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汝南陳仲舉,潁川李元禮二人,〔一〕共論其功德,不能定先後。蔡伯喈續漢書曰:「蔡伯喈,陳留圉人。通達有俊才,博學善屬文,伎藝術數,無不精綜。仕至左中郎將,為王允所誅。」評之曰:「陳仲舉彊於犯上,李元禮嚴於攝下。犯上難,攝下易。」張璠漢紀曰:「時人為之語曰:『不畏彊禦陳仲舉,天下模楷李元禮。』」仲舉遂在三君之下,謝沈漢書曰:「三君者,一時之所貴也。竇武、劉淑、陳蕃,少有高操,海內尊而稱之,故得因以為目。」元禮居八俊之上。薛瑩漢書曰:「李膺、王暢、荀緄、朱寓、〔二〕魏朗、劉佑、杜楷、趙典為八俊。」英雄記曰:「先是張儉等相與作衣冠糾彈,彈中人相調,言:『我彈中誠有八俊、八乂,猶古之八元、八凱也。』」〔三〕謝沈書曰:「俊者,卓出之名也。」姚信士緯曰:「陳仲舉體氣高烈,有王臣之節。李元禮忠壯正直,有社稷之能。海內論之未決,蔡伯喈抑一言以變之,疑論乃定也。」〔四〕
【校文】
注「朱寓」「寓」,景宋本及沈本作「宇」。注「劉佑」「佑」,沈本作「祐」。
【箋疏】
〔一〕李慈銘云:「案二人疑士人之誤。」
〔二〕程炎震云:「宋本朱寓作朱宇,與范書合。」
〔三〕張儉等二句宋本疑有誤。袁本亦不甚可解。
〔四〕御覽四百四十七引士緯,與世說及注略同。
2龐士元至吳,吳人並友之。蜀志曰:「周瑜領南郡,士元為功曹。瑜卒,士元送喪至吳,吳人多聞其名,及當還西,並會閶門與士元言。」見陸績、文士傳曰:「績字公紀,幼有俊朗才數,博學多通。龐士元年長於績,共為交友。仕至鬱林太守。自知亡日,年三十二而卒。」顧劭、全琮環濟吳紀曰:「琮字子黃,吳郡錢塘人。有德行義概,為大司馬。」而為之目曰:「陸子所謂駑馬有逸足之用,顧子所謂駑牛可以負重致遠。」或問:「如所目,陸為勝邪?」曰:「駑馬雖精速,能致一人耳。駑牛一日行百里,所致豈一人哉?〔一〕」吳人無以難。「全子好聲名,似汝南樊子昭。」〔二〕蔣濟萬機論曰:「許子將褒貶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許文休。劉曄難曰:『子昭拔自賈豎,年至七十,退能守靜,進不苟競。』濟答曰:『子昭誠自幼至長,容貌完潔。然觀其插齒牙,樹頰頦,吐脣吻,自非文休之敵。』」
【校文】
注「琮字子黃」沈本作「琮字子璜」。
【箋疏】
〔一〕嘉錫案:荀子勸學篇曰:「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是則駑馬所以為人用者,以其能長行而不舍耳,本不望其奔逸絕塵也。若駑馬而有逸足之用,則雖不能如騏驥一日千里;而在眾馬之中,固已出群矣。此言陸績之奉公守職,不惟能盡力匪懈,其才亦有過人者。但不過庸中佼佼,未得為一代之英傑也。又案:駑之為言,奴也。本以稱馬之凡下者。玉篇:「駑,乃呼切,最下馬也。駘也。」漢書王陵傳曰:「陛下不以臣駑下。」師古曰:「駑,凡馬之稱,非駿者也。」楚辭謬諫注曰:「駑,頓馬也。」呂氏春秋貴卒篇曰:「所為貴驥者,為其一日千里也。旬日取之,與駑駘同。」注云:「駑駘十日亦致千里。」淮南子齊俗訓曰:「夫騏驥千里,一日而通;駑馬十舍,旬亦至之。」然則駑馬一日所行,不過百里矣。今士元乃謂「駑馬有逸足之用,駑牛可以負重致遠」,是駑之名非復凡下之稱,而駑馬所行亦不止百里。昔人以駑下自謙,而今翻以題目名士,蓋所謂美惡不嫌同辭也。禮記雜記下曰:「凶年則乘駑馬。」鄭注:「駑,馬六種,最下者。」正義曰:「馬有六種,六曰駑馬,負重致遠所乘。」案六馬之名見周禮夏官校人。彼注謂「駑馬給宮中之役」,而孔疏以為「負重致遠所乘」者,蓋「宮中」乃「官中」之誤。穀梁莊二十九年疏正引作「官」(孫詒讓說)。駑馬既用以給官役,故知其為負重致遠之所乘也。夫欲求其神駿,則駑馬固不如騏驥,而駑牛亦自不如善走之快牛。然千里馬、八百里駮不易得,得亦不可以駕鹽車。負重致遠,乃專恃駑牛馬,斯其為用,亦已大矣。士元之於績、劭,許其有實用,而不許其能致千里,故題目之如此耳。駑馬固不能追風絕景,然使與牛並驅,便覺神速莫及。但其筋骨,遠不如牛。充其力之所極,不過能載送一人耳。牛行遲緩,固不如馬之善走,然窮日之力,亦能及百里。而其負重載,動至千斤,百貨轉輸,惟牛是賴,夫豈駑馬之所能及哉?蓋績性俊快。而劭厚重。統言二人,雖各有短長,而劭之幹濟,非績所及也。其後劭為豫章太守,風化大行。而績在鬱林,但篤志著述,雖並蚤卒,未竟其用。統之所評,諒不虛矣。
〔二〕程炎震云:「據蜀龐統傳注,此文出於張勃吳錄。」嘉錫案:「吳人無以難」,乃張勃記事之詞。「全子」以下,又為士元語。此種文法於古有之。俞樾古書疑義舉例三有敘論並行例,舉左傳、史記各二條。如僖三十三年左傳:「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前後皆穆公語,中間著「不替孟明」四字,乃左氏記事之詞是也。
3顧劭嘗與龐士元宿語,問曰:「聞子名知人,吾與足下孰愈?」曰:「陶冶世俗,與時浮沈,吾不如子;吳志曰:「劭好樂人倫,自州郡庶幾及四方人事,〔一〕往來相見,或諷議而去,或結友而別,風聲流聞,遠近稱之。」論王霸之餘策,覽倚仗之要害,〔二〕吾似有一日之長。」劭亦安其言。吳錄曰:「劭安其言,更親之。」
【校文】
「倚仗」景宋本及沈本作「倚伏」,是也。
【箋疏】
〔一〕李詳云:「詳案:姚氏範援鶉堂筆記三十六:『庶幾,乃謂當時知名士,國志多見。如吳志張承傳:「凡在庶幾之流,無不造門。」又王羲之誓墓文:「母兄鞠育,得見庶幾。」』錢少詹三國志考異與姚略同。」
〔二〕嘉錫案:「倚仗」當作「倚伏」。老子德經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作「倚仗」,則義不可通。日知錄二十七云:「漢書西南夷傳注,師古曰:『要害者:在我為要,於敵為害也。』此解未盡。要害,謂攻守必爭之地。我可以害彼,彼可以害我,謂之害。人身亦有要害。素問岐伯對黃帝曰『脈有要害』,後漢書來歙傳『中臣要害』。黃生義府下云:『中臣要害(自注:猶今言致命傷),言身中緊要處犯之,必為害也。借地之衝要者,謂之要害。舊解「於我為要,於彼為害」,未確。』」嘉錫又案:要害本謂人身要處,黃說是也。事務之紛來,必有其至要之關節。皆處之得宜,則為福;反之則為禍。倚伏之機,正在於此。惟明者一覽而知其然,此王霸之術,士元之所長也。故司馬德操曰:「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鳳雛。」
4諸葛瑾弟亮及從弟誕,〔一〕吳書曰:「瑾字子瑜,其先葛氏,琅邪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姓葛者,時人謂『諸葛』,因為氏。瑾少以至孝稱。累遷豫州牧,六十八卒。」魏志曰:「誕字公休,為吏部郎,人有所屬託,輒顯其言而亟用之。後有當不,則公議其得失,〔二〕以為褒貶。自是群寮莫不慎其所舉。累遷楊州刺史、鎮東將軍、司空。謀逆,伏誅。」並有盛名,各在一國。于時以為「蜀得其龍,吳得其虎,魏得其狗」。誕在魏與夏侯玄齊名;瑾在吳,吳朝服其弘量。〔三〕吳書曰:「瑾避亂渡江,大皇帝取為長史,遣使蜀,但與弟亮公會相見,反無私面。而又有容貌思度。時人服其弘量。」
【校文】
注「時人謂諸葛因為氏」「謂」下沈本有「之」字,「因」下有「以」字。案沈校所據宋本,與吳志注合。
注「後有當否」「有」下景宋本及沈本俱有「得失」二字。注「司空」景宋本作「以其」。注「反無私面」「反」,景宋本作「退」。
【箋疏】
〔一〕嘉錫案:魏志誕傳不言誕為亮之從弟,然吳志諸葛瑾傳注引吳書曰:「族弟誕顯名於魏。」諸葛恪傳載臧均表曰:「故太傅諸葛恪伯叔諸人,遭漢祚盡,九州鼎立,分託三方,並履忠勤,熙隆世業。」又孫皓傳注引襄陽記,載張悌答諸葛靚曰:「且我作兒童時,便為卿家丞相所拔。」並可為誕與瑾、亮是同族兄弟之證。
〔二〕魏志無「得失」二字。
〔三〕李慈銘云:「案誕名德既重,身為魏死,忠烈凜然,安得致此鄙薄之稱?蓋緣公休敗後,司馬之黨,造此穢言,誣衊不經,深堪髮指。承祚之志,世期之注,削而不登,當矣。臨川取之,抑何無識!」嘉錫案:司馬之黨必不以孔明為龍。此所謂狗,乃功狗之狗,謂如韓盧宋鵲之類。雖非龍虎之比,亦甚有功於人。故曰「並有盛名」,非鄙薄之稱也。觀世說下文云「誕在魏與夏侯玄齊名」,則無詆毀公休之意亦明矣。太公六韜以文、武、龍、虎、豹、犬為次,知古人之視犬,僅下龍虎一等。凡讀古書,須明古人詞例,不可以後世文義求之也。胡應麟史書佔畢四曰:「漢末,諸葛氏分處三國,並著忠誠。以為蜀得其龍,吳得其虎,並自篤論。至魏迺曲為訾詆,此晉人諛上之詞耳。」所見與蓴客暗合。
御覽四百七十引晉中興書曰:「諸葛氏之先,出自葛國。漢司隸校尉諸葛豐以忠強立名,子孫代居二千石。三國之興,蜀有丞相亮,吳有大將軍瑾,魏有司空誕,名並蓋海內,為天下盛族。」全祖望鮚埼亭集外編二十八書諸葛氏家譜後曰:「方遜志謂『諸葛兄弟三人,才氣雖不相類,皆人豪也。當司馬昭僭竊之時,征東拒賈充之言,起兵討之,事雖無成,身不失為忠義。豈非大丈夫乎?世俗乃以是訾之,謂「漢得龍,吳得虎,魏得狗」,為斯言者,必賈充之徒。揚雄所謂「舍其沐猴,而謂人沐猴者」』,善哉斯言!予觀東漢之末,東南淑氣萃於諸葛一門。觀其兄弟分居三國,世莫有以為猜者,非大英雄不能。厥後各以功名忠孝表著,而又皆有令嗣,何多材也!
