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祖传位与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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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传位与太宗
却说开宝九年冬十月,太祖有疾。晋王入问安.太祖谓之曰:“汝龙行虎步,他日当为太平天子。然必得贤宰执相辅佐也。朕幸西都,有一儒生,姓李,名齐贤,学问渊深。因其狂妄,朕彼时怒之,未及取用,至今尤悔。汝可擢为宰辅。有文臣,必要有武将。朕征太原,有一将名继业,人号为令公。此人天文地理,六韬三略,无不精通。行兵列阵,玄妙奠测。乃智勇兼全之士,朕恨未获用之。他日汝破太原,获其人,当以兵柄授之。”又曰:“朕因太后昔疾,曾许五台山降香。朕想此疾难瘳,倘谢世之后,卿当代往酬焉。且太后遗命,深刻于心。此天位必传於卿,卿宜恪遵朕命,无负所托可也。”晋王曰:“愿陛下万万春秋,臣安敢受之!”太祖曰:“卿且退,来日定夺。”晋王遂退。
是夜疾重,复召晋王、赵普入内,嘱付后事。太祖谓赵普曰:“卿今为证,朕谨遵太后立长之命,将位传与晋王。日后亦当轮次传之,无负朕之心乜。”言罢,命立盟书,置之金滕匮中。复命赵普及左右远避,召晋王至卧榻之前,嘱咐后事。左右皆不闻声。但遥见烛影之下,晋王时或离席,若有逊避之状。复后,太祖引斧戵(音擢)地,大声谓晋王曰:“好为之。”俄而帝崩,时已漏下四更矣。王皇后见晋王愕然,遽呼曰:“吾母子之命皆托赖于官家。”晋王曰:“共保富贵,无忧也。”有诗为证:
太祖之心却似尧,皇纲授弟弃如毛。
早知身后违盟誓,何似当初不与高。
太祖既崩,太宗即位。文武朝贺毕,奉王皇后为开宝皇后,迁之西宫。大赦天下,改元太平兴国元年。封弟廷美为齐王,封德昭为武功郡王,封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封八王为殿前都虞候指挥使,兼南北招讨大将军。封子元侃为七王。文武大小,各升一级。
太宗既登大位,乃谓群臣曰:“先帝有遗旨,命取太原,五台山降香二事,卿等说以何者为先?”曹彬曰:“今国家甲兵精锐,驱之以剪太原孤垒,犹摧枯拉朽耳。太原一破,乘势往五台山降香,甚为便也。”太宗曰:“恐去意不专,神弗鉴也。”曹彬曰:“五台山在太原之北,今往降香,大辽战其前,北汉袭其后,进之不能,退之不能,非自罹于虎井乎?且取太原者,即所以取往五台山之路也,神安得不鉴其诚!”帝意遂决。乃命潘仁美为北路都招讨使,统领崔俊彦、李汉琼、刘遇春、曹翰、米信、田重进,分道征讨北汉。命党进为先锋,又遣郭进领兵三万往白马岭以截大辽救兵,遂封郭进为太原石岭关都部署。郭进领兵去讫。
却说大辽萧太后遣挞马长寿来问曰:“宋何名遣兵伐汉?”太宗曰:“太原乃朕地土,彼今据之,屡为边患,殊为逆理,所以兴兵问罪;汝归告主,若不发兵相救,和约如故。苟或护之,无他说,惟有战而已矣。”长寿归奏萧太后,太后曰:“南朝出言如此不逊,欺先帝之没故也。”大辽上贤卒,子粱王隆绪立。生有脚疾,尊母萧氏为太后,参决国事。至是遂遣南府宰相耶律沙为统军大元帅,冀王敌列为监军,领兵二十万救汉。
太宗兵屯绛阳,北汉主兵屯柳都,两军相对月馀。太宗一日升帐,仍将太原地理图看之,既毕,遣崔彦俊、石守信,各领兵五千,埋伏于太行山下,俟汉主败回即杀出,截其归路。又遣李汉琼、刘遇春各领兵五千,埋伏于阴丘,俟汉主败走至此,即出兵截住,勿使其走入大辽。又遣曹翰、王全斌领兵三万,明日从东杀入柳都。遣桑锦、米信领兵二万,明日从西杀入柳都。又遣先锋党进、李继勋领铁骑一万,明日从中路杀进。又遣潘仁美领兵十万,攻打太原城。又命曹彬、张光翰为左右救护,各领铁骑五千,崔彦俊等领计去讫。
次日,北汉探马忙报汉主曰:“大宋兵分三路杀来。”汉主曰:“昔日宋兵侵害,被继业杀得不敢正视吾军。今日不幸业病,谁复为孤破敌?”言罢,潸然泪下。忽一人厉声曰:“主上何效儿女子所为?彼虽有攻城之策,俺亦有守城之谋。臣请为主上破之。”众视之,乃宰相郭无为也。汉主曰:“卿有何策?”郭无为曰:“乞主上命臣调遣诸军将,臣自有破敌之策。”汉主曰:“大宋兵临寨外,甚为危迫。孤今命宰相退之,但有诸军将不用命者,不必奏闻,即以此剑诛之。”无为跪授毕,即唤继喁、李勋,领兵三千从左杀出迎敌。叉唤楚材、薛陀佳,领兵三千从右杀出迎敌。又唤渊平、方伯、任牛领兵一万辅驾,从中杀出。又唤张明为先锋,领兵三千,先出迎敌。又唤延惠、继芳领军一万,为左右救护。诸将领兵去讫。
