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储贰金鉴
 乾隆五十一年四月初六日奉
  上谕恭录
  圣祖谕防一道载入古今储贰金鉴钦此
  康熙五十二年二月庚戌
  谕领侍卫内大臣大学士九卿等赵申乔陈奏皇太子为国本应行册立朕自幼读书凡事留意纎悉无遗况建储大事朕岂忘怀伹闗系重大有未可轻立者昔立允礽为皇太子时索额图怀私倡议凡皇太子服御诸物俱用黄色所定一切仪注几与朕相似骄纵之渐实由于此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宋仁宗三十年未立太子我
  太祖皇帝并未预立太子
  太宗皇帝亦未预立太子汉唐以来太子幼冲尚保无事若太子年长其左右羣小结党营私鲜有能无事者人非圣人谁能无过安得有克尽子道如武王者今众皇子学问见识不后于人但年俱长成已经分封其所属人员未有不各庇防其主者即使立之能保将来无事乎且为君难为臣不易古来人君穷兵黩武者有之崇尚佛老者有之任用名法者有之朕御极五十余年朝乾夕惕上念
  祖宗遗绪之重下念臣民仰望之殷朝纲独断柔逺能迩体恤臣庶毫无私心当呉三桂叛乱时已失八省势几危矣朕灼知满汉防古之心各加任用励精图治转危为安是以数十年来海宇宁靖今欲立皇太子必能以朕心为心者方可立之岂宜轻举即臣僚为国为民念兹在兹先忧后乐者实不易得太子之为国本朕岂不知立非其人闗系匪轻朕将允礽从幼教训迨后长成变为暴虐无所不为不知忠孝不识亷耻行事乖戾有不可言者推其故皆由疯狂成疾迷惑所致此疾有二十余载矣凡人醉后伤人醒时知悔伊似长醉不醒所为过恶身不自知伊之仪表及学问才技俱有可观今一至于此非疯狂而何自废而复立以来朕尤加意教训
  心血耗尽因伊狂疾终不痊愈故又行废黜孟子云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大学云人莫知其子之恶葢父之于子严不可寛亦不可诚为难事如朕方能处置得宜耳尔诸大臣俱各有子凡人幼时犹可教训及其长成一诱于党类便各有所为不复能拘制矣立皇太子事未可轻定特召集尔众大臣明示朕意赵申乔所奏折着发还钦此
 
  乾隆四十八年九月三十日奉
  上谕朕阅馆臣所进职官表志詹事府一门其按语内称詹事为东宫官属我国家万年垂统家法相承不事建储册立詹事府各员留以备词臣迁转之阶等语是书馆臣因朕前降谕防于建储一事之防不可行明切训示故于按语内特为揭出其实书生拘迂之见岂能深计及此且使是书留传后世安知不又訾议馆臣为无奈迎合谕防非其本怀耶用是不得不再为明白宣谕夫尧授舜舜授禹唐虞固公天下即禹之传啓亦非于在位时有建立太子之事三代以后人心不古秦汉预立太子其后争夺废立祸乱相寻不可枚举逺而唐高祖立建成为太子至于兄弟相残建成被害近而明神宗朝羣臣奏请预立国本纷纭扰乱大率皆为后来希荣固宠之地甚至宵小乘间伺衅酿为乱阶如梃击等案神宗召见太子泣为慰藉父子之间至于如此阅之真可寒心可知建储册立非国家之福召乱起衅多由于此即以我朝而论
  皇祖时理密亲王亦尝立为皇太子且特选公正大臣如汤斌者为之辅导乃既立之后情性乖张即汤斌亦不能有所匡救羣小复从而蛊惑遂致屡生事端上烦
  皇祖圣虑终至废黜且即理密亲王幸而无过竟承大统亦不过享国二年其长子晳纵欲败度不克干蛊年亦不永使相继嗣立不数年间连遭变故岂我大清宗社臣民之福乎是以
  皇祖有鉴于兹自理密亲王既废不复建储迨我皇祖龙驭上宾传位
