命以受禅行天命以黜陟皆以类相求也地理有宜而巡守所出皆理所宜行故於社皆言宜也周官大祝之六祈一曰类二曰造独不及宜意犹类也书亦曰类乎上帝宜乎冢土则是其祭同於类礼而宜则言其意矣盖古者君出於外必载迁庙之主与社之主于车有功而赏则告之祖有罪而诛则告之社示不敢专也然则武王先受命於文考而後行类宜之祭王制则先类宜而後造於祢何也以其致亲言之则先受命者所以尊祖考以其致尊言之则先类宜而後祢者所以亲天地此武王之伐纣所以异乎王制之巡守也虽然祖考为亲推其亲亲之仁而於内则主爱故出而造归而格在武王之载於书则略天地为尊推其尊尊之义而於外则主恭故出而类宜至於燔柴望祀在王制之言於礼为详
    讲义曰类谓合於礼而不僭也书曰肆类于上帝诗曰是类是禡然则以类为名者取其合礼也
    礼记集说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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