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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一  宋 卫湜 撰
    缁衣第三十三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缁衣者善其好贤者厚也缁衣郑诗也此於别録属通论
    陆氏曰刘瓛云公孙尼子所作
    蓝田吕氏曰此篇大旨言为上者言行好恶所以为民之所则傚不可不慎也篇中有好贤如缁衣之言故以是名篇
    长乐陈氏曰缁衣朝服也卫武公父子并为周司徒国人宜之故为之制缁衣焉其诗之辞每章而每加者以明善善而无己也人君好善如是则人将轻千里而来矣是则缁衣之善岂特当时以为宜而天下後世亦宜然也故记者取诗以名篇
    新安朱氏曰缁衣兼恶恶独以缁衣名篇者以见圣人有心於劝善无心於惩恶也
    严陵方氏曰此篇凡二十四节大抵多明人之好恶人之所宜好者莫如贤所宜恶者莫如恶缁衣好贤之诗也经正引此故以名篇
    子言之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郑氏曰言君不苛虐臣无奸心则刑可以措
    孔氏曰此篇凡二十四章唯此云子言之余皆云子曰篇首宜异也君上以正理御物则臣事之易臣下无奸诈则君知其情易也此篇题缁衣而入文如此者欲见君明臣贤乃可服缁衣也
    蓝田吕氏曰孔子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为上易事者以好信故也为下易知者以莫敢不用情故也上不务信以机心待民则民亦以机心报上上下之交机心相胜奸生诈起法令不得不多不正其本而齐其末则犯者莫之胜禁欲刑之不烦不可得矣长乐陈氏曰为人君止於仁故易事为人臣止於忠故易知上以仁待下下以忠事上则刑不烦者固其宜也苟为上者不以仁恕下依势作威而下有难事之劳为下者不以忠卫上匿情诈行而上有难知之病此刑所以日滋也
    长乐刘氏曰上难事则下难知上易事则下易知好恶悖於正喜怒失其常於是有匿其诚信以为容悦者屈其忠直以为阿谀者包其祸心以为诈伪者苟可以罔上而免其咎罚者奚所弗至哉为下如是可谓难知也
    石林叶氏曰君以恕使人而易事臣以忠事君而易知则刑之所施者简故不烦
    庐陵胡氏曰上难事则必淫刑以逞下难知则怀奸罔上之狱烦矣
    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国作孚
    郑氏曰缁衣巷伯皆诗篇名也缁衣首章曰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是其好贤欲其贵之甚也巷伯六章曰取彼谮人投畀?虎?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其恶恶欲其死亡之甚也爵不渎者不轻爵人也试用也咸皆也刑法也孚信也仪法文王之德而行之则天下无不为信者也文王为政克明德愼罚孔氏曰此一节明好贤恶恶赏罚得中则为民所信缁衣诗郑风美桓公武公诗巷伯刺幽王之诗渎滥也愿慤也末所引诗大雅文王之篇谏成王之诗蓝田吕氏曰子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上之所以示下下之所以从上唯好恶而已虽有好善之迹而无诚好之心则虽赏不劝虽有恶恶之迹而无诚恶之心则虽刑不惧盖诚心不至则好恶不明好恶不明则民莫知其所从违如此而欲人心之孚天下向风难矣缁衣美郑武公之诗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於其职国人宜之缁衣者武公所为周家卿士之服也武公之为卿士国人宜之其爱之之深欲武公长为卿士虽衣见其敝我将改为馆之食之唯恐其去好贤之至者也巷伯寺人伤於谗之诗恶恶之至者也好贤必如缁衣之笃则人知上之人诚好贤矣不必爵命之数劝而民必起愿心以敬上矣故曰爵不渎而民作愿恶恶必如巷伯之深则人知上之人诚恶恶矣不必刑罚之施而民畏服矣故曰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国作孚盖文王之德好恶得其正而一出乎诚心故为天下之所仪刑德之所以孚於下也
    严陵方氏曰若卷阿之求贤则好贤非不诚矣巧言之伤谗则恶恶非不至矣此止言缁衣之好贤特诸侯尔以诸侯好贤若是之诚况於王天下乎巷伯之恶恶特寺人尔以寺人之小臣恶恶若是之至况於卿大夫乎此所以特引二诗而明之也观缁衣之诗始言敝予又改为中言又改作卒言又改造盖其好贤之礼有隆而无杀也兹非好贤之诚乎巷伯之诗先之以投畀?虎继之以有北终之以有昊盖其恶恶之心有加而无己也兹非恶恶之至乎好贤必人人而爵之则爵有所不胜劝恶恶必人人而刑之则刑有所不胜威唯如缁衣之好贤爵虽不渎而足以使之作愿如巷伯之恶恶刑虽不试而足以使之咸服不渎者未至於不试也盖爵所以劝特在乎无所渎而已刑所以畏必期乎无所用焉作愿则其愿由好贤之所兴咸服则其服由恶恶之所感作犹诗作人之作咸犹易咸亨之咸
