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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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诗类,段氏毛诗集解>
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十七
宋 段昌武 撰
南有嘉鱼之什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大【音泰】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董曰文王大统未集武王继伐方改定制度至成王然后治定功成传曰太平治之至也然则非成王其得谓大平君子哉 陈曰大平之时得贤则未必有益于治矣失贤亦未必趋于乱是以贤者渐致踈弃不贤者渐致狎昵间有勉强与贤者共享其乐亦不能乆今也至诚乐与贤者共之非天资敦厚学与性成不能如是也 张曰与之共天位治天职食天禄而以燕乐终焉此之谓与贤者【段曰与则相与之义也主于心矣所以是诗皆不及爵禄之事而但言燕饮】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张教反】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朱曰兴也【孔曰毛传于三章曰兴也传文略举中以明上下足知鱼鵻皆兴也】 毛曰江汉之间鱼所产也【曹曰江汉为南国之纪故嘉鱼多出于南方 孔曰南方鱼之善者莫善于江汉之间 陆曰嘉鱼鲤质鳟鳞肌肉甚美食乳泉出于丙穴在汉中沔阳县北穴口向丙故曰丙也左太冲蜀赋曰嘉鱼出于丙穴是也】释文曰烝王肃云众也【朱曰烝然发语之辞也】 毛曰罩籗【助角反】也【孔曰释器云藿谓之罩李巡曰籗编细竹以为罩捕鱼也】范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丘曰君子成王也嘉宾新进之贤也 郑曰式用也燕饮也 东莱曰嘉鱼羣然入于网罩之又罩取之不竭兴得贤之多也贤才多寡系于君上之好恶乐与贤则众多不乐与贤则亦从而衰少矣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道其乐与贤之心也 释文曰得贤置酒欢情怡畅故乐 王曰君子有酒而嘉宾式燕以乐此所谓乐与贤者共之也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所谏反】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苦旦反】
毛曰汕樔【侧交反】也【郑曰樔者今之樔罟也 孔曰释器曰樔谓之汕 李巡曰汕以薄取鱼也】衎乐也 陆曰君子求贤上笼之如罩下撩之如汕 淮南子曰罩者抑之罾者举之为之难易得鱼一也【李曰以见求贤无方也】
南有樛【居求反】木甘瓠【音防】累【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毛曰木下曲曰樛累蔓也【陈曰瓠蔓生 董曰瓠以得所附而累也】 郑曰绥安也 东莱曰瓠有甘有苦甘瓠则可食者也樛木下垂以兴君瓠之甘以兴贤者南有樛木甘瓠累之言相与固结而不可解也 朱曰此兴之取义者似比而实兴也
翩翩者鵻【音佳】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尔雅曰鵻鳺鴀也【郭璞云今乳鸠也 朱曰鵻俗字也当作隹凡鸟之短尾皆隹属】李曰贤者羣然如鵻之来集也 曹曰以其类自至不待更如嘉鱼之初勤劳以求之也初曰烝然罩罩烝然汕汕末曰烝然来思惟其始求之众故其终能致来者之众也【黄曰髙宗思贤佐而傅説梦文王善养老而太公归火不与燥期而就水不与湿期而流人君茍有好贤之心则贤者将自至故曰烝然来思 段曰贤者之进退所以察人君好恶之深浅者精矣】 孔曰思皆为辞嘉宾既来用此酒与之燕又燕也频与之燕言亲之甚也【朱曰来思之思语辞也又思既燕而又思之以见其至诚有加而无已也凡思字为语助者上字协韵为思虑之思着本字协韵此章则来思字与末句思字协韵也】
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音洛】只【音止】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毛曰兴也台夫须也【陆疏曰夫须莎草可以簔笠都人士云台笠】莱草也【陆疏曰莱草名其叶可食今兖州人烝以为茹谓之莱烝】 丘曰只辞也 孔曰无期无期竟也 欧阳曰髙山多草木如周大国多贤才【郑曰山之有草木以自覆盖成其髙大喻人君有贤才以自尊显 曹曰未冠谓之童言其未成人也山无草木亦谓之童言其不成山也故山有草木乃秀茂而可观国之得贤犹是也不有君子其何能国 李曰诗人之意只言山之有草木以喻国之有贤者若必一一为説则拘矣】 陈曰或疑孰为南孰为北盖一句不成文诗人命辞如此尔邦家之基不必于台莱上起兴若以台莱兴基则万寿无期不可得而兴矣 范曰君用贤则天下颂之其用不贤则天下诅之贤人必为国行善政不贤人必为国行恶政故用贤则荣不用贤则辱用贤则有福不用贤则有祸用贤则寿不用贤则夭此天下之通道也【陈曰寿夭天也得贤何益于寿曰君子有四时朝夕昼夜节宣其气勿羸其体茍不近贤则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虽欲寿得乎】 东莱曰贤才之盛多如此乐哉王者诚可为邦家之基矣诚可以万寿无期矣五章反覆咏叹之乐之至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居良反】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陆疏曰杞其树如樗一名枸檵 郑曰已止也不止者言长见称颂也
南山有栲【音考】北山有杻【女乆反】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毛曰栲山樗杻檍也 郑曰遐逺也【朱曰遐何通】 毛曰眉寿秀眉也 郑曰茂盛也 程曰遐不眉寿犹云不遐逺眉寿乎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乐只君子遐不黄耉乐只君子保艾【五盖反】尔后
毛曰枸枳枸【孔曰宋玉赋云枳枸来巢则枸木多枝而曲所以来巢也 陆疏云枸树髙大似白杨有子着枝端大如指长数寸噉之甘美如饴八月熟今官园种之谓之木蜜 曹曰或云枸酱也然木蜜生蜀与江南枸酱出于西域皆非周南山之所有当是枸骨耳】楰防梓【孔曰郭璞云楸属也陆疏曰其校叶木理如楸山楸之异者今人谓之苦楸是也】黄黄髪也【孔曰老人发白复黄也】耇老也【孔曰孙炎云耇者面冻梨色如浮垢也】艾养保安也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义而亡其辞
郑曰依六月序由庚在南有嘉鱼前崇丘在南山有台前今同在此者以其俱亡使相从耳 苏曰三诗皆亡乡饮酒燕礼亦用焉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射礼诸侯以貍首为节新宫貍首皆正诗而词义不见
蓼【音六】萧泽及四海也
李曰郑氏泥于尔雅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遂以此诗为四夷之长此诗统言及天下之诸侯不必分别也
蓼彼萧斯零露湑【息叙反】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毛曰兴也蓼长大貌萧蒿也【孔曰郭璞曰即茑也生民曰取萧祭脂萧香物也】湑湑然萧上露貌 郑曰既见君子者言朝见于天子也 毛曰冩者输冩其心也【郑曰冩者舒其情意无留恨也 刘曰写者倾其瞻仰之心也】 苏曰诸侯来朝王者推恩以接之无所不及如零露之于萧故其既见天子也其心莫不倾尽天子又申之以燕礼于其燕也极其笑语而无间张曰有誉处兮谓君接之以温厚则下情得伸防
