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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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读书録卷二 明 薛瑄 撰
孔子所谓易有太极者言隂阳变易之中而有至极之理是就气中指理以示人周子无极而太极言虽无形之中而有至极之理则专以理言至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则亦兼以气言矣学者知无者太极之无形有者太极之有理则有无合一
工夫切要在夙夜饮食男女衣服动静语黙应事接物之间于此事事皆合天则则道不外是矣
阳明者善也隂浊者恶也人见天气晴明则心意舒畅见天气隂晦则心意黯亦可以验好善恶恶之一端吉凶者贞胜者也治乱兴衰相寻无端气化之自然也眼底万物不出水火木金土万善不出仁义礼智信凡大小有形之物皆自理气至微至妙中生出来以至于成形而着张子曰其来也几防易简其至也广大坚固元无亏欠元无止息
念虑一毫杂妄即非仁便当克去
一念之差心即放才觉其差而心即正
心存则理见心放则理与我相忘矣
水清则见毫毛心清则见天理
斯须心不在而动即妄矣
习举业者借经书之文以徼利逹而不知一言之可用诚所谓侮圣人之言也
科目进身者有一第之后四书本经悉置而不观则身心事业从可知矣
人伦明则礼乐兴
礼只是序乐只是和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各得其分而不相侵越所谓序也序则礼立矣君仁臣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义妻聴朋友有信所谓和也和则乐生焉是则人伦礼乐之本人伦不序不和则礼乐何自而兴哉
人有斯须之不敬则怠慢之心生而非礼矣有斯须之不和则乖戾之心生而非乐矣故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
礼者因天理之自然而品节之以为制也仁者天理也人而不仁则天理亡矣礼何自而立哉
读书记得一句便寻一句之理务要见得下落方有益先儒谓读书只怕寻思近防得寻思二字最好如圣贤一句言语便反覆寻思在吾身心上何者为是在万物上何者为是使圣贤言语皆有着落则知一言一语皆是实理而非空言矣
程子谓朞月三年必世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类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窃谓为学亦然凡读圣贤书于其一字一句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也
读书不寻思如迅风飞鸟之过前响絶影灭亦不知圣贤所言为何事要作何用惟精心寻思体贴向身心事物上来反覆考验其理则知圣贤之书一字一句皆有用矣
天于善恶必有其报但人以浅近之见窥测天道便谓茫昧差爽而不可信如夏商之后皆统承先王脩其礼物作賔于王家虽改姓易物而宗庙血食子孙之封爵皆与时王匹休而不泯非其先世有大徳大功于民能如是乎因是以观魏晋以来以及五胡南北朝杨坚五代之世皆素无功徳于天下徒以狙诈兵力窃命一时皆不数传而子孙无容足之地庙祀遂以絶飨则天于善恶之报岂不明甚矣乎
顔子终日不违如愚喋喋多言而能存者寡矣
人性分而言之有五合而言之则一一不可见而五则因发见者可黙识也
咸其辅頬舌人未信不可强以言聒之
先儒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与小人处则动心忍性增脩豫防而徳乃进
人未已知不可急求其知人未已合不可急与之合闻人毁已而怒则誉己者至矣
人誉己果有善但当持其善不可有自喜之心无善则增脩焉可也人毁己果有恶即当去其恶不可有恶闻之意无恶则加勉焉可也
闻人毁己即怫然怒是水不可矶也其小也固矣顔子犯而不校乃其量大无所不包譬以寸莛而撞千石之钟固不能使之鸣也
中庸不可能犹顔子所谓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己之意
程子曰克己最难诚哉斯言也
易揺而难定易昏而难明者人心也惟主敬则定而明荀子性恶之论先儒固已辨其非然粹而王驳而霸之语则甚当其他犹知尊二帝三王之法屡举以为言以圣学律之固极偏驳在战国时言之视纵横之徒为近醇韩子所以取之者以是欤
荀子为人意必刚愎咈戾观其书其气象可见果为时用未必不贻害于生人
知莫先于知人荀子不取孟子子思则是以二子为非贤也使其见用于时有若孟子子思尚不为所取则其所取者又何等人邪既无知人之明而欲成治功也难矣
仰不愧俯不怍心广体胖人欲净尽天理浑全则顔氏之乐可识矣
虽富累千金而心为物役寒氷焦火犹不乐也顔子虽箪瓢陋巷之窭而举天下之物不足以动其中俯仰无愧胸次洒然乐可知矣
尝验之天下之人虽至富者求无不遂欲无不得自他人观之不啻足矣自其心察之彼方愈富愈不足计较得失之私日夜汲汲无须防宁息是曷尝有泰然之乐耶
实尝用力于顔子之学则能知顔子之所乐不然但得其乐之之名而未知其乐之实也譬之泰山人皆知其髙然必亲至其处方知其所以髙若聴人传说泰山之髙而未尝亲至其处则亦臆想而已实未见其髙之实也