    马氏曰爵所以致好而使民迁善之具刑所以致恶而使民远罪之具好贤之至则致好之具亡而民自迁於善矣恶恶之至则致恶之具亡而民自远於罪矣
    石林叶氏曰缁衣好贤之至也好之至则民自劝而爵不渎巷伯恶恶之至也恶之至则民自惩而刑不试然孔子尝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此言作愿者盖季康子所问者民服而已此别而言之作愿者言其劝之於内也
    庐陵胡氏曰人莫不有好恶也而好恶得其正者寡矣缁衣好得其正巷伯恶得其正故举大雅仪刑文王为言文王好仁而仁兴克明德慎罚其好恶之正如此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涖之则民有孙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恶德而遂絶其世也
    郑氏曰格来也遯逃也涖临也孙顺也甫刑尚书篇名匪非也命谓政令也高辛氏之末诸侯有三苗者作乱其治民不用政令专制御以严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是为法於是民皆为恶起倍畔也三苗由此见灭无後世由不任德
    孔氏曰此一节明教民以德不以刑也论语云有耻且格甫刑即吕刑也春秋有吕国而无甫侯吕即甫也
    蓝田吕氏曰德以道其心使知有理义存焉礼以正其外使知有所尊敬而已知有理义知所尊敬则知所以为善为不善然後其心知止於是而不欲畔而之他也不善之名虽愚不肖者耻之如使民心知所以为善不善则畔而之他者衆人之所耻衆人之所耻虽愚不肖者亦将不欲为矣此孔子所谓有耻且格格者正也政者所以禁民为非刑者所以惩民之为非禁也者非能使之知不善而不为亦强制之而已惩也者非能使之知耻使之知畏而已故民非心悦而诚服欲逃其上而不可得此所以有遯心孔子所谓免而无耻者也德礼所以正其本本立则末不足治政刑所以齐其末苟无其本则法不足以胜奸我待之以爱则彼必亲我待之以信则彼必不倍我待之以恭则彼必能逊此人情之常然况君民之间乎故子爱恭信亦以德示之而已恭以涖之亦以礼先之而已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盖高辛氏之末诸侯之国有三苗者民不用上之命君无德以教之惟制以刑作五虐之刑谓杀戮及劓刵椓黥也民愈为恶德不可止遂至於絶其世书所谓民兴胥渐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又曰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报虐以威遏絶苗民无世在下是也
    马氏曰德者所以养人於中而在外有不正则又以礼齐之此顺其性命之理而善养人也故民有格心政者所以率人於外而内有不从则又以刑齐之此逆其性命之理而以力服人也故民有遯心先王之为治亦未尝废其刑政者盖有德礼以为本而以刑政为之助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言爱之如子则民亲之如父母矣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涖之则民有逊心者与夫上好信则民用情上好礼则民易使同意也
    石林叶氏曰德礼者化民之本也使其自服故有格心格言其至也刑政者治民之末也强其必从故有遯心遯言其藏也心藏於内而外服之迫之以刑政之严而已仁以爱之信以结之所谓教之以德也恭以涖之所谓齐之以礼也德不止於一故有仁有信礼则恭而已矣
    严陵方氏曰子以爱之性也信以结之情也恭以涖之行也
    金华应氏曰书云苗民弗用灵灵善法也今引弗用命命当作灵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岂必尽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甫刑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郑氏曰不从其令言民化行不拘於言甚者甚於君也民之从君如景逐表遂犹达也言百姓傚禹为仁非本性能仁也孚信也式法也皆言化君也
    孔氏曰此一节中明上文君为民表不可不愼上有其善则下赖之百姓以仁遂言仁道达於内外禹之百姓岂必本性尽有仁道由禹之所化也引小雅节南山之诗以证民之法则于上引甫刑以证上有善行赖及於下引大雅下武之诗证君有善与下为法式也
    蓝田吕氏曰国之风俗一出於上之好恶好恶之发其端甚微其风之行或至於不可止其俗之成或至於不可败此不可不愼也季康子患盗孔子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盖上之所好利必从之上所不好害必随之盗虽小人未有舍其所利而趋其所害故上有好货之君则下必有盗贿货之民其势然也君者民之表也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非他唯上所好而已故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非百姓之尽仁以禹好仁故民从而仁尔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者言民无恒心瞻视上之所为以为之法而已一人有庆兆民赖之者上好善则民皆蒙赖其善也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成就王道所以信於天下则天下莫敢不信以为法也三者引取诗书之言皆以证上之人所好下视之以为法不可不愼也