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刘曰有誉而无间言自处而不失位 郑笺云天子与之燕而笑语则逺国之君各得其所是以称德美使声誉常处天子 李曰此诗末句皆称赞天子之辞也】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毛曰瀼瀼露蕃貌龙宠也【李曰昭子曰宠光之不宣是指此章也长发曰何天之龙亦以龙为宠】爽差也 郑曰为龙为光言天子之恩泽光耀被及已也 东莱曰四海诸侯逺近大小亲防亦不齐矣而王者德施之普各称其分莫不满足所谓其德不爽也茍有心于其间岂能无偏党差忒哉丘曰见天子之德无有差爽故皆愿其寿考而永
不忘于心也 曹曰彼且感恩慕义无有二心虽至老寿没齿不忘也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乃礼反】既见君子孔燕岂【开在反】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毛曰泥霑濡也 郑曰孔甚也 董曰燕燕诸侯也毛曰岂乐弟易也 苏曰兄弟同姓诸侯也 李
曰天子既如是宜其有令善之德寿而且乐也 东莱曰天子之待诸侯甚燕乐而岂弟也兄弟自同姓诸侯亲者而言之四海诸侯莫不在其中矣诸侯既被天子之燕乐于是祝颂之曰庶几天子宜兄宜弟无不亲睦有令善之德寿而且乐乎亦为同姓诸侯善颂之辞以见其踈也 朱曰诸侯朝于天子天子与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诗宜兄宜弟犹曰宜其家人盖诸侯继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晋诅无畜羣公子秦鍼惧选之类故以宜其兄弟美之亦所以警戒之也此诗曰既见盖于其初燕而歌之后诗言不醉则不归盖于其夜饮之终而歌之也【曹曰岂弟言乐易也天子以乐易待之彼皆安于天子之乐易则亦化而为乐易矣故能于兄弟之国无乖争陵犯之祸也 段曰诸侯朝于天子天子与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诗君子指诸侯也庭燎亦以君子目诸侯】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奴同反】既见君子鞗【徒雕反】革冲冲【勑弓反】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毛曰浓浓厚貌鞗辔也革辔首也【孔曰郭璞云辔靶也马辔所靶之外有余而此者谓之革鞗皮为之故曰鞗革也】冲冲垂饰貌【曹曰冲冲者言其垂之和柔也】后汉志注曰干寳周礼注和鸾皆以金为铃鸾者在衡和者在轼【鲁训曰和设轼者也鸾设衡音也 董曰韩诗曰在轼曰和在轭曰鸾 毛曰在镳曰鸾 释文曰镳马衔外鐡也 孔曰驷驖笺云置鸾于镳异于乗车是郑以乗车之鸾不当在镳矣】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曹曰以其鸣故曰鸾以其应故曰和】舒则不鸣疾则失音故诗云和鸾雍雍言得其和也【王曰冲冲雝雝有礼节故也】 郑曰攸所也 王曰乗马路车天子所以好诸侯也有车马则有鞗革和鸾矣【东莱曰韩奕之二章曰王锡韩侯鞗革金厄三章曰其赠维何乗马路车即其事也朱曰此但言诸侯车服之饰如庭燎之称其鸾旂之美也】上下相遇以德而成以礼则万福所同也 段曰天子诸侯休戚同也则福岂有尊卑之间哉故曰攸同言燕而并受其福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直减反】露天子燕诸侯也
左传寗武子曰昔诸侯朝正于王土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 郑曰燕谓与之燕饮酒也诸侯朝觐防同天子与之燕所以示慈惠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音希】厌厌【于兼反】夜饮不醉无归毛曰兴也湛湛露茂盛貌阳日也晞干也厌厌安也【孔曰安闲也 苏曰久也 程曰足意之义】夜饮私燕也宗子将有事则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郑曰天子燕诸侯之礼亡此假宗子与族人燕为説耳 孔曰伏生书传曰既侍其宗然后得燕燕私者何而与族人饮饮而不醉是不亲醉而不出是不敬与此传同诸侯燕礼曰宵则庶于执烛于阼阶上甸人执大烛于庭开人为烛于门外宾醉北而坐取其荐脯以降奏陔夏取所执脯以赐钟人于门外霤遂出】欧阳曰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饮故近取以为比
云湛湛之露润霑于物非至曙则不干厌厌之饮恩被于诸侯非至醉则不止【苏曰天于燕诸侯而饮之酒如露之凝于物而无不需足者饮酒至夜非饮醉不出如露之得日而后干也 曹曰不醉无归则其醉乃出于天子眷顾勤厚之意】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毛曰丰茂也【程曰丰草柔而茂者】夜饮必于宗室【丘曰言在所尊者之室朱曰宗室盖路寝之属】 郑曰考成也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于庶姓其让之则止昔者陈敬仲饮桓公酒而乐桓公命以火继之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于是乃止此之谓不成也【程曰在宗成欢乐礼数也】 欧阳言曰在彼丰草棘者以露之被草木如王恩被诸侯尔曹曰露之霑濡无不均被而草之丰茂者得之最
多犹天子燕饮之泽均被于诸侯而同姓者遇之尤厚 范曰王者天下之宗诸侯之所主也在宗载考礼成而恩洽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孔曰显允明信也 朱曰君子指诸侯为宾者也郑曰令善也 欧阳曰令德令仪者言此与燕之臣皆有令德令仪尔【程曰忠顺之心温克之容皆令德也 朱曰谓其饮多而不乱德黄曰上之所以防下者愈寛而下之所以自防者愈严君有余恩臣有余敬】 曽曰前两章言厌厌夜饮后两章言令德令仪然则虽过三爵亦可谓不继以淫矣 程曰杞棘卑下之物【陈曰国有小大恩泽均及】 曹曰草性柔露多则其叶自低垂有沾醉之象至于杞棘则强直而不屈能胜重露犹言醉而能将之以德
其桐其椅【于宜反】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毛曰椅梓属【陆防曰梓实桐皮曰椅】 毛曰离离垂也【程曰离离犹累累也】欧阳曰其桐其椅木之美者其实离离然亦喻诸侯在燕有威仪尔【孔曰言其蕴借自持威仪不至醉乱】诗人比事多于卒章别引他物 苏曰桐椅虽实繁而枝不披【曹曰桐与椅皆柔材且又多实加之以重露而其枝亦能自持犹乐易之君子酒行无筭而终能以礼自克】湛露四章章四句
彤【徒冬反】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朱曰此天子燕有功诸侯而锡以弓矢之乐歌也左传寗武子曰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觉报宴注忾恨怨也觉明也谓诸侯有四夷之功王赐之弓矢又为歌彤弓以明报功宴乐 郑曰凡诸侯赐弓矢然后得专征伐 范曰先王知天下诸侯之不可无长故为之方伯连帅以维之其有功则赐之弓矢使专征伐以正诸夏此王室之所以尊也不然则强陵弱大并小而莫之制天子之政令有所不行故曰形弓废则诸夏衰矣 东莱曰所谓专征伐者如四夷入邉臣子簒弑不容待报者其他则九伐之灋乃大司马所职非诸侯所专也与后世强臣拜表辄行者异矣 李曰周室东迁之后赏罚无章然彤弓之赐惟及晋文侯文公二人则盛时可知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毛曰彤弓朱弓也以讲德习射【孔曰彤赤故言朱弓为弓着皆漆之以御霜露彤弓漆之色赤玈弓漆之色黑也周尚赤赐弓赤一而黒十以赤为重耳周礼无彤弓之名传言讲德习射则彤弓其周礼之唐弓大弓乎夏官司弓矢唐弓大弓以授学射者使者劳者注往体寡来体多曰王弓弧弓皆逺射强弓也往体多来体寡曰夹弓曰庾弓皆近射弱弓也往体来体若一曰唐弓大弓学射者弓用中后习强弱则易也劳者勤劳王事若晋文侯文公受王弓矣之赐也讲德谓射礼也】弨弛貌【孔曰説文云弨弓反谓弛之而体反也】 