5司馬文王問武陔:「陳玄伯何如其父司空?」陔曰:「通雅博暢,能以天下聲教為己任者,不如也。明練簡至,立功立事,過之。」魏志曰:「陔與泰善,故文王問之。」
6正始中,人士比論,以五荀方五陳:〔一〕荀淑方陳寔,荀靖方陳諶,逸士傳曰:「靖字叔慈,潁川人。有俊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號『八龍』。隱身修學,動止合禮。弟爽,亦有才學,顯名當世。或問汝南許章:〔二〕『爽與靖孰賢?』章曰:『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內潤。』太尉辟,不就。年五十終,時人惜之,號玄行先生。」荀爽方陳紀,荀彧方陳群,典略曰:「彧字文若,潁川人。為漢侍中,守尚書令。彧為人英偉,折節待士,坐不累席。其在臺閣間,不以私欲撓意。年五十薨,謚曰敬侯。以其德高,追贈太尉。」荀顗方陳泰。晉諸公贊曰:「顗字景倩,彧之子。蹈禮立德,思義溫雅,加深識國體,累遷光祿大夫。晉受禪,封臨淮公。典朝儀,刊正國式,為一代之制。轉太尉,為台輔,德望清重,留心禮教。卒,謚康公。」又以八裴方八王:裴徽方王祥,裴楷方王夷甫,〔三〕裴康方王綏,晉百官名曰:「康字仲豫,徽之子。」晉諸公贊曰:「康有弘量,歷太子左率。」裴綽方王澄,王朝目錄曰:「綽字仲舒,楷弟也,名亞於楷。歷中書黃門侍郎。」裴瓚方王敦,晉諸公贊曰:「瓚字國寶,楷之子。才氣爽俊,終中書郎。」裴遐方王導,裴頠方王戎,裴邈方王玄。
【校文】
注「以其德高」「其」下景宋本有「名」字。
【箋疏】
〔一〕李慈銘云:「案范武子以清談禍始,歸罪王、何,謂其浮於桀、紂。予謂漢末之五荀、五陳,實任達之濫觴,浮華之作俑。觀其父子兄弟,自相標榜,坐致虛聲,託名高節。太丘弔張讓之母,朱子謂其風節始頹。其後群附曹氏,泰黨司馬。荀氏則爽為卓用,彧成操篡,勗以還名節掃地。桀、紂之禍,自有所歸。輔嗣名通,平叔正直,所不受也。」嘉錫案:謂荀、陳虛聲誠是。欲為王、何減清談之罪,則非事實。
〔二〕嘉錫案:「或問汝南許章」之「章」字誤,當作「劭」。魏志荀彧傳注引逸士傳作「或問汝南許子將」。群輔錄引荀氏譜作「汝南許劭」,皆可證。
〔三〕李慈銘云:「案此稱夷甫,亦孝標追改之文。」
7冀州刺史楊淮二子喬與髦,〔一〕俱總角為成器。淮與裴頠、樂廣友善,遣見之。頠性弘方,愛喬之有高韻,謂淮曰:「喬當及卿,髦小減也。」廣性清淳,愛髦之有神檢,謂淮曰:「喬自及卿,然髦尤精出。」淮笑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優劣。」論者評之:以為喬雖高韻,而檢不匝;〔二〕樂言為得。然並為後出之俊。荀綽冀州記曰:「喬字國彥,爽朗有遠意。髦字士彥,清平有貴識。並為後出之俊。為裴頠、樂廣所重。」晉諸公贊曰:「喬似淮而疏,皆為二千石。髦為石勒所害。」
【校文】
「楊淮」「淮」,沈本俱作「準」。
【箋疏】
〔一〕程炎震云:「楊淮,宋本注均作準。御覽四百九又四百四十四引郭子,亦均作準。」
〔二〕李詳云:「詳案:此條采自荀綽冀州記,見魏志陳思王植傳裴注引。志注淮作準,喬作嶠。案喬字國彥,自宜從喬為是。」又云:「志注作『而神檢不逮』。案上文云『愛髦之有神檢』,此故云『神檢不逮』,當以志注為長。」
8劉令言始入洛,劉氏譜曰:「納字令言,〔一〕彭城叢亭人。祖瑾,樂安長。父甝,魏洛陽令。納歷司隸校尉。」見諸名士而歎曰:「王夷甫太解明,〔二〕樂彥輔我所敬,張茂先我所不解,周弘武巧於用短,王隱晉書曰:「周恢字弘武,汝南人。祖斐,〔三〕永寧少府。父隆,州從事。恢仕至秦相,秩中二千石。」杜方叔拙於用長。」晉諸公贊曰:「杜育字方叔,襄城鄧陵人,〔四〕杜襲孫也。育幼便岐嶷,號神童。及長,美風姿,有才藻,時人號曰『杜聖』。累遷國子祭酒。洛陽將沒,為賊所殺。」
【校文】
注「納」沈本俱作「訥」。
【箋疏】
〔一〕程炎震云:「宋本納作訥,晉書劉隗傳亦作訥。」
〔二〕程炎震云:「晉書劉隗傳解作鮮。禮記月令:『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呂氏春秋季夏紀、淮南時則訓並作『解落』。墨子節葬篇『則解而食』,魯問篇作『鮮而食之』。孫氏閒詁引顧千里校語,謂『作鮮者誤』。古鮮、解兩字或相亂。易說卦『為蕃鮮』,疏:『鮮,明也。取其春時蕃育而鮮明。』文選卷四張平子南都賦曰:『巾〈巾冓〉鮮明。』御覽引抱朴子云:『棺中有人,髩毛班白鮮明。』漢書王吉傳云:『皆好車馬衣服,其自奉養,極為鮮明。』文選二十二左思招隱詩李善注曰:『峭蒨,鮮明貌。』」嘉錫案:晉書劉隗傳作「太鮮明」,當從之。
〔三〕嘉錫案:周斐著有汝南先賢傳五卷,本書賞譽篇注曾引之,他書引用尤多。章宗源隋書經籍志考證、侯康補三國藝文志並不能舉其仕履。姚振宗隋志考證二十以為始末未詳,皆為失考。
〔四〕程炎震云:「晉無鄧陵縣,魏書杜襲傳云『潁川定陵縣人』,此鄧陵當作定陵。漢潁川縣,晉分屬襄城。」
9王夷甫云:「閭丘沖,〔一〕荀綽兗州記曰:「沖字賓卿,高平人,家世二千石。沖清平有鑒識,博學有文義。累遷太傅長史,雖不能立功蓋世,然聞義不惑,當世蒞事,務於平允,操持文案,必引經誥,飾以文采,未嘗有滯。性尤通達,不矜不假。好音樂,侍婢在側,不釋弦管。出入乘四望車,居之甚夷,不能虧損恭素之行,淡然肆其心志。論者不以為侈,不以為僭,至於白首,而清名令望,不渝於始。為光祿勳,京邑未潰,乘車出,為賊所害,時人皆痛惜之。」優於滿奮、郝隆。〔二〕晉諸公贊曰:「隆字弘始,高平人。為人通亮清識。為吏部郎、楊州刺史。齊王冏起義,隆應檄稽留,為參軍王邃所殺。」此三人並是高才,沖最先達。」兗州記曰:「于時高平人士偶盛,滿奮、郝隆達在沖前,名位已顯,而劉寶、王夷甫猶以沖之虛貴,足先二人。」
【校文】
注「不能虧損」「能」,景宋本及沈本俱作「以」。
【箋疏】
〔一〕隋志云:「梁有晉光祿勳閭丘沖集二卷,錄一卷,亡。」元和姓纂九魚云:「晉有太常閭丘沖。」
〔二〕李慈銘云:「案晉書郝隆作郗隆,乃太尉鑒之叔父也。事附鑒傳。此作郝,疑誤。郝隆乃桓溫時人。」
10王夷甫以王東海比樂令,江左名士傳曰:「承言理辯物,但明其旨要,不為辭費,有識伏其約而能通。太尉王夷甫一世龍門,見而雅重之,以比南陽樂廣。」故王中郎作碑云:「當時標榜,為樂廣之儷。」
11庾中郎與王平子鴈行。晉陽秋曰:「初,王澄有通朗稱,而輕薄無行。兄夷甫有盛名,時人許以人倫鑒識。常為天下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第三。』敳以澄、敦莫己若也。及澄喪,敦敗,敳世譽如初。」〔一〕
【箋疏】
〔一〕程炎震云:「澄喪敦敗之時,敳先死矣。」
12王大將軍在西朝時,見周侯輒扇障面不得住。敦性彊梁,自少及長,季倫斬妓,會無異色,若斯傲狠,豈憚於周顗乎?其言不然也。後度江左,不能復爾。〔一〕王歎曰:「不知我進,伯仁退?」沈約晉書曰:「周顗,王敦素憚之,見輒面熱,雖復臘月,亦扇面不休,其憚如此。」
【校文】
注「其言不然」「其」,景宋本作「此」。
【箋疏】