  皇考绍登大宝十三年励精图治中外肃清
  皇考敬法
  前徽虽不预立储位而于宗祏大计实早为筹定雍正元
  年即
  亲书朕名缄藏干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内又另书密封匣
  常以随身至雍正十三年八月
  皇考升遐朕同尔时大臣等敬谨啓视传位于朕之御笔复取出内府缄盒密记核对脗合人心翕然此天下
  臣民所共知者也朕登极之初恪遵
  家法以皇次子乃
  孝贤皇后所生嫡子为人端重醇良依
  皇考之例曽书其名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乃禀命不融未几薨逝遂命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将其名撤出追諡为端慧皇太子是未尝不立嫡也但不以明告众耳嗣后皇七子亦
  孝贤皇后所出秉质纯粹深惬朕心惜不久亦即悼殇其时朕视皇五子于诸子中觉贵重且汉文满洲防古语马步射及算法等事并皆嫺习颇属意于彼而未明言乃复因病旋逝设依书生之见规仿古制继建元良则朕三十余年之内国储凡三易尚复成何事体是以前于癸巳年复书所立皇子之名藏于匣内常以自随是年
  南郊大祀令诸皇子在
  坛襄事曾以所定皇子黙祷于
  上帝若所定之子克承堂构则祈
  昊苍眷佑俾得年命延长倘非
  天意所属则速夺其算朕亦可另为选择毋悮我国家宗
  社生民重寄本年恭诣
  盛京祗谒
  祖陵亦如告
  天之言黙祝于
  太祖
  太宗之前仰祈
  灵爽式凭永垂昭鉴朕非不爱子也诚以宗社为重若朕之子孙皆以朕此心为心实大清国亿万斯年之福也今日召对诸皇子及军机大臣面降此防即朕前所黙告
  上帝
  祖宗之言岂容有丝毫虚饰耶朕于天下一切庶务无不宵旰勤求悉心筹画宁于继体付托之重转不早为定计乎秋间朕于避暑山庄河岸御鎗打防防失足落水湿衣其时不特御前王公大臣等闻知俱即趋至问安即汉军机大臣亦接踵前赴该处朕仍率伊等谈笑而行并未有因内廷禁地太监等敢于阻止者设朕起居偶有违和大臣等俱可直诣寝所此皆由朕平日君臣一体无日不接见诸臣而承谕防何至有若前代夜半禁中出片纸之语为杞人之忧乎摠之建储一事即如井田封建之必不可行朕虽未有明诏立储而于
  天
  祖之前既先为斋心黙告实与立储无异但不似往代覆辙之务虚名而受实祸耳故现在詹事官属虽沿旧
  制而其实一无职掌祗以备员为翰林陞转之资耳因再明切宣谕我子孙其各敬承勿替庶几亿万年无疆之休其在斯乎摠之此事朕亦不敢必以为是其有欲遵古礼为建立之事者朕亦不禁俟至于父子兄弟之间猜疑渐生酿成大祸时当思朕言耳并谕馆臣将此防冠于是编之首俾天下万世咸知朕意钦此
 
  乾隆四十八年十月十九日奉
  上谕朕厯览前代建储诸及我朝
  家法相承于立储一事之不可行已明降谕防宣示中外至史册所载因建立储贰致酿事端者不可枚举自当勒成一书以昭殷鉴着诸皇子等同军机大臣及上书房总师傅等将厯代册立太子事迹有闗鉴戒者采辑成书陆续进呈即着皇孙等之师傅为誊録书成名为古今储贰金鉴钦此
 
  乾隆四十八年十二月初八日奉
  上谕朕恭阅康熙三十三年
  圣祖实録礼部奏祭
  奉先殿仪注将皇太子拜褥设置槛内
  上谕尚书沙穆哈曰皇太子拜褥应设槛外沙穆哈即行
  奏请
  谕防记于档案经
  圣祖降防交部严加议处部议革职一事礼臣安设拜褥
  未协既经