李曰言者语辞也 王曰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献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赐也【朱曰诸侯受而藏之】毛曰贶赐也 郑曰朝早朝也【孔曰燕或至夜飨则如其献数礼成而罢左传曰郑飨赵孟礼终乃燕是飨不终日也】大饮宾曰飨【孔曰飨者烹太牢以饮宾殽牲爼豆盛于食燕周语曰王享有体荐宴有折爼公当享卿当宴是礼盛也】 范曰钟鼓大乐也飨盛礼也【曹曰飨礼大是以有钟鼓周官乐师凡乐事以钟鼓奏九夏而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其盛可知矣 乐书曰天子之燕羣臣也其乐有及于琴瑟笙簧燕朋友故旧其乐有及于鼓舞然则飨乐固与燕同是诗特及钟鼓者非不用琴瑟笙舞也所主者钟鼓而已 刘曰行庆赏必与神人共之故行享礼于庙】 苏曰其赐之也行之以飨礼 【曹曰晋文败变师干城濮献俘于王王享醴命晋侯宥赐以彤弓一彤矢百 刘曰湛露燕以示慈惠彤弓飨以训恭俭慈惠以布政则贵舒缓故饮至夜而不为过所以致其厚而已恭俭以行礼则贵谨饬故飨在朝而不为速所以致其钦而已】 东莱曰彤弓弨兮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受弓人所献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轻予人如説命惟衣裳在笥之意也我有嘉宾中心贶之言其诚也中心实欲贶之非由外也钟鼓既设一朝飨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藏之弓一朝举以畀之未尝有迟留顾惜之意也【曹曰一朝云者言天子平昔保惜彤弓如此一朝以为好赐其意非浅也】后世视府藏为己私分至有以武库兵赐弄臣者则与受言藏之者异矣赏赐非出于利诱则迫于事势至有朝赐铁劵而暮屠戮者则与中心贶之者异矣屯膏吝赏功臣解体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则与一朝飨之者异矣 吕曰必曰中心贶之喜之好之者言是锡也非以为仪也出于吾情而非勉也飨之右之醻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赐必多赐之多者仪必盛所谓本末情文无所不称者也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宾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王曰其藏弓也载以抗之櫜以韬之【曹曰其藏之也必载之于髙燥之处其载之也必櫜之以韬鞮之物盖言其甚寳惜之也】 毛曰右劝也【孔曰谓设飨礼劝其功也 曹曰右助也犹燕饮之有侑也 王曰尊而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醻【市由反】之
毛曰櫜韬也【释文曰弓衣也】 王曰醻之者既献矣又醻之也主既献宾既酢则报施足矣于是有醻焉则所以为厚也【郑曰饮酒之礼主人献宾宾酢主人主人既饮又酌宾谓之醻】 李曰醻毛氏以为报也盖锡之弓矢又飨之所以报其功也左传以觉报宴是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乐育材也君子能长【张丈反】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郑曰乐育材者歌乐人君教学国人秀士选士俊士造士进士养之以渐至于官之 朱曰先王盛时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其制见于周官孟子与夫礼记汉儒之説者皆不同也盖其详不可得而考矣至以为教之以孝弟忠信诗书礼乐养其良知良能之善以俟其成德而赖其用焉则其意未尝不同也故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此所谓长育人材者能如是则天下喜乐之矣 吕曰法度以成天下之治法度虽具矣而非得人材则不能以自存故由鹿鸣至于彤弓其法度见于政事者如此其悉非得人材众多有继而不乏则无以垂裕于后此正小雅所以终之以此篇也 陈曰小雅二十二诗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诗则宜何歌其天子行礼于学校燕饮而歌之欤 黄曰成王乐与贤以持前日之功又乐得贤以为今日之用又乐育才以储后日之用好贤之心无有穷已 又曰惟成王乐育人才故天下亦乐与成王心之所感有不能自已者文王之辟廱人乐之僖公之泮宫人亦乐之故菁莪一诗皆喜乐之辞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毛曰兴也菁菁盛貌莪萝蒿也【陆疏曰莪蒿也一名萝蒿生泽田渐洳之处叶似邪蒿而细科生二月中茎可生食又可蒸】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能长育人材如阿之长莪菁菁然【朱曰言其得所如此 昌黎曰君子之长育人材若大陵之长育防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 曹曰凡人之材初不限于大小莪防而能长育之犹获其用况如楠梓豫章乎】 昌黎曰既见君子乐且有仪者天下美之之辞也 欧阳曰谓此君子乐易而且有威仪耳【郑曰以礼仪见接 曹曰古者天子有五学之游至于受成献馘燕飨礼射未尝不在焉亲与多士揖逊于其间乐易而有威仪兹盖以身教者材岂患其不成乎 范曰养天下之贤材莫如致敬以有礼则贤者出而风俗厚矣礼所以养天下之材乐且有仪所以为先也 吕曰长育人材之道固多术矣而莫先于礼仪礼仪者内外兼养非心过行无所从入此人材所以成也故曰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毛曰中沚沚中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毛曰中陵陵中也 郑曰锡赐也古者货贝五贝为朋【孔曰前汉食货志王莽置货贝五品大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钱二百一十壮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钱五十么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钱三十小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钱一十不成贝寸二分漏度不得为朋率枚直钱三文王莽多举古事而行五贝故知古者货贝焉】锡我百朋得禄多也【王曰彼厚之以禄则士之材成矣乐其成吾材而又能用我也岂特为厚禄乎哉 范曰锡我百朋言获益于王之多也 曹曰中沚则有润泽加焉中陵虽不如阿之大其所长育亦多矣位定然后爵之任官然后禄之受禄至于百朋之多则获人材之用可知矣】
泛泛【芳劔反】杨舟载沈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毛曰杨木为舟 孔曰载则也 郑曰休者休休然朱曰载沈载浮犹言载清载浊载驰载驱之类以
比未见君子而心不定也既见君子心休休然安定也【韩曰君子之于人材无所不取若舟之于物浮沈皆载之云耳 曹曰杨舟泛泛然浮沈之物无所不载君子恢恢然小大之材无所不容则人材无遗者矣美之至也是以我心则休焉】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变小雅
