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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七   宋 卫湜 撰
    经解第二十六
    孔氏曰案郑目录云名曰解经者以其记六艺政教之得失也此於别录属通论皇氏曰解者分析之名此篇分析六经体教不同故云经解六经其教虽异总以礼为本故记者录入於礼
    横渠张氏曰经解文字明白人易见则喜入然所得少直举其大端使人推广则所得多也
    延平周氏曰此一篇盖有先後之序夫入国知教而其所以为教者出乎六经六经虽可以为教然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则行之必资乎天子为天子者必有以求於性命之理而防於非僻之情既内有以求於性命之理而外又有以防於非僻之情则能知能仁能信能义有是四者而正国必以礼为主礼既隆矣则天下徙善远罪而不自知至於徙善远罪而不自知则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於此然於其终也必思其始故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严陵方氏曰经者纬之对经有一定之体故为常纬则错综往来故为变圣人之言道之常也诸子百家之言道之变也故圣人之言特谓之经焉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郑氏曰观其风俗则知其所以教属犹合也春秋多记诸侯朝聘会同有相接之辞罪辩之事失谓不能节其教者也诗敦厚近愚书知远近诬春秋习战争之事近乱
    孔氏曰经解一篇总是孔子之言人君以六经之道各随其民教之民从上教各从六经之性观民风俗则知其教也顔色温润情性和柔依违讽谏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诗教也书录帝王言诰举其大纲事非繁密是疏通上知帝皇之世是知远乐以和通为体无所不用是广博使人从化是易良也易之於人正则获吉邪则获凶不为淫滥是絜静穷理尽性言入秋毫是精微礼以恭逊节俭齐庄敬谨为本人能恭敬节俭是礼之教也春秋聚合会同之辞是属辞比次褒贬之事是比事比近也六经之教若不节之则诗主敦厚失在於愚书知久远失在於诬乐主广博和易失在於奢易主絜静严正失在於贼害礼主文物恭俭庄敬失在於烦苛春秋习战争之事失在於乱此皆谓人君用之教下不能可否相济节制合宜所以致失也诗为乐章诗乐是一而教别者若以声音干戚教人是乐教也若以诗辞美刺讽谕以教人是诗教也
    长乐刘氏曰此经言周衰之时诸侯之国虽不能逮文武之世犹能各通一经以化其民故孔子历聘之时入其国而其教可知言观其君之为人也诗有讽有刺不謟不伤是直而能温柔而能立也有颂有美止乎礼义无过美也无虚颂也是敦厚也推此为政以化其民则不愚愚谓不知其上之美恶而无以美刺之也二帝三王政治始末诏诰精微足以晓谕天下俾知所适则人人反情以复性弃塞以就通是疏通知远而不诬也先王作乐所以悦民之心使之安行於礼义也故礼行然後乐举义着然後人安所以风俗移於礼义而不知其所自也其化之广如天之覆其德之溥如地之载推其所自来莫非出於和易善良之心焉用此化民则乐於行礼岂有奢僭而踰矩者哉夫易极深而研几尽性以至命其德之絜静也如空虚之不可污其化之精微也如隂阳之不可究则民不敢自欺於幽隐矣又可诈妄以自贼哉卑已以尊人恭也厚人而薄已俭也着诚而去伪庄也正心以修身敬也以此教民则莫不自防其伪岂有烦谬之尚哉古者编年之史皆曰春秋仲尼未作已列为经矣春秋之法贵书其实以诛暴乱以此教民则人知执其诚信动遵礼法孰敢紊乱於王纲而悖谬乎五品也凡此六者以言周道虽衰而诸侯之为国犹有如此者亦文武之余风遗烈也若夫礼乐政刑以范其民於五品而致之中和乃出自天子而行之诸侯四海同风非有国异其教而家殊其俗也文武之道既坠於地诸侯之贤者习乎六经以治其国其不贤者虽知用经而不免其失故其君与民不愚则诬不奢则贼不烦则乱此列国所以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而春秋作於仲尼也
    严陵方氏曰诗言其志书言其事乐言其情易言其道礼言其体春秋言其法庄子曰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其义正与此合六经之教先王之所以载道也其教岂有失哉然或不免於失者由其有浅深之异尔若夫得之深则不至有失矣