〔一〕嘉錫案:禮記大學曰:「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小人之憚君子,蓋有發於不自覺者。言語篇注引晉陽秋曰:「顗正體嶷然,儕輩不敢媟也。」然則周侯之丰采,必有使王敦自然懾服之處,見輒障面,不可謂必無其事也。又案:建康實錄五引中興書曰:「王敦素憚顗,每見顗,輒面熱。雖冬月仍交扇不休。」則沈約之言係采自中興書,非取世說也。
13會稽虞〈馬斐〉,元皇時與桓宣武同俠,〔一〕其人有才理勝望。虞光祿傳曰:「〈馬斐〉字思行,會稽餘姚人。虞翻曾孫,右光祿潭兄子也。雖機榦不及潭,而至行過之。歷吏部郎、吳興守,徵為金紫光祿大夫,卒。」王丞相嘗謂〈馬斐〉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潭有公望而無公才,〔二〕愉已見。會稽後賢記曰:「潭字世康,山陰人,吳司徒固曾孫也。沈婉有雅望,少與孔愉齊名。仕至光祿大夫。」晉陽秋曰:「孔敬康、丁世康、張偉康俱著名,時謂『會稽三康』。偉康名茂,嘗夢得大象,以問萬雅。雅曰:『君當為大郡,而不善也。象,大獸也。取其音狩,故為大郡,然象以齒喪身。』後為吳郡,果為沈充所殺。」兼之者其在卿乎?」〈馬斐〉未達而喪。虞光祿傳曰:「〈馬斐〉未登台鼎,時論稱屈。」
【箋疏】〔一〕程炎震云:「晉書七六虞〈馬斐〉傳曰:『與譙固、桓彝俱為吏部郎,情好甚篤。彝遣溫拜〈馬斐〉,〈馬斐〉使子谷拜彝。』則此宣武,當作宣城。而同俠二字,亦有訛脫。」嘉錫案:同俠蓋同僚之誤。
〔二〕程炎震云:「吳書十二虞翻傳注:『丁固子彌,字欽遠。孫潭。』則此曾字當衍。」嘉錫案:晉書丁潭傳云:「祖固,吳司徒。」
14明帝問周伯仁:〔一〕「卿自謂何如郗鑒?」周曰:「鑒方臣,如有功夫。」復問郗。郗曰:「周顗比臣,有國士門風。」鄧粲晉紀曰:「伯仁清正嶷然,以德望稱之。」
【箋疏】
〔一〕程炎震云:「此明帝疑亦元帝之誤,互參後『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庾元規』條。」
15王大將軍下,〔一〕庾公問:「卿有四友,何者是?」答曰:「君家中郎,我家太尉、阿平、胡毋彥國。八王故事曰:「胡毋輔之少有雅俗鑒識,與王澄、庾敳、王敦、王夷甫為四友。」今故答也。〔二〕阿平故當最劣。」庾曰:「似未肯劣。」庾又問:「何者居其右?」王曰:「自有人。」又問:「何者是?」王曰:「噫!其自有公論。」左右躡公,公乃止。敦自謂右者在己也。
【校文】
「卿有四友」景宋本「卿」上有「聞」字。
【箋疏】
〔一〕李慈銘云:「案下者下都也。王敦鎮武昌,在上流,故以至建業為下。」
〔二〕程炎震云:「晉書輔之傳以澄、敦、敳、輔之為王衍四友,蓋各自標榜,不無異同也。」
16人問丞相:「周侯何如和嶠?」答曰:「長輿嵯櫱。」〔一〕虞預晉書曰:「嶠厚自封植,嶷然不群。」
【箋疏】
〔一〕程炎震云:「說文、玉篇、廣韻皆無櫱字,蓋即嶭之俗體。嵯嶭,猶云嵯峨,〈山截〉嶭狀其高耳。漢書地理志:『左為馮翊、池陽,〈山截〉嶭山在北。』師古曰:『〈山截〉嶭,今俗所呼嵳峨山是也。』說文段注九卷下曰:『〈山截〉語轉為嵳,嶭語轉為峨。』」
17明帝問謝鯤:〔一〕「君自謂何如庾亮?」答曰:「端委廟堂,使百僚準則,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謂過之。」〔二〕晉陽秋曰:「鯤隨王敦下,入朝,見太子於東宮,語及夕,太子從容問鯤曰:『論者以君方庾亮,自謂孰愈?』對曰:『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臣不如亮。縱意丘壑,自謂過之。』」鄧粲晉紀曰:「鯤與王澄之徒,慕竹林諸人,散首披髮,裸袒箕踞,謂之八達。故鄰家之女,折其兩齒。世為謠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有勝情遠概,為朝廷之望,故時以庾亮方焉。」
【箋疏】
〔一〕程炎震云:「晉書鯤傳亦云明帝在東宮。」
〔二〕翟灝通俗編二云:「晉書謝鯤傳:『一邱一壑,自謂過之。』按漢書敘傳班嗣論莊周曰:『漁釣于一壑,則萬物不干其志。栖遲于一邱,則天下不易其樂。』謝鯤本此為語,故云『過之』,非泛道邱壑之勝也。」
18王丞相二弟不過江,曰潁,〔一〕曰敞。時論以潁比鄧伯道,敞比溫忠武。議郎、〔二〕祭酒者也。王氏譜曰:「潁字茂英,位至議郎,年二十卒。敞字茂平,丞相祭酒,不就。襲爵堂邑公,年二十有二而卒。」
【箋疏】
〔一〕程炎震云:「晉書王導傳潁作穎。」
〔二〕李慈銘云:「案議郎上有脫字。」
19明帝問周侯:「論者以卿比郗鑒,云何?」周曰:「陛下不須牽顗比。」按顗死彌年,明帝乃即位。世說此言妄矣。〔一〕
【箋疏】
〔一〕嘉錫案:此即前條「明帝問周,周答『鑒方臣,如有工夫』」一事,而紀載不同者也。孝標獨駁此條,以其稱「陛下」耳。
20王丞相云:「頃下論以我比安期、千里。亦推此二人〔一〕。唯共推太尉,此君特秀。」晉諸公贊曰:「夷甫性矜峻,少為同志所推。」
【箋疏】
〔一〕李慈銘云:「案安期王承,千里阮瞻也。『亦推此二人』句上當有脫字。」嘉錫案:御覽四百四十七引郭子,「頃下」作「雒下」,「亦推此二人」作「我亦不推此二人」,皆於義為長,世說傳寫誤耳。
21宋褘曾為王大將軍妾,〔一〕後屬謝鎮西。〔二〕鎮西問褘:「我何如王?」答曰:「王比使君,田舍、貴人耳!」鎮西妖冶故也。未詳宋褘。
【校文】
注「未詳宋褘」沈本作「宋褘未詳」。
【箋疏】
〔一〕程炎震云:「御覽三百八十一美婦人引俗說曰:『宋褘是石崇妓珠綠弟子,有色,善吹笛。後在晉明帝處,帝疹患篤,群臣進諫,請出宋褘。帝曰:「卿諸人誰欲得之?」阮遙集時為吏部尚書,對曰:「願以賜臣。」即與之。』珠綠二字蓋誤倒。」
劉盼遂曰:「初學記笛類云:『古之善吹笛宋褘。』自注:『見世說。』藝文類聚笛類引俗說同。宋吳淑笛賦注引世說:『石崇婢綠珠弟子名宋褘,國色,善笛。後入宮,帝疾篤,出宋褘。帝曰:「誰欲得者?」阮遙集曰:「願以賜臣。」即與之。』據三書所引,似出世說注,而今亡矣。」
〔二〕御覽四百九十七引俗記(當作說)曰:「宋褘死後葬在金城南山,對琅琊郡門。袁崧為琅琊太守,每醉,輒乘輿上宋褘冢,作行路難歌。」嘉錫案:石崇以惠帝永康元年為孫秀所殺,謝尚以穆帝永和十一年加鎮西將軍,前後相距五十三年。褘既綠珠弟子,至此當已七十內外矣,方為謝尚所納,殊不近情。蓋世說例以鎮西稱尚,不必定在此時。但褘稱尚為使君,必在建元二年以南中郎將領江州刺史之後。上距石崇、綠珠之死,亦四十餘年矣。殆因褘善吹笛,故尚取之,以教伎人,猶之桓溫之得劉琨巧作老婢耳。
22明帝問周伯仁:「卿自謂何如庾元規?」對曰:「蕭條方外,亮不如臣;從容廊廟,臣不如亮。」〔一〕按諸書皆以謝鯤比亮,不聞周顗。
【箋疏】
〔一〕嘉錫案:此條語意,全同謝鯤,必傳聞之誤也。
23王丞相辟王藍田為掾,庾公問丞相:「藍田何似?」王曰:「真獨簡貴,不減父祖;然曠澹處,故當不如爾。」王述狷隘故也。
24卞望之云:「郗公體中有三反:〔一〕方於事上,好下佞己,一反。治身清貞,大脩計校,二反。自好讀書,憎人學問,三反。」按太尉劉寔論王肅:方於事上,好下佞己,性嗜榮貴,不求苟合,治身不穢,尤惜財物。王、郗志性,儻亦同乎?〔二〕