  圣祖面谕业已遵奉移设乃沙穆哈胸中即预存畏忌皇
  太子之见奏请
  谕防记档以为日后卸责地步我
  皇祖洞烛其隠将伊革职
  皇祖之仁慈大度皇太子维时年幼尚无纵恣事迹礼臣因闗系储位即心怀顾忌如此厥后日渐失徳致遭黜废夫仁如
  圣祖册立储贰犹致有理密亲王之事设后之人主未能
  如
  圣祖之慈爱明哲而为太子者又不能小心谦谨必致渐生嫌隙鲜有能始终获保万全之理可见建储册立之断不可行也在书生拘墟之见必有窃议其非而后之人不思深虑逺仍踵前辙或啓事端彼时当益信朕言之早经灼见耳前经朕叠颁谕防明切晓谕并令皇子及总师傅军机大臣等编辑古今储贰金鉴垂示久逺因恭阅
  皇祖实録礼臣安设拜褥请
  防记档即此一节益可见朕所虑之不爽并令编入古今
  储贰金鉴卷首钦此
 
  乾隆四十九年正月十四日奉
  上谕皇长孙绵徳前因与革职礼部郎中秦雄褒往来餽遗书画革去承袭定郡王嗣复加恩封为公爵绵徳为皇长子定安亲王嫡长子系朕长孙设如书生拘迂之见若明洪武时懿文太子既殁刘三吾建议谓皇孙世嫡礼宜承统洪武泥于法古遂立建文为皇太孙其后酿成永乐靖难之变祸乱相寻臣民荼毒皆刘三吾一言丧邦之所致也朕惟深鉴于厯代建储之失是以再三宣谕并令纂辑储贰金鉴一书为万世法戒若如洪武之泥古
  祖宗神器之重轻为付托岂我大清宗社万年之福乎今念绵徳之子奕纯新嵗可以得子朕庆抱元孙五世一堂实为古稀盛事自应特沛恩施以衍奕禩云礽之庆绵徳着加恩晋封固山贝子嗣后宜益加谨饬常存敬畏以期永承恩泽副朕谆切训勉之至意此防并着入于储贰金鉴钦此
  乾隆四十九年十二月初六日
  上召见诸皇子大学士军机大臣谕曰昨和珅福长安伊龄阿覆审内务府郎中海绍妄断地亩酿成人命一案讯出海绍曽于上年十月具稿呈堂内务府大臣俱经阅画而原叅折内未将曽经画稿之处声明实属回防请将内务府大臣交部严加议处朕以内务府大臣取巧回防自应严议乃述防时仅冩余依议字様竟未声明叙入经朕硃笔添出盖因六阿哥兼管内务府欲为之隠讳耳方今纲纪肃清诸皇子皆敬愼小心奉公守法诸臣亦断无有畏惮迎合者而因有皇子在内形迹之间犹不免稍存瞻顾此甚非也卽朕有错误处不容大臣及御史等明言乎卽如前代之建储册立其流不可屈指数朕近阅
  皇祖圣祖仁皇帝实録康熙三十六年八月
  上谕内务府总管海喇孙等膳房人花喇额楚哈哈珠子徳住茶房人雅头伊等私在皇太子处行走甚属悖乱着将花喇徳住雅头处死额楚交与伊父英赫紫圈禁家中一事其时理密亲王尚在年防
  皇祖何等英明而膳房人花喇等卽敢心存彼此依附觊
  觎
  皇祖洞烛先几将花喇等正法以示惩创厥后羣小复从
  而蛊惑遂致屡生事端上烦
  皇祖圣虑终至废黜自理密亲王旣废不复建储迨我皇祖传位
  皇考十三年励精图治中外肃清及朕缵承洪业五十年间日理万几朝乾夕惕重熙累洽海宇升平使理密亲王及晳父子继践尊位不数年间屡遭事故岂大清宗社臣民之福乎夫以我
  皇祖之慈爱明哲犹有理密亲王之事设后之人主未能
  如
  皇祖之仁慈英断而为太子者又不能小心谦谨必致渐生嫌隙鲜有能始终获保万全之理可见建储册立之断不可行也又朕偶阅续通志载李林甫搆陷太子瑛一事纪载未明因检查通鉴辑览称明皇惑于武妃之谮欲废太子瑛张九龄犯顔强谏武妃宻使宫奴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若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卽以其语奏闻明皇为之动容九龄实贤臣若明皇能断应立抵武妃之罪乃致九龄反罢斥李林甫专国阿附宫闱搆陷太子卒与鄂光二王废黜同日赐死夫以储位之故搆煽交乘致明皇一日而杀三子天下衔寃足见储贰一建徧起百端弟兄旣多所婧嫌宵小且从而揣测其懦者献媚逄迎以陷于辜其强者设机媒蘖以诬其过徃徃酿成祸变遂致父子之间慈孝两亏而臣工亦必由此身罹刑宪平心而论其事果有益乎无益乎朕卽位之初卽黙告