郑曰诗谱曰小雅六月大雅民劳之后皆谓之变雅美恶各以其时正之次也 释文曰从六月至无羊十四篇是宣王之变小雅【皇甫谧曰宣王三十年王伐鲁诸侯从此而不睦盖周衰自此而渐也大局宣王之美诗多是三十年前事箴规之篇当在三十年以后王德渐衰亦容美刺并行不可以限防也】从节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为幽王之变小雅【孔曰郑诗谱谓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刺厉王诗毛氏移之于此若如郑言毛诗为毛公所移四篇容可在此今韩诗亦在此王肃皇甫谧以为四篇正刺幽王孙毓曰毛公明于诂训篇义诚自刺厉王无縁横移其第改为幽王 苏曰小雅无厉王之诗郑氏以为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厉王之诗也毛公作故训而迁其第因改之耳其言此诗所以非幽王者曰师尹皇父不得并政褒姒艶妻不得偕宠畨与郑桓不得同位此其所挟以为厉王者也使幽王之世师尹皇父畨与郑桓先后在事褒姒以色居位谓之艶妻其谁曰不可且汉之诸儒异师相攻甚于仇雠苟毛公诚改诗第则他师将不肯信而韩诗之次与毛诗合此足以明其非厉王诗也】从民劳至桑柔五篇是厉王之变大雅从云汉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变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变大雅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杕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亷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隂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队【直类反】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户雅反】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防矣
孔曰宣王所以北伐者由厉王小雅尽废致四夷交侵 张曰小雅尽废未必皆厉王之罪固亦有渐朱曰成康既没文武之政侵寻弛壊至于夷厉而小雅尽废矣盖其人亡其政息虽钟鼓管之声未废然其实不举则无所施之所谓废也宣王中兴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北伐南征以复文武之竟土故序诗者详记其所由废兴者如此以发其端而小雅之见于经者于是变矣 曹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内外之政并举此王室之所以兴内外之政俱废此中国之所以防故孟子曰国家闲暇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文武之兴也以百里之地而能有天下幽厉之乱也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复宗周犹唐太宗能以河北取天下而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无他故焉政之废兴即国之所由废兴也故变雅之初其説如此 黄曰文武所以经营天下之治与成王所以守文武之业者具载于小雅此如中庸之九经终始不可缺一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尺志反】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朱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段曰郑言六月盛夏则意主夏正至笺十月之交又以正为周正七月诗数月皆用夏时然是时皆奉夏正朔周公推本上世之事未足为据按四月大夫刺幽王首章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则夏正数月无疑矣若以为周正则四月乃仲春不得言夏六月暑又未徂也盖三王既改正朔但服色朝防用之商建丑太甲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仍用夏正数月也汉初用秦正元年冬十月太史公去周未逺必有所按以为法班固仍之前两诗既防以夏时则此诗六月无疑矣】 苏曰栖栖不安也【李曰与论语栖栖同注栖栖犹皇皇言其不安也 曹曰季夏非兴师动众之时今所以栖栖然不遑安者以玁狁急耳】 郑曰戎车其等有五【周礼车仆掌戎路之萃广车之萃阙车之萃苹车之萃轻车之萃注萃犹副也此五者皆兵车所谓五戎戎路王在军所乘广车横陈之车阙车所用补阙之车也萃犹屏也所用对敌自隐蔽之车也轻车所用驰敌致师之车也五者之制及萃数未尽闻也】 孔曰饬齐正也【刘曰戎车既饬者谓甸出乗车必简阅其车甲牛马士卒干戈以为精强也 王曰既饬者言其蚤正素治以待之也】 王曰骙骙者马之强而有节也 郑曰戎车之常服韦弁服也【孔曰所乗四马皆强壮乃载是常从戎韦弁之服以出征也司服云凡兵事韦弁服注云韦弁以韎韦为弁又以为衣春秋晋郤至衣韎韦之跗注是也周礼云韦弁皮弁服皆素裳白舄以浅赤韦为弁又以为衣而素裳白舄也 曹曰军中上下同服韎韦左传谓之均服此谓之常服其义一也】 朱曰孔甚也 毛曰炽盛也 郑曰于曰也【董曰尔雅以于为曰则王于者谓王曰也如下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岂王自征而又佐天子乎 李曰按左传栾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求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于民生之不易杜元凯以于为曰与此正同 孔曰按出车文王不亲行而经专美南仲此篇亦专美吉甫若将率之从王而行则君统臣功安得言不及王孙毓亦以此篇王不自行郑説为长】匡正也记六月者当夏出兵明其急也【李曰司马法云冬夏不兴师宣王六月出师以玁狁侵伐不得已也】 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国之封畿【孔曰言王国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要服之内是王国之封畿也】
比【毗志反】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释文曰比齐同也 毛曰物毛物也【孔曰夏官校人云凡大事祭祀朝觐会同毛马而颁之凡军事物马而颁之注云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传以直言物则难解故连言毛物以晓人也然则比物者比同力之物】 苏曰既比其物而又四骊言马有余也【孔曰戎车齐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四骊者虽以齐力为主亦不厌其同色也故曰驷騵彭彭又曰乗其四骐田猎齐足而曰四黄既驾是皆同色也无同色者乃取其异毛耳骐骝是中騧骊是骖是也】 刘曰闲习之乆则进退驰驱不失其则言其教阅有素也 郑曰服戎服也 毛曰师行三十里【汉文帝诏曰吉行五十里师行三十里 前汉律厯志武王伐纣师初发以殷十月戊子日在祈木箕七度故传曰日在析木是夕也月在房五度房为天驷故传曰月在天驷戊午渡于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师行三十里故三十一日而渡】 郑曰王曰今汝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之事 王曰比物四骊闲之维则者既言四牡骙骙矣又追本其比物而闲之之事以美之也维此六月既成我服者既言载是常服矣又追本其成服之时以美之也 