【箋疏】
〔一〕程炎震云:「卞死時,郗未拜公,不得稱郗公。此云字當作目。」
〔二〕嘉錫案:劉寔論王肅語,見魏志肅傳。
25世論溫太真,是過江第二流之高者。〔一〕時名輩共說人物,第一將盡之閒,溫常失色。溫氏譜序曰:「晉大夫卻至封於溫,子孫因氏,居太原祁縣,為郡著姓。」
【箋疏】
〔一〕嘉錫案:太真智勇兼備,忠義過人,求之兩晉,殆罕其匹。而當時以為第二流,蓋自汝南月旦評以來,所謂人倫鑒裁者,久矣夫不足盡據矣。
26王丞相云:「見謝仁祖恒令人得上。〔一〕與何次道語,唯舉手指地曰:『正自爾馨!』」前篇及諸書皆云王公重何充,謂必代己相。而此章以手指地,意如輕詆。或清言析理,何不逮謝故邪?〔二〕
【箋疏】
〔一〕嘉錫案:本篇後章云「嘉賓故自上」,注謂「超拔也」。此言見謝尚之風度,令人意氣超拔。
〔二〕嘉錫案:導與充言,而充輒曰「正自爾馨」。是充與導意見相合,無復疑難。論語所謂「於吾言無所不說」也。導之賞充,正在於此,似無輕詆之意。
27何次道為宰相,人有譏其信任不得其人。晉陽秋曰:「充所暱庸雜,以此損名。」阮思曠慨然曰:「次道自不至此。但布衣超居宰相之位,可恨!唯此一條而已。」語林曰:「阮光祿聞何次道為宰相,歎曰:『我當何處生活?』」此則阮未許何為鼎輔,二說便相符也。〔一〕
【校文】
注「充所暱」「暱」,景宋本作「昵」。
【箋疏】
〔一〕程炎震云:「符字語意未合,恐有誤。」嘉錫案:言二說相合,符字不誤。
28王右軍少時,丞相云:「逸少何緣復減萬安邪?」劉綏已見。
29郗司空家有傖奴,〔一〕知及文章,事事有意。王右軍向劉尹稱之。劉問「何如方回?」郗愔別傳曰:「愔字方回,高平金鄉人,太宰鑒長子也。淵靖純素,無執無競,簡私暱,罕交遊。歷會稽內史、侍中、司徒。」〔二〕王曰:「此正小人有意向耳!何得便比方回?」劉曰:「若不如方回,故是常奴耳!」
【箋疏】
〔一〕程炎震云:「司空謂郗鑒。晉書惔傳作郗愔,誤。愔為司空時,王、劉死久矣。」
〔二〕程炎震云:「晉書紀傳:司徒作司空。」
30時人道阮思曠:「骨氣不及右軍,簡秀不如真長,韶潤不如仲祖,思致不如淵源,而兼有諸人之美。」中興書曰:「裕以人不須廣學,正應以禮讓為先,故終日頹然,無所修綜,而物自宗之。」
31簡文云:「何平叔巧累於理,稽叔夜俊傷其道。」理本真率,巧則乖其致;道唯虛澹,俊則違其宗。所以二子不免也。
32時人共論晉武帝出齊王之與立惠帝,其失孰多?晉陽秋曰:「齊王攸,字大猷,文帝第二子。孝敬忠肅,清和平允,親賢下士,仁惠好施。能屬文,善尺牘。初,荀勖、馮紞為武帝親幸,攸惡勖之佞,勖懼攸或嗣立,必誅己,且攸甚得眾心,朝賢景附。會帝有疾,攸及皇太子入問訊,朝士皆屬目於攸,而不在太子。至是勖從容曰:『陛下萬年後,太子不得立也。』帝曰:『何故?』勖曰:『百寮內外,皆歸心於齊王,太子安得立乎?陛下試詔齊王歸國,必舉朝謂之不可。若然,則臣言徵矣。』侍中馮紞又曰:『陛下必欲建諸侯,成五等,宜從親始,親莫若齊王。』帝從之。於是下詔,使攸之國。攸聞勖、紞間己,憂忿不知所為。入辭,出,歐血薨。帝哭之慟。馮紞侍曰:『齊王名過其實,而天下歸之。今自薨殞,陛下何哀之甚?』帝乃止。劉毅聞之,故終身稱疾焉。」多謂立惠帝為重。桓溫曰:「不然,使子繼父業,弟承家祀,有何不可?」武帝兆禍亂,覆神州,在斯而已。輿隸且知其若此,況宣武之弘俊乎?此言非也。
33人問殷淵源:「當世王公以卿比裴叔道,云何?」殷曰:「故當以識通暗處。」遐與浩並能清言。
34撫軍問殷浩:「卿定何如裴逸民?」良久答曰:「故當勝耳。」
35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桓問殷:「卿何如我?」殷云:「我與我周旋久,〔一〕寧作我。」
【箋疏】
〔一〕程炎震云:「晉書七十七浩傳作『我與君』。」
36撫軍問孫興公:「劉真長何如?」曰:「清蔚簡令。」「王仲祖何如?」曰:「溫潤恬和。」徐廣晉紀曰:「凡稱風流者,皆舉王、劉為宗焉。」「桓溫何如?」曰:「高爽邁出。」「謝仁祖何如?」曰:「清易令達。」「阮思曠何如?」曰:「弘潤通長。」「袁羊何如?」曰:「洮洮清便。」「殷洪遠何如?」曰:「遠有致思。」「卿自謂何如?」曰:「下官才能所經,悉不如諸賢;至於斟酌時宜,籠罩當世,亦多所不及。然以不才,時復託懷玄勝,遠詠老、莊,蕭條高寄,不與時務經懷,自謂此心無所與讓也。」〔一〕
【校文】
「清易令達」沈本作「清令易達」。
【箋疏】
〔一〕嘉錫案:綽所以自許,正是晉人通病。「不與世務經懷」,干寶所謂「當官者以望空為高,而笑勤恪。其倚仗虛曠,依阿無心者,皆名重海內」者也。
37桓大司馬下都,問真長曰:「聞會稽王語奇進,爾邪?」桓溫別傳曰:「興寧九年,〔一〕以溫克復舊京,肅靜華夏,進都督中外諸軍事、侍中、大司馬,加黃鉞,使入參朝政。」劉曰:「極進,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桓曰:「第一流復是誰?」劉曰:「正是我輩耳!」〔二〕
【箋疏】
〔一〕程炎震云:「九年當作元年,興寧無九年,檢晉紀是元年事,各本皆誤。」又云:「興寧元年,劉惔死久矣。此當是桓溫自徐移荊時,永和元年也。」
〔二〕嘉錫案:續談助四引殷芸小說曰:「宣武(原作帝,今改。)問真長:會稽(原脫稽字,今補。)王如何?劉惔答:『欲造微。』桓曰:『何如卿?』曰:『殆無異。』桓溫乃喟然曰:『時無許、郭,人人自以為稷、契。』」(原注云出雜記)是真長方以會稽王自比,而世說此條則自許在相王之上,蓋所出不同,傳聞異辭故也。
38殷侯既廢,桓公語諸人曰:「少時與淵源共騎竹馬,我棄去,己輒取之,故當出我下。」續晉陽秋曰:「簡文輔政,引殷浩為揚州,欲以抗桓。桓素輕浩,未之憚也。」
39人問撫軍:「殷浩談竟何如?」答曰:「不能勝人,差可獻酬群心。」
40簡文云:「謝安南清令不如其弟,安南,謝奉也。已見。謝氏譜曰:「奉弟聘,字弘遠。歷侍中、廷尉卿。」學義不及孔巖,中興書曰:「巖字彭祖,會稽山陰人。父儉,〔一〕黃門侍郎。巖有才學,歷丹陽尹、尚書、西陽侯,在朝多所匡正。為吳興太守,大得民和。後卒於家。」居然自勝。」言奉任天真也。
【校文】
注「父儉」「儉」,景宋本作「倫」。
【箋疏】
〔一〕程炎震云:「晉書本傳:巖作嚴,父儉作父倫。」
41未廢海西公時,王元琳問桓元子:「箕子、比干,跡異心同,不審明公孰是孰非?」曰:「仁稱不異,寧為管仲。」論語曰:「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子曰:『殷有三仁焉。』」「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以兵車,管仲之力。如其仁!如其仁!』」
42劉丹陽、王長史在瓦官寺集,桓護軍亦在坐,桓伊已見。共商略西朝及江左人物。或問:「杜弘治何如衛虎?」桓答曰:「弘治膚清,衛虎奕奕神令。」王、劉善其言。虎,衛玠小字。玠別傳曰:「永和中,劉真長、謝仁祖共商略中朝人。或問:『杜弘治可方衛洗馬不?』謝曰:『安得比!其閒可容數人。』」江左名士傳曰:「劉真長曰:『吾請評之,弘治膚清,叔寶神清。』論者謂為知言。」
