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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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讲义卷六 宋 史浩 撰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作五子之歌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太康失邦失其民也失其民者不可以为君矣当是时五子怨以为必归须于洛汭爱兄之道也其如民之弗与何昆同也兄弟之同曰昆雄太经以昆首拟同人正此义也观其作歌章虽异指如出一人则兄弟之同可知矣然五人弟也而谓之子或曰子者男子之通称非也方其御母以从称子所以尊母也
五子之歌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徳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从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尸主也夏谚曰吾何以休又曰吾何以助夏之民觊其君之逸豫如此至太康以逸豫主位遂至于失邦何也盖何以守位曰仁太康无徳以堪之所谓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是故其灭徳也既不可比于先王观其忘反也又不可以为诸侯度无惑乎民之贰也夫游畋以时使民闻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无疾首蹙頞之告可也至于十旬之久皇皇无所赴愬民心从可知矣后羿何能为哉因民之弗忍敢距于河然不曰民叛而曰弗忍有以见大禹之徳涵濡渐渍入人之深虽后嗣不贤无防我之心而犹弗忍叛也洛之南曰表洛之北曰汭五子之为弟内奉其母以徯其兄初无忿戾之辞诋其兄而伤其母之懐顾乃上述先祖之戒自怨自责若已有过以求媚于民庶几民之悔祸以归其兄使夏之宗庙社稷不沦胥于后羿之手也卒之仲康之肇位继以少康之中兴夏祀延茂垂数百年想其一时永言于诚实故能上动髙穹而格先祖下风四海而感斯民斯民闻之逺思万世永赖之功近起是宜为君之叹故其推戴之心有加而无巳也呜呼孰谓五子之歌之为怨词也哉
其一曰皇祖有训
此章首述祖训不曰先祖而曰皇祖解者曰皇大也君也或曰皇以道言其实皆尊大之义也五子者啓之子而禹之孙其言祖训则禹之所为也説者因禹不于贤而于子乃谓大道既隠各子其子今观其家所宝之训初无他説一于为民则知当时禹固不私于啓也民与之而天与之尔当之泣巳有弗子之心孰谓既长而以天下私之耶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君之有邦履万乗之尊据崇髙之势疑无事于民也然非众则罔与守所谓邦者亦虚器尔果可不以民为本耶是故木之植本盛则末茂民之归本固则邦宁必然之理也禹唯知此故能以为可近而亲之以为不可下而尊之亲之则彼亦亲我若父母尊之则彼亦尊我如天帝其本之固虽无绳约而不可解邦欲不宁得乎夫垂训后人而首及于此可谓知所本矣
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
治天下之具莫大于赏刑喜有爵禄怒有斧钺然而不能以胜匹夫匹妇之愚何哉盖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得其心和可格于造化咈其欲变且至于乖离当是时虽有赏刑何所用之谓之一能胜予非禹欺后世也虽然自下者人髙之自后者人先之后世子孙果能遵此以视其民民爱之而不忍去是以不胜胜之实治天下之要术也
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怨不可积怨固不在形之话言见之顔色深积于中不可测度一旦土崩之势瓦解之形芽蘖于眹兆虽有神禹且不能救此禹所以勤勤言之不能自已也后世子孙茍能及其不见而图之使无滋蔓之难无噬脐之悔则天下可得而治矣
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凡言予者禹之自谓也方其托于兆民之上战战兢兢若以朽索而驭六马前有蹶逸之虑而后有颠覆之虞其可一日安乎茍操是心以莅天下则无所不用其敬矣禹既详言民之可畏而其归结在乎无所不用其敬则所以训其子孙者可谓切至矣昔仲弓问仁夫子教以使民如承大祭敬也然则治天下而知敬民仁人之为也后世有能如此皆足以为治于天下岂惟夏之子孙可宝其训乎仁人之言其利溥哉禹之谓也
