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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五十     宋 卫湜 撰
    文王世子第八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文王世子者以其记文王为世子时之法此於别録属世子法
    严陵方氏曰王制曰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故自诸侯以上之适子然後谓之世子以其得世国故也此篇所言主於世子之事而文王之为世子可为法於後世故冠之於首且以名篇
    新安王氏曰此篇首言文王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为世子之事继之成王幼周公辅导有道故以教世子之法继之为世子者当贵亲当尊老故以待宗族养老之事继之而终以世子之记则言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皆当以为法也
    文王之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於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後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後退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
    郑氏曰三皆曰朝以其礼同内竖小臣之属掌外内之通命者御如今小史直日者文王乃喜者孝子恒兢兢也又复也莫夕也节谓居处故事履蹈地也复膳饮食安也复初忧解也在察也问所膳问所食者末犹勿也原再也勿有所再进为其失饪臭味恶也退反其寝也帅而行之帅循也庶几程式之不说冠带而养言常在侧也一饭再饭欲知气力箴药所胜间犹瘳也
    孔氏曰此篇凡有五段自此至为世子也为第一节论文王武王为世子之礼及下事上之法子朝父母每日唯二故内则云命士以上昧爽而朝日入而夕朝礼具夕礼简今三皆曰朝以其礼同也此是圣人之法食上谓献馔食下谓食毕彻馔而下郑注间犹瘳也病重之时病恒在身无少间空隙病今既损不恒在身其间有空隙故云间犹瘳也瘳是疾减损也长乐刘氏曰周公作无逸乃曰文王受命惟中身则王季之为西伯也文王五十以前犹为世子故自成童至於知命克尽其性以极事亲之道始於为士而终於为圣人皆由孝於其亲虽舜有所弗及焉何哉孝於亲者笃诚为本则与舜同焉以备物为实则舜有所弗迨也以亲悦为致则舜有所弗迨也故曰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无忧者其惟文王乎尧舜三代皆所弗及此史氏所以序其事亲始末垂之万世俾夫为君之子者有所法效则国之岂弟求配於天有根本焉文王之於王季夜不遑寐故其旦旦鸡鸣而衣冠已具内竖曰安文王乃喜以其达旦怀忧则其喜形於色也色忧行不能正履心有所惧则色形其忧急侍其亲则履不能正文王所行世子事王季之礼武王之为大子也循而行之不敢有加焉盖圣人之所行莫非尽其性也尽其性以事其亲无所入而不为极也前圣後圣虽历百世其致同焉矧在父子之间又何加焉孟子所谓文王与舜地之相去千有余里世之前後千有余岁及其得志行乎中国有若符节之合尽性之事同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文王减膳武王亦减膳文王加饭武王亦加饭以己程其亲之食力也
    长乐陈氏曰始之以文武之为世子圣人之行也终之以世子之记中人之行也圣人之行朝亲至於日三其有不安节则行不能正履以至於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中人之行朝亲止於日二其有不安节则止於不满容於其尝馔善则能食尝馔寡则不能饱而已於文王言色忧行不能正履则武王可知於武王言不说冠带一饭再饭则文王可知末有原则与曾元复进者异矣汉文帝之侍亲疾不交目不解衣三年汤药非所尝则不进而袁盎以为高世之行盖文武以来如汉文者亦鲜俪矣