    马氏曰先王一道德以同天下之俗而国不异教者省方观民而不易其宜故也是故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教可知者知其所以为教之不同也盖天生烝民莫不有善性循而达之者教也所以为教者六经而已六经者道德性命之理藏於其中而其体不同辞者事之华事者辞之实故属辞比事则春秋之体蔽於温柔敦厚而不知通之以权所以为愚蔽於疏通知远而不知疑而阙之所以为诬蔽於广博易良而不知礼以节之所以为奢蔽於絜静精微而不知有以显之则失之贼也蔽於恭俭庄敬而不知有以神之则失之烦也蔽於属辞比事而不知有以谨之阶其僭上之患则失之乱也虽然六经之道无所失也而其所以失者由上之教有以失之而已
    山隂陆氏曰诗性情也故曰温柔敦厚书政事也故曰疏通知远以此洗心是谓絜静春秋夫子之文章也事有不可胜言上下比义从可知而尤已在於此先儒曰春秋无传而着甚幽而明虽游夏之徒不能措一词是之谓属词比事故曰五石六鷁之词不设则王道不亢矣诗之事近易之事深故诗之失愚易之失贼不言失之而言之失者六经无失也学者之失而已书之失诬如孟子所谓以至仁伐不仁何其血之流杵也诗敦厚近愚乐广博近奢礼恭俭近烦春秋拨乱多权宜故其失乱
    石林叶氏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经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诗之规刺嘉美要使人归於善而已仁之事也故其教则温柔敦厚书之纪述治乱要使人考古验今而已智之事也故其教则疏通知远乐能和同天下之际其教也动荡血脉流通精神故广博易良易能顺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与民同患而退藏於密故絜静精微礼节民心其教也使人饰貌以正其行故恭俭庄敬春秋言约而意隐其教也使人美不过实贬不损美故属辞比事盖诗书以政教之本而为序乐与易以道德之妙而为序礼与春秋以治人修身之事而为序六者之失盖不深穷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长乐陈氏曰大乐必易广博易良而不奢深於乐教者也大礼必简恭俭庄敬而不烦深於礼教者也然奢者乐之失烦者礼之失极其深救其失则礼乐之教常兴而不废然则入其国其教有不知之耶讲义曰周衰为诸侯者不能以经术教其国人故人不知经而国之所以不治也入其国其教可知者谓诸侯受命入其国而为君其教人之道不难知也凡为人欲知诗之教则温柔敦厚是已以诗之作或美或刺其言皆温润优柔而不迫而其意毕归於忠厚故也书之教则疏通知远是已以书之所载皆古先君臣之事坦然明白可考而知故也乐之教则广博易良是已以雅颂之声听之则志意广使人易直子谅之心油然而生故也易之教则絜静精微者是已以易之书使人知吉凶悔吝而置其身於无过之地以造夫穷理尽性之妙故也礼之教恭俭庄敬者是已以礼之所贵不在乎他在乎繁文末节之间而一本於诚故也春秋之教则属辞比事者是已以春秋所书皆当时事辞之实而是非善恶足以使人知所劝戒故也人不学诗则无所兴废犹面墙然故愚不学书则妄意古人无所稽考故诬不学乐则奸声乱色慆堙心耳故奢不学易则日用之间动必有吝是自贼矣不学礼则伦理不明事为无序斯烦紊矣至於春秋之不学则又往往陷於恶而不自知乌得而不乱乎使为人而知六经之道不可不学而无是六者之失未有不深於经者矣深於经而不为贤人君子者未之有也为君者诚能以是而教人则国有不足为者矣後世守一郡者尚能以其一二变巴夷而为邹鲁则周之诸侯独不可以此言施之国乎三纲五常之不举而乱臣贼子接迹於天下由经术之不讲耳失谓不学也
    金华应氏曰醇厚者未必深察情伪故失之愚通达者未必笃确诚实故失之诬寛博者未必严立绳检故失之奢沈潜思索多自耗蠧且或害道弄笔褒贬易紊是非且或召乱乐正崇四术以训士则先王之诗书礼乐其设教固已久易虽用於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学所可语春秋虽本其纪载而策书亦非民庶所得尽窥故易象春秋韩宣子适鲁始得见之则诸国之教未必尽备六者盖自夫子删定赞系笔削之余而後传习滋广经术流行夫子既广其所传而又虑其所敝故有此言然入其国即知其教非见远察微者不能也观其教即防其失非虑远防微者不能也