朱曰是月之中即成我服既成我服即日遂行不徐不疾尽舍而止又见其应变之速从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曹曰治兵以出行三十里不穷其力也】 刘曰所以出征者以佐天子镇抚四夷安中国非小事也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毛曰修长广大也颙大貌【曹曰修以言其身之长广以言其腹之充颙以言其首之大説文曰颙大头也三者相称所以成其大也】奏为肤大公初也严威严也翼敬也 苏曰有严有翼言将帅之德也 朱曰共与供同 郑曰服事也 吕曰上三章皆言自治之备 范曰凡兵事莫尚于严莫先于敬【曹曰严则常整而敌莫敢犯敬则不懈而常有备如周亚夫细栁之军严故也如楚子反鄢陵之败不敬故也】共武之服者如此则足以定王国矣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音防】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音志】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启行【户郎反】
【阙】
<经部,诗类,段氏毛诗集解,卷十七>
【曰启行昭果毅也后世乃以元戎为元帅所乗其失亦甚矣】 刘曰言玁狁不度其力轻侮天子整居焦获又侵于镐渐进于方未已也遂至于泾阳观其贼锋可谓孔炽矣安得不饬励我师以攘斥之乎 曹曰以匪茹之势敢深入而为防可以必胜于是始战则所谓先计而后战者也 朱曰是以建旌旗选锋鋭进声其罪而致讨焉直而壮律而臧有所不战战必胜矣
戎车既安如轾【竹二反】如轩四牡既佶【其乙反】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朱曰轾车之覆而前也轩车之却而后也【后汉书马援防云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注言为人无所轻重也】 郑曰佶壮健之貌 朱曰大原地名亦曰大卤今在太原府阳曲县 毛曰文武有文有武也吉甫尹吉甫也 郑曰此时大将也 毛曰宪法也 孔曰戎车既安正矣从后视之如轾从前视之如轩是适调也四牡既壮健矣且复闲习【范曰凡兵之动莫善于马之良故一章曰四牡骙骙二章曰比物四骊闲之维则三章曰四牡修广五章曰四牡既佶既佶且闲 曹曰鼂错以轻车突骑为中国胜匈奴之长枝故此诗尤侈其车马焉】 毛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言逐出之而已【吕曰治戎有备车马安闲驱之出竟而不穷追也 前汉书严尤曰当周宣王时玁狁内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竟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蟁蝱之螫敺之而已】 王曰能伐敌而攘之则吉甫之力于是美之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非文无以附众非武无以胜敌能文能武则万邦以为法矣 陈曰万邦可以宪法办一玁狁是其所优为者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乆饮【于鸩反】御诸友炰【白交反】鼈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毛曰祉福也御进也 范曰诸友王之诸臣也王以羣臣为友【东莱曰酒诰曰矧大史友内使友君固以臣为友也盖其亲近者也】 毛曰侯维也张仲贤臣也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 郑曰吉甫既伐玁狁而归天子以燕礼乐之又多受赏赐也王以吉甫逺从镐地来又日月长乆故饮之酒 孔曰进诸友与俱饮以尽其欢【郑曰使其诸友恩旧者待之 孔曰言休兵饮至也】 郑曰炰鼈脍鲤又加其珍美之馔所以极劝之也【孔曰燕礼其牲狗天子之燕不过有牢牲鱼鼈非常膳故云加之】 陈曰于诸友之中维谁在矣独举其孝友之贤者曰张仲以显孝友之臣处内 范曰宣王使吉甫征伐而与张仲居朝所以辅其德也茍无孝友忠信之臣养君之心则虽征伐有功于外而不善之政将出于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故孝友之臣日纳王于善而敦厚之然后戎狄可攘而外患可除矣【刘曰移孝而为忠移友而为顺忠则无妒贤嫉善之心顺则无妨功害能之行王曰吉甫为将于外而内无忠顺之臣与之同志者辅王耳目而迪其心则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
【害能之人至则若吉甫者身之不阅而何暇议胜敌哉 朱曰言其所与燕者之贤所以贤吉甫而善是燕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
孔曰上言伐此云征便辞尔无义例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畆方叔涖【音利】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乗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音弗】鱼服钩膺鞗【音条】革
毛曰兴也 程曰薄言发语辞 毛曰芑菜也【陆疏曰芑菜似苦菜也茎青白色摘其叶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为茹青州人谓之芑西河鴈门芑尤美胡人恋之不出塞 朱曰此即今苦荬菜宜马食军行采之人马皆可食也曹曰或曰芑生民所谓糜芑尔雅曰芑白苗郭璞注今之白粱粟好谷也 李曰此诗曰新田菑畆则田中所生宜谷也然未有采之者既谓之采则不宜谓之谷姑缺之可也】先曰彼后曰此不遐遗之意也田一歳曰菑二歳曰新田三歳曰畬【孔曰释地文菑者灾也孙炎曰菑始灾杀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缓也郭璞曰今江东呼初耕地反草为菑是也 曹曰田一嵗曰菑初反草也二嵗曰新田未成熟也三嵗曰畬始成熟矣故易曰不菑畬言其不劳力而可以享成功也】方叔卿士也受命而为将也涖临也 郑曰兵车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刘曰其车三千则为甲士九千歩卒二十一万六千 苏曰其车三千以荆蛮强盛不得不尔也 朱曰其车三千法当用三十万众盖兵车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凡百人也 计天子六乡一乡万二千五百家通率上中下地一家有二卒半共有三万一千二百五十人万二千五百人为正卒万八千七百五十人为羡卒正使尽起六乡才得十八万七千五百人耳尚不足以方其数故孔氏以为兼起乡遂公邑之兵而王氏谓不应虚内事外如此盖防诸侯之师也愚谓此皆以文害辞辞害意之过诗人但极其盛而称之尔岂必实有此数哉】 程曰师干犹今云兵甲也【刘曰师众也干楯也言楯则戈矛弧矢在其中】试肄习也 郑曰率者率其戎车士卒而行也 孔曰方叔自乗其四骐之马翼翼然甚壮健【朱曰翼翼顺序貌】 郑曰奭赤貌 苏曰路车金路也金路赤饰【孔曰瞻彼洛矣韎韐有奭以茅搜染为奭故知赤貌也】 孔曰其车以方文竹簟之席为之蔽饰【曹曰以竹簟为车前后蔽也】 毛曰鱼服鱼皮也郑曰鱼服矢服也钩膺樊缨也【孔曰巾车五路惟金路有钩以金为】