    严陵方氏曰日出为朝阳之始也日入为莫隂之始也日中为昼隂阳之始也隂阳之气至於三时不能无变焉而人之气血与天地隂阳相为流通故人子之事亲每於是时必问其安否然内则言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又曰昧爽而朝日入而夕世子之记亦止言朝夕至於大寝门之外而此言鸡初鸣而衣服至於寝门外则盥漱之时犹未鸡鸣朝之时犹未昧爽矣又有日中之朝此盖圣人之制故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内竖即周官掌内外之通令者御则御於君所者也与御妻之御同义节谓起居之节也不安节则以失常而疾生文王乃喜则亲喜而己亦喜也文王色忧则亲忧而已亦忧也复初则亲复常故也夫人之安否尤见於饮食之际故其复常也必以膳为言焉视寒煖之节若食齐视春时饮齐视冬时之类在有察意在之为察犹存之为省也问所膳则欲知亲之好羞也膳宰即膳夫也原与原蚕之原同夫文王之事亲如此则不可以有加也故武王帅而行之而已不说冠带而养则以亲有疾故不拘常朝之日三也一饭再饭则饥饱常视亲而不敢私自适故也
    庄氏曰中庸谓舜其大孝也与其称文王则曰无忧者其唯文王乎盖父子之间舜处其不幸而文王处其幸也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文王何忧焉人见其无忧也而不知文王事亲之心日以兢兢与舜之夔夔斋栗曷尝少异且自莫而旦自旦而日中历时未久也文王唯恐不知其亲之安否其心兢兢然不啻三月三秋如也朝服而三至寝门子之於亲犹不敢以自致乃至寝门之外首致问於内侍焉内侍者掌内外之通命立侍而致养者也内侍不止一人故即其当御者而问之内侍以为安文王乃有喜色详味乃喜之一辞文王爱敬之心可知矣想其盛服假寐於鸡鸣之初柔声下气於内侍之问延颈耸耳於曰安之对此时此心忡忡然若不能自释幸其曰安则油然喜欣然慰其喜为如何以今者之喜而知向者之忧也然则文王之忧其亲如此而谓之无忧可乎曰文王之於亲惟忧其有不安节尔若舜之於亲则无时而不忧也载见而夔夔往田而号泣如穷人之无所归故富有四海贵为天子皆不足以解忧想其心常如文王不能正履时也常如武王不说冠带而养之时也故观舜之忧而後可以知文王之无忧观文王之无忧而後知舜之为大孝虽然舜与文王易地则皆然 又曰天下之理惟极其至则不可以复加文王之事亲岂一毫之不至哉武王而复求加焉则非可传也非可继也故武王之事文王尽循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而行之不敢复加焉兹武王所以为达孝者欤 又曰人心有所忧虑则衣服饮食不能如常时子之於亲日而三朝自三朝之外冠带有时而说今为亲疾跬步不离不敢说冠带以自适人之饮食或疏或数时其饥饱今以亲疾志不在於饮食一饭再饭惟亲之视不敢如平时私适其欲此足以见武王事亲之疏节然则武王之孝有加於文王欤曰即文王之色忧行不能正履可以想见其不说冠带而养也即王季复膳然後亦复初可以想见其一饭亦一饭再饭亦再饭也故曰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旬有二日记其寝疾之日疾既损则药饵食饮皆可进故以瘳为减损也
    山隂陆氏曰衣服不必言者言之示严也据使姆衣服而对言在不言察在而察之为在察或使代焉庐陵胡氏曰纬书皆言文王九十六始称王及崩諡曰文此不经之说盖记者於後追称王耳当考讲义曰不说冠带而养以见武王事亲之诚其敬之之礼可谓至矣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武王之用心期以安其亲之为至也
    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
    郑氏曰问何梦间後容卧也帝天也抚犹有也言君王则此受命之後也年天气也齿人寿之数也九龄九十年之祥也文王以勤忧损寿武王以安乐延年言与尔三者明传业於女女受而成之君子曰终终其成功