43劉尹撫王長史背曰:「阿奴比丞相,但有都長。」〔一〕阿奴,濛小字也。〔二〕都,美也。司馬相如傳曰:「閑雅甚都。」語林曰:「劉真長與丞相不相得,每曰:『阿奴比丞相,條達清長。』」
【箋疏】
〔一〕程炎震云:「文選卷四十七袁宏三國名臣贊:『子瑜都長。』注曰:『都長,謂體貌都閑而雅,性長厚也。』」
〔二〕嘉錫案:阿奴,非濛字,說見方正篇「周叔治作晉陵太守」條。
44劉尹、王長史同坐,長史酒酣起舞。劉尹曰:「阿奴今日不復減向子期。」類秀之任率也。
45桓公問孔西陽:「安石何如仲文?」西陽即孔巖也。孔思未對,反問公曰:「何如?」答曰:「安石居然不可陵踐其處,故乃勝也。」〔一〕
【校文】
「故乃勝也」景宋本及沈本無「乃」字。
【箋疏】
〔一〕程炎震云:「此仲文未知何人,劉氏無注,蓋即殷仲文也。仲文之妻,桓玄之姊,即溫婿矣。故欲以安石擬之。又以其年輩不倫,故仍以安為勝耳。」又云:「巖蓋嘗事桓溫,晉書略之。」
46謝公與時賢共賞說,遏、胡兒並在坐。公問李弘度曰:「卿家平陽,何如樂令?」晉諸公贊曰:「李重字茂曾,江夏鍾武人。少以清尚見稱。歷吏部郎、平陽太守。」於是李潸然流涕曰:「趙王篡逆,樂令親授璽綬。晉陽秋曰:「趙王倫篡位,樂廣與滿奮、崔隨進璽綬。」亡伯雅正,恥處亂朝,遂至仰藥。〔一〕恐難以相比!此自顯於事實,非私親之言。」晉諸公贊曰:「趙王為相國,取重為左司馬,重以倫將篡,辭疾不就。敦喻之,重不復自治,〔二〕至於篤甚。扶曳受拜,數日卒。時人惜之。贈散騎常侍。」謝公語胡兒曰:「有識者果不異人意。」
【校文】
注「茂曾」袁本誤「茂重」。沈校改。
【箋疏】
〔一〕本書賢媛篇曰:「孫秀欲立威權,遂逼重自裁。」
〔二〕嘉錫案:魏志李通傳注引晉諸公贊作「重遂不復自活」,然賢媛篇注云:「重知趙王倫作亂,有疾不治,遂以致卒。」則作治為是。
47王脩齡問王長史:「我家臨川,何如卿家宛陵?」長史未答,脩齡曰:「臨川譽貴。」長史曰:「宛陵未為不貴。」中興書曰:「羲之自會稽王友,改授臨川太守。〔一〕王述從驃騎功曹,出為宛陵令。述之為宛陵,多脩為家之具,初有勞苦之聲。丞相王導使人謂之曰:『名父之子,屈臨小縣,甚不宜爾。』述答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後屢臨州郡,無所造作,世始歎服之。」
【箋疏】
〔一〕程炎震云:「右軍為臨川,今晉書本傳不載。據此,知與述為宛陵同時也。蓋庾亮在江州時,咸康間。」何焯義門讀書記評曾鞏墨池記曰:「中興書云:『羲之授臨川太守。』梁虞龢論書表曰:『羲之所書紫紙,多是少年臨川時跡。』今晉書漏其為臨川太守。」
48劉尹至王長史許清言,時苟子年十三,〔一〕倚床邊聽。既去,問父曰:「劉尹語何如尊?」長史曰:「韶音令辭,〔二〕不如我;往輒破的,勝我。」劉惔別傳曰:「惔有俊才,其談詠虛勝,理會所歸,王濛略同,而敘致過之,其詞當也。」
【箋疏】
〔一〕程炎震云:「苟子年十三,是永和三年,其年王濛死矣。」
〔二〕韶音,猶美音也。說文云:「韶,虞、舜樂也。書曰『簫韶九成,鳳皇來儀』,從音召聲。」原本玉篇云:「韶,視昭反。野王案:『舜樂名也。』禮記:『韶,繼也。』鄭玄曰:『韶之言紹也。言舜能紹堯之德也。』」嘉錫案:唐以前字書及經傳訓詁凡釋韶字,不出顧野王所舉諸義。而繼也,紹也,正釋舜樂之所以名韶,只是一義,別無他解。故段玉裁說文注云:「韶字蓋舜時始製也。至宋人之集韻平聲四宵及類篇三始云:『一曰美也。』元人韻會舉要下平二蕭亦云『一曰美也』。凡言韶華、韶光,取此。」今據世說此條云「韶音令辭」,後又云「長史韶興」,知以韶為美,東晉人已如此。蓋因論語謂「韶盡美,又盡善」,遂引申之云爾。此六朝人用字與兩漢不同處。
49謝萬壽春敗後,〔一〕簡文問郗超:「萬自可敗,那得乃爾失士卒情?」超曰:「伊以率任之性,欲區別智勇。」中興書曰:「萬之為豫州,氐、羌暴掠司、豫,鮮卑屯結并、冀,萬既受方任,自率眾人潁,以援洛陽。萬矜豪傲物,失士眾之心。北中郎郗曇以疾還彭城,萬以為賊盛致退,便向還南,遂自潰亂,狼狽單歸。太宗責之,廢為庶人。」
【校文】
注「士眾之心」「心」,景宋本及沈本作「和」。注「便向還南」「向」,景宋本及沈本作「回」。
【箋疏】
〔一〕程炎震云:「謝萬之敗,在升平三年。」
50劉尹謂謝仁祖曰:「自吾有四友,〔一〕門人加親。」謂許玄度曰:「自吾有由,惡言不及於耳。」二人皆受而不恨。尚書大傳曰:「孔子曰:『文王有四友,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賜也,遠方之士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師也,前有輝,後有光,是非先後邪?自吾得由也,惡言不入於耳,是非禦侮邪?』」
【箋疏】
〔一〕程炎震云:「李蓴客曰:『四友字當為回,與下句一例,形近故誤耳。』」
51世目殷中軍:「思緯淹通,比羊叔子。」羊祜德高一世,才經夷險。淵源蒸燭之曜,豈喻日月之明也。
52有人問謝安石、王坦之優劣於桓公。桓公停欲言,中悔曰:「卿喜傳人語,不能復語卿。」
53王中郎嘗問劉長沙曰:「我何如苟子?」大司馬官屬名曰:「劉奭字文時,彭城人。」劉氏譜曰:「奭祖昶,彭城內史。父濟,臨海令。奭歷車騎咨議、長沙相、散騎常侍。」劉答曰:「卿才乃當不勝苟子,然會名處多。」王笑曰:「癡!」
54支道林問孫興公:「君何如許掾?」孫曰:「高情遠致,弟子蚤已服膺;一吟一詠,許將北面。」
55王右軍問許玄度:「卿自言何如安石?」〔一〕許未答,王因曰:「安石故相為雄,阿萬當裂眼爭邪?」中興書曰:「萬器量不及安石,雖居藩任,安在私門之時,名稱居萬上也。」
【校文】
「何如安石」「石」,沈本作「萬」。「相為雄」「為」,景宋本作「與」。
【箋疏】
〔一〕程炎震云:「宋本石作萬。」
56劉尹云:「人言江虨田舍,江乃自田宅屯。」謂能多出有也。
57謝公云:「金谷中蘇紹最勝。」〔一〕紹是石崇姊夫〔二〕,蘇則孫,愉子也。石崇金谷詩敘曰:「余以元康六年,從太僕卿出為使,持節監青、徐諸軍事、征虜將軍。有別廬在河南縣界金谷澗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眾果竹柏、藥草之屬,莫不畢備。又有水碓、魚池、土窟,其為娛目歡心之物備矣。時征西大將軍祭酒王詡當還長安,余與眾賢共送往澗中,晝夜遊宴,屢遷其坐。或登高臨下,或列坐水濱。時琴瑟笙筑,合載車中,道路並作。及住,令與鼓吹遞奏。遂各賦詩,以敘中懷。或不能者,罰酒三斗。感性命之不永,懼凋落之無期。故具列時人官號、姓名、年紀,又寫詩箸後。後之好事者,其覽之哉!凡三十人,吳王師、議郎、關中侯、始平武功蘇紹字世嗣,年五十,為首。」〔三〕魏書曰:「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剛直疾惡,常慕汲黯之為人。仕至侍中、河東相。」晉百官名曰:「愉字休豫,則次子。」山濤啟事曰:「愉忠義有智意,位至光祿大夫。」
【箋疏】