    严陵方氏曰论语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此从其所行之谓也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之谓也禹欲百姓之仁而已及百姓之兴仁亦遂上之所欲而已故以遂言之也
    焉氏曰令者令之於民行者行之於己其所行者若此其所令者如彼民不从其若彼之令而从若此之行则是上之好恶下之所取以为正而不可以不愼也故曰是民之表令民而使作愿则民未必作愿令民而使之服则民未必咸服唯好贤如缁衣则爵不渎而民作愿恶恶如巷伯则刑不试而民咸服所谓从其所行而不从其所令也
    石林叶氏曰王者必世而後仁为继乱言之也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为继治言之也继治而化之者易非必尽仁则亦鲜而已民具尔瞻言其位也兆民赖之言其德也下土之式言其化也居其位而有其德则民之化之孰有不遂於仁乎
    长乐陈氏曰言之化人也浅故不从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从其所行故好恶出於正则彼皆从而正好恶出於非则彼皆从而非犹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谓民之表 又曰禹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所以仁鬼神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所以仁天下故其立也止於三年之一变百姓皆以仁遂焉然岂必尽仁道哉特效上为仁而已
    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已以说其上矣诗云有梏德行四国顺之
    郑氏曰章明也贞正也民致行己者民之行皆尽已心梏大也直也
    孔氏曰此一节赞结上经在上行仁之事上好仁则下皆为仁争欲先他人为君者当章明已志为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爱百姓则民致尽行仁之意以说乐其上矣所引诗大雅抑刺厉王之诗证上有其德下所从也
    蓝田吕氏曰仁者之於天下无一物非吾体则无一物忘吾爱故好仁者子爱百姓不足道也苟有是心则?怛之爱结於民心如草上之风必偃其从之也轻矣所谓为仁争先人者得其良心之所同然靡然向风日用而不知者尔章志者明吾好恶以示之贞教者立不可易之道以教之所示所教者尊仁而已好仁恶不仁吾所以示之也明人伦於上教之使顺不使之不顺此吾所以教之也所谓民致行己以悦其上如子从父母之命尽心力以奉之不忍违也诗云有梏德行四国顺之梏字如桎梏其音为觉诗大雅之文则正为觉盖假借之文也觉明也明吾德以示之教之此四国所以顺也觉之为义有所悟之谓如先觉後觉悟则明矣故可训为明先儒训大也直也未详其义
    长乐陈氏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上诚好仁以表之矣则下之人各勉其性之所有而争先人以为仁谓之争先人者以言其敏於为仁故也长民者在我之志章而不匿在人之教贞而不囘章志贞教而所主在於尊仁以子爱百姓民怀其仁故近者讴歌而乐远者竭蹶而趋其致行己之志以说其上者宜矣觉出於性而非伪故觉为直有觉德行而四国顺之则民致行己以说上之意也谓之好仁又谓之尊仁者好出於中心尊则因仁之尊爵而尊之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言下效上以其仁也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己以说其上言下归上以其仁也
    马氏曰争先人而谓之仁者盖当仁不让於师也严陵方氏曰章志贞教尊人以子爱百姓兹非上好仁乎民致行己以说其上者兹非下之为仁争先人乎梏当作觉
    子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诗云淑愼尔止不諐于仪
    郑氏曰纶今有秩啬夫所佩也綍引棺索也游犹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危高也言不高於行行不高於言言行相应也淑善也諐过也言善愼女之容止不可过於礼之威仪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王者出言下所傚之其事渐大不可不愼意与前经同也纶麤於丝綍麤於纶乡置有秩乡小置啬夫有秩啬夫职同但随乡大小故名异耳所佩则同张华云纶如宛转绳尊大之人不可倡道此浮游虚漫之言恐人依象之