    延平周氏曰诗者人之所以兴故先之既兴矣则事之所以辨故书次之事既辨矣则和之所以成故乐次之既成矣则极乎天道之高明故易次之既极矣则必遵乎人道之中庸故礼次之而必终於春秋者以救乱反正为余事也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於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於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於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於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於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於春秋者也郑氏曰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
    山隂陆氏曰周官曰教国子以六德知仁圣义中和盖兼之矣疏通知远知也温柔敦厚仁也絜静精微圣也属辞比事义也恭俭庄敬中也广博易良和也
    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郑氏曰道犹言也环佩佩环佩玉也所以为行节也玉藻曰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後玉锵鸣也环取其无竆止玉则比德焉孔子佩象环五寸人君之环其制未闻也鸾和皆铃也所以为车行节也韩诗内传曰鸾在衡和在轼前升车则马动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居处朝廷与燕也进退行步与升车也孔氏曰自此至则不成一节盛明天子霸王唯有礼为霸王之器言礼之重也天地生养万物天子之功与天地相参此鸾和所在谓朝祀所乘之车若田猎之车则鸾在镳也故诗秦风云輶车鸾镳笺云置鸾於镳异於乘车是乘车鸾在衡也经引诗曹风鳲鸠之篇言善人君子用心均平威仪不有差忒故能正此四方之国诗之所云正圣人有礼之谓也
    长乐陈氏曰与天地参言其体敌也德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万物言其化溥也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言其政术也 又乐书曰天子在朝廷之上由仁圣礼义之序在闺门之内听雅颂之音行步於堂有环佩之声升车於道有鸾和之音确乎郑卫不能入也
    严陵方氏曰鸾和己见玉藻解三而成之谓之参言天子之成位也两而合之谓之配言天子之合德也配言德而参不言位者曰天子固知其为位矣与天地参故能德配天地兼利万物日月并明故能明照四海不遗微小利欲有所周故言兼明必有所合故言并微者显之对小者大之对言其理则曰微言其形则曰小朝廷则向明而治之时也燕处则向晦而息之时也向明之时所以成物故道仁圣礼义之序向晦而息所以成已故听雅颂之声如上所云则居处有礼矣进退有度矣百官化之而得其用舍之宜万事从之而得其先後之序也故又引鳲鸠之诗以证之单出为声杂比为音或曰声或曰音互相备也礼所以体上下居处则有上下之位焉故曰礼度所以度长短进退则有长短之象焉故曰度见曲礼解石林叶氏曰兼万物而同之利万物而和之所谓致广大而极高也四海之内一微尘一毫末皆明照而不遗所谓尽精微而极明也朝廷有所道燕处有所听则曰居处有礼凡仁圣雅颂皆是也行步有声升车有音则曰进退有度凡环佩鸾和皆是也尊贤使能俊杰在位故百官得其宜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後故万事得其序自天子与天地参而至微小不遗皆圣人与天地为徒也自其在朝廷而至万事得其序皆圣人与人为徒也
    马氏曰朝廷者论道有为之所在故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者燕息无为之所在故听雅颂之音心中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故行步有环佩之声以节之升车有鸾和之音以和之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易慢之心入之矣故居处则有礼进退则有度自与天地参推而详之至於居处有礼进退有度其所以治己之道尽矣然而君为之则臣行之上好之则下从之是故百官之贵贱各得其宜万事之先後各得其序传曰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德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其意同