    孔氏曰文王继王季为西伯是殷之诸侯不合称王今武王谓之君王故知受命之後也案书传云文王受命一年质虞芮之讼二年伐鬼方三年伐密须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书序云殷始咎周郑注云纣闻文王三伐皆胜始畏恶之囚於羑里三伐谓伐鬼方密须犬夷则被囚在四年末五年初於时未必称王殷传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等献宝而释文王文王出则克黎六年伐崇则称王故诗皇矣论伐崇是类是禡行天子礼此云称王谓受命六年之後也受命谓受赤雀丹书之命武王云西方有九国未宾君王其终抚有之尔雅释天云年稔也稔孰谓岁谷一孰是年为天气也大戴礼云男八月生齿八岁而齓齿是人寿之数也又年谷一孰而零落人之年老齿亦零落是年与齿俱有零落之义年寿之数赋命自然不可延之寸隂不可减之晷刻今云与女三者示其传基业於武王欲使武王承其所传之业此乃教戒之义
    庐陵胡氏曰武王意以龄为善故当抚有九国也言君王者郑云此受命之後非也先儒云纣闻文王三伐皆胜始畏恶之囚於羑里三伐谓自伐鬼方至犬夷则被囚在四年也於时若称王则反状暴白纣肯释其囚邪书传又云五年伐耆殷传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献宝而释文王先儒因谓是年克黎至六年伐崇则称王故诗皇矣伐崇类禡行天子礼若然文王与纣为二王矣安得云以服事纣乎且书云文王受命唯中身厥享国五十年是受命以後五十年乃崩今云受命七年而崩已自谬矣又云受命称王妄可知也然则受命云者止谓诸侯获天助尔非称王也诗书云王者皆追称尔案文王三分有二今云九国未宾足明此称君王者不足信也人之考折天定其数今曰吾与尔三是不知命非文王之言也文王受命惟中身谓五十也享国五十年则百矣云九十七非也
    长乐刘氏曰文王受命之後疾病旬有二日而愈故武王呼曰君王也圣人生而知之自诚而明者罔非穷理尽性以至於命焉是以寤寐所萌与天地合与鬼神契则其修短得以自知武王岂不识其为年龄哉不忍形於文王之所止也史氏欲显文王之前知乃追而记之曰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中庸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信矣
    严陵方氏曰黄帝有华胥之游高宗有傅说之赉文王则见丈人孔子则见周公庄周则化为蝴蝶声伯则泣为琼瑰故周官有占六梦吉凶之法梦态罴者知其为男子之祥梦虺蛇者知其为女子之祥衆维鱼则知其实为丰年旐维旟则知其室家溱溱或梦为鸟而戾於天或梦为鱼而反於渊或梦哭泣旦而田猎盖天地之会隂阳之气而人之魂交焉固有如此者则武王九龄之梦岂足怪哉然而文王之疾间必知武王有梦者以其爱亲之心笃而思念之情深故也寿数在天而文王得以及子孙者圣人先天而天弗违抚者安抚而有之也
    马氏曰其梦则一而其所见则异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武王之志在於安天下之民文王之志在於安性命之情达死生之分
    山隂陆氏曰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此着文王所谓我然天亦然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其言动与天合如此而缓辞也乃者难辞也
    石林叶氏曰人之精神与天地隂阳流通故其梦亦与应焉古者有占梦之官献吉梦赠恶梦参考日月星辰隂阳天地之变则夫梦者先王所同以为信也文王九十七而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果以为梦邪是寿命不属之天而损益者人也由是观之我百尔九十非梦也其传之妄欤