    蓝田吕氏曰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况於天子者乎生於心则形於言形於言则发於政所出之言仁矣则发为仁政也天下被其泽矣所出之言暴矣则发为暴政也天下受其弊矣所谓如丝如纶如綍言其端甚微其末甚大也纶绶也大於丝矣綍大索也大於纶矣大人者王公之谓也游言者无根不定之言也易系辞曰诬善之人其辞游诬罔善人举非其实所以无根不定也为人上者倡之以诚慤笃实之言天下犹有奸欺以罔上者苟以无根不实之言倡之则天下荡然虚浮之风作矣可不愼乎可言而不可行过言也可行而不可言过行也过言者穷高极深絶类离伦自以为高明博大然人伦不察庶物不明要之卒不可行於世无用之空言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言也过行者可行之一时不可以有继可行之於己不可达之於天下如曾子执亲之丧水浆不入口七日墨子生不欲死不哭要之不可言之以为法於後世独行之高行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行也如此则言行不越乎中民将效之言不敢高於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高於言必为可继之道也诗云淑愼尔止不諐于仪为人上者当善愼其容止不过於先王曲礼之仪引以证言行之不可过也
    长乐陈氏曰物之在天下始於微而必大者皆然惟丝有衣被人之功而王之言足以衣被万物而经纶天下之道在是焉故以丝言之游则无所归也与易所谓诬善之人其辞游同言欲当实而已况大人而可以倡游言乎或言王或言大人皆以业言之也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谓顾行之言也无稽之言而已故君子弗言可行而不可言非所谓顾言之行也苟难之行而已故君子弗行君子之言行适於中民皆效之故言当於行而无过高之言是以言不危行行当於言而无过高之行是以行不危言凡物非中而过高则危故危之为义如此淑谨尔止不諐于仪善谨尔之容止而不过於仪则性行之意也
    严陵方氏曰王以位言大人以道言其出如纶则有位者之事故曰王不倡游言非有道者则不能也故曰大人下又言君子弗言弗行者以见在上在下皆当如此也君子则兼上下言之可言不可行即游言也可行不可言者亦过行也
    马氏曰夫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则民言顾行而言不危行矣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行顾言而行不危言矣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於言而愼於行诗云愼尔出话敬尔威仪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
    郑氏曰禁犹谨也稽犹考也议也话善言也缉熙皆明也
    孔氏曰此一节亦赞明前经言行之事所引诗大雅抑之篇刺厉王也言谨愼尔之所出善言以为政教恭敬尔之威仪此引证言虑其所终也又引大雅文王之篇言穆穆然美者乃是文王於谓呜呼言德呜呼光明乎又敬其容止此引证在上当敬其言行也横渠张氏曰君子於民导使为德而禁其为非不大望於愚者之道与礼谓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谓尔
    蓝田吕氏曰非理则不言所以导民使之循理也非法则不行所以禁民使之行法也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无责尔矣如必责其言之所终则安敢易乎故进取於善者考其行而不掩犹不免於狂况不在於善者乎故曰言必虑其所终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原其设心之初以为道在乎是天下之善无以易此岂欲为无父无君之行哉然卒至於无父无君者积靡其敝不至於是则不止也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皆合於圣人其风之末犹为隘与不恭则立心之端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可不愼哉故曰行必稽其所敝言必虑终行必稽敝上之人所以导民禁民者也谨於言而愼於行民之所以从上者也诗云愼尔出话敬尔威仪言上之言行不可不愼也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言文王之盛德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矣