却说宋兵三路大队小队杀到,宋党进一马当先,恰遇汉先锋张明,交马数合,被党进一刀斩于马下。汉兵见斩了先锋,尽皆弃甲奔走。宋兵一涌而来,汉主走回太原。见宋兵围着其城,遂不敢入,直走回太行山去。将至山下,忽一声炮响,万弩齐鸣,箭如飞蝗,汉主马上泣曰:“不想此处有兵,阻隔归路。孤无栖身所矣。且诸将为孤受苦,此心何忍!”遂拔剑欲自刎。诸将苦劝曰:“莫若奔走白马岭,投于大辽,再作区处。”汉主从之。走至阴丘,忽见宋将李汉琼截住去路,又听得背后喊声大震,北汉君臣在马上吓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汉主曰:“命合休矣。”后军渐近,众视之。乃佘氏令婆领兵杀来,众方心定。
令婆既到,即问曰;“太原城何如?”汉主曰:“太原城被宋兵围住,孤不敢入。”令婆曰:“既太原未失,妾当杀条血路,保驾入城,以待辽之救兵。”汉主允之。於是令婆打白令字旗,当先冲杀,宋兵望见,纷纷逃窜。杀到城边,赵文度见是汉兵,慌开门迎接入城。汉主坐定,谓文度日:“此城赖卿守护,待退敌之日,孤有重赏。”又问令婆日:“汝何知孤之遭难?”令婆曰:“夫病步愈,夜观天象,知主上杀败受困,令妾今日领家兵救护。方下山来,一军拦路,被妾杀败,复捉得一卒问之,说主上往白马岭去了,故径赶来救护。”汉主曰:“设使继业在军.岂容南蛮如此横行。”叹罢,又问君臣曰:“大辽救兵不至,何也?”忽一卒禀曰:“日前杀败小卒,诈作宋军,混入宋营,听得宋主遣上将郭进,领雄兵三万,屯于白马岭,阻截辽兵。辽遣耶律沙、敌烈领兵二十万。至白马岭。耶律沙谓敌烈曰:“白马岭下有一大涧,待军兵齐到,设计渡之。不然,倘吾军半渡,宋人出击,吾等皆休矣。”敌烈曰:“宋人缘何就知军未全至驻札于此?彼谓吾怯。且兵贵神速,渡之无妨。”及渡涧登岸,未摆成阵,郭进驱军,一齐杀至。辽兵纷纷投涧,死者甚众。敌烈被宋乱兵砍死,耶律斜轸正引军巡逻,闻辽宋交兵,急驱军至,只救得耶律沙数十人而已。”汉主听罢,曰:“天何生我,受宋之荼毒如此耶!”
言罢,又报潘仁美引兵来索战。令婆曰:“待妾出马,砍宋人几颗头来,彼始不敢逼城。”汉主曰:“汝固勇矣,争奈彼众我寡,何可轻动?”令婆曰“主上勿忧。”遂披挂出城与仁美交锋。只一合,令婆佯败,拈弓抽箭,扭身回射仁美。仁美左股中箭,落于马下。令婆骤马向前,来砍仁美。部将洪先急救,乃与令婆交战三合,被令婆一刀砍于马下。洪后见斩其兄,大怒,出马骂曰:“泼妇,焉敢如此无礼!”遂与令婆交马数合,亦被令婆斩之。党进在西门攻打,听得南门被令婆斩了洪先兄弟,遂直杀来救护。乃与令婆交战数十馀合,不分胜负。令婆乃将绊马索套住党进马脚,用力一扯,党进人马俱皆跌倒。令婆正欲向前擒之,忽听鸣金收军。令婆入城,乃问汉主曰:“主上何为收军?可惜不曾砍得党进。”汉主曰:“孤见曹翰一军杀到,又见王全斌、米信、桑锦、曹彬四面鸟聚云屯杀到,恐汝有失,故此收军。”不在话下。
却说太宗闻知潘仁美中箭,斩了洪先兄弟,绊倒党进,心中大怒曰:“捉住狗妇,砍为肉泥,朕心始休。”乃督三军攻打,又令筑长连城以围太原。城上矢石交下如雨,宋兵亦不敢逼近。汉主城中粮饷将绝,外面又无救兵,城中大惧。太宗亲督军士,攻打严急。见其城无完堞,恐城破尽伤人民,乃写手诏谕之速降。使者至城下,不放入去。太宗怒,命诸将尽穿重甲,列阵城下,射之箭如猬毛,城中危急。太宗复诏谕之曰:“汉主速降,当保始终富贵。”汉主於是夜遣李勋奉表乞降。太宗许之。
次日,太宗入城,登于城台,张乐筵宴诸将。汉主率官属缟衣素帽待罪台下。太宗赐袭衣玉带与汉王,召其升台。汉王升台,叩头谢罪。太宗释之,遂授检校太师、右卫上将军、封彭城郡国公,加赏甚厚。汉王谢恩毕.太宗乃命刘保勋知太原府事,保勋受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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