    庄氏曰古之圣人未尝无梦若黄帝梦游华胥高宗梦得傅说夫子梦见周公皆是也武王於亲疾未间之前衣不解带目不交?安得有梦及夫既间而後寝蘧蘧栩栩与神明交故文王有何梦之问武王有帝与九龄之对然其梦则一其见则殊武王则以享国之数推之文王则以享年之数推之虽我百尔九十卒如文王之言要知文王之言武王之心也盖心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武王无是心帝岂荅以是梦哉方文王寝疾之时武王切切於心思者不过欲其亲享国之多与夫享年之永而已今得帝与九龄之梦遂谓终抚九国者岂谓文王他日享国之多可以卜其享年之永也文王则直以年龄为告欲使武王知我之享年如此女之享年又如此天命未艾适有寝疾庸何忧乎盖文王又因是以释武王之忧也然则帝与九龄非武王爱亲之切不足以召上帝之梦非文王与天为一不足以知上帝之诚不然则降年有永有不永实系乎天文王安得而私与之亦足以见圣人之心与天相为流通而天命之修短皆有以逆知之不知是何以谓之先天而天弗违何以谓之自作元命又何以见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哉若夫古者谓年龄则九龄乃九年尔文王何取以为九十注家遂谓九龄为九十年之祥已为牵合况文王百年之数又何所取於此哉意者天命之修短文王固已洞然於胷中特假梦以及之初不区区专讯於一梦也学者不可不知
    眉山孙氏曰案大戴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是武王少文王十有四岁也礼记载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计文王之崩年武王已八十三矣明年即君位又明年文王服毕观兵孟津於时年八十有五又二年克殷有天下即王位於时年八十有七明年有疾弗豫周公作书藏於金縢於时年八十有八又五年王崩寿九十有三自克殷之年而至崩年计七年所谓在位也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为世子也郑氏曰涖视也不能视阼阶行人君之事践履也周公代成王履阼阶摄王位治天下也抗犹举也谓举以世子之法使与成王居而学之以成王之过击伯禽则足以感喻焉文王之为世子题上事也
    孔氏曰周公举世子之法於伯禽伯禽行世子之法以示成王欲令成王观而法之若成王不能法效周公则笞伯禽责其不能以世子之礼教成王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武王成王之为世子皆法文王故以文王为世子结之
    长乐刘氏曰成王幼不能涖阼诸儒之说互有不同以经无据也郑康成传注诸经最称详密今载其说云文王崩後始生成王则武王崩时成王十岁矣三年之丧百官緫已听於冢宰则周公也服除将欲涖阼阶以行天下之政周公忧其幼弱而未能也犹欲摄之而羣叔流言周公乃以王命东征罪人斯得凡三年而後天作雷风大变以啓悟成王俾延文武之德业乃由金縢迎周公归以摄天子之政成王年十有正矣凡七年用熙文武基绪制礼作乐化及蛮夷功格天地然後复政於成王其年二十有二周公於是复留於朝北面臣事成王为之弼佑既终以完成王之盛德而史氏又载厥始摄政而成王尚幼穉孺子好恶趋尚弗协於中屡训弗改而君也不可以加怒於是俾伯禽行世子事父之礼於周公以观化成王使知子事父臣事君弟事兄之礼焉然则挞伯禽用以为成王之愧耻也此所以用厥子抗其法以模范成王之心俾趋於五品则文王世子之法又传於成王以及於後昆焉
    严陵方氏曰涖阼临朝也阼者主人所有事之阶故适子冠於阼以着代则继体之临朝行事谓之涖阼亦宜矣涖言以位临之践言以足履之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於阼曰践此轻重之别也世子於属则子也於位则臣也於齿则幼也知为子然後能为父知为臣然後能为君知为幼然後能为长故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然其序则先父子而後君臣者内外之序也先君臣而後长幼者上下之序也於伯禽言法於成王言道者盖法则下之所守道则上之所揆马氏曰成王幼不能行人君之事则百官緫己以听冢宰者礼之常也故周公相成王践阼而治伯禽者周公之子也成王之为世子虽有君之道不能践阼则犹未离乎世子也故抗世子法於伯禽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故欲成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