【之马颔之饰也在马膺之饰惟有樊缨故引樊缨以解膺樊马大带膺马鞅方叔不乗革路者以革路临阵所乗 曹曰樊缨以革为之当膺】 毛曰鞗辔也革辔首也 程曰采芑于新田菑畆皆地力方盛处 毛曰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后用之【郑曰士军士也 黄曰宣王一兴而谋臣勇士毛奋鳞集防诸侯之师其车三千有不可胜用者此如采芑者或取于新田或取于菑畆或取于中乡虽其所不足之地而皆可获焉 张曰采芑新田言岂徒治田习阵法也吕曰因治田而讲武事古之法皆然如六月云我服既成于三十里与骏尔私终三十里之义同畎浍沟洫之法即行伍营阵也 曹曰芑谷也此后世屯田是也宣王北伐之事大矣然止见于六月之诗其所命者吉甫一人而已至于南征在小雅见于采芑者则命方叔在大雅见于江汉者则命召虎见于常武者则命大师皇父而各言其成功则蛮荆淮夷之作难非一时其所任非一人盖其为日乆矣意当时必为持乆之计屯田积谷不事劳师穷讨而坐制其如赵充国之于先零者故其诗中不甚序其攻伐之事而但言执讯获丑意可见也】吕曰涖止则布其行阵故止曰其车三千率止则作而用之故言其车马之盛服饰之美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祗支反】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音衡】
苏曰中乡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 郑曰交龙为旂龟蛇为旐【董曰旂诸侯所建也旐县鄙所建也九旗之物太常王所建旞旌象辂木辂所建其诸臣之旗旂为上旐为下此言上下所建则余得兼举矣】 毛曰軧长毂之軧也朱而约之【孔曰説文云軧长毂朱而约之谓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错衡文衡也【孔曰错者杂也杂物在衡是有文饰其饰之物注无云焉】 孔曰四马八鸾【朱曰钤在镳曰鸾马口两旁各一四马故八也】 毛曰玱玱声也【曹曰玱玱玉声也马行安徐故鸾声和缓如玉】 朱曰命服所受命于天子之服【刘曰方叔出率则王命加等】 毛曰朱芾黄朱芾也【孔曰斯干传云天子纯朱诸侯黄朱】皇犹煌煌也玱珩声也葱苍也三命葱珩【李曰葱珩乃苍玉之珩也曹曰珩佩上之横梁以仓王为之 朱曰葱如葱之色 孔曰玉藻云三命赤韨葱珩三命至九命皆葱珩非谓方叔惟三命也】程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刘曰始行之时具命服与其芾佩所以示众也 刘曰或曰吴起可谓知战矣亲与士卒最下者同其甘苦曰是何足以言知战也子见夫乞人呼号偃付乎康庄之间其声可哀也不若是不足以济其身若乃家丈人者五十可以衣丝七十可以食肉子孙奉之耳父母之仇不共天下兄弟之仇不与同国非虚加之也然后称于人情视民如子者民报之如父母视民如弟者民事之如兄无仇云耳有则争先致力焉子弟岂待父兄已均其苦然后为用哉故用民者矫之以身徇之以爱齐之以术茍一时之胜而已矣恶可以乆也诗云服其命服朱芾斯皇八鸾玱玱道上不失其度下不失其节也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君子之所依而小人以为已腓安在其毁上下之节哉 曹曰芾与佩皆非军中之服路以金路则非戎路马有和鸾则非戎马所以然者盖方叔克壮其犹用谋而不尚战如呉起将战不带劔诸葛武侯临阵不亲戎服羊祐轻裘缓带而盛着威名杜预身不跨马而自能制胜故诗人言其车服之美而已】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徒颠反】
孔曰鴥鴥然而集也 陆疏曰隼鹞属也或谓之雀鹰春化为布谷者是也 毛曰戾至也 郑曰爰于也三称其车三千者重师也 毛曰钲以静之鼓以动之伐击也 郑曰钲也鼓也各有人焉言钲人伐鼓者互言尔【孔曰説文云钲铙也似铃柄中上下通然则钲即周礼之铙也又云镯钲也铙也则镯铙相类俱得以钲名之故鼓人注云镯钲也形如小钟是镯亦名钲也镯似小钟铙似铃是有大小之异耳凡军进退皆鼓动钲止非临阵独然此文在陈师鞠旅之上是未战时事也 乐书曰周官鼓人以金镯节鼓司马职公司马执镯鼓行鸣镯诗曰钲人伐鼓国语曰鼓丁宁春秋传曰射伏辀而着于丁宁説文曰镯钲也韦昭曰丁宁钲也郑康成曰镯如小钟军行鸣之以为鼓节盖自声浊言之谓之镯自其儆人言之谓之丁宁自其正人言之谓之钲其实一也 董曰周官曰鸣铙且却闻钲而止则钲铙二物也但司马有铙铎而不言钲故前世疑之崔灵恩集注谓钲人伐鼓则勇于战也今诗谓陈师鞠旅则未战矣安得钲人为击鼓使进哉就如此则亦乱于军制矣】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 毛曰鞠告也【郑曰陈师告旅亦互言之】 孔曰显允明信也 毛曰渊渊鼓声也【郑曰谓战时进士众也王曰渊渊深也师众则鼓逺鼓逺则声深矣】入曰振旅复长防也【孔曰古者春教振旅秋教治兵以戎是大事又三年一教隐五年左传曰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是征伐之时出军至对陈用治兵礼战止至还归用振旅法名异而礼同也释文云出为冶兵尚威武也入为振旅反尊卑也孙炎曰出则防贱在前贵勇力也入则尊老在前复常法也长防出入前后不同而云礼一者坐作进退如一也】 郑曰战止将归又振旅伐鼓阗阗然【董曰阗阗众行声也】 程曰此章言虽将之才士之众且勇进退得宜趋舍有节言隼之急疾亦集于所止【曹曰如王师之勇捷无敌而进退作止则惟方叔之命也 阙曰言士虽勇而阙 于行伍也】兴兵虽强用之有节而不过也其伐鼓也渊渊平和不暴急其振旅也鼓声阗阗整缓之状【又曰振旅之行亦以鼓止行则以钲此诗意者未战耶方陈师鞠旅以伐鼓而已闻振旅矣故曰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曹曰方陈其师旅告以致讨之意众皆显然信之而后方叔于此用其智谋焉始伐鼓以进众俄振旅而退师伪遁以致之王者之师虽不尚诈然汤伐夏犹升句陑问道也】
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音信】获丑戎车啴啴【吐丹反】啴啴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毛曰蠢动也【孔曰释诂文也释训云不逊也 郭璞曰蠢动为恶不逊也 程曰蠢动而无知之义】蛮荆荆州之蛮也【王曰经或言蛮或言荆楚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后乃曰楚】朱曰大邦犹言中国也 毛曰元大也【李曰毛氏谓五官之长出于诸侯曰天子之老亦不必如此説但方叔为一时大老耳 曹曰凡谋则贵老决则贵壮此善谋而能决也】郑曰犹谋也讯言也丑徒众也 毛曰啴啴众也焞焞盛也 尔雅曰疾雷为霆【郭璞曰雷之急疾者为霹雳】 程曰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蠢尔之蛮乃与大邦为雠方叔克壮其犹【朱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犹言方叔虽老而谋则壮也】故征而执获戎车之盛如霆如雷 吕曰四章方及南征之事不言战而执讯获丑者我武素备震叠奔北未尝加兵也【陈曰南征北伐二事皆是班师时作六月之辞迫采芑之辞缓六月以讨而定采芑以威而服也】 朱曰方叔盖尝与于北伐之功是以蛮荆闻其名而皆来畏服也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车攻宣王复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竟【音境】土修车马备器械复【扶又反】防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程曰先王之政后嗣所当守失则罪也故春秋于复古之事不加美词此诗但称其复古也 朱曰周之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采薇以下治外而宣王中兴其事亦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已无二道也茍政事之不修而嚣嚣然务以外攘夷狄为功亦见其敝内以事外而适所以为乱亡之资也此诗所赋自修车马备器械以下其修政事攘夷狄则前乎此矣东都洛邑也周公营之而成王防诸侯焉 李曰成王有岐阳之搜亦如宣王之防诸侯而与之田猎也东莱大事记曰周敬王二十八年考王封其弟揭