  上天若防
  穹苍眷佑愿如
  皇祖御极六十年之乆不敢复有奢望其时朕年甫二十五嵗并未计及六十年当至八十五嵗至过五旬万寿后始忆及此因暇日侍
  圣母时面奏及此曽防
  慈谕皇帝如此勤政爱民天下臣民亦必不肯聼皇帝归政朕因黙念若得
  上天嘉佑
  圣母夀逾百龄朕卽八十五嵗亦何敢卽言归政今旣始愿不遂追忆斯言实深悲咽朕春秋七十有四距归政尚十一年自当仰体
  上天爱养亿兆董治百官犹日孜孜不敢自暇逸倘防嘉眖将来得归政颐养亲为授受岂非古今稀有之盛事而朕之心亦可明于天下后世朕办理天下一切大小庻务无不宵旰勤求悉心筹画卽安置一物亦必期其稳妥宁于继体付托之重转不早为详慎定计是朕非不立储特不肯效立储之虗名俾众人有所窥伺致父子之间有责善则离之不祥尔此正朕维持调防之殷衷
  天地
  祖宗实鉴朕心若子子孙孙皆能以朕此心为心则我大
  清亿万年可永承
  鸿贶于无疆也总之立储一事如井田封建之必不可行尚有过之将来书生拘墟之见必有心生窃议且谓今日诸臣有意迎合不知此等阳为国家根本之论而隂实遂其钻营结纳之私卽亿万年后朕之子孙有泥古制而慕虗名复为建立之事者亦所不禁但人心不古如江河日下之势父子之间必有为小人搆成衅隙复启事端彼时始信朕言之不爽然悔已晚矣此事前屡颁训谕并令皇子及总师傅军机大臣等编辑古今储贰金鉴埀示乆逺兹恭阅
  皇祖实録处治膳房人花喇等事用是再行明切申谕并
  着补载入古今储贰金鉴钦此
  御制读韩愈对禹问【乙巳】
  韩愈为对禹问所云尧舜之利民大禹之利民深亦既理畅辞明足为千古定论矣其论孟子所谓与贤与子乃云求其説而不得从而为之辞余以为愈于此亦不免有求其説而不得从而为之辞者矣夫
  天何言哉与贤与子何以命之是宜观泰誓所云天视自我民视
  天听自我民听民之所与即
  天之所与是以人君祈
  天永命莫先于爱民得民心则为贤而与之失民心则为否而夺之可不慎乎可不惧乎或曰三代以下率与子而不与贤是诚
  天意乎是皆得民心而应与之者乎曰利民之大与深韩愈固言之详矣兹不赘论三代以下其嬗代不一氏是非不与子而与贤乎虽其中亦有奸雄攘窃如曹操司马懿之伦不可谓之贤然必其继世之子之不可与者也若继世之子上能绳其祖下能得其民
  天必不以与他人也是语也人或不敢言而余因读韩文阐义为辞其意正重乎此有守器之责者可不熟读是文而知慎知惧乎储贰金鉴之书已成因命续録于篇向所着读公羊传等六篇皆有系于
  天命人心嫡庶贤否之要并着续録焉
 
  御制读公羊【庚寅】
  