    许氏曰文王之为世子既以名篇又冠之於首又系於此章之末盖世子之法至文王而极尽方其问安侍膳之际必时其起居之适伺其寒煖之节一寝一食无时少懈是诚可为法於後世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非惟不敢加盖亦不容有加矣至成王虽以幼冲之资其可不知世子之法乎虽然世子之道於职则子也於位则臣也知为人子然後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後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既尸天子位则无为世子之道然遽为人父为人君为人长而子之所以事其父臣之所以事其君幼之所以事其长之道盖未之闻也周公以辅相之职处师保之任其可无术以处此乎是以抗世子之法於伯禽使之与成王居以相观而善至成王有过则挞伯禽以愧之非特此变父吕汲王孙牟之徒皆子弟之贤也故俱得以入卫於王蔡仲蔡叔之子也暨其率德改行则始以为王卿士周公之善成王者可谓至矣周官师氏掌以媺诏王保氏掌谏王恶皆以教国子为职盖莫严於师保莫亲於国子严则有所惮而亲则易以亵使朝夕於王居者皆伯禽若也则王谁与为不善而师保之职亦不劳而自举矣大臣格君心之非其周公之谓乎
    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皆於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龠师学戈龠师丞赞之胥鼔南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郑氏曰学士谓司徒论俊选所升於学者四时各有所宜干盾也戈句孑戟也干戈万舞象武也用春夏动作之时学之羽龠龠舞象文也用秋冬安静之时学之诗云左手执龠右手秉翟是也小乐正大胥龠师龠师丞皆乐官之属通职秋冬亦学以羽龠小乐正乐师也周礼乐师掌国学之政教国子小舞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致诸子春入学舍菜合舞秋颁学合声龠师掌教国子舞羽吹龠南南夷之乐也胥掌以六乐之会正舞位旄人教夷乐则以鼓节之诗云以雅以南以龠不僭是也春诵谓歌乐也夏弦谓以丝播诗阳用事则学之以声隂用事则学之以事因时顺气於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学学书於有虞氏之学典谟之教所兴也学舞於夏后氏之学文武中也学礼乐於殷之学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孔氏曰自此至周公践阼为第二节论庠序释奠先圣先师养老东序三王教世子周公践阼抗世子法於伯禽之事凡学世子学谓教也郑注俊选即王制云王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及国之俊选等升於学谓大学也故下云於东序是大学也以时谓四时各有所宜即下春夏干戈春诵夏弦之类是也盾扞也干盾所以扞难考工记戈广二寸内倍之胡三之援四之以其形句曲有孑刃郑云若今鸡鸣戟也宣公八年公羊传万者何干舞也以其用干故知象武若其大武则以干配戚明堂位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若其小舞则周礼乐师帗舞干舞是也春夏阳气发动故云动作之时羽翟羽也龠笛也公羊传曰龠者何龠舞也以其不用兵器故象文也秋冬凝寒渐静故云安静引诗执龠秉翟是邶风简兮之篇此龠师教戈周礼龠师掌教国子舞羽龡龠是龠师既教戈又教龠此小乐正教干周礼乐师教小舞则六舞皆教故郑知通职至秋冬之时亦教羽龠也此有大乐正小乐正而周礼有大司乐有乐师故知小乐正即乐师诸侯谓之小乐正天子谓之乐师此经杂多有诸侯之礼故谓之大乐正也郑引周礼乐师证有教舞之事小舞者谓年幼小时教之舞其舞即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也引大胥证有教乐之事大胥春入学释苹藻之菜合六舞节奏秋颁布学者才艺和合音声使应曲折引龠师亦证教乐之事周礼唯有龠师此云龠师丞者或诸侯之礼或异代之法胥谓大胥旄人教国子南夷乐之时大胥击鼔以节南乐故云胥鼔南引诗以雅以南小雅鼔锺之诗证此经之南举南乐则四夷之乐皆教之也钩命决云东夷之乐曰昧南夷之乐曰南西夷之乐曰朱离北夷之乐曰禁南一名任明堂位云任南蛮之乐是也