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回 君保打碎招夫牌 金锭设机赚凤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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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闺中止合善描鸾,况有英雄继范韩。
一夕大言传述处,惹来把剑要相看。
再说刘安见高公子不信小姐闺女奇能。又称言曰:“公子爷倘早到两天,便见我家小姐本领是如何。”君保曰:“何以见之。”刘安曰:“近来尚属五代分争之余,各方盗贼未经尽除,强横者又不肯守本分归农食力,时复三五成群,山林啸聚,日间路途抢截,夜里村庄打劫。故敝庄上两天,三更时候来了五百多贼人,我家小姐大开庄门,一人出敌,杀得他七零八落,个个跪地求乞性命,老爷乃并不害人,一一纵去。斯时公子若在此,也当拜服。故汝今来求晚宿,吾庄丁不允承为此也。”君保听了言曰:“若此又是一奇女子英雄之辈,且尔家小姐有此奇能,自应匹配高才,方免彩凤混入鸡群,尔老爷未知与他许字何人,有此多大福命才可消受此女班头。”刘安听罢,冷笑曰:“不要问及小姐姻缘,若小人说出来又不免被公子不信而见笑矣。”君保曰:“对匹良缘,有何可见笑之理?”刘安曰:“自古婚姻由父母所命,此女之常,只有我家老爷见女儿具此奇能,不世法力,正要访寻佳偶东床,遂却坦腹之心,以免明珠暗投污土,怎奈小姐屡屡不允从,反请老爷于庄前途双锁山上,设立一个招夫牌,不论诸色人等,到来与小姐比较武艺,倘有能胜过他者,自愿赘在敞庄。已经引动多少海外英雄豪杰,天涯壮士,时常比角,个个磨拳擦掌称能。及一交锋,任是推山项羽,举鼎孟尝,俱被打丑而去。近日不见有敢来比武者。”言罢,激恼了君保,有心技痒,言曰:“世间有此无敌女将军,还要亲身领教。”心下打点明早出马与他比较高低,只奈若他输己赢,刘老又要雀屏招赘,有碍却行军事情。要我救解君父之驾,左思又想,行踪靡决,转展多思。不觉更残漏尾,鸡鸣报晓,天色已经雨霁云隐,东方现出轻轮红日。正是行人喜悦鸟唱声频,有诗为证曰:
一天浓翠泼新晴,雨后山光万叠生。
已讶花床亮润沃,不妨农事意何宁。
荷风拂槛原无暑,鸟语喧林总莫名。
咫尺塞湖延赏处,翻行远郡望云情。
其时天色已大亮,高世子实乃行程心急,故等候不得刘老丈,一抽身告别,只向刘安曰:“小生前途赶急,不及面辞刘老丈。有烦刘老管家,代吾多言拜谢尔家老爷一宵留款之德,待至成功班师之日,后会有期,自然复又亲踵登堂叩谢。”语毕上马,觅提长枪,加鞭出了庄门,取程途而去。
原来刘安奉了小姐之命,将此言语对答高公子。要打动他招赘之心,原是小姐设计赚他。当时刘安苦留公子不住,直待公子已跑出庄门外,方去代主走送一程。适见高公子不向双锁山去。故在后高声大呼曰:“公子爷此去走差程途了,不是往南唐之路!”君保住马回头问曰:“又劳老管家相送,此是什么所在?”刘安曰:“住左边大道方合,此去定必经由双锁山,是我家小姐悬招夫牌地面。”当下刘安此言,又触起君保技痒之心。即自忖度身既到此,要一观他牌上有何言词,遂即一马加鞭跑上双锁山前,举目观看,果然山上幽林之所,苍苍翠竹参天,青青古松秀野。一望荒山一石墩上插着一个牌子,不是钢铁铸馒,又不是金银打执,不过一块硬木,有二尺高一尺阔,其中央上书着数行字。公子双目一注,见四俚言。其一曰:
双锁山前一凤凰,时常耍弄手中枪。
有能对敌平相角,输却赔钱便拜堂。
其二又有四俚言曰:
有能方许敌双枪,劣弱休教妄进场。
失手恐忧难得命,却无药饵理刀伤。