    山隂陆氏曰谓之环佩上玉也故以环该之传曰卫南子佩环璆然引鳲鸠诗言虽有六经之教如上所谓又当有君如此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讲义曰天地有大德以生养万物天子有大德以兼利万物则足以配之矣兼利者无所不利也夫心本无量固自有天地之德性本无蔽固自有日月之明然不有以制於外而养其中则邪德以入而私意且萌矣向之本无量者遂有所拘系本无蔽者遂至於昏蒙其能兼利万物而明照四海乎故自道仁圣礼义以下所以制於外而养其中也人君所用非一人所行非一事然其要不出乎吾之一心中既有所养以之观人则邪正自判因而任之百官何往而不得其宜以之处事则利害自明举而措之万事何往而不得其序然则君养源於上而百官为之任事於下所谓利万物而照四海者盖在於此矣
    ?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义与信和与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器则不成郑氏曰器谓所操以作事者也义信和仁皆存乎礼孔氏曰明君在上民不须营求所欲之物自然得之是在上覆养也尚书传称民击壤而歌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有何力是不求其所欲也天不言而四时行是信天地之害谓水旱疾疫之属及天地之内有恶事害人是也欲作事物必先利其器霸王必须义信和仁也
    严陵方氏曰?则能散故於号曰?出则无反故於令曰出信则可必矣故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义则有制矣故除去天地之害夫衣食者民之所欲也先王井其田以使之足食亩其桑以使之足衣衣食虽得其所欲矣岂求而後予之哉此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也除去天地之害若御大菑扞大患之类是矣既曰除又曰去者人除之而後其害去也霸王之意主乎治民而已苟非四者以用之於外安能成其意乎夫相济然後能相爱故先和而後仁可必而後有制故先信而後义左氏以亲有礼因重固闲携贰覆昏暴为霸王之器盖亲有礼所以为仁因重固所以为和闲携贰所以为信覆昏暴所以为义名虽不同义则一也夫王之与霸其所以用者则同而所以名者则异何也盖其心异而已王者之道其心非有求於天下也所以为仁义和信者以为吾所当为而已知为之於此而不求之於彼而彼固已化矣霸者则心未尝仁也而患天下恶其不仁於是示之以仁其心未尝义也乃患天下恶其不义於是示之以义至於和信亦若是而已是故霸者之心为利而假王之道以示所欲为及其有为也唯恐民之不见而天下之不闻也故曰其心异也
    马氏曰号令之出适当人心而可否有以相济和之至也亲亲者仁之始上下相亲者仁之终上下之势尊卑异宜而有以相亲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卫上欢然有恩以相爱故谓之仁有余则赂之不足则求之相滋以湿相濡以沫而以为信皆信之末也至於民不求其所欲安其居乐其俗至於老死而不相往来则信之极也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兴其利也有以兴其利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则又卒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孟子曰驱虎豹犀象而远之而天下大悦周官鸟兽之害人者莫不有职凡以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义与信和与仁得其变者则霸之器也得其正者则王之器也?号出令而民悦则上下相亲上下相亲则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则天地之害所以除去
    山隂陆氏曰上下相亲谓之仁而已仁不尽此其余同义去其所不宜信与其所当得
    天台陈氏曰按鬻子书曰?号施令为天下福者谓之道上下相亲谓之和民不求而得所欲谓之信除去天下之害谓之仁仁与信和与道帝王之器也其四字虽略异同亦不害义但霸王之器作帝王之器旨意宏矣【騤】