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皆据年二十升於大学者若其未升大学之时则春诵夏弦在殷之瞽宗也诵歌乐之篇章不以琴瑟也弦谓以琴瑟播诗之音节诗音即乐章也春夏是阳阳主清轻故学声秋冬属隂隂主体质故学事周立三代之学谓虞夏殷也其虞之学制在国兼在西郊郊则周之小学也夏殷之学亦在国而郑注仪礼云周立四代之学於国者合周家为言耳夏后氏之学在上庠即周之大学为夏之制也虞书有典有谟故就其学中而教之即周之小学也夏后氏上受舜禅是文下有汤伐是武以此二者之间故郑云文武中以兼有文舞武舞故也汤放桀武王伐纣殷周革命事类相似故郑云功成治定与己同也
    长乐刘氏曰周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以乐德教国子中和只庸孝友以乐语教国子兴道讽诵言语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大夏大濩大武而举三者之教各有其时则所习之业与隂阳合德内足以正国子之性情外足以养国子之形气艺顺於天性与时偕行则罔有志於学而弗成就者故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皆於东序学谓教之也周官乐师掌国乐之政掌教国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而内则称国子生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勺者周公告成大武之诗然则舞干戈者武舞也其乐以勺为节焉象者武王告成象舞之诗然则舞羽龠者文舞也其乐以象为节焉皆小舞也故成童习之若大司乐所教六舞则大舞用之以荐天地宗庙社稷山川之祭祀者也六代圣王神其德行以成变化以参天地载其地德以感神祗者乐与舞存焉故使国子学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声以想厥德然後中和生於诚明而志气趋於圣智矣故孝友形於中而舞蹈应於外此三代逊於五品无所入而弗自得者教国子以乐舞行於人伦也东序大学也是以小乐正教干大胥赞之龠师教戈龠师丞赞之各用其职以时举焉胥鼔南者舞以乐为节者也乐以舞为成者也故奏六代之舞则合六代之乐先王用之致中和位天地泽四海来百蛮焉乃用四夷之乐以彰德化春诵谓教国子以乐语兴道讽诵言语者也夏弦谓教国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以合乐而以弦为首也春者阳气宣吐以生万物也故宜诵以宣其中和之声焉夏者阳气盛大以壮万物也故宜弦以极其纯粹之致焉皆大师之职以教国子者也
    长乐陈氏曰周之时干戈羽龠在东序弦诵与礼在瞽宗书在上庠以言学者之事始乎书立乎礼成乎乐而舞又乐之成焉故大司乐言乐德乐语而终於乐舞乐师言乐成告备而终於臯舞孟子言仁义礼乐之实而终於不知手之舞之记言诗言志歌咏声而终於舞动容此舞之所以为乐之成也由小学之书以进於瞽宗之礼乐由瞽宗之礼乐而成之以东序之舞则周之教法可知 又曰学以乐所以和其心诵以声所以调其气动之舞所以治其形而诏之书礼所以正其行也 又乐书曰干戈羽龠乐之?而乐岂器哉凡学世子及学士必以是者欲其因器以达意故也王制之教造士春秋以礼乐冬夏以诗书文王世子之学世子春夏以干戈秋冬以羽龠者升於学之造士则其才向於有成其教之也易故先其难者而以诗书後於礼乐贵骄之世子则其性诱於外物其教之也难故先其易者而以干戈羽龠先於礼乐诗书周官师氏教国子在司徒教民之後记言教国之子弟在乡遂之後其教之难易盖可见矣虽然王制主於教造士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亦预焉文王世子主於教世子而国之学士亦及焉特其所主者异教之所施有先後尔书云比尔干称尔戈干则直兵而其形欲立戈则句兵而其形欲倒皆自卫之兵非伐人之器也古之教舞者朱其干玉其戚则尚道不尚事尚德不尚威是以学干在小乐正而以大胥赞之学戈在龠师而以龠师丞赞之干戈之事寓之於乐如此则武不可黩之意覩矣周官大胥以六乐之会正舞位凡祭祀之用乐者以鼔徵学士小胥掌学士之徵令而胥以鼔徵学士而令之者不过六代之乐所谓象箾南龠而已