    长乐陈氏曰言以明理所以通彼此之情而达之也故道人以言行出於正而率以正则彼莫敢为非也故禁人以行孔子於空空之鄙夫则叩两端而竭焉所谓道人以言也为鲁司寇而公谨氏出其妻愼溃氏踰竟而徙所谓禁人以行也君子道人以言故言必虑其所终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言矢於口易为口祸故欲虑虑者防患之思也行本於人为而有美有恶故欲稽稽者疑而考之也言以应物终而始始而终故言虑其所终行涉於迹久必稽其所敝民是以知言之为可谨而不敢纵行之为可谨而不敢忽也诗曰谨尔出话虑其所终之意也穆穆敬也美也天子之容也缉而熙之使久续而广之使远则文王以德为行故也
    严陵方氏曰书曰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道人以言之谓也孝经曰示之好恶而民知禁禁人以行之谓也
    马氏曰民之愚君子则以言道之使之知所向民之肆君子则以行禁之使之知所止道人以言故言必虑其所终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盖因其发言之始而虑其所终当其制行之新而必考其所敝言由中出故言虑行自外作故言稽
    石林叶氏曰言以开示天下故道人行以率励天下故禁人可行於己不可达於人则有穷故虑其所终则民亦谨於言可行於今不可传於後则有偏故稽其所敝则民亦愼於行
    建安眞氏曰道人以言者谓以言辞命令开导而诱掖之也然言可以导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禁人之不善其必以行乎盖天下之理有诸己而後可以非诸人已无不善之行虽不禁人人自从之已有不善之行虽欲禁人人必违之故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实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於口至易也然不虑其所终则一言之过贻患将不胜救行出於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则一行之差流祸或至於无穷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虑之不深稽之不远未有不反而为不善者也老庄非善言乎其终为浮虚之害夷惠非善行乎其弊有隘不恭之失况尊居人上言行所关安危自出故必谨之审之而不敢苟则民亦从其化而不苟於言行矣
    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壹诗云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郑氏曰贰不壹也章文章也忠信为周
    孔氏曰从容有常谓举动有常度壹谓齐一不参差引诗小雅都人士刺幽王之诗君臣衣服无常诗人引彼明王之时都邑之人有士行者服此狐裘黄黄然行归忠信万民所以瞻望以法则之
    蓝田吕氏曰此章明言长民者言容止民所观望则而象之惟其不贰有常则民心不疑而德归於一矣周人衣服无常此都人士之诗所以刺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故其效至於民德归一也
    马氏曰长民者言处於人之上也处人之上不唯其行不可以无常而其形於衣服容貌之际亦不可以无常然後民望其容貌而其德归於一彼都人士狐裘黄黄服其服也其容不改文以君子之容也出言有章遂以君子之辞也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实以君子之德也
    长乐陈氏曰民德之不纯常生於奇衺而奇衺之作常兆於衣服之不一长民所以率民而先之也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德由之而一也都人古之长民者也士则长民所齐而成之者也狐裘燕居之服也狐之为物利以止不利於有为狐裘用之以燕居黄黄言其色也燕居之服犹且致一如此则其出而齐民可知矣此民德归一独在於此
    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壹德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郑氏曰志犹知也吉当为告古文诰字之误也咸皆也君臣皆有一德不贰则无疑惑也
    孔氏曰可望而知谓貌不藏情望见其貌则知其情可述而志谓臣下率诚奉上其行可述叙而知伊尹告太甲故称尹告咸有一德篇是也引以证君臣不相疑惑曹风鳲鸠刺曹君之诗言善人君子其仪不有差忒引以证一德之义
    蓝田吕氏曰可望而知可述而志皆谓德归於一而无二三也所谓一者理义而已人心之所同然者也为君则仁为臣则忠为子则孝为父则慈与人交则信乃所谓一是故君臣之所为虽不同同归於是理故可望而知可述而志可望而知者不言而喻也可述而志者可称述而志之於书也若上有深阻难测之意则虽言而未喻下有隐匿不忠之情则虽言不可信况於志乎此君臣上下所以交相疑惑欲同心於为治难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一德言君臣之德皆一也其仪不忒亦言归於无差忒也
