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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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戴人治一人病危笃。自述曰。我别无病。三年前。隆暑时出村野。有以煮酒馈予者。冷冻饮料数升。便觉左胁下闷。渐作痛。结硬如石。至今不散。针灸摩药。殊无寸效。张诊之。两手俱沉实而有力。先以独圣散吐之。一涌二三升。气味如酒。其痛即止。后服和脾安胃之剂而愈。
震按胁下结硬如石。的系积块。若宗养正积自除之说。而用参、术。何异助纣为虐。幸遇戴人。以涌法起其沉 。亦赖脉之沉实有力耳。因知善于切脉。则如礼乐与干戈。俱能戡乱致治也。
虞天民治一人。年四十余。因骑马跌扑。次年左胁胀痛。医与小柴胡汤加青皮、龙胆草等药。不效。诊其脉。左手寸尺皆弦数而涩。关脉芤而急数。右三部惟数而虚。虞曰。明是死血证。用抵当丸一剂。下黑血二升许。后以四物汤加减。调理而安。
震按橘泉翁治一老八十余。左胁大痛。肿起如覆杯。手不可近。谓有瘀血在脾中。而立斋治一人右胁胀痛。喜用手按。谓是肝木克脾土。而脾土不能生肺金。若内有瘀血。虽单衣亦不敢着肉。此可以树辨证之洪范矣。又李士材治李明奇。素雄壮。忽左胁痛。手不可近。用左金丸、泻肝汤。至月余。痛处渐大。右胁亦痛。不能行动。神气如痴。惚惚若有所失。面色黄。两关脉促。谓其蓄血已深。非快剂不下。用桃仁承气汤。一服不动。再加干漆、生大黄五钱。下血块十余枚。遂痛止神清。惟见困倦。先与独参汤。再用八珍汤调理。三月而康。此与橘泉之用承气加归、芍、柴胡、黄柏、黄连者。微有不同。但连、柏苦寒。何以瘀血亦下也。
薛立斋治一妇人。饮食后因怒患疟。呕吐。用藿香正气散。二剂而愈。后复怒。吐痰甚多。狂言热炽。胸胁胀痛。手按少止。脉洪大无伦。按之微细。此属肝脾二经血虚。以加味逍遥散加熟地、川芎。二剂脉证顿退。再用十全大补而安。此证若用疏通之剂。是犯虚虚之戒矣。
震按薛翁自己之注释。及后金坛之垂戒。学人所当切记。
石山治一人。客维扬。病胁痛。医以为虚。用人参羊肉补之。其痛愈甚。一医投龙荟丸痛减。汪诊脉弦濡而弱。曰。脾胃为痛所伤。尚未复。遂以橘皮枳术丸加黄连、当归。服之而安。越五年。腹胁复痛。彼思颇类前病。欲服龙荟丸未决。汪诊之。脉皆濡弱而缓。曰前病属实。今病属虚。非前药可治也。以人参为君。芎、归、芍药为臣。香附、陈皮为佐甘草、山栀为使。煎服十余帖。痛止食进。
震按此人之脉。先后皆濡弱。惟弦与缓不同。而先用清。后用补者。岂以弦为肝火。缓属脾虚耶。然弦而濡弱。亦宜补不宜清矣。观立斋治马庠生之母。左胛连胁作痛。其脉右关弦长。按之软弱。左关弦洪。按之涩滞。薛曰。郁怒伤肝脾。六君加芎、归而愈。则弦脉又不得尽责之肝火也。
王金坛曰。云中秦文山。掌教平湖。每患胁痛。遇劳忍饿则发。以书介家兄来求方。予以参、 、术、地黄、芎、归、萸肉、枣仁、牛膝、木瓜、石斛、苡仁、柏子仁、桃仁之属令常服之。后来谢云。自服药后。积久之疾。一朝而愈。不复发矣。闻魏昆溟吏部。亦以劳饿得胁痛。无大病也。而医者投以枳壳、青皮破气之药。痛愈甚。不数日而殒。予故着之以为世戒。
一人六月途行。受热。过劳。性又躁暴。忽左胁痛。皮肤上一片红如碗大。发水泡疮三五点。脉七至而弦。夜重于昼。医作肝经郁火治之。以黄连、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类进一服。其夜痛极。且憎热。次早视之。皮肤上红大如盘。水泡疮又加至三十余粒。医教以水调白矾末敷。仍于前药加青黛、龙胆草进之。夜痛益甚。胁中如钩摘之状。次早视之。红及半身矣。水泡又增至百数。乃求王古潭。为订一方。以大栝蒌一枚。重一二两者。连皮捣烂。加粉草二钱。红花五分。进药少顷。即得睡。比觉已不痛矣。盖痛势已急。而时医执寻常泻肝正治之剂。又多苦寒。愈添其燥。故病转增剧。水泡疮发于外者。肝郁既久。不得发越。乃侮所不胜。故皮腠为之溃也。栝蒌味甘寒。经云。泄其肝者缓其中。且其为物。柔而滑润。于郁不逆。甘缓润下。又如油之洗物。未尝不洁。此其所以奏效之捷也欤。
震按金坛之妙解。从儒理中流露出来。俗人初见此方。毫不解其何意也。但此方适合此证耳。后之学人。勿遽执为锦囊秘策。
孙东宿治李悦斋夫人。胸胁大腹作痛。谵语如狂。寅卯辰三时少轻。午后及夜。痛剧咬人。昼夜不睡。饮食不进者十八日。究其故。原有痰火与头疼牙疼之疾。又因经行三日后。头疼发寒热。医以疟治。因大恶热。三四人交扇之。而两手浸冷水中。口噙水而不咽。鼻有微衄。又常自悲自哭。目以多哭而肿。小水直下不固。喉梗梗吞药不下。脉则左弦数。右关洪滑。孙曰。此热入血室证也。误服刚燥之剂而动痰火。以致标本交作。诸人犹谓热入血室惟夜间谵语如见鬼。何至胸胁疼剧咬人耶。孙曰。仲景云。经水适来适止得疾。皆作热入血室治。痛极咬人者。乃胃虚虫行求食而不得。故喉中梗梗然也。即以小柴胡加桃仁、丹皮而谵语减。次日以安蛔汤与服。而疼止食进。
震按痛极咬人。合以喉中梗梗。认为蛔饥求食。亦属偶然应验。若欲据以辨证。恐不足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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