    礼之於正国也犹衡之於轻重也绳墨之於曲直也规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礼此之谓也郑氏曰衡称也县谓锤也陈设谓弹画也诚犹审也或作成隆礼谓盛行礼也方犹道也春秋传曰教之以义方
    孔氏曰此一节赞明礼事之重治国之急若称衡详审县锤则轻重必正绳墨审能陈列则曲直必当规所以正圜矩所以正方若详审置设则方圜必得故皆云不可欺君子能详审於礼则奸诈自露不可诬罔也敬让之道也为下文而起从篇首至此皆是孔子之辞记者乃引孔子孝经之辞以结之引春秋传见左氏隐三年
    长乐刘氏曰隆礼者尊崇之以为民表也由礼者践迪之以为民范也方者法也可以法者曰士无以法者曰民则敬与让者所以使民表而范之之道欤严陵方氏曰衡用权以角物而权系以丝言衡而不言权则以县见之故也绳之所弹墨之所画故曰陈奸者不正诈者不诚礼所以止邪去伪故不可诬以奸诈隆言隆之而高由言由乎其中道无方也体之於礼则为有方此以礼为主故谓之方焉士志於道故於有方曰士民无常心故於无方曰民敬则不慢让则不争礼虽经而为三百曲而为三千其道不过如是故曰敬让之道也宗庙尚严故曰敬朝廷尚爵故言贵贱有位室家尚亲故言父子亲兄弟和乡里尚齿故言长幼有序奉者奉上之辞入者入内之辞乡里室家皆人之所居而已故每以处言之安上治民者言上则知有下言民则知有君上下以分言君民以名言也礼所以辨名分而已名分既辨而民不犯君则居上者得以安而不危上不偪下则为民者得以治而不乱故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礼者也马氏曰衡也绳墨也规矩也所以喻乎礼轻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为国必以礼则民有格心而事无失当犹衡之於轻重绳墨之於曲直规矩之於方圜皆无失其当也大匠生规矩而不能舍规矩以正方圜君子者礼义之所自出而不能舍礼义以正国故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夫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而不见其色欲一而穷之者在乎礼君子审礼则有节於内而观万物之变则贤不肖之别其能廋乎哉隆之者在於心由之者在於迹隆者本之也由者用之也
    山阴陆氏曰衡不言权权义之事也绳墨言陈有卷而藏之故也以君子审礼变欺言诬可欺不可诬也不隆礼言不隆礼不由礼行不由礼朝廷尚爵礼於此位贵贱父子亲仁也兄弟和义也乡里尚齿礼於此序长幼
    石林叶氏曰绳墨规矩权衡用不以诚则曲直方圜轻重不能无欺奸者詖行诈者巧言虽於礼不可诬而君子用之亦不可不审故其譬则权衡诚县绳墨诚陈规矩诚设也隆言其推而高由言其遵而行方言其有所向
    庐陵胡氏曰权衡轻重之至绳墨曲直之至规矩方圜之至礼为中正之至故曰诚诚犹至也诚则不可欺矣方常也下云有位有序是有常也易恒卦君子立不易方
    延平周氏曰敬让之道莫重乎宗庙不能奉宗庙则不能入朝廷不能入朝廷则不能处室家不能处室家则不能处乡里此其轻重之序也
    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
    郑氏曰春见曰朝小聘曰问其篇今亡昏姻谓嫁娶也壻曰昏妻曰姻自亦由也
    孔氏曰此经明礼之所用各有所主又明旧礼不可不用之意自此以下记者广明安上治民之义非复孔子之言也尔雅释亲云壻之父为姻妇之父为昏据男女父母郑注据男女之身壻昏时而迎妇则姻而随之也由从也礼於乱生之处则豫禁之坊谓堤坊止约水从来之处则豫坊障之坊坏则水必来败於产业也谓旧礼无用而坏去之则必有乱患严陵方氏曰君臣之乱生於无义故以朝觐之礼禁之诸侯之乱生於不相尊敬故以聘问之礼禁之臣子之乱生於无恩故以丧祭之礼禁之以至乡饮酒之施於长幼昏姻之施於男女其义亦若是而已故曰礼禁乱之所由生也夫坊积土而成故以比礼水之为物小有浸润之行大有沦胥之败故以比乱扬子曰川有坊见礼教之至非谓是乎周官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故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三年之丧四时之祭臣子之所以报君父者尽於此故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