当时高君保看罢,俚言虽鄙俗,然而猖狂却太甚,一刻想来激得怒气顿生,火星直冒。骂声:“狂妄丫头,即男子汉也不敢当此大言牌。况汝闺女妇流。”拿起牌一拳打为两段。刘安一见大惊,呼声:“公子爷,尔今累及小人责罚了。”君保曰:“吾打碎他牌,安得累及于尔。”刘安曰:“今日正值小人看守小姐此牌,今公子爷将来打作两段,又非要与小姐比较手段,小姐一听知,必加责小人看守不慎之过,岂不见罪乎?”君保曰:“小生一时怒激于心,误将此牌打了,尔虑小姐见责。也罢,我且在此等候,且速往回报知,待我说明激怒之故,训谕他一番。”当日原是奇男子美佳人姻缘已到,自然凑合机关,做作出来也。实乃:
三生石上良缘定,此日牌中作聘书
当日刘小姐,自从见了高公子气概昂昂美丈夫,一心牵系,此良缘梨山圣母点定不差,但奴一片痴心于他,彼漫不相关于我,怎能以风求凰?故一夜中何曾合眼,捱至五更天明,梳洗靓妆毕,正在绣榻坐下,纳闷恹恹。只见一婢环跑至房中言知:“老仆人刘安看牌来报知小姐,他言昨夜求宿的高公子,一出庄门跑上双锁山,便将小姐的招夫牌打为两段,他还要在山上等候着,要与小姐比武一般言语,特回报知。”
那刘小姐听言,将一胸愁闷情怀,化作欣欣雀跃,正要他惹起自己来,方能引他入彀,以为媒由也。但不宜露面,竟装成花容生怒曰:“世间有此无情之汉,狂妄之徒,既恕他打碎庄门无礼,今一放下杯盘,复将人欺负。尔等四丫环跟随奴出山看他有何本领。敢将吾招夫牌打破,彼是个无情匹夫。”即唤春桃、夏莲、秋菊、冬梅四丫环一齐结扎战装,持刃上马,出庄门向山跑上。果见高世子尚勒马悬望等候。有刘小姐拍马上前,假作恼怒,花容忿色。问曰:“奴家君设此牌,为择选东床大事,未知为何见犯公子,将来打破?毋乃不情欺人过甚乎!”君保曰:“小姐息怒,小生想念择婿姻缘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传,安有悬牌自择招赘之理?且高某平生最恶人大言不让,牌中所说,未免逞强太甚。我想小姐乃闺中弱质,描龙刺凤,或焚香月下,或联咏红楼,是汝身分应有之事。至于马上冲锋,阵中破敌,是我男子辈擅其能。吾劝小姐自后免出此大言牌,由老令尊择配为合理。”刘小姐曰:“目击不如亲为,奴之手段,公子未领教,怪不得不准信,请放马来走数合便明白了。”君保曰:“小生蒙小姐指教妙甚,只恐枪上无情,有负令尊公一场情分,又悖小姐眷爱,心有不忍,小姐不如息怒,请回府上为高。”刘小姐曰:“奴设立此牌原因比武招婿,今被公子打碎了,想是公子怯敌也,不如自后匆称雄汉,奴即恕尔无知,回去自不计较此言。”此乃刘金锭请将不如激将之意。果然公子闻言带怒曰:“小姐定要与小生比较甚好,今顾不得私恩。”将长枪一起,当面刺过去,小姐大刀拨开,男女刀枪并响,大战数十合。
初时君保见刘小姐花容婀娜,体态轻盈,是个弱质娇姿,岂是我高家枪法对手,纵有些武艺不过数路刀法而已。只可杀败些毛贼村汉,哪里有大本领。岂料一连杀有六十合,刀法精通,不意此柔物反成铁汉。只见他大刀犹如雪片一般飞舞,砍拨不住。此时方知他厉害,暗暗称奇,怪不他大言欺世。又有刘小姐亦见高世子枪法委实高强,乃家传绝技,倘奴非法门弟子,圣母教习刀法,断然敌他不过。况此子有潘安宋玉之美,当今天子贵甥,王侯世胄之子,真乃凤凰池上客,龙虎队中人。今若与他酣战实费力,况他枪法甚高,大称奴怀,不免弄些法术降服他。服其之心方肯允结和谐之愿,岂可当面错过,一失此名山美玉,天涯海角追寻,再难觅胜此佳公子者也。刘小姐主意定了,将大刀连连挥打数下,即扭转马拖大刀诈败而走,那高君保一见拍马紧紧追上,不知刘小姐用着什么法力,结得姻缘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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