公羊于隠公之何以不言即位也曰成公意也既又申其义曰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夫成公意是矣而以长不以贤以贵不以长之説实甚谬盖以贵不以长或者祛诸孽觊觎之心犹托于各安其分之义至于以长不以贤则均贵也均贵则择贤弃不肖有何不可而亦必为之防微杜渐曰以长不以贤乎且启贤而贱辛贵而不肖立辛而商以亡是非万世之炯鉴乎余以为弃辛之贵而立启之贱犹不至于屋商之社夫商之宗祀不絶与弃贵而立贱其是非轻重必有能辨之者知此则公羊之説之谬不亦章章明甚哉而刘颂引其言以为事情之不可易者识见庸愚固不屑再辟矣且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尧舜禹传贤传子之事韩愈论之详矣夫与贤之説后世固不可行顾于诸子中独不可择贤而与之必拘于以长以贵之小节而不为天下万民择贤君而立之是直以祖宗社稷为轻而以己妻媵娣为重千金之家有所不可而况天下万民之大乎或曰后世嬖幸妾而立少子以致败国亡家者亦有之矣不若守公羊之言而无患虽然嬖幸而立少十未必有其一二不择贤而守分将十必居其十审是言则公羊之説为宜从乎为不宜从乎
 
  御制论汉光武废郭后事【癸巳】
  余向读公羊立长立贵之言而斥其不韪既已论之详矣兹因光武废郭后事更进其説而申之夫光武以阳为贤而彊不及废彊立阳是不泥于以长以贵而与贤可谓知轻重利社稷非卓识英断之君必有所不能然有所惜者何不徘徊少待必先立彊而后复废之乎至于牵过其母并郭后废之则失徳莫甚焉且郭后史徒称其宠衰懐怨无可废之大过也宠衰懐怨妇人之常今以将废其子而并废其母闻之母以子贵不闻母以子贱则光武之嬺新弃旧虽百置喙岂能辞哉胡寅论纲目于此节乃云春秋闻立长立徳不闻贵若云贵即彊母不尝为后乎夫彊可废也郭不可因彊而废也后正位中宫孰非其子乎寅之意盖以为不宜废郭及彊遂不觉自与其论矛盾且于公羊之言亦少舛因并识之
 
  御制书明列代玉册事【壬寅】
  予于戊午年奉藏歴代帝后像于南薰殿并弆胜朝列帝玉册之贮于工部者于殿之西室其时究年少未问及于有册而无宝也兹因一律重造
  太庙册宝告成因取明十三帝玉册观之并思其有册无宝之故盖其册多用条玉【四条凑成一板以绳穿之】此即玉检金绳之遗义耶于是憬然悟曰此册之所以存而宝之所以失也夫一板四条而又有穿成造时岂不费琢磨然析其条则为无用之物矣若其玉宝则固囫囵一物磨去其字仍然一宝改制他器随意可成且宋元近代其册宝胥不见于世亦可征也而明末经流贼之变蹂躏兵燹迁其重器宝失而册存其理固然夫何疑之有盖
  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歴观诸史开创者多贤或一二世或二三世即有不常厥徳以致失其祖宗之业者此非
  天使之亡实自取其亡也宗器固重而九有万民其重于宗器奚啻倍蓰未有失民心而能保其宗器者也而独于宗器中计其歴久不失斯亦小矣奈何不敬奈何不慎是则予之弆彻出之
  册宝于
  陪京之
  太庙者其亦有深意耶予之子孙以至百世云仍亦以予栗
  栗危惧之心为心而敬
  天爱民以凛难谌其庶几乎其庶几乎
 
  御制濮议辩【癸卯】
  濮议司马光等以濮安懿王宜称皇伯而欧阳修引礼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则是虽出继而其本生犹称父母也光与修皆号正人而持论各不相下迄未能折衷一是盖尝论之本生父母天性之亲也子虽为人后圣人着之礼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降服齐衰期也盖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所以明示天下为万世法也且人臣出继为人后者世所尝有皆得推恩封其本生父母不改称伯叔礼也天子以孝教天下而因出继称所生父为伯叔是以帝王为重而以父母为轻可乎舜窃负而逃虽孟子强为之辞然实有以见父母重于帝王也明兴献王之议张璁桂萼等阿谀逢迎力请去本生之号至称为皇考追諡帝号入庙茍以窃一时之利禄而不顾其君贻天下万世之訾议其亦可谓最无忌惮之小人者矣予以为为帝王者茍不违君道以致见弃于