非郑康成所谓南夷之乐也鞮鞻氏掌四夷之乐旄人教舞夷乐则夷乐固鞮鞻氏所掌旄人所教非大胥小胥之职也上言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则所谓胥鼔南之胥岂小胥哉周之化自北而南则象箾所奏亦不是过也乐语有六诵居一焉乐音有八弦居一焉诵则诗颂人声也弦则琴瑟乐声也温柔敦厚诗教也以春诵之春温故也鼔鼙北方革音而其声讙主阳生而言也琴瑟南方丝音而其声哀主隂生而言也夏弦之义有见於此殷人尚声名学以瞽宗是瞽宗主以乐教衆瞽之所宗也春教以乐语夏教以乐音其义为难知非大师诏之瞽宗孰知其所以然哉周官大司乐死以为乐祖而祭之瞽宗则春诵夏弦大学之教非小学之教也诏乐於瞽宗又言礼在瞽宗者古之教人兴於诗者必使之立於礼立於礼者必使之成於乐故周之辟痈亦不过辟之以礼痈之以乐使之乐且有仪而瞽宗虽主以乐教礼在其中矣周官礼乐同掌於春官礼记礼乐同诏之瞽宗其义一也学舞於东序而别之以射学礼乐於瞽宗而诏之以仪君子之深教也此言春诵夏弦秋学礼冬读书王制言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言书礼则知诵之为诗弦之为乐言弦诵则知礼之为行书之为事也盖春秋隂阳之中而礼乐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时教之凡此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则诵诗以春弦乐以夏学礼以秋读书以冬学记曰大学之教也时以此
    严陵方氏曰学与书所谓惟斆学半之斆同斆教也春夏者文之时秋冬者武之时於文之时而忘武则废功故春夏学干戈之武舞於武之时而忘文则失德故秋冬学羽龠之文舞大乐正即大司乐也月令有乐正又有乐师者彼非周制故耳春官乐师之职则继之以大胥固知大胥者小乐正之副也教乐至於夷则教乐之道於是乎尽矣诵者人也弦者丝也人之事始於东丝之音属於南故诵以春而弦以夏礼者体也书者事也体之文成於西事之质辨於北故礼以秋而书以冬此又其别也大师则乐工之所师而为大者也而乐以阳为主故以之诏弦诵焉执礼者诏礼典书者诏书亦各以其类也於礼言学於书言读者皆学而读之
    清江刘氏曰周人立四代之学者此直谓一处并建四学耳周人辟痈则辟痈最居中其北为有虞氏之学其东为夏后氏之学其西为殷人之学当学羽龠干戈者就东序学礼者就瞽宗学书者就虞上庠辟痈唯天子养老及出师成谋与受俘大射等就焉当天子至於辟痈则三学之人环水而观矣周人又以有虞氏之庠建之於乡故乡有庠以夏后氏之序建之於州故州有序以殷人之校建之於党故党有校自党以下皆为小学而非四代之制以教童子而已择小学之秀者移之校择校之秀者移之序择序之秀者移之庠择庠之秀者移之大学大学在郊以其包四代之制故记礼者或有指虞庠名之或有指东序名之所以纷纷如此之多者所指之体偏也马氏曰士者德之已成然後入大学而世子者不必其德之成也此贵贱之别也自春夏学干戈以至於胥鼔南皆大学之法也自春诵夏弦以至於礼在瞽宗书在上庠皆小学之法也礼由隂作而秋者万物之所敛而亦隂也故秋学礼书以道事而冬者万物之所藏而亦事也故冬读书说者以谓士之德成则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士之德未成则春诵夏弦秋学礼冬读书其说盖非是也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者在於大学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者亦在大学也故教之以诗书礼乐则未尝不教之以干戈羽龠也此所以互见之也