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禹之垂训如良医之著书既示之以卫生之术又戒之以致疾之由其所以遗后世者可谓详且尽矣故前章所引终始保民之説且曰为人上者奈何不敬此示以卫生之术者然也今其二章复列荒淫之目且曰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此戒以致疾之由者然也虽荒淫之事上古人君所无禹既不得之于前闻又不得之于亲见安能逆知后世之必有是耶亦犹良医之治病当康平无事之日论其调养之乖宜知其疾疢之必至当时有似不经后日无不合辙又岂待人人切脉观色而后得之耶惜乎此训止为姒氏家之宝不得见其全书于后世也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为人之先身自为善则其子孙耳之所受目之所击皆可以入道茍其不然虽日挞而求之不可得矣禹为此训初非载之空言观其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色荒无有也禽兽逃匿驱蛇龙而放之菹禽荒无有也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甘酒嗜音峻宇雕墙亦无有也兹不谓之身教乎以此而教子孙子孙犹有盘于游畋十旬而弗反者况夫后世失诸侯于烽燧成风俗于田猎沈湎冒色莫囬牧野之千夫蜂房水涡仅足楚人之一炬又何以为训耶宜乎其亡可立而待太康之失失在禽荒所谓有一于此也难乎免于世矣五人者上以大禹为鉴下以太康为前车傥使保民断无是事民其有不相与戴之为君以续夏之祀乎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
昔者帝尧封国于唐曰陶唐氏先儒或谓陶与唐为二国未之详也然禹之子孙方陈夏训而有及乎陶唐何哉按地志尧都平阳禹都亦平阳平阳冀地也虽时有彼此之异而地无迁徙之殊今曰有此冀方者其意若曰禹之天下即尧之天下禹之都邑即尧之都邑虽太康一时失道然所以承袭者其来久矣后羿殊不念此遽有拒夺之心今或以此而风天下岂无仗顺而起为吾君讨贼者乎然而无有此所以怨也由是以论五子之怨非怨其兄也伤时无仗顺者而悼其社稷邦邑之无所恃也
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底灭亡
尧曰咨尔舜天之厯数在尔躬允执厥中舜亦以命禹然则自陶唐而下圣圣相继此道未尝失也太康失之而至于天下皇皇大纲小纪紊乱不经其不灭亡何待观诗有六义一曰风风风也所以风天下也使其当时怨詈并兴声后羿之罪以激天下之心天下之心未必能动而其母子或中后羿之竒祸矣是故优柔其辞使天下闻之而不忍叛味之而不敢忘五子之怨其蔵深矣圣人于此能无取乎
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天子抚万邦不明何以在上惟明明后故能照临四方也立道以为经曰典明理以为法曰则周之六典八则取此义也然总而言之所谓典刑是矣今五子称述乃祖以谓禹虽逺矣尚有典刑以遗子孙子孙不克肖嗣辅弼之臣独可以申其祖徳使之悔艾以保其位然而无有此所以怨也后世有君如成汤厥后太甲亦尝颠覆其典刑矣其臣伊尹能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训必待其处仁迁义从而归之今以太康而论太甲则荒坠犹愈于颠覆当时后羿茍有伊尹之志则烈祖成徳所谓明明我祖万邦之君固不俟五子言之而为太康者安知不能处仁迁义若太甲之复归于亳乎由是以论五子之怨非怨其兄也伤时无辅弼之臣而惧其兄终不免于后羿之祸也
闗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絶祀
古者有五权以百二十斤为石三十斤为钧闗者合而通之和者调而均之其义皆取同也思厥先祖声为律身为度左准绳右防矩所以同律度量衡者皆贻法于后世也故以闗石和钧申言典则之实所以示典刑之未泯也惟石与钧为国重事先王巡狩考制度于四岳后王垂统颁度量而服天下亦此也夫王府所有森然万宝何物不列于内而五子乃独取是二者言之诚尧舜禹之相授受亦必以谨权量为先故举是以为夏之手泽桮棬奈何后嗣荒坠而弗知省乎方太康之厄于后羿天下岂无思夏之心傥因其思夏之心示之以典则之实安知不为后世复见官仪而喜者乎五子之于家国思所以复其社稷宗祀者盖无所不用其至彼其精诚之所感格上动于天而下结于民宜乎子孙祀夏配天赫然中兴以成数百年之丕绪也覆絶之患又奚患哉
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懐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一章言其祖之治术也二章言其祖之戒辞也三章言后羿之不可有其地也四章言后羿之不能正其君也至此一章则无所归咎引而在已可也呜呼者嗟叹之辞也诗之序曰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卒章之意言之不足也名篇之义嗟叹之不足也然则三百篇之法度固巳权舆于此矣圣人取舜禹臯陶之所赓与今五子之所述载之于书以表夫声诗之作其美刺风戒盖有所自非茍然也呜呼曷归者叹其留连而忘反也予懐之悲者若瞻望而弗可及也夫兄不友弟不恭初不相及而万姓乃仇五子而至于无所依有以见太康之失民深也无所依如此而犹不忍归过于其兄而播羿之恶于万民乃自怨艾若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于此又知大禹彞伦攸叙见于家法如此其深且固也
鬰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虽悔可追