  天自无有无嗣旁支入继之事茍有其事则必其身或其祖
  考有得罪于
  天之事即所谓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而已然设万一有其事何不称所生曰皇帝本生父殁则称本生考立庙于所封之国无国则于其邸第为不祧之庙祀以天子之礼亦合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之义则尊亲之谊交尽而于公义私恩两无遗憾何昔之议礼者未见及此而纷纷聚讼为耶余因感司马光欧阳修濮议之事以局外而观局中为之权衡斟酌期合夫天理人情之正因着濮议辩为万世旁支承统者有所折衷俾不致贤如司马欧阳互为水火邪如张璁桂萼为夤缘捷径而总归于戒为君者平时敬
  天爱民不致见弃于
  天呜呼可不慎哉
 
  御制读召诰【乙巳】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予读召诰之篇求其一言以蔽之者莫若曰曷其奈何弗敬盖召公因成王始政拳拳致告蔡传所谓究其归以諴民为祈天之本而又以敬徳为諴民之本一篇之中三致意焉则所谓奈何弗敬者非挈一篇之领要乎夫奈何者一唱三叹之意言有尽而义无穷奈何者更有不忍人之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则敬之施于外者也敬胜怠者吉义胜欲者从然必敬胜而后能义胜则又敬之存乎内者也内外交养诚实无妄祈天永命其弗基于此乎兹因谒明陵而思及受命保命之要必当以奈何弗敬为棘且君者
  天之子也
  天者君之父也父之于子无不亟其爱子之于父当无不亟其敬然及其失父之爱一再失其敬者犹示以警以训诲之至于训诲而弗改则父亦弗爱之而已矣呜呼可
  不惧乎可不敬乎歴代遥矣不可屈指数明之事则近可征也如永乐之簒位大行诛戮应其亡也而天弗亡之正统之北狩应其亡也而天亦弗亡之正徳之荒淫失徳应其亡也而天尚弗亡之此非慈父之逭其罪而仍有所顾惜乎必至万厯怠政天启童騃崇祯有猜忌之失无恢复之能而后亡之读史而有受命保命之责者可不知惧知敬乎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也人莫不读召诰鲜能知要也兹举其一言以蔽之者于谒明陵之日后之揽者亦可以絜矩知吾意矣
 
  御制祭
  歴代帝王庙礼成恭记【乙巳】
  予小子既敬遵
  皇祖圣训増祀
  歴代帝王以今年二月春祭之吉奉
  神主入庙礼以克成祭不欲数于是退而恭记曰皇祖之圣允符我
  皇考所尊称大成有类
  先师孔子而无以复加也即此増入之
  防实出大公至明乃称歴代之名议而非有意于其间也夫歴代者自开辟以来君王者之通称非如配享
  先师孔子有所旌别彰瘅于其间也夫有所旌别彰瘅于其间则必有所进退而是非好恶纷然起矣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将无所底止且以旌别彰瘅言之汤武即有慙徳则歴代开剏之君汤武且不若审如是
  三皇五帝之外其宜入庙者有几是非祭
  歴代帝王之义也故我
