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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柯山集卷三十五
    宋 张耒 撰
    论
    秦论
    贾生论秦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世以为确论予独谓之不然夫攻守殊而事相关异施设而同利害其守之安危观其攻之善恶其报应如表影声响之不差也譬如人之殖产也耕我之田尽力以事之岁收千石封之仓廪而食之贾百金之货干邻国而赢千金焉邻里不我怨有司不我罪如是乃安坐享其福而贻之子孙则安乐而无後患今有人侵人之田夺人之产又杀人于道而夺之金如是乃欲封之仓廪藏之廐库而守之以君子长者之事怨仇百作而披攘之矣故如是而取之必如是而失之安有以盗贼所以取之而能以君子之道守之欤秦王始灭韩齐大率十年间耳皆灭人之国虏人之君其毒至惨也夫此六国诸侯者其上世皆有功于民又皆据国数百年其本根深结于人心者固一旦芟夷荡覆之其势必不帖然而遂已如塞大水伐大木其渐渍之末流播散之余种将且复涨而暴兴不得其寂寥气尽则不止秦虽欲反其所以取之道守之而其机必成其势必复矣故秦之事不可为也呜呼秦灭六国不十余年而六国并立秦以不祀其效岂不然欤故贾生之论戏论也乐毅贤将一战胜齐下城七十齐不能支曾未三年七十城者翻然为齐乃无一城为毅守者以是失之岂不然哉毅贤尚然况于暴秦
    魏晋论
    呜呼魏晋之乱亡其可悲也国中之人皆恐惧服从大盗招之而无不应举国以与人而犹恐其不受也其所循致而至此者何也盖其国轻久矣夫国重者存国轻者亡何谓重其人可以御侮旁观者有所忌则重矣鱓鱣王鲔之在江湖非不大也然渔者徒手取之鱠之俎上而无难曾不如蛇虺之据穴国之轻亦犹是矣人主非不尊公卿大臣非不畏百司庶府非不惧然皆庸怯和易说之如发蒙举之如挈虚朝之虑不至夕今日之智不及明日夫如是国之存大盗拱手举之矣是谓国轻凡人臣之能为国重者非有服天下之名节则必有过天下之才智成汤既没太甲失道伊尹放之可谓乱矣而诸侯不争商卒以安者伊尹之节天下之所不敢议也晏子之在齐叔向之在晋宫之奇之在虞诸侯不敢议其後管仲之智未易与为敌也郭子仪存而吐蕃罢兵李德裕草檄而泽潞亟灭此以才智为重也夫天下之人其好争未尝一日忘也非有大愧耻于其心而不忍为则必有大恐惧于其身而不敢为夫名节者所以愧耻天下之不义而才略者所以恐惧天下之好乱舍是二者虽圣贤无他道矣魏之亡也司马师杀其君如屠犬马而大臣震悸莫敢太息王祥郑冲举国而与之夫是数人者亦知是为不义也而不敢不听者彼惟素无以动其国人而又取诸其胸中而无有也晋之臣才者先叛王敦桓温才过一时卒皆不臣刘裕才过数人者而遂取之何则国中之人莫与之敌故也夫挟好乱之资而顾其国莫与之敌则取之之心生矣故为国之患莫大于不崇名节而销天下之精鋭彼晋之公卿朝夕从事者非毁名节则尚无心方此时虽有有志之士亦且去之矣此蔡谟之所以不为司徒而曰吾恐後世之笑也天下之事有名实不可以不辨也轻名节者曰吾恶天下之矫激也黜才能者曰吾尚德也夫矫激者安能真为名节也利至则变矣世盖有利至不回害至不避而可以矫激亿之哉夫如是而未免于矫激则庸庸者而後可矣且东汉