仁人之于兄弟不蔵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五子上不怨太康下不怨后羿窃窃然隠咎于已盖非矫情饰貌从事于虚文也想其当时一言之出由中而不伪是故鬰陶乎其内鬰陶者悲结也而形于面目者又非勉强之所能为是故顔厚而忸怩乎其外忸怩者愧赧也弗慎厥徳虽悔可追者非归怨于太康也责已之不徳而追悔之莫及也帝尧之言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又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帝尧以天下之过在已五子以兄之过在已故曰与治同道罔不兴又曰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焉夫五子以兄之过在已能以尧舜禹汤处心则夏之复兴也于兹可卜矣
羲和湎淫废时乱目往征之作征
尧命羲和以时分职实四人也今此总言羲和岂四人者皆沈湎淫泆耶抑时异事异尧则为四人而夏并为一人耶歴世久逺不可考证以意揆之凡人君钦若昊天建官列职虽或不一然总谓之羲和可也如是则沈湎淫佚者信其为一人而已矣夫时所以定分至日所以成嵗月又焉可废而乱之哉谓时可废乎则帝尧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嵗于此不能使百工允厘庶绩咸熈矣谓日可乱乎则帝舜巡狩协时月正日于此不能同律度量衡以均齐天下矣然则羲和既废乱之使人君何所据而为政此其罪所以不可逃也虽然侯承王命以出征而序书者不言王命岂侯有専征之罪欤是不然凡王者之征有言告众必曰誓今此不曰誓而曰征明有君也奉辞伐罪侯何有于専征乎
征
惟仲康肇位四海侯命掌六师羲和废厥职酒荒于厥邑后承王命徂征
后羿之乱太康失邦是真失之也仲康之初更造夫妇肇有父子慰四海思夏之心当是时巳复得天下矣説者乃因春秋魏绛伍员之言推原其意谓羿方専政羲和实忠于夏羿怨其背巳故使侯征之非也方太康见拒于羿城于阳夏仲康嗣位使行师也盖羲和既废厥职则分至紊其节而嵗月失其序人君所以奉若天道由兹而殆天下之治将委靡而不振矣羲和之罪不既大矣乎故复明言后承王命徂征所以表仲康之能为君政非専于羿也又以见侯之能承王命征非出于羿也然侯诸侯也入辅天子以统六师若所谓为王卿士者而曰后何哉盖古者诸侯南面皆可以称后故羿国有穷亦曰后羿何独于后而疑之
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征定保
古之王者临戎告众之辞皆曰誓侯于此不敢称誓者以奉君之辞也奉君之辞故曰谟训谟者谋之有定训者事之有序也自先王克谨天戒至不及时者杀无赦皆仲康所以命侯之辞也或者乃谓今所言圣仲康不足以当之遂以为此非指言仲康然以其辞考之其称先王必非尧舜指禹而言也盖尧舜皆异代非其祖必禹之子孙然后可以称禹为先王也自仲康之前可以称禹为先王者啓与太康也侯方奉王命以征下国而逺取啓太康之言以告于众岂知务者哉由是以论侯告众之初言圣有谟训者若曰天子有诏也明征定保者可以依据而行也明其证而不昧定其保而不移既非予之専征又非汝之専杀圣之谟训其重若此斯所谓奉将天罚而钦承天子威命也侯之众其有懐贰而不用命者乎然则侯奉之际以圣归于天子固人臣之常理非过论也而所谓仲康者于肇位之初能为是举而又能使其下防恭奉命如此虽欲不居其圣得乎
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毎歳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先王之世岂无天变必有日官深推而预告之于是君不举辟移时大臣引咎归已以彰其谦抑百官降物修省以辅其不逮故祸乱不作而君道愈明犹以为未也毎嵗履端使遒人之官徇木铎于路木主仁而声宣羣下而使之言又所以预防其阙失而隂弭其灾沴也故虽官师之卑百工之贱皆得尽其规谏一或不然刑之而使恭厥职今也羲和失预告之规使上昧天戒而下失常宪废职甚矣仲康能因天变追悔不行先王之法究其所以然皆由于羲和之湎淫将数其罪以正先王之诛得不以是陈之于前乎
惟时羲和颠覆厥徳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
仲康既叙先王之法于前此复数羲和之恶陈古义以刺今圣人立言之法也夫人臣守道不如守官君子所居一日必葺知此故能一徳以尊君罔敢湎于酒惟时羲和以徳则颠覆以酒则沈乱畔官离次遐弃厥司擅去天子之庭而荒于厥邑使嵗月日时之纪紊乱而不明故曰俶扰天纪俶者始也盖自尧之厯象舜之璿玑羲和有官世得其人至是而始扰之也日月相防谓之辰十有二辰所以合朔也夏正季秋日月防于大火大火则房也日月弗集于房则日有食之可知矣羲和昏迷遂失其次既罔闻知不能弭变于未然及其修救瞽蒙奏鼓啬夫车马以驰庶人徒跣以走而羲和頽然在邑此岂可恕也哉政典者夏之条章也祖宗所建仲康不得而私故曰先王之诛先时者亿而不中不及时者过而后知皆当时之失实罪所在不赦庙谟若此羲和其可逃诛耶然则仲康之谟训可谓坦然明白侯于是可举而行矣
今予以尔有众奉将天罚尔众士同力王室尚弼予钦承天子威命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旧染污俗咸与惟新呜呼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其尔众士懋戒哉