〔一〕嘉錫案:大唐傳載曰:「洛陽金谷去城二十五里。晉石崇依金谷為園苑,高臺飛閣,餘址隱嶙。獨有一皂莢樹,至今鬱茂。」晉書李含傳云:「含隴西狄道人,僑居始平。司徒選含領始平中正。含自以隴西人,雖戶屬始平,非所綜悉,以讓常山太守蘇韶。」今此蘇紹,正籍始平,當即一人。紹、韶不同,以其字世嗣推之,作紹為是。
〔二〕李詳云:「詳案:魏志蘇則傳裴注云『石崇妻,紹之兄女』。此云紹為石崇姊夫,疑為輩行不倫。」
〔三〕嘉錫案:御覽九百十九引石崇金谷詩序曰:「吾有廬在河南金谷中,去城十里,有田十頃,羊二百口,雞豬鵝鴨之類莫不畢備。」字句多出孝標注所引之外。案本書企羡篇曰:「王右軍得人以蘭亭集序方金谷詩序,又以己敵石崇,甚有欣色。」若如此注所引,寂寥短章,遠不如蘭亭序之情文兼至,右軍何取而欣羡之哉?以御覽證之,知其所刊削多矣。疑亦出於宋人晏殊輩之妄刪,未必孝標原本如此也。至於御覽九百六十四又引金谷詩序曰「雜果庶乎萬株」,則文選四十五所載石季倫思歸引序亦有「百木幾於萬株」之句,疑御覽誤引,非此篇佚文。
孫星衍續古文苑十一曰:「案容止篇注又引石崇金谷詩敘曰:『王詡字季允,琅玡人。』蓋三十人皆有爵里名氏,品藻篇不曾備引也。」魏志蘇則傳注曰:「臣松之案:愉子紹,字世嗣,為吳王師。石崇妻,紹之兄女也。紹有詩在金谷集。」
58劉尹目庾中郎:「雖言不愔愔似道,突兀差可以擬道。」名士傳曰:「敳頹然淵放,莫有動其聽者。」
59孫承公云:「謝公清於無奕,中興書曰:「孫統字承公,〔一〕太原人。善屬文,時人謂其有祖楚風。仕至餘姚令。」潤於林道。」陳逵別傳曰:「逵字林道,潁川許昌人。祖淮,太尉。父畛,光祿大夫。逵少有榦,以清敏立名。襲封廣陵公、黃門郎、西中郎將,領梁、淮南二郡太守。」〔二〕
【箋疏】
〔一〕嘉錫案:此統字不避昭明諱,蓋宋人所校正。
〔二〕程炎震云:「魏志二十二陳群傳注曰:『群之後名位遂微,諶孫佐,佐子準太尉,封廣陵郡公,準孫逵。』」
60或問林公:「司州何如二謝?」林公曰:「故當攀安提萬。」王胡之別傳曰:「胡之好談諧,善屬文辭,為當世所重。」
【校文】
注「談諧」「諧」,景宋本作「講」。
61孫興公、許玄度皆一時名流。或重許高情,則鄙孫穢行;或愛孫才藻,而無取於許。宋明帝文章志曰:「綽博涉經史,長於屬文,與許詢俱與負俗之談。詢卒不降志,而綽嬰綸世務焉。」續晉陽秋曰:「綽雖有文才,而誕縱多穢行,時人鄙之。」
【校文】
注「俱與負俗」「與」,景宋本及沈本作「有」。
62郗嘉賓道謝公:「造厀雖不深徹,而纏綿綸至。」又曰:「右軍詣嘉賓。」嘉賓聞之云:「不得稱詣,政得謂之朋耳!」謝公以嘉賓言為得。凡徹詣者,蓋深覈之名也。謝不徹,王亦不詣。謝、王於理,相與為朋儔也。
63庾道季云:「思理倫和,吾愧康伯;志力彊正,吾愧文度。自此以還,吾皆百之。」庾龢已見。
64王僧恩輕林公,藍田曰:「勿學汝兄,汝兄自不如伊。」僧恩,王禕之小字也。王氏世家曰:「禕之字文劭,述次子。少知名,尚尋陽公主。仕至中書郎,未三十而卒。坦之悼念,與桓溫稱之,贈散騎常侍。」
65簡文問孫興公:「袁羊何似?」答曰:「不知者不負其才;知之者無取其體。」言其有才而無德也。
66蔡叔子云:〔一〕「韓康伯雖無骨榦,然亦膚立。」〔二〕
【箋疏】
〔一〕程炎震云:「蔡系字子叔。此叔子二字蓋誤倒。」
〔二〕嘉錫案:康伯為人肥壯,故輕詆篇注引范啟云:「韓康伯似肉鴨。」此言其雖無骨榦,而其見於外者亦足自立也。
67郗嘉賓問謝太傅曰:「林公談何如嵇公?」謝云:「嵇公勤著腳,裁可得去耳。」〔一〕支遁傳曰:「遁神悟機發,風期所得,自然超邁也。」又問:「殷何如支?」謝曰:「正爾有超拔,支乃過殷。然亹亹論辯,恐□欲制支。」〔二〕
【箋疏】
〔一〕嘉錫案:高僧傳四曰:「郗超問謝安:『林公談何如嵇中散?』安曰:『嵇努力裁得去耳。』」此云「勤著腳」,蓋謂嵇須努力向前,方可及支。
〔二〕嘉錫案:本篇載安答王子敬語,以為支遁不如庾亮。又答王孝伯,謂支并不如王濛、劉惔。今乃謂中散努力,纔得及支;而殷浩卻能制支,是中散之不如庾亮輩也。乃在層累之下也。夫庾、殷庸才,王仲祖亦談客耳,詎足上擬嵇公?劉真長雖有才識,恐亦非嵇之比。支遁緇流,又不足論。安石褒貶,抑何不平?雖所評專指清談,非論人品,然安石之去中散遠矣!何從親接謦欬,而遽裁量其高下耶?此必流傳之誤,理不可信。程炎震云:「高僧傳云:『恐殷制支』此處□必是殷字,宋初諱殷,後來未及填寫耳。」
68庾道季云:〔一〕「廉頗、藺相如雖千載上死人,懍懍恆如有生氣。〔二〕史記曰:「廉頗者,趙良將也。以勇氣聞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請以十五城易之。趙遣相如送璧,秦受之,無還城意。相如請璧示其瑕,因持璧卻立倚柱,怒髮上衝冠曰:『王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秦王謝之。後秦王使趙王鼓瑟,相如請秦王擊筑。趙以相如功大,拜上卿,位在廉頗上。」曹蜍、蜍,曹茂之小字也。曹氏譜曰:「茂之字永世,彭城人也。祖韶,鎮東將軍司馬。父曼,少府卿。茂之仕至尚書郎。」李志晉百官名曰:「志字溫祖,江夏鍾武人。」李氏譜曰:「志祖重,散騎常侍。父慕,純陽令。〔三〕志仕至員外常侍、南康相。」雖見在,厭厭如九泉下人。〔四〕人皆如此,便可結繩而治,但恐狐狸猯狢噉盡。」言人皆如曹、李質魯淳慤,則天下無姦民,可結繩致治。然才智無聞,功跡俱滅,身盡於狐狸,無擅世之名也。
【箋疏】
〔一〕程炎震云:「金樓子九上引此文云:『並抑抗之論也。』惟云『晉中朝庾道季』,中朝字有誤。」嘉錫案:金樓子立言篇作「曹攄」,或梁元帝所見本與孝標不同。
〔二〕山谷外集注一引作「尚凜凜有生氣」。
〔三〕程炎震云:「晉無純陽縣,恐是綏陽,屬荊州新城郡。」
〔四〕「厭厭」,金樓子作「黯黯」。
69衛君長是蕭祖周婦兄,謝公問孫僧奴:僧奴,孫騰小字也。晉百官名曰:「騰字伯海,太原人。」中興書曰:「騰,紞子也。〔一〕博學。歷中庶子、廷尉。」「君家道衛君長云何?」孫曰:「云是世業人。」謝曰:「殊不爾,衛自是理義人。」于時以比殷洪遠。
【箋疏】
〔一〕嘉錫案:騰,孫統子,見晉書五十六孫楚傳。此作紞誤。
70王子敬問謝公:「林公何如庾公?」謝殊不受,答曰:「先輩初無論,庾公自足沒林公。」殷羡言行曰:「時有人稱庾太尉理者。羡曰:『此公好舉宗本槌人。』」
【校文】
注「宗本槌人」「宗」,景宋本作「素」。
71謝遏諸人共道竹林優劣,謝公云:「先輩初不臧貶七賢。」魏氏春秋曰:「山濤通簡有德,秀、咸、戎、伶朗達有俊才。於時之談,以阮為首,王戎次之,山、向之徒,皆其倫也。」若如盛言,則非無臧貶,此言謬也。〔一〕
【箋疏】
〔一〕嘉錫案:竹林諸人,在當時齊名並品,自無高下。若知人論世,考厥生平,則其優劣,亦有可言。叔夜人中臥龍,如孤松之獨立。乃心魏室,菲薄權奸,卒以伉直不容,死非其罪。際正始風流之會,有東京節義之遺。雖保身之術疏,而高世之行著。七子之中,其最優乎!嗣宗陽狂玩世,志求苟免,知括囊之無咎,故縱酒以自全。然不免草勸進之文詞,為馬昭之狎客,智雖足多,行固無取。宜其慕浮誕者,奉為宗主;而重名教者,謂之罪人矣。巨源之典選舉,有當官之譽。而其在霸府,實入幕之賓。雖號名臣,卻為叛黨。平生善與時俯仰,以取富貴。跡其終始,功名之士耳。仲容借驢追婢,偕豬共飲,貽譏清議,直一狂生。徒以從其叔父游,為之附庸而已。子期以注莊顯,伯倫以酒德著。流風餘韻,蔑爾無聞,不足多譏,聊可備數。濬沖居官則闒茸,持身則貪悋。王夷甫輩承其衣缽,遂致神州陸沈。斯真竊位之盜臣,抑亦王綱之巨蠹。名士若茲,風斯下矣。魏氏春秋之評,乃庸人之謬論,不足據也。
