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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物,以少整,以多乱,故横议繁而一炬至,卷弜杂而五厄乘,人事滥则天概之,必然之势也。近代之最滥者,诗文是已。性不必近,学未有窥,犬吠驴鸣,贻笑寒山之石;病谵梦呓,争投苦海之箱。独词曲一途,窜足者少,岂非以道疑小而不争,窍未凿而幸免乎?数十年来,此风忽炽,人翻窠臼,家画葫芦,传奇不奇,散套成套。讹非关旧,诬日从先;格喜剏新,不思乖体。饾饤自矜其设色,齐东妄附于当行。乃若配调安腔,选声酌韵,或略焉而弗论,或涉焉而未通。令上帝下清问于周郎,则今日之声歌,其先诗文而受概也必矣。余早岁曾以《双雄》戏笔,售知于词隐先生。先生丹头秘诀,倾怀指授,而更谆谆为余言王君伯良也。先生所修《南九宫谱》,一意津梁后学;而伯良《曲律》一书,近镌于毛允遂氏,法尤密,论尤苛--厘头则德清蒙讥,评辞则东嘉领罚。字栉句比,则盈床无合作;敲今凿古,则积世少全才。虽有奇颖宿学之士,三复斯编,亦将咋舌而不敢轻谈,韬笔而不敢漫试,洵矣攻词之针砭,几于按曲之申、韩。然自此律设,而天下始知度曲之难;天下知度曲之难,而后之芜词可以勿制,前之哇奏可以勿传。悬完谱以俟当代之真才,庶有兴者。不然,夫安知世俗之不借口于谱,而滥乃滋甚?且夫滥,一也。世乱则明概于天,世治则阴概于人。滥于曲而谱概之,滥于借口谱之曲而律概之,其揆一也。而或者谓:“词阈未开,赖谱为接引;词澜既倒,仗律为堤坊。”是犹未知两先生相须之深者矣。抑人有言:“指石喻山,破竹杪而识应节之皆虚也。”可以概曲不可以概诗文乎哉。吾更愿得工诗、文者补二律以备三章,则请以谋之允遂氏。天启乙丑春二月既望,古吴后学冯梦龙题于葑溪之不改乐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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