之乱而曹操之雄至死不敢取惟畏天下之清议故也党锢虽弊犹能存国古之所谓德也非无才之云也才不足以言矣传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夫言与勇才之类也而仁与德必能兼之则世有无勇之仁不能言之德乎子产惠人也谓之衆人之母可谓德胜矣然其抗晋楚何其勇且辩也夫以无所用之质而冒之以仁义之容文之以礼乐之言治国而不能靖民临难而不能却敌而谓之有德此固天下英雄之所侮也呜呼为国者盍察诸此矣
    晋论
    天下有大分君臣是也夫以天下之衆而事一人考其势较其力则多寡异矣然天下之人不间于贤不肖俯首听从莫敢或较一有不顺则有起而诛之夫非独君臣之分为然也自是而下之至于一乡一邑之际苟有尊卑大小之分者莫不皆然夫天下之分惟其出于父子兄弟之际者此其天属宜无足怪下至于一乡一邑而上至于君臣是乃设为尊卑而不敢犯何为而然也盖尝求之以为天下之分起于天下之理夫理者本于天地而莫知其所从始者也惟其理设而不可易故分立而不可犯夫生民之初未有君臣以相临官师以相治也纷纷藉藉以力相胜于是民始大病之而後有能服其党者焉夫能服一乡则一乡尊之能服天下则天下尊之是故君臣之分遂立而不可变夫民之于君乃其自立以自治也夫惟其仰之以自治是故顺命受教俛首听从而无足怪自是而推之至于一乡一邑亦犹是也予尝悲夫晋之事也自三代以来其国之多故者莫如晋外有刘石之强内有大臣之变泯絶荒乱有不忍观者然後裂为东晋至于东晋而晋亦微矣然犹相与维持至十余世力尽势穷凌迟百端而刘裕乃得之自刘元海以来天下分为十六国若苻坚石勒之徒皆有过人之才辟地数千里据有甲兵士民之衆又有忠智効死之臣其所建立亦有足观者然皆不过一再传而遂亡方其兴也宜若可以久安至其一败遂灭不振盖尝观苻坚之败于夀春此其力犹足以善其後然提其余衆困穷而无所归盖思之主于君臣之分而後近得其说夫晋之有天下积久而天下之所服也夫惟人安于所服故天下遂守其君臣之分而不敢犯人人惟恐其失之是以播迁流徙甚弱而难灭忠臣义士力以救其败若苻石之强虽兵甚强势甚盛然天下之情不爱其德而恶其乱不幸不能制而後使得倔强于须臾幸其败也则起而共亡之矣或以为君臣之分其始出于相制苟为君臣焉斯有分矣晋与苻石何择也夫天下之情固有所习也习而安者衆之所归也婴儿爱其乳之者邻人之母乳之则不爱也均为乳也而爱恶存焉习与不习故也然则晋之初天下固习乎魏也而晋之不亡何也十六国之颠沛此败于分之不正者惜哉
    唐论上
    昔者天下之事常患于不得已而为之夫事至于不得已而为者非其心之所乐而势有所廹故也勉强而为之既立而不可变则将拱手而待患是故古之圣人其深谋远见所以忧虑天下之故者莫不备其害先为之防曲为之备使天下不幸有不测之变而吾常从容制之而不能乱无卤莾苟且之计以为後世之患呜呼此先王之制後世之所以不可及欤窃尝譬之世之浅人有居于河濒而幸水之不至也则安然而不为之备一旦水至则旁徨四顾莫知所为于是毁室徙薪而塞之而後免于没溺之患然是人也能解目前之患而退有失所之忧既已失于其初而後将复之则薪与木者既已习于水而不可动夫彼其初岂不爱室与薪哉势有所廹故也故天下之事亦何以异于此圣人者惟先见其害而预为之备而已然岂有他术哉是亦筑防以忧溺贮水以救焚者之智也昔节度之制起于景云开元之间然其所