    长乐陈氏曰上以情待下故为上可望而知下以情事上故为下可述而志谓之望而知者望其趋舍而足以知其情也谓之述而志者述其功业而足以志其情也为上可望而知则君之於臣无可疑之行故君不见疑於其臣为下可述而志则臣之於君无可惑之事故臣不见惑於其君郑氏以吉为告盖伊尹告汤之辞以为伊尹之与汤皆有一德而无异情君臣有一德此君所以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也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则亦一德之意也
    马氏曰为上可望而知者盖上以诚而接下为下可述而志者盖下以诚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诚则君臣之间有同而无异故君不疑於其臣臣不惑於其君而其德一也
    山隂陆氏曰可望而知言表里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後如一
    子曰有国家者章善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子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愼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臣仪行不重辞不援其所不及不烦其所不知则君不劳矣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郑氏曰章明也病也难知有奸心也淫贪侈也孝经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仪当为义言臣义事则行也重犹尚也援犹引也引君所不及谓必使其君如尧舜烦所不知谓必使其知虑如圣人也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尽也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诗匪非也卭劳也言臣不止於恭敬其职唯使王之劳此臣使君劳之诗也
    孔氏曰此明君臣各以情相示则各得其所有善以赏章明之有恶以刑病之引诗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诗证民情不贰为正直之行君上多疑贰则百姓疑惑下怀欺诈则在上治之劳苦也不重辞不尚虚辞也臣下不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不烦乱君所不知之事则君不劳苦上帝板板大雅刺厉王之诗匪其止共小雅巧言刺幽王之诗也
    蓝田吕氏曰合於理则为善不合於理则为恶明之斯好之矣之斯恶之矣善居其厚恶居其薄此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恶恶则民一归於理义此民情所以不贰也靖共尔位好是正直此言居位者惟正直是好则所好出於理义民德所以壹也此篇之首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又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此文云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反覆言此者盖君臣上下之际苟非同心同德一归於理义则上下暌乖欲政行而事治未之有也故极言上之好恶言行所以示其下者一德而已章好者明吾所好唯礼义而已非他好也愼恶者愼吾所恶唯非理非义而已非他恶也所好未必理义则君好可疑欲以化民成俗难矣所恶未必非理非义则君恶可疑欲民之不淫难矣使民惑上之好恶而莫知所从非所以示民也臣之事上非礼不行故曰仪行所行一出於礼义非有隐匿诈伪之情故曰不重辞不重辞者理直而不必多言以自解之也以君之力所不能及而援其君则君难从以君之智所不能知而烦其君则君难听徒为难从难听劳其君而无益非所以事君也上帝板板下民卒板板反也上帝以况王者也王者反覆二三其德则民莫知所从而病矣此证上人疑则百姓惑也匪其止共惟王之卭卭病也为臣者事君不止於恭敬而援其所不及使君病其不能烦其所不知使君病其不知此证下难知则君长劳也
    长乐陈氏曰惟民生厚则性之本未常不善也因物有迁而习於恶则恶者其伪也有国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於所习然後为恶故为善则章之使民知善之可为为恶则之使民知恶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则民致一於善而归厚矣是以民情不贰靖共尔位好是正直则章善之谓也疑则不明矣上之人明道以示民然後民知所视效今则疑而不明民何所视效乎此百姓以之惑难知则隐矣下之人竭情事上而无隐然後君逸於听察今则隐而难知君安能逸於听察乎此君所以劳也