六师之众有士有卒侯帅众以同力王室而皆谓之士士卒同也又曰尚弼予钦奉天子威命者勉之也观羲和之罪非止废时乱日也既有胁从之人又有旧染之俗其恶可知矣然而仲康独指不谨天戒者言之以其获罪于人不若获罪于天之大也盖夏之子孙知先王所重者在厯数毎勤于此故夏书四篇一以威侮怠弃而获罪一以废时乱日而徂征则夏之有天下其谨于天戒者非一日也吾先圣对弟子为邦之问必以行夏之时为先者岂独以寅正为贵亦以累世致意于此必无差忒故可行也今侯能体王意告众之言何其反复丁宁之切至也其曰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天吏逸徳烈于猛火者言兵犹火也火之弗戢玉石俱焚今为天吏固可以杀人矣若逸徳而使贤愚俱被其害则其威焰岂不猛于火乎此戒众士不可以多杀也然又虑众士因其言不果于杀而败吾事也故复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夫威之与爱可以相有而不可以相无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爱重于威可也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威重于爱可也茍惟临戎而逸徳则原野厌肉川谷流血不几于长平之战乎茍惟临戎而威不克爱则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不几于宋襄之败乎然则始而褒之勉之中而反复丁宁之卒而觊其懋戒之期于允济而巳不敢伤吾君之仁亦不敢废吾君之义也呜呼此其所以为三代之将乎
自契至于成汤八迁汤始居亳从先王居作帝告厘沃契之父帝喾尝都亳矣契为尧司徒当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之时乃能敬敷五教使亘千万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徳盛矣天之报施不在其身子孙当如何哉故十四世而有成汤已七迁其国矣至是始自商丘修先王之盛徳求先王之故都而居焉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嘉之也帝告厘沃之书亡矣想其称述风俗之美犹有帝喾之遗风焉后世有盘庚者复修其徳虽五迁而民怨犹奋不顾以絶河得成汤尊祖之意也然喾帝也而谓之先王何哉礼运曰昔者先王未有宫室然则以帝为王固后世立言者以为天子之通称汤既为王商之先祖皆可以称先王也
汤征诸侯葛伯不祀汤始征之作汤征
王制曰山川神只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黜以爵葛虽不祀汤非其君何为而遽征之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汤之征葛意者请命于君而为是举也或曰使其有命序书者必言之今此不言非王命也然征尝曰承王命徂征而其序则曰往征之孰谓汤征而非此之比乎王制又曰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汤征诸侯决有所本抑此书既亡无与证者惜哉
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乃遇汝鸠汝方作汝鸠汝方
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呜呼他书固不可无汝鸠汝方之书尤不可无也汝鸠汝方之书无万世之下成汤伊尹皆不得为纯臣是可惜也自古人臣抱负器业孰不欲尧舜其君方尹穷处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桀是故汤以币聘乃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其意以谓若桀之币则受之矣桀既无心尹亦絶意而汤也其心愈坚其礼愈至乃使幡然而改其曰幡然岂非移所以望桀者望汤乎又岂非移所以许桀者许汤乎及是时尹有汤而已然而汤之心则不然盖知贤才而举之举而贡于王诸侯职也茍吾王因是而治则诸侯之责塞矣当尹去亳适夏之时想汤所以勉励之言资送之礼必具载于汝鸠汝方之书即其事想其书虽尹十往返而汤之心犹未厌也既丑有夏复归于亳是桀已恶尹而尹已耻立乎其朝矣于是而复遣焉尹不膏夏氏之斧钺则寻莘野之耒耜尔其五就而止岂汤之得已哉使汤得尹而不致之桀留为取夏之资是特后世三国之君用心耳汤岂为之哉使尹居汤之国数畔而去之是曾后世管晏狐赵之不若也尹岂为之哉孟子方叙尹徳故止言五就之勤而不及汤为天子得贤之意遂使后世之士缀文为賛亦曰夏商其心则其去就在尹而不在汤矣汤所以拳拳事桀之义安在哉呜呼此汝鸠汝方之书亡所以为可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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