治者不过于边方控制之邦而已天宝之乱安史横行于中原而莫之禁天子兵弱而不能制则其势不得不倚节度之兵而节度既巳有功则虽欲变之而不可大抵至德之後天下之兵无虑皆属于节度之府是以天下之兵仰食于度支赏罚于天子而权归于将军天子养之于上而将军实收其权于下故驱之以不义之名寘之于可畏之地则俛首尽力而不敢辞及天下既平前日之乱已去而节度之患固已不胜其深矣呜呼天下之情不可使苟有所安也使安于义耶则吾固无求乎其他使其不义而安之则吾将欲改而不可得彼天下之兵其势既巳如此则人人有当然之心虽欲改之其道无由盖肃宗之时大盗既平而天子之威不足以大屈天下则其所不能变节度之弊宜无足怪然以宪宗之英明锄荡剗革而卒亦不能一之呜呼势之所习不亦甚固哉盖尝谓唐之末年其君非有可亡之实也夫文武宣之三君其才可与有为而一时之臣又非大不可用而其纪纲法度不须臾而坏盖其大势已去虽有絶巧无所施之矣故唐之患不起于河北之继袭而起于节度之有功呜呼使天宝之际不为苟且急廹之制则僖昭之患何自而起而使吾初不倚节度之功则河北之区区虽欲传袭其可得哉
    唐论中
    天宝承平兵不知战大盗?起四海震动御之无策君播国残哥舒之败固无足道者明皇欲下诏亲征而奸臣嬖妾沮挠其事意当是时天子临戎其有济乎愚尝论之天宝盗起虽上有昏德聪明杜塞抑当时朝廷无人矣故为是猖狂不审之谋夫天子临戎其利有二天下莫能当而明皇皆不得行之幸而不行使果行之其狼狈有甚于此者何谓之利一者压之以尊名重势敌人虽强不忍冒犯顺之危而起侮上之怒二者天子所统必天下之重兵选卒天下不能抗也明皇之时天下之势其重在西北而京师轻也久矣大狱屡兴缙绅切齿用兵无度百姓怨苦内扇淫泆荒乱失度尊名之不竞也甚矣禄山教战久矣其将卒皆蕃戎劲卒非复唐人也彼惟恐犯顺之不深侮上之不快则明皇之于尊名重势所不得行之一也天下劲兵皆在西北藩臣握之府兵既坏天子侍卫长征彍骑而已有急而募不过得长安市人子而以之抗燕代之劲骑此驱羊战狼则明皇于重兵选卒所不得行之二也亲征不可则无策乎曰知兵者必知敌人所恃与所恶使之行所恶而违所恃如是者百战不殆禄山之利速战也所恃范阳也十年教其民千里而用之其锋不可当虽太公穰苴必姑避之故贼必乘其锋而用之彼惟恐战之不速敌人之不我拒也然禄山势虽强渡河而南则覊客也故心不固而易摇其恃范阳如豹之在山林急则必投下以自藏方禄山之南也厚集潼关之师深沟高垒勿与之战委河南而与之是时李光弼郭子仪皆在河北遣一将捣范阳之虚往必得志彼进则不得入关退则已失范阳独守空虚之东都不过半年其势溃矣此至计也其後禄山既死庆绪北走而史思明已有范阳庆绪卒困死河朔以此知禄山失范阳则必弊于河朔诸师也其後史思明陷东都李光弼牵之于河阳而思明不能西以此知厚集潼关之师不战以老之而禄山无能为也禄山倾国远鬬委其所恃而不顾固已犯天下之至危而唐之君臣不知出此唐为无人也夫
    唐论下