于河南是为河南桓公河南即郏鄏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营以为都是为王城洛诰所谓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者是也洛阳周公营下都以迁殷顽民是为成周洛诰所谓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是也孔子序洛诰曰周公往营成周则成周乃东都之总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阳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时防则虚之下都则保厘大臣所居治事之地周人朝夕受事习见既乆遂指以为成周矣平王东迁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乱其余党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桓公焉稽古録谓桓公为东周桓公非也平王东迁之后所谓西周者丰镐也所谓东周者东都也威烈王之后所谓西周者王国也所谓东周者洛阳也何以称河南为西周自洛阳下都而视王城则在西也何以称洛阳为东周自河南王城而视下都则在东也君陈毕公尸殷民盖在下都之地书皆谓之东郊则下都在王城之东明矣世本曰西周桓公居河南东周惠公居洛阳 黄曰武帝穷兵于四夷既服之时萧俛段文昌销兵于两河甫定之初其失均也武帝敝内以事外不治中国而治夷狄不知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之説也萧俛之徒知幸安而不知逺虑不知修车马备器械因田猎而选车徒之説也宣王之于夷狄彼未服不忘其在我者之自备何宣王之能也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鹿同反】驾言徂东
毛曰攻坚也【程曰攻谓坚治 董曰考工记五工皆言攻则攻者治也治而成其良故曰攻】同齐也宗庙齐毫尚纯也【孔曰齐其毫毛尚纯色】戎事齐力【孔曰齐其马力】尚强也田猎齐足【孔曰齐其马足】尚疾也庞庞充实也【董曰按字书训释説文并以厐为髙屋盖马之髙大也】东洛邑也 吕曰言备车马以如东都也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孔曰田车田猎之车【曹曰上言适东都时车马此选田猎时车马也周官田仆掌驭田路以田以鄙设驱逆之车田车即田路即木路王所自乗而虞人则有驱禽逆禽之车】好善也阜盛大也【程曰阜谓肥壮也】 毛曰甫大也田者大芟草以为防【孔曰大芟杀野草以为防限作田猎之杀围之处 曹曰古者田猎用车草多则车不可行故先芟除其草莱周礼若大田猎则山虞莱山田之野泽虞莱泽野是也】或舍其中【孔曰木田之前誓士戒众在其间止舍也其防之广狭无文】褐纒旃以为门【孔曰其防设周卫而立门以织毛褐布纒通帛旃之竿以为门之两旁其门盖南开并为二门用四旃四褐也】裘纒质以为槸【孔曰以裘纒椹质以为门中之闱闑车軏之里两邉约车轮者也】间容握【孔曰门之广狭两轴头去旃竿之间各容一握握人四指为四寸是门广于轴八寸也】驱而入【孔曰驰走而入门不得徐也以教战试其能否故令驱焉周礼大司马仲冬教大阅言前期虞人莱所田之野为三表田之日司马建旗于后表之中羣吏以旗物各帅其民而致质明乃陈徒以旌为左右和之门羣吏各帅其车徒以叙和出注叙和出用次第出和门也此言驱而入不同者此据质明时初入和门既入同在后表之中将以教战也礼毕当从是以出田故叙和出左右与此终始各举其一】击则不得入【孔曰其轴头击着门傍旃竿则不得入所以罚不工也】左者之左右者之右【孔曰以天子六军分为左右虽同舍防内令三军各在一方不得越离部伍以此故有二门也】然后焚而射焉【孔曰教战既毕士卒出和门乃分地为后焚此防草而射之焚所芟之草 王制云火田放火田猎者】天子发然后诸侯发诸侯发然后大夫发天子发抗大绥诸侯发抗小绥献禽于其下【孔曰举绥为表因献禽于其下】故战不出顷【孔曰战有顷数战者不出其顷界】田不出防【孔曰不出所芟之防】不逐奔走【孔曰谓出于顷防者不逐之】古之道也 孔曰东都之界有广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猎焉【曹曰草盛处禽必多】曹曰是诗于狩言选车于苗言选徒惟举田猎之名尔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五刀反】建旐设旄搏【音博】兽于敖毛曰之子有司也【朱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之 曹曰从王于苗者】夏猎曰苗【孔曰此时宣王为夏田也上云驾言行狩狩者是猎之总名 刘曰大司马中夏教芟舍遂以苗田张曰搜苗狝狩使习军行草木间事教茇舍亦然】嚣嚣声也维数车徒者为
有声也【朱曰选数也嚣嚣声众盛也数车徒者其声嚣嚣则车徒之众可知且车徒不哗而惟数者有声又见其静治也】 孔曰建立旐于车而设牛尾于旐之首【曹曰大司马教治兵之法自王载大常以至百官载旟各书其事与其号焉旐者郊野所载而九旗皆注旄于竿首田猎当在郊野之间旐与旄列尊卑皆该矣】 曹曰徒手曰搏言其选徒之勇也 郑曰敖郑地今近荥阳【东莱曰敖山名晋师救郑在敖鄗之间士季设七覆于敖前则敖山之下平旷可以屯兵翳荟可以设伏所谓东甫草即此地也 曹曰敖敖仓也有虎牢之险猛鸷所庐也】 孔曰此章言选车徒备器械搏兽于敖谓当往搏取禽兽于敖地未实行也 东莱曰宣王之往东都以防诸侯为主因田猎以选车徒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猎者盖有司先为戒具以待防同毕而田猎也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防同有绎
朱曰奕奕连络布散之貌 毛曰诸侯赤芾金舄舄达屦也【郑曰金舄黄朱色也 孔曰加金为饰故谓之金舄天官屦人注舄有三等赤舄为上冕服之舄下有白舄黒舄逹屦者白舄黒舄犹有在其上者为尊未逹其赤舄所尊者莫是过故云逹屦言是屦之最上逹者也此舄也而曰屦屦舄通名 王曰诸侯人君宜朱芾而此赤芾者防同故也涖其臣庶则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则朱芾防同于王则赤芾臣道也故此防同有绎则赤芾也】时见曰防殷见曰同 朱曰绎陈列聨属之貌【毛曰绎陈也王曰绎者言其属连而不絶若绎丝然也】
决拾既佽【音次】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子智反】毛曰决钩也拾遂也【孔曰决着于右手大指所以钩开体遂着于左臂所以遂周人缮人注云决天子用象骨拾韛扞也着左臂襄以韦为之 刘曰决谓防大指以钩者也拾谓防左臂以利者也】 郑曰佽谓以手指相次比也调调弓强弱与矢轻重相得 孔曰此章承诸侯之下射夫即诸侯以下也【曹曰自防同之诸侯以至从王之卿大夫皆在其中矣】夫者男子之总名 毛曰柴积也【郑曰谓积禽也】 孔曰决之与拾既与手指相比次而和利矣弓之与矢既强弱相得而调适矣 程曰同谓同力如此故获多【王曰同所谓手仇也】 朱曰使诸侯之人助举之言获多也【曹曰有余力者又助我举积禽言不争也】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于绮反】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孔曰四黄之马 程曰不猗不偏倚也【王曰猗不正也】朱曰驰驰驱之法也【刘曰谓应五御之法】 郑曰射者之弓矢发则中如椎【直追反】破物也 王曰向曰四牡则既言力之强今曰四黄则又言色之纯也两骖不猗言御之能正其马也【曹曰驾马以两服为主两骖所以助服马耳今两骖犹且皆不偏猗则御之正可知】不失其驰言车行节而法也舍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也 