    严陵方氏曰章善而着之恶者耻其不若则恶者病矣夫不待刑罚而能使恶者知耻则为上者之用心厚矣则民其有携贰之情乎示民不以信则为上之人可疑百姓其有不惑乎事君不以忠则为下之人难知君长其有不劳乎章其所好之善故足以示民而成俗愼其所恶之恶故足以御民而不淫若是则上无可疑而民不惑矣臣有可仪之行而所重者不在乎辞君之所及者道而所不及者事故於所不及者则不援之使及君之所知者本而所不知者末於所不知者则不烦之使知若是则下无难知君不劳矣
    马氏曰好是正直者章善之谓也君德之不一故曰上人疑上人疑则非所谓可望而知也故百姓惑臣德之不一故曰下难知下难知则非所谓可述而志也故君长劳主道利宣不利周利明不利幽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迁善以成俗愼恶以御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恶在恶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为故民不惑矣臣仪行言当其义而行不重辞者不以浮华之辞为尚盖君子先行其言而後从之也
    石林叶氏曰善者蔽恶者进则民疑故有国以示民厚者异於此上以诚示人则百姓虽贱可以无惑下以奸罔上则君长虽尊亦必至於劳示之以好恶而使知禁则民无惑矣以行为法而不重辞则君不劳矣
    庐陵胡氏曰上怀疑则民惑於好恶下不易知则君劳於听察故君当明好恶以示民臣不可强君以所难知难行之事郑谓不援所不及不必使其君所行如尧舜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於王前又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谓尧舜为不可及不可也谓不必使其君如尧舜亦不可也郑氏误矣
    黄氏曰臣仪行不重辞君上能章好愼恶则臣下仪象其上崇贵德行而不重辞华也不援其所不及者谓贤者在位皆守亷让不贪禄竞位无躁求之义也不烦其所不知者谓各司其职而思不出其位之义也臣下如此则君上不劳而治矣
    山隂陆氏曰行不重辞礼辞而已礼辞臣之仪也即应固辞固辞然後为义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刑而轻爵康诰曰敬明乃罚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郑氏曰言政教所以明赏罚康康叔也作诰康诰甫刑皆尚书篇名也播犹施也不衍字迪道也言施刑之道
    孔氏曰此一篇明愼赏罚之事赏罚不中则劝惩失所君上不可轻?之周公作诰告康叔云女所施刑罚必敬而明之甫刑穆王戒羣臣言所为监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者证重刑之义案皇氏曰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秪由君上爵禄加於小人不足劝人为善刑罚加於无罪之人不足耻其为恶赏罚失所故政不行教不成也
    蓝田吕氏曰爵禄不足劝善刑罚不足耻小人此之谓?刑轻爵失君人之道矣上言好恶此言爵禄刑罚盖好恶本诸心爵禄刑罚施於政心术不正则政刑从之不可不愼也敬明乃罚播刑之不迪言用罚不可不敬施刑不可不循其道也
    马氏曰政教者爵禄刑罚之本爵禄刑罚者政教之一端政已行教已成则期命辨说之已久天下晓然知善恶之所在故加之爵禄晓然知善之可勉加之刑罚晓然知恶之可耻世衰道微政教不立虽加以爵赏而不足劝加以刑罚而不足耻盖不知善恶之所在故也当此之时为上者不可以?刑而轻爵当以政教先之也敬明乃罚言先敬明其德而後乃罚之赏罚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之也古人有之故三代之赏罚未尝废非所以先之故九变而後赏罚可言
    长乐陈氏曰政之不行教之不成则上失其本而区区於爵禄刑罚之末则人将有不从者矣故虽爵禄之荣人情所甚欲也且不足以劝其为善刑罚之威人情所甚恶也且不足以耻其为恶爵禄不足劝则轻爵以予人犹无益也故上不可以轻爵刑罚不足耻则?刑以加物犹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刑敬明乃罚者敬以致其谨明以致其察则不可?刑之意也播刑之不迪书以为播刑之迪迪之为言道也先王之於人道之而弗率然後加刑焉是则用刑也者必不在於政之行教之成也政不行教不成而?刑则所谓播刑之不迪
    石林叶氏曰政以养民者也教以率民者也养之备教之详然後爵禄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则民孰不劝且耻乎不先於教民劝且耻则刑之用也?爵之用也轻
    礼记集说卷一百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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