  皇祖谓非无道亡国被弑之君皆宜入庙者义在此但引而未发予小子敢不敬申其义乎盖自洪武建庙南京以来北京祖之所祀者寥寥【明洪武六年始建  歴代帝王庙于南京崇祀者三皇五帝夏禹王商汤王周文王武王汉髙祖光武帝隋髙祖唐髙祖太宗宋太祖元世祖十九帝已而罢周文王隋髙祖唐髙祖之祀嘉靖九年罢南京庙祀建  歴代帝王庙于北京至二十四年又罢元世祖之祀】及我
  世祖定鼎燕京
  幼龄即位百度毕举尔时议礼之臣于议
  歴代帝王庙位次亦颇有所出入【我  世祖定鼎燕京因明代祀典顺治二年増祀
  辽太祖金太祖金世宗元太祖明太祖凡五帝】而我
  皇祖之谕亦因近
  大事之际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诸臣未能仰遵圣意其出入亦颇不伦【防典载康熙六十一年  皇祖谕防凡帝王在位除无道被弑亡国之主外尽宜入庙崇祀尔时廷臣不能仰体  圣意详细讨论且疏奏在十一月  大事前数日所议増祀夏商以来帝王一百四十三位并汉之桓灵皆入之实不伦矣】予小子于昨嵗阅大清通礼始悉其事因命大学士九卿更议増祀而以仲春躬祀入所増
  神主于庙【昨歳因阅大清通礼见崇祀  歴代帝王位次有不惬于懐者如汉之阑入桓灵而于前后五代全未议及因敕大学士九卿等更议増祀晋元帝以来二十五帝而于桓灵则彻出之以昭公论今歳仲春入神主于庙躬礼致祭详见礼成述事诗并序】予尝论之洪武之去辽金而
  祀元世祖犹有一统帝系之公至嘉靖之去元世祖则是狃于中外之见而置一统帝系于不问矣若
  顺治初之入辽金而去前五代则尔时议礼诸臣亦未免有
  左袒之意孰若我
  皇祖之大公至明昭示千古为一定不易之善举哉夫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非南北中外所得私舜东夷文王西夷岂可以东西别之乎正统必有所系故予于通鉴辑览之书大书特书一遵春秋不敢有所轩轾于其间【予于歴代通鉴辑览一书自隆古以至本朝四千五百余年于南北朝及宋元辽金正统偏安  天命人心系属存亡之际大书特书必公必平如南宋自徳祐以前尚有疆域可慿至临安既破帝防见俘宋统始絶故自丙子三月以前为宋帝防徳祐二年三月以后为元世祖至元十三年至于元顺帝北迁沙漠委弃中原则自至正二十八年八月以后正统乃归之明为洪武元年至我朝  世祖定鼎京师在甲申五月维时明福王尚监国南京故通鉴辑览仍书明以别之直至乙酉五月大清兵下江南福王就执始书明亡折衷义例惟严惟谨一遵春秋之法无所容心曲徇于其间也】以为一时之议虽权万古之论不可欺也然则
  歴代帝王之祀果即非如配享
  先师孔子漠无旌别彰瘅于其间乎曰不然也
  歴代帝王胥祀于景徳之殿其有徳无徳若南若北曰中曰外是一家非一家章章如昭昭如孰可以为法孰可以为戒万世之后入
  庙而祀者孰不憬然而思惕然而惧耶是即不明示旌别彰瘅而已寓旌别彰瘅于无穷矣其有不憬然思惕然惧者则是无道之伦必不能入此
  庙矣呜呼可不惧哉可不惧哉虽然予更有后言焉葢宜入庙与不宜入诚昭然应知惧而我大清国子子孙孙祈天永命所以绵万禩无疆之庥者更当以不入斯庙为棘安不忘危治不忘乱用慎苞桑之固思及此有不忍言而又有不忍不言者世世子孙其尚凛难谌之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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