    昔者先王之兵爱其君而後死其将以为凡吾所以致力不顾以卫其将者无他焉谓吾兵之胜负者非吾将之利害而所系者吾之君耳是故功成事立而其君安然享之而无虞其不善用者则不然其兵死其将而忘其君方此之时三军之士惟其将之为听故不患将之不足以立功而患乎功成而上不享其利夫惟欲兵之爱其君而死其将则莫若兵出于府而将出于卫使将之于兵得以用而不得以有之方其有事也厉兵秣马以问有罪将军之恩惠虽足以取信于下而士卒之顾其将非我终身之所仰则虽爱而不私夫惟爱而不私是故驱之以义则有功而不可使为不义之行彼死其将而忘其君者是节度之兵也方是时天子能使其将而不能用其兵可使征可使战而不能得其私天子常敛士卒之怨而将军者实尸养士之恩呜呼此岂非天下之大患欤盖自天宝以来藩镇之祸迭起而不可制而河北之镇天下指为僭乱不臣之邦弃之而不问以为是诚不可得而为也呜呼盍亦深思其术哉夫以汉之时而七国连衡以叛其上而诸侯擅地天子无有以制之此其为患岂特唐之方镇也哉其後主父偃为之一言使得自封其子弟而汉之君臣无一镞之费而坐享太山之安彼唐之节镇何以异此欤彼桀黠而不顾肆傲以慢上者是诚何恃而敢为尔哉盖其股肱肘臂有为之出死力以为之者使其孑然而自为则吾一将之敌耳故李愬之平蔡一得李佑则吴元济束手而无能为矣然一节度之所领不下数郡之地而我何不遣一介之乘假赏功之令抜其臣属之尤才者使帅其属城而为之使如是而隂离之使其兵分地坼则昔之豪黠而难制者不过一二耳提一空城而守之虽欲不臣其可得哉或曰彼臣属将佐安能叛其素所爱耶名为裂地而谋相通则安在其为利哉是大不然夫人惟贫也而後肯役于富惟贱也故肯役于贵故两贵不能相使两富不能相下彼其臣属将佐之爱其帅者岂有他哉惟其有功能赏之有才能用之是故恃之以自固使其位有节度之势则将反顾其上而疾之何则势均位等则必有相疑之心呜呼使彼诚相乱而生疑则吾之计行矣或曰我一日尽斥其臣佐则彼安肯安然而遣之者耶使彼遏吾命而不行则无乃益召天下之乱乎是又大不然也夫使彼受命而遣之耶则吾固何求使彼敢遏吾命而不行则反手而内祸及之何者使人有可以得富贵之门而有蔽于其前则必羣撃而竞排之彼一日于行伍之间而有一节度之权我则顾其私而止之夫如是而能安者世之所未尝有也昔者乌重胤为沧景节度凡属城之刺史各还于朝廷使得自隶其州兵尝曰使二千石各有镇兵虽有安史无如之何而河北之所以能拒命正以能夺刺史县令之权耳当是时惟重胤之镇独禀命受代然则分其地而离其兵者真弱节度之术也
    读唐书二首
    古之人主自中庸以上为理所屈皆能行之而诚未必加也若汉文帝之于务农唐太宗之于从谏几于诚矣或问二君之诚孰愈予谓文帝之言不足而意有余未尝为外貌观美繁于词令而形于制度不过诏令丁宁而已而身之所履则可信不诬矣知稼穑者必尚俭彼身衣弋绨足履革舄集书?为殿帷罢露台郤走马此其意可见也太宗每见贤臣则求谏援引古今出入经传玩慨古昔语必成文此虽无害于闻过而有好名之心焉此于诚有所不及也意有余者忘言实已修者忘名理之必然也文皇尝恨不扑杀此獠文德皇后问谁帝曰魏徵夫太宗之信用徵如此而犹有杀心焉则其平日之厚敬而深信之或未必诚也且好谏者不讳其过而魏徵以谏草与史臣帝闻而怒遂有仆碑罢婚之事何怒之深也如此二事或疑其不信予谓或有之高宗之淫昏孱暗又内为悍妻所制外聚羣小逞于朝而祸不及其身者有以也非幸也其智盖有以自卫者彗见东方言者以为高丽将亡之祥帝曰高丽小夷且亦吾民也夫是言能出其口则有不可欺者以废子贤之故怒其人尝与贤交通令其父训其子父杀之帝闻而不喜也更贬其父夫刑政能如是则希其意必相戒而天下闻之必有父子之义焉夫能约理而不尽欺参以义而其谄有所不受使其应物之际十五出此足以完其身矣
    又读唐书二首