    马氏曰春曰朝秋曰觐天子与诸侯嫌於无分诸侯朝觐以述职然後君臣之义明大曰聘小曰问诸侯相厉以礼上有以字於下下有以承於上则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於君亲无所不尽其恩尤见於丧祭之礼为其死者人之所恶而为丧礼以终之足以见其不倍远者人之所略而为祭礼以鬼飨之足以见其不忘故曰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所以尚齿故席则有上下豆则有多寡皆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礼故执贽而後见敬慎重正而後相亲皆所以明别也
    石林叶氏曰五者坊民之具虽更百世非为旧也要其文质不同则帝王有不相沿袭者亦以趋时也讲义曰自有天地即有此礼君臣父子夫妇长幼皆人日用常行非有新奇特异足以耸动人之耳目则人以为旧而去之者多矣然乱患不生有旧礼而人不以为功去之而乱患生然後知礼之不可去水患不作有旧坊而人不以为功坏之而水为患然後知坊之不可无故曰礼之教化也微
    延平周氏曰礼可以义起而古之人未尝无损益至於大伦大要则不可以为无所用而去之也盖去之则乱患之所由生
    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鬬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郑氏曰苦谓不至不荅之属
    孔氏曰此明礼诸事不可废废则祸乱兴也郑注不至谓夫亲迎而女不至若诗陈风云昏以为期明星煌煌是也不荅谓夫不荅於妇若?风日月庄姜伤已不见荅於先君是也乡饮酒礼明上下长幼共相敬让今若废而不行则尊卑无序故争鬬之狱繁多矣丧祭之礼所以敦勖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见背违生者常相存念若废不行故臣子恩薄而死者见背生者被遗忘如此者多故云衆矣倍畔谓据倍天子也侵陵谓侵陵邻国此经覆说前经据人伦急切者在前先昏姻次以乡饮酒乃至於聘觐也合言聘觐者以其君臣位失倍畔侵陵其恶相通
    严陵方氏曰淫则为过辟则不正争则不止其所鬬则互相攻治夫妇之道苦者言不和也诗谷风刺夫妇失道而曰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则甘苦固所以言夫妇之道也前则以朝觐聘问为之首而後及於丧祭乡饮酒昏姻至此一皆反之者以明其礼之废由失其序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明先朝觐使明自上始言废先昏姻使废自下始朝觐聘问前离而为二今合而为一者二者相为废兴也
    延平周氏曰言礼之行而有以明於天下则始乎君臣而及乎在内者言礼之废而无以明之则始乎夫妇而及乎在外者此行法所以始乎贵者而治天下所以本於家之意也
    石林叶氏曰朝觐聘问在上者之事而民不与焉故言禁乱则始於朝觐者以安上者为序昏姻虽在上者制之而民得与焉故言废礼则始於昏姻者以治民者为序盖天下治而後君臣得以正位其乱也常在於袵席此其所以成终而所以成始也朝觐聘问上下之礼虽不同而尊谨之道一也故言倍畔侵陵而皆曰败昏姻乡饮内外之礼虽不同而亲睦之道一也故言淫辟争鬬则曰罪曰狱盖民违於礼有罪而加以刑有讼而至於狱则可得而治在上者违於礼则有僭逼而已故倍畔忘君者也侵陵图君者也
    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缪以千里此之谓也
    郑氏曰隆谓尊盛之也始谓其微时也
    孔氏曰引易系辞文言事之初始差错若豪?之至小後广大错缪以致千里之大证礼当防於初也严陵方氏曰室家者人之所愿也因其所愿而为之昏礼则足以别男女饮食者人之所欲也因其所欲而为之乡礼则足以序长幼以至丧祭聘觐亦若是而已此教化所以为微也以其微故能止邪於未形以其止邪於未形故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先王隆之其以是欤
    石林叶氏曰礼不体则其教化微微者形而未大者也教以使人傚之化以使人迁之故徙善而不自知其止邪也於未形未形者有形之兆也止於将兆则人知舍彼以就此故曰远罪而不自知先王隆礼其效若此
    山阴陆氏曰所谓刑者侀也其於教化麄矣引易今无之盖连山归藏之词差於近也微缪於远也大所谓缪以千里其几盖如此
    礼记集说卷一百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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