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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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东宫备览卷三
(宋)陈模撰
○择术
西汉贾谊传曰秦俗非贵辞逊也所上者告讦也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髙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諌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所以导之者非其理故也
晁错传曰错为人陗直刻深因上书诏以为太子舍人又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者以知术数也臣窃为皇太子急之或曰皇太子无以知事为也臣以为不然上古之君不能奉其宗庙而刼杀于其臣者皆不知术数者也皇太子所读书多矣而未深知术数者不问书说也上善之拜错为太子家令以其辨得幸太子家号曰智囊
戾太子传曰立为皇太子上为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故多以异端进者
本朝干道八年宰臣梁克家奏曰昔元稹上书宪宗论教太子之道在谨游习可为国逺虑秦汉以来不知谨择其人为储君师友或以刑狱教或以术数进或以外戚护家事其卒兆衅稔祸皆符其初之所习然则择人安可不谨哉
臣某曰有学术有心术太子国之储君异日将以一心运天下而学术所以养吾心术者也其可以不谨乎尝考晁错江充二事未始不为汉文武二君惜也何者二君贤君也不能择贤师傅以辅成太子之徳而使谲诈行险之人皆得以授其奸不明甚矣文帝寛厚仁柔所尚者非刑名谦恭朴厚所喜者非术数贾谊教太子之说又明言赵髙傅胡亥而教之狱亦帝所嘉纳者而卒惟刑名术数之用武帝聪明之君若深于知人者而江充之奸帝乃惑之初充与赵太子丹忤亡西入闗告以阴事竟败赵太子后充从上甘泉尝奏太子家使乗车马行驰道竟以属吏皆帝所知者彼与太子忤旨之罪矣今劾太子家使岂非忤太子者又安能全之邪帝乃命之为使纵之掘蛊于皇后太子之宫其不免于祸宜矣然则通宾客进异端固立博望苑之咎而帝不悟江充前日之事而堕其奸岂得为智耶异时汉杀大臣之祸自景帝始而武帝之贼恩伤义莫此为甚术之不可不谨也如此国朝之教太子俾之日闻正言日见正事固已下视先汉而干道宰臣独以谨择术为言以外戚护家事为戒可谓知所逺虑者矣
○广诲
通鉴唐本纪太宗谓侍臣曰朕自立太子遇物则诲之见其饭则曰汝知稼穑之艰难则常有斯饭矣见其乗马则曰汝知其劳逸不竭其力则常得乗矣见其乗舟则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民犹水也君犹舟也见其息于木下则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
太宗又尝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諌去谗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修身治国备在其中又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吾居位以来不善多矣
本朝艺祖皇帝尝问王官侍读曰秦王学业何如对曰近日所作甚好文辞艺祖曰帝王家儿何必要会文章但令通晓经义知古今治乱尔
大中祥符九年以张士逊崔遵度充寿春郡王友士逊尝谒王旦称王学书有法旦曰公为王友职止于是耶士逊媿谢
臣某曰观解牛而知养生观舞剑而喻笔法牧羊存治民之旨斲轮寓读书之意事事物物皆有至理存乎其间而通伦理之学者难其人也今唐太宗之于太子遇物诲之岂亦以伦类之学以开其智虑乎使太子于事事物物知有警戒之意则过日改而徳日新矣帝范十二篇之作则中庸九经之遗意也中庸以修身尊贤亲亲为先帝范以君体建亲求贤为急此治道之权舆而其它皆可以类推也虽然太宗之诲太子则善矣而溺其所爱忘其可戒太子既立复宠魏王泰而使兄弟相倾疑不能决至欲引刀自刺其自反则甚媿今观其语太子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吾居位以来不善多矣其自知则甚明也若夫文辞乃学业之余书特六艺之一而后世疲神玩意其中艺祖皇帝谓王宫侍讲但令通晓经义王旦谓张士逊王友之职非止于学书宜矣
○谨习
西汉宣帝本纪曰皇曽孙髙材好学然亦喜游侠斗鸡走马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
元帝赞曰元帝多材艺善史书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被歌声分列节度穷极幻眇及即位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
本朝大中祥符九年诏皇子就学新堂宜以赞善为名仍面戒堂中无得戏笑及陈玩弄之具
神宗皇帝初封颖王性谦虚眷遇宫寮遇参军韩维特厚一日维侍王坐近侍以弓様靴进维曰王安用舞靴王有媿色亟令毁去
干道九年上谓宰执曰皇太子少时禀性甚刚比年更事稍多愈觉练达凡少年所为无益事者悉皆屏絶宰臣梁克家奏曰皇太子天资髙明而日亲圣训涵养益以光大宗社甚幸
臣某曰夫子曰性相近习相逺此犹以凡人易移于习为言至贾谊有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之说则独于教太子言之然则习之移人虽夫人犹所当虑而况于生长富贵者乎世率以杂霸咎宣帝而不知游侠乃战国策士之习而帝固尝喜之岂复知有诗书礼乐之教异时推是习而施诸政则杂以霸道乃帝所甘心者又率以优游不断咎元帝而不知鼓瑟吹箫度曲被歌声乃乐工瞽史鄙下之习而帝固尝善之岂复知以刚为徳以制命为义异时推是习而施诸政则牵制优游亦帝所宜然者习之不可不谨也如此则欲养成太子之徳者惟日以诗书礼乐之教帝王治心修身之法启迪其志虑撙节其言动勿容有一习之或移可也然则祥符天子诏堂中无得戏笑及陈玩弄之具韩维之于颖王虽一靴之微亦必致戒知所以为教矣
东宫备览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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