    山隂陆氏曰先王之制舞也文必以羽龠武必以干戚者盖龠声也羽容也声音以记之文物以昭之者文也故於文舞用之干以扞其内戚以诛其外者武也故於武舞用之大舞则干与戚兼陈羽与龠并用简兮所谓左手执龠右手秉翟明堂位所谓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盖文不足乎武非所以为文德之盛武不足乎文非所以为武业之大故文虽用羽龠而干在焉武虽用干戚而羽在焉或言朱干玉戚执而舞武乐矣又曰有羽焉左龠右翟执而舞文乐矣又曰有干焉则授舞者其何能执曰是不然也盖武舞干之上覆以羽文舞羽之下载以干干羽虽异其器则一尔若周官羽舞所以无龠者象文德之小者以为仪而已干舞所以无戚者象武事之小者以为扞而已小曰羽舞而大舞谓之龠小曰干舞而大舞谓之万郑玄孙毓孔颖达等以为万舞唯干无羽也龠舞唯羽无干也是不知先王之制舞文必有武备武必有文辅之意也此经学於小舞也干舞是矣干戚大舞也万舞是矣先儒误谓以干配戚以记考之干戚一舞也故以一官教之下大乐正学舞干戚是也干戈两舞也故各以其官教之此小乐正学干龠师学戈是也干戚大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大乐正干舞小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小乐正戈舞则又其小者故先王以龠师教之然所谓戈舞者自为一舞经传独无所见何也曰月令云执干戚戈羽而周官有干舞又有兵舞所谓兵舞即戈舞也先儒乃以兵舞合为干舞误矣盖司兵云五兵五盾郑云五盾干橹之属而五兵一曰戈兵始於戈故戈舞谓之兵舞此一证也戈兵也干盾也兵有戈盾非兵则戈可以谓之兵舞而兵舞不得谓之干舞此又一证也司兵及司戈盾皆云祭祀授舞者兵司干云祭祀舞者既陈则授舞器先儒以为羽龠之属司干所授也朱干玉戚之属司兵所授也若戈则司戈盾授之颖达疏云司干授舞者器授干与羽龠也司戈盾授舞者兵谓戈而已其干则司干授之是也夫司干授干而小乐正教之司戈授戈而龠师教之则干自干舞戈自戈舞可知矣此又一证也周官龠师言舞羽吹龠而未尝及戈何也曰事固有互发者盖司干主干而已而所授有兼羽龠则龠师虽主舞羽吹龠不害其兼学戈也教舞容者以文为主故先王以龠名官而戈在焉教舞器者以武为主故先王以干名官而羽在焉此亦制作之方也
    石林叶氏曰春释菜合舞故学干戈秋颁学合声故学羽龠言乐正大胥学干则知必学羽矣言龠师丞学戈则知必学龠矣盖春夏阳也阳主乎动秋冬隂也隂主乎静以声对舞舞为动而声为静故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以事对声声为动而事为静故春夏教以诗乐秋冬教以礼书诗乐所以和於道而性命之礼具於其中书礼则止动於经而已矣经能达其所有而不能予其所无故干戈以动其容羽龠以和其心周旋进退而自得其性命之理此所以散在四时之间以先乎四教者也然则干戈羽龠小学之教所以成始则独主於乐诗书礼乐大学之教所以成终则备习以经唯其习经也故乐嫌於舞无声则言弦礼以道行则言学书以道政则言读弦在东序东胶亦顺乎阳也礼在瞽宗书在上庠亦顺乎隂也盖夏后氏养国老於东序而周人养於东胶皆以阳为主虞氏养国老於上庠而殷人养於右学皆以隂为主故周兼四代而其用亦如之其东立序则干戈武舞羽龠文舞所谓大夏大武是也故乐正大胥龠师皆学於夏之学既立夏学於东矣故周之东胶必与之共立而大胥致东夷之乐所谓其德一天下也故弦诵之以大师如其西而立庠则典谟所终止於虞氏所谓外史御史掌三皇五帝之书是也故典书必诏於虞氏之学既立虞学於西矣则殷之瞽宗必与之并立而其功成治定与已为一皆所以顺乎天而应乎人也故独诏之以典礼庠也辟痈也序也瞽宗也皆其学名而所诏不同位所以顺地春夏也秋冬也皆其时序而所教不同术所以顺天独於东而不言者以其举三代则周之制可见也然则王制所谓东胶者非谓辟痈欤诗礼传记於辟痈尝言之矣於东胶则未之闻也
    庐陵胡氏曰学书於虞庠则周之小学也学舞於夏之东序则周之大学也学礼乐於殷之瞽宗则弦诵也先儒云三代皆立大学小学则周别有大学小学矣非虞庠东序也当考
    天台陈氏曰南亦雅乐名犹九夏乐章名之曰夏南与夏皆属文明之方先王之乐以中声为节则温和而明达故名曰南案家语子路鼔瑟孔子闻之曰先王之制音也流入於南不归於北夫南者生育之乡北者杀伐之地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忧愁之感不加於心乃所谓治安之风也南之义当在於此诗曰以雅以南南与雅合而言之亦此南可知若如郑说以南为夷乐安得如诗所谓不僭者哉近世沈括郑樵说周南召南亦云南是乐名其说颇近
    礼记集说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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