    李德裕制变应事之分裴度有所愧然度之制变务出于中和故事出而人不惊事巳而身安德裕矜才而快意者也故其所发竦动人之观听而後多悔宦者刘承偕监刘悟军悟不堪其侮而言朝宪宗以其有宠于母后问计于度请斩之又曰不能斩则流之夫斩之则风采足以震动而于事也健然苟求下足以厌悟意上不伤太后心流之亦足矣何必求动人之视听哉此度过人者也刘稹之叛计策出于郭谊为多稹势巳穷蹙谊斩稹以降此在稹为可赏德裕以为刘稹小子安知反谊始教之而终卖稹以求生卒斩之德裕之出此不过欲明大义立风声以竦动视听耳若谊者置而不问斯可矣何必求名而杀之耶是时强藩叛镇力足以拒王命而所深忌者左右之窃发也诛郭谊而叛臣始安心于其下其为虑盖已踈矣德裕恶牛僧孺其倾僧孺也曰僧孺闻刘从谏灭而慷慨又构成其往来之迹夫倾大臣惟有交友者之罪为无以加人主之所不恕僧孺由此遂窜德裕于复怨则快矣而君子岂忍为是哉故一失势羣起而挤之身没南荒非偶然也
    人主当务好要而不当务无为夫无为之言为妙矣此羲农尧舜得道者之事也而庸君昏主闻其说而乐之深居奥处蔽塞耳目是非过前而不察奸臣愚弄而不悟视人之利害国之存亡若越人问秦人之疾痛者曰我无为也耽乐饮酒便嬖女色晏朝早罢游荡无度亦曰无为也是故莫若好要吾不治事付人以事而观其成吾不吝权分人以权而观其趋事成而利则可成而害则必治其故而赏罚行焉分吾之权而志于公则任之盗吾之权而行其私则弃之而用舍分焉此之谓要知好要则进乎无为矣唐明皇用李林甫十余年尽失贤者之助太宗之法度废革略尽贞观之风俗变坏无遗林甫朝夕所从事者非聚敛奢侈以荡移人主之心意则罗织刑狱以破灭人之家族也闺门之内干戈碪钺未尝絶而间为神仙鬼神之说以动其心而明皇恬不为虑漫不知察利器去手而不觉一败涂地没世不复凡此者其皆好无为之说者也後之人主可不戒哉
    五代论
    春秋时季梁在随宫之奇在虞皆明安危晓利害强国惮之而不敢易予窃怪五代之君虽起武夫悍卒未尝学问不足以得士而一时将相谋臣当其败亡之际皆足蹈坎井头抵株木安受祸患而无策事成则相与苟且富贵事败则拱手受戮岂纷乱之极而人才亦从而不振欤予深考之而得四人焉皆智士也或用或不用也则系时君之昏明安重诲在明宗世常恨不为国家去潞王时潞王盖一罢镇节度也而重诲独知祸之原在此其後卒覆国者潞王也清泰帝时石敬瑭在太原欲叛有状时廷臣有吕琦者言于朝曰敬瑭必结契丹为援可先以重币结契丹以分敬瑭之援卒之立晋者契丹也使明宗与清泰信其言而先为之所可以纾祸也必矣契丹大举入晋志吞南夏而其母述律乃独非之曰譬之吾国以一汉人为主可乎耶律德光果不能安于南狼狈客死于路大劳甚费而于契丹初无大利也德光丧归其母不哭曰待国中人马如故然後葬汝呜呼若此媪亦智矣李谷韩熙载少以功名相期熙载将仕江南与糓别熙载曰江南如用我当长驱以定中原糓曰中原见用取江南如探囊中物耳已而?相周世宗遂臣江南兵不劳而国不费信乎其如探囊也何者自古秦灭楚晋灭吴隋灭陈长江复山不能为固天下有定势非智力可强诸葛孔明且不能用蜀取魏江南岂有长驱中原之理乎糓于审天下之势亦明矣此四人者三见忽而一用呜呼天下何尝无士哉
    柯山集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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