72有人以王中郎比車騎,車騎聞之曰:「伊窟窟成就。〔一〕」續晉陽秋曰:「坦之雅貴有識量,風格峻整。」
【箋疏】
〔一〕嘉錫案:車騎,謝玄也。窟窟無義,當作掘掘,以形聲相近致訛耳。說文:「搰,掘也。掘,搰也。」左氏哀二十六年傳:「掘褚師定子之墓焚之。」釋文云:「本或作搰。」莊子天地篇云:「子貢過漢陰,見一丈人,方將為圃畦,鑿遂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見功寡。」釋文云:「搰搰,用力貌。」晉人談論,好稱引老、莊,必莊子別本有作掘掘者,故謝玄用之,云掘掘成就者,言坦之隨事輒搰搰用力,故能成就其志業也。謝玄有經國之略,其平生使才,雖履屐閒,咸得其任。是亦能搰搰用其心力者。卒之克建大勳,為晉室安危所繫,與王坦之功名略等。其稱坦之之言,殆即所以自寓也。
73謝太傅謂王孝伯:「劉尹亦奇自知,然不言勝長史。」
74王黃門兄弟三人俱詣謝公,子猷、子重多說俗事,王氏譜曰:「操之字子重,羲之第六子。歷秘書監、侍中、尚書、豫章太守。」子敬寒溫而已。既出,坐客問謝公:「向三賢孰愈?」謝公曰:「小者最勝。」客曰:「何以知之?」謝公曰:「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一〕推此知之。」
【箋疏】
〔一〕劉盼遂曰:「二語本易繫辭傳。」
75謝公問王子敬:「君書何如君家尊?」答曰:「固當不同。」公曰:「外人論殊不爾。」王曰:「外人那得知?」〔一〕宋明帝文章志曰:「獻之善隸書,變右軍法為今體。字畫秀媚,妙絕時倫,與父俱得名。其章草疏弱,殊不及父。或訊獻之云:『羲之書勝不?』『莫能判。』有問羲之云:『世論卿書不逮獻之?』答曰:『殊不爾也。』它日見獻之,問:『尊君書何如?』獻之不答。又問:『論者云,君固當不如?』獻之笑而答曰:『人那得知之也。』」
【箋疏】
〔一〕法書要錄一南齊王僧虔論書云:「謝安亦入能流,殊亦自重。得子敬書,有時裂作校紙。」張懷瓘書斷卷中云:「謝安學草正於右軍,右軍云:『卿是解書者。』」又卷下云:「小王嘗與謝安書,意必珍錄;乃題後答之,亦以為恨。或曰:安問子敬:『君書何如家君?』答云:『固當不同。』安云:『外論殊不爾!』又云:『人那得知。』此乃短謝公也。」嘉錫案:據此兩書所言,則謝安既自重其書,又甚尊右軍,而頗輕子敬。其發問時,蓋亦有此意。子敬心不平之,故答之如此。所謂「外人那得知」者,即以隱斥安石,非真與其父爭名也。
76王孝伯問謝太傅:「林公何如長史?」太傅曰:「長史韶興。」〔一〕問:「何如劉尹?」謝曰:「噫!劉尹秀。」王曰:「若如公言,並不如此二人邪?」謝云:「身意正爾也。」
【箋疏】
〔一〕嘉錫案:濛自言「韶音令辭勝劉惔」,故謝亦贊其有韶美之興會也。
77人有問太傅:「子敬可是先輩誰比?」謝曰:「阿敬近撮王、劉之標。」續晉陽秋曰:「獻之文義並非所長,而能撮其勝會,故擅名一時,為風流之冠也。」
78謝公語孝伯:「君祖比劉尹,故為得逮。」孝伯云:「劉尹非不能逮,直不逮。」言濛質,而惔文也。
79袁彥伯為吏部郎,〔一〕子敬與郗嘉賓書曰:「彥伯已入,殊足頓興往之氣。故知捶撻自難為人,冀小卻,當復差耳。」〔二〕
【箋疏】
〔一〕程炎震云:「彥伯為吏部郎在寧康中。」
〔二〕嘉錫案:御覽二百十六引袁宏與謝僕射書曰:「聞見擬為吏部郎,不知審爾?果當至此,誠相遇之過。」謝僕射者,安也。晉書孝武帝紀:寧康元年九月,以吏部尚書謝安為尚書僕射。捶撻,謂笞刑也。唐律疏議一曰:「笞者,擊也。又訓為恥。言人有小愆,法須懲誡,故加捶撻以恥之。」唐書刑法志亦曰:「笞之為言恥也。凡過之小者,捶撻以恥之。」子敬所以言此者,既喜彥伯之入吏部,又以晉世尚書郎不免笞撻,慮其蒙受恥辱,殆難為人也。日知錄二十八有「職官受杖」一條,略云:「撞郎之事,始自漢明,後代因之,有杖屬官之法。曹公性嚴,掾屬公事,往往加杖。魏略:『韓宣以當受杖,豫脫蔥纏褌而縛。』晉書王濛傳:『為司徒左西屬,濛以此職有譴則應受杖,固辭。詔為停罰,猶不就。』南齊書陸澄傳:『郎官舊有坐杖,有名無實。澄在官,積前後罰,一日并受千杖。』南史蕭琛傳:『齊明帝用法嚴峻,尚書郎坐杖罰者,皆即科行。琛乃密啟曰:「郎有杖起自後漢,爾時郎官位卑,親主文案,與令史不異,故郎三十五人,令史二十人。士人多恥為此職。自魏、晉以來,郎官稍重。今方參用高華,吏部又近於通貴。不應官高昔品,而罰遵曩科。所以從來彈舉,止是空文。許以推遷,或逢赦恩,或入春令,便得停息。乞特賜輸贖,使與令史有異,以彰優緩之澤。」帝納之。自是應受罰者,依舊不行。』此今日公譴擬杖之所自始。」顧氏所引,雖無晉世吏部郎受杖之明文,然御覽六百五十引王隱晉書曰:「武帝以山濤為司徒,頻讓,不許。出而徑歸家。左丞白褒又奏濤違詔,杖褒五十。」又引傅集曰:「咸為左丞,楊濟與咸書曰:『昨遣人相視,受罰云大重,以為恒然,相念杖痕不耐風寒,宜深慎護,不可輕也。』咸答:『違距上命,稽停詔罰,退思此罪,在於不測。纔加罰黜,退用戰悸。何復以杖重為劇?』」考宋書百官志:尚書丞郎雖為第六品,然書鈔六十引晉百官志曰「左丞總領綱紀」,則其職任實遠在曹郎之上。故宋志又稱郎呼二丞曰左君右君。左丞尚以公事至受重杖,何有於吏部郎乎?子敬之意謂彥伯既知此職不免捶撻,當即進表辭讓,或可得詔停罰,如王濛故事。故曰:「冀小卻,當復差耳。」廣雅釋言:「卻,退也。」方言三:「差,愈也。南楚病愈者謂之差。」此條因言彥伯有興往之氣,故入品藻。
80王子猷、子敬兄弟共賞高士傳人及贊。子敬賞井丹高潔,子猷云:「未若長卿慢世。」〔一〕嵇康高士傳曰:「丹字大春,扶風郿人。博學高論,京師為之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未嘗書刺謁一人。』北宮五王更請,莫能致。新陽侯陰就使人要之,不得已而行。侯設麥飯、蔥菜,以觀其意,丹推卻曰:『以君侯能供美膳,故來相過,何謂如此!』乃出盛饌。侯起,左右進輦,丹笑曰:『聞桀、紂駕人車,此所謂人車者邪?』侯即去輦。越騎梁松,貴震朝廷,請交丹,丹不肯見。後丹得時疾,松自將醫視之。病愈久之,松失大男磊,丹一往弔之,時賓客滿廷,丹裘褐不完,入門,坐者皆悚,望其顏色。丹四向長揖,〔二〕前與松語,客主禮畢後,長揖徑坐,莫得與語。不肯為吏,徑出,後遂隱遁。其贊曰:『井丹高潔,不慕榮貴。抗節五王,不交非類。顯譏輦車,左右失氣。披褐長揖,義陵群萃。』」「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字長卿。初為郎,事景帝。梁孝王來朝,從遊說士鄒陽等,相如說之,因病免遊梁。後過臨卬,富人卓王孫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奔之,俱歸成都。後居貧,至臨卬買酒舍,文君當壚,相如著犢鼻〈巾軍〉,滌器市中。為人口吃,善屬文。仕宦不慕高爵,常託疾不與公卿大事。終於家。其贊曰:『長卿慢世,越禮自放。犢鼻居市,不恥其狀。託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賦大人,超然莫尚。』」