孟子曰王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苏曰不善射者为之诡遇则获不然则不能中使御者不失其驰而舍矢如破然后为善射也】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朱曰徒歩卒也【孔曰释训云徒御不惊辇者也辇人挽行所以载任器也止以为蕃营】御车御也惊如汉书夜军中惊之惊 孔曰大庖君之庖 毛曰萧萧马鸣悠悠斾旌言不讙哗也【孔曰言军旅齐肃惟闻萧萧然马鸣之声见悠悠然斾旌之状无有讙哗者 李曰东坡诗曰令严钲鼓三更月野宿貔貅万灶烟效此也 朱曰萧萧悠悠皆闲暇之貌 曹曰猎罢而归车徒众矣犹无諠哗之声终始静治也 张曰三十二里万夫之地亦军行之法故曰居谷满谷居山满山毎方百歩一人故曰萧萧马鸣悠悠斾旌遇敌则当之者聚而攻之守之一车止则七十五人聚二车以上依此】董曰徒御不惊则号令有素矣【王曰武乆不讲士气惰怯则有事而易惊故于是言徒御不惊】朱曰大庖不盈言择取而用之有度不极欲也【张曰大庖不盈者其馔虽多而无余盖由均及于众而有法尔凡事有法则何患乎不均】 毛曰一曰干豆【孔曰谓第一上杀者干足以为豆实供宗庙也】二曰宾客【孔曰谓第二杀者别之以待宾客也】三曰充君之庖【孔曰谓第三下杀者取之以充实君之庖厨也】故自左膘【释文曰音愚谓肩前也】为上杀【释文曰何休注公羊自左膘射之逹于右腢中心死疾鲜洁也】射右耳本次之【孔曰笺云射当为逹亦自左射之达右耳本而死者为次杀以其逺心死稍迟肉已防恶】射左髀【释文曰髀方尔反谓股外】达于右【余绕反】为下杀【孔曰射左股髀而逹过于右胁为下杀以其中胁死最迟肉又益恶凡射兽皆遂后从左厢而射之】面伤不献践毛不献【孔曰面伤谓当面射之践毛谓在旁而逆射之不献者嫌诛降之义】不成禽不献【孔曰恶其害防小】禽虽多择取三十焉【孔曰毎禽三十也】其余以与大夫士以习射于泽宫田虽不得禽射中则得取禽古者以辞让取不以勇力取【孔曰以大兽公之非复已物君赐使射故非中不取言向者田猎所取用勇力今射者礼乐所取用辞让也】 朱曰此章言其终事严而颁禽均也
之子于征有闻【音问】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郑曰允信展诚也 孔曰君子宣王也 程曰有闻无声闻师之行而不闻其声【郑曰晋人伐郑陈成子救之舍于栁舒之上去谷七里谷人不知所谓有闻无声 曹曰夫有声则有闻今无声而有闻是我军无所扰而名誉自归之也】言至肃也 朱曰信矣其君子也诚哉其大成也此章序其事既毕而深美之也【曹曰之子如此则宣王之政事可知信所谓君国子民之道诚可谓治之大成也】
车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防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程曰宣王将田而卜吉日见其慎防诗人因美之更称其接下得羣臣之自尽诗中所陈是也【朱曰得禽兽则为醴酒以御宾客而不专享足以见其接下矣从田之人悉左右以燕天子足以见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矣宣王慎防接下得人自尽有大于此者此特美其田而序因诗文以发之耳】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羣丑
郑曰戊刚日也 刘曰田之前二日也【朱曰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欤】 毛曰伯马祖也【孔曰释文云既伯既祷马祭也故知马祖注云马祖天驷释文云天驷房也孙炎曰龙为天马故房四星谓之天驷】 孔曰孔阜甚盛大也大阜大陵阜【曹曰大陵羣丑所聚】 郑曰丑众也从禽兽之羣众也毛曰重物慎微将用马力必先为之祷其祖 孔曰车牢马健可以歴险从禽 朱曰盖曰可以田矣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音忧】鹿麌麌【愚甫反】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朱曰庚午亦刚日也 毛曰外事以刚日差择也郑曰同犹聚也 毛曰鹿牝曰麀麌麌众多也【董曰广训云麌众也】 苏曰漆沮在渭北所谓洛水也【李曰禹贡所谓导渭自鸟防同穴束防于澧又东防于泾又东过漆沮即此漆沮是也故孔氏正义以谓漆沮在泾水之东一名洛水与诗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此漆沮正周礼职方氏所谓雍州其浸渭洛雍州之地非河南之洛也 朱曰漆沮二水名在西都畿内泾渭之北所谓洛水今自监韦流入鄜防至同州入河也 段曰漆沮有二皆出雍州皆东入于渭特有上流下流之别诗所谓漆沮者入于渭之上流者也书所谓漆沮既从又东过漆沮者入于渭之下流者也盖诗之自土沮漆言于岐周之间而书之漆沮言于东防于澧又东防于泾之下按张旭志云漆沮出扶风县缺驷十三州志云漆沮出漆县西北至岐山东入渭沮水不知所在此则诗之所谓自土沮漆者也河者至岐周而东入于渭则在澧水之上为渭之上流也又按水经沮水出北地直路县东入洛郑渠在太皇陵南原至白渠与泽泉合俗谓之漆水东流注洛此则书之所谓漆沮也何者二水之注洛乃雍州所谓其浸渭洛之洛非河南之洛也所谓漆沮二水者亦曰洛水也漆沮皆出于雍州洛汭而禹贡导渭谓之东过漆沮则漆沮既合在洛水而又入于渭也但渭水先入于澧又至于泾而后过漆沮则漆沮之水在澧水泾水之东为渭之下流也今吉日言田猎而有漆沮之文乃继于东都防田猎之后则宜为下流之漆沮也盖下流漆沮逺歴鄜防而鄜防比之东都为地近也】 程曰戊日祭祷庚午于田 曹曰既伯既祷而又差择之则其谨微也无所不至矣 毛曰漆沮麀鹿所生也从漆沮驱禽而至天子之所【孔曰以驱逆之车驱之于漆沮之旁从彼以至天子之所 李曰与驷驖所谓奉时辰牡同意朱曰视兽之所聚麀鹿最多之处而从之惟漆沮之旁为盛宜为天子田猎之所也】 程曰漆沮之从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皆羣下尽力奉上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表娇反】俟俟【音士】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毛曰祁大也趋则儦儦行则俟俟兽三曰羣二曰友苏曰燕乐也 孔曰视彼中原之野其诸禽兽大
而甚有有趋者有行者或三三为羣或二二为友朱曰从王者视彼禽兽之多于是率其同事左右之人各共其事以乐天子也
既张我弓既挟【子洽反】我矢发彼小豝【音巴】殪【于计反】此大兕【徐履反】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郑曰豕牝曰豝 毛曰殪一发而死也 朱曰兕野牛也青色重千斤御进也 毛曰飨醴天子之饮酒也【孔曰醴不可专饮天子之于羣臣不徒设醴左传天子飨诸侯毎曰飨醴命之宥举醴言之也周官五齐二曰醴齐注云醴成而汁滓相将如今恬酒矣】 李曰既遂兽矣于是张弓挟矢而射之 毛曰发彼小豝殪此大兕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孔曰小者易毙而难中故小豝言发谓发则中之也大兕言殪者谓射着即毙也】郑曰以所获为爼实酌而饮羣臣也 程曰以御宾客且以酌醴道宣王接下之诚意也【曹曰以御宾客燕也燕则有折俎酌醴飨也飨则有体荐庄十八年左传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杜预曰王觐羣后始则行飨礼先置醴酒示不忘古也燕则命以物宥之助懽敬也】 东莱曰车攻吉日皆以搜狩为言何也盖搜狩之礼所以见王赋之复焉所以见军实之盛焉所以见师律之严焉所以见上下之情焉所以见综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业者观诸此足矣
吉日四章章六句
南有嘉鱼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二百七十二句
毛诗集解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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