【箋疏】
〔一〕嘉錫案:二王平生,皆可於此見之。子敬賞井丹之高潔,故其為人峻整,不交非類(見忿狷篇注)。子猷愛長卿之慢世,故任誕不羈。中興書言其欲為傲達,放肆聲色頗過度。時人欽其才,穢其行(見任誕篇注)。豈非慢世之效歟?右軍嘗箴謝安之虛談廢務,浮文妨要,以為非宜(見言語篇)。又嘗誡謝萬之邁往不屑,勸其積小以致高大(見本傳)。而子猷為桓沖騎兵參軍,至不知身在何署,惟解道「西山朝來致有爽氣」耳(見簡傲篇)。以此為名士,真庾翼所謂「此輩宜束之高閣」者也。右軍欲教子孫以敦厚退讓,令舉策數馬,仿佛萬石之風(見本傳與謝萬書)。而子猷之輕薄如此,即子敬亦不免有驕慢之失,致為郗愔、顧辟疆所憤怒(見簡傲篇)。乃知自王、何清談,嵇、阮作達,終晉之世,成為風氣。雖名父不能化其子。而其習俗,往而不返。晉之所以為晉,亦可知矣。
〔二〕劉盼遂曰:「按四向長揖,猶袁紹之橫揖也(魏志紹傳注引獻帝春秋)。今吾鄉謂之撒網揖。王葵園校謂『四向無解』,改作『西向』,失之。」嘉錫案:「四向長揖」,今俗又謂之「羅圈揖」。
81有人問袁侍中袁氏譜曰:「恪之字元祖,陳郡陽夏人。祖王孫,司徒從事中郎。父綸,臨汝令。恪之仕黃門侍郎,義熙初為侍中。」曰:「殷仲堪何如韓康伯?」答曰:「理義所得,優劣乃復未辨;然門庭蕭寂,居然有名士風流,殷不及韓。」故殷作誄云:「荊門晝掩,閑庭晏然。」
82王子敬問謝公:「嘉賓何如道季?」答曰:「道季誠復鈔撮清悟,嘉賓故自上。」〔一〕謂超拔也。
【箋疏】
〔一〕說文:「鈔,叉取也。」「撮,四圭也。一曰兩指撮也。」春秋序正義引劉向別錄云:「左丘明授曾申,申授吳起,起授其子期,期授楚人鐸椒,鐸椒作抄撮八卷,授虞卿。虞卿作抄撮九卷,授荀卿。荀卿授張蒼。」嘉錫案:史記十二諸侯年表曰:「魯君子左丘明因孔子史記具論其語,成左氏春秋。鐸椒為楚威王傅,為王不能盡觀春秋,采取成敗。卒四十章,為鐸氏微。」然則鐸椒書所以名抄撮,正謂采取春秋,以著書耳。此云「鈔撮清悟」,與續晉陽秋言王獻之於文義能撮其勝會同意。言庾龢之談名理,雖復采取群言,得其清悟,然不如郗超之自然超拔也。
83王珣疾,臨困,問王武岡曰:中興書曰:「謐字雅遠,丞相導孫,車騎劭子。有才器,襲爵武岡侯,位至司徒。」「世論以我家領軍比誰?」武岡曰:「世以比王北中郎。」東亭轉臥向壁,歎曰:「人固不可以無年!」〔一〕領軍王洽,珣之父也。年二十六卒。〔二〕珣意以其父名德過坦之而無年,故致此論。
【箋疏】
〔一〕劉盼遂曰:「按孝標指北中郎為王坦之。坦之學詣績業,與安石齊名,洽非其比。借時人阿好,擬於不倫,珣亦宜欣然相領,不至有無年之嘆。竊謂北中郎係指王舒。本傳:『褚裒薨,遂代裒鎮,除北中郎將。』考舒平生,庸庸無奇跡,正洽之媲,故時人得以相提并論。特人知王坦之之為北中郎者多,知舒之為北中郎者少,故孝標有此失耳。又南朝矜尚伐閱,擬人往往取其支屬之中。此處不應獨以太原王比琅邪也。」嘉錫案:劉說固亦有理,但舒即謐之族祖。使謐所指為舒,則第稱為北中郎可矣,似不必加王字。孝標之註,恐不可易。姑存其說,以俟再考。
〔二〕程炎震云:「二十六應作三十六,辨見前。」
84王孝伯道謝公:「濃至。」又曰:「長史虛,劉尹秀,謝公融。」謂條暢也。
85王孝伯問謝公:「林公何如右軍?」謝曰:「右軍勝林公,林公在司州前亦貴徹。」不言若羲之,而言勝胡之。
86桓玄為太傅,〔一〕大會,朝臣畢集。坐裁竟,問王楨之曰:「我何如卿第七叔?」王氏譜曰:「楨之字公榦,琅邪人,徽之子。歷侍中、大司馬長史。」第七叔,獻之也。于時賓客為之咽氣。王徐徐答曰:「亡叔是一時之標,公是千載之英。」一坐懽然。
【箋疏】
〔一〕程炎震云:「桓玄不為『太傅』,當是『太尉』之誤,事在元興元年。晉書楨之傳作『太尉』。」
87桓玄問劉太常曰:〔一〕「我何如謝太傅?」〔二〕劉瑾集敘曰:「瑾字仲璋,南陽人。祖遐,父暢。暢娶王羲之女,生瑾。瑾有才力,歷尚書、太常卿。」劉答曰:「公高,太傅深。」又曰:「何如賢舅子敬?」〔三〕答曰:「樝、梨、橘、柚,各有其美。」莊子曰:「樝、梨、橘、柚,其味相反,皆可於口也。」
【箋疏】
〔一〕程炎震云:「晉書九十九玄傳:『玄為相國,楚王以平西長史劉瑾為尚書。』」嘉錫案:隋志有晉太常卿劉瑾集九卷。
〔二〕法書要錄二梁中書侍郎虞龢論書表曰:「謝靈運母劉氏,子敬之甥。故靈運能書,而特多王法。」嘉錫案:靈運母蓋即劉暢之女也。
〔三〕嘉錫案:桓玄之為人,性耽文藝,酷愛書畫,純然名士家風,而又暴戾恣睢,有同狂狡。蓋是楊廣、趙佶一流人物,但彼皆帝王家兒,適承末運;而玄乃欲為開國之太祖,為可笑耳。其平生最得意者,尤在書法。今以法書要錄考之,王僧虔論書云:「桓玄書自比右軍,議者未之許,云可比孔琳之。」虞龢論書表云:「二王暮年,皆勝於少,同為終古之獨絕,百代之楷式。桓玄耽玩,不能釋手。乃撰二王紙跡,雜有縑素正行之尤美者,各為一帙,常置左右。及南奔,雖甚狼狽,猶以自隨。擒獲之後,莫知所在。」又云:「子敬常牋與簡文十許紙,題最後云:『民此書甚合,願存之。』此書為桓玄所寶。」又云:「謝奉起廟,悉用棐材。右軍取棐,書之滿床,奉收得一大簀。子敬後往,謝為說右軍書甚佳,而密已削作數十棐板,請子敬書之,亦甚合。奉並珍錄。奉後孫履,分半與桓玄,用履為揚州主簿。」庾肩吾書品:「桓玄、敬道,品在中上。論曰:『季琰(王珉字)、桓玄,筋力俱駿。』」李嗣真後書品中中品云:「桓玄如驚蛇入草,銛鋒出匣。」竇臮述書賦云:「敬道耽翫,銳思毫翰。依憑右軍,志在淩亂。草狂逸而有度,正疏澀而猶憚。如浴鳥之畏人,等驚波之泛岸。」張懷瓘書斷妙品云:「桓玄嘗慕小王,善於草法,譬之於馬,則肉翅已就,蘭筋初生,畜怒而馳,日可千里。洸洸赳赳,實亦武哉。非王之武臣,即世之刺客。列缺吐火,共工觸山,尤剛健倜儻。夫水火之性,各有所長。火能外光,不能內照。水能內照,不能外光。若包五行之長,則可謂通矣。」按嗣真之意謂玄書雖佳,但嫌其過剛,而乏柔美之趣耳。綜各書之言觀之,玄賞鑒之精既如彼,毫素之工又如此。畢生景仰,惟在二王。結習既深,故屢以獻之自比。其不上擬右軍者,以永和勝流,淪喪都盡,無可發問故也。身為操、莽,而自命若斯,寧復有英雄之氣乎?
88舊以桓謙比殷仲文。中興書曰:「謙字敬祖,沖第三子。尚書僕射、中軍將軍。」晉安帝紀曰:「仲文有器貌才思。」桓玄時,仲文入,桓於庭中望見之,謂同坐曰:「我家中軍,那得及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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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24 01:1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