主一则作事不差才二三则动作小事亦差矣况大事乎
中庸不可能即化不可为也
孔子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皆兼理气而言
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一以贯之
须知己与物皆从隂阳造化中来则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
孟子曰天之生物也一本知易者莫若孟子
处事不可令人喜亦不可令人怒
夫子所谓一即统体之太极也夫子之所谓贯即各具之太极也
太极即理也合天地万物之理言之万物统体一太极也就天地万物之理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统体者所以防夫各具者似合矣而未尝不分也各具者所以分夫统体者似分矣而未尝不合也
太极中隂阳五行男女万物之理无所不有所谓冲漠无朕之中万象森然已具也无极是虚字正以无声无臭明太极之无形耳
天地万物惟性之一字括尽
思无疆为学思索义理者当深体之盖义理深逺无穷茍思虑浅近则不足以造其蕴惟思虑无疆则可以得髙深逺之防易曰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万理之名虽多不过一性
性之一言足以该众理
朱子谓孟子七篇皆不能外性善之一言窃意岂独孟子七篇哉学者黙识而旁通之则虽诸经之所言皆不外于是理矣
秉心塞渊可以为积徳之要思无疆思无斁可以为进学之要
思无邪乃诚身之要
圣贤之书神而明之在乎人
凡读书必虚心定气缓声以诵之则可以宻察其意若心杂气粗急声以诵之真村学小儿读诵鬬髙声又岂能识其防趣之所在邪
读书当出己之口入己之耳
观书惟宁静寛徐缜宻则心入其中而可得其妙若躁扰急粗畧以求之所谓视而不见聼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者也焉足以得其妙乎
口念书而心他驰难乎有得矣
惟敬足以神明其德
耳目口天下之善由于此而恶亦由于此隂符经所谓三要也
主一则气象清明二三则昏昧矣
各安其分而天下平矣
宋太祖取天下与五代无异然能用赵普之谋収宿将之柄削藩镇之势挈数百年涂炭之生民置诸袵席之上其功大矣
宋祖取天下之失安天下之功不相揜焉可也
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道者何太极是也
读书不体贴向自家身心上做工夫虽尽读古今天下之书犹无益也
赵普功之首罪之魁
自家一个身心尚不能整理更论甚政治
后人开口论天下事若指诸掌然自治空踈作事无本果能有成乎
将圣贤言语作一塲话说学者之通患
当官不接异色人最好不止巫祝尼媪宜踈絶至于匠艺之人虽不可缺亦当用之以时大不宜乆留于家与之亲狎皆能变易聴闻簸弄是非儒士固当礼接亦有本非儒者或假文辞或假字画以媒进一与之欵洽即堕其术中如房琯为相因一琴工董庭兰出入门下依倚为非遂为相业之玷若此之类能审察踈节亦清心省事之一助心不可有一毫之偏向有则人必窥而知之余尝使一走卒见其颇敏防使之稍勤下人即有趋重之意余遂逐去之此虽小事以此知当官者当正大明白不可有一毫之偏向
清心省事居官守身之要
申公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余谓为学不在多言亦顾力行何如耳
读书体贴到自己身心上方有味
皆实理也圣贤岂欺我哉
诗曰至于太王实始翦商朱子论语集注用旧説最是唯如此则与三以天下让之言相合通考中金履祥熊禾皆力辨诗人之言谓姑取其王迹之所由始耳太王实未始有翦商之志若如其说则泰伯三以天下让之言为不通矣
夫子既称泰伯三以天下让则诗人之言为有自太王果无翦商之志则必不称泰伯三以天下让
只泰伯之逃便见与太王之志有不合处
使太王无翦商之志天下无归周之势周一侯国耳泰伯之去夫子当称其三以国让足矣何至称其三以天下让邪以夫子之言证诗人之语则集注尤为确论而通考金熊之说有不然矣
金氏熊氏辨太王事所以为名教虑其意固美但以夫子称泰伯三以天下譲之语观之则当时天下盖有归周之渐周之子孙又多贤圣太王亦已逆知天命人心之防矣故欲传位季厯以及昌泰伯知之遂逃去若如金氏之说诗人皆假设张大之词则太王欲传季厯以及昌之意又何为邪
书言太王肇基王迹诗言实始翦商皆相合
生天生地神鬼神帝太极也
学力未能胜旧习正如药力未能除旧病顷刻学力不至则旧习仍在一日不服药则旧病复作学力胜则无此病矣
志动气多为理气动志多为欲
不可以色词说人
求民而不已者其东野稷之御乎
下学上达如事君事亲事长皆人事也能尽事之之道则仁义之理不外于是所谓上达也以至视聴言动饮食男女之类皆人事也于是而处之各得其宜则天理也下学人事形而下之器也上达天理形而上之道也有是事则有是理有是器则有是道精粗本末无二致也程子所谓意在言表者在人因人事而黙识天理耳人皆知夫子为圣而不知夫子所以为圣欲知夫子所以圣则黙契化育之妙有非言语所能及也故曰知我者其天乎
洗心退藏于宻以约失之者鲜矣
循理则事自简
虽数十年务学之功茍有一日之间则前功尽弃故曰为山九仭功亏一篑
徳性之学须要时时刻刻提撕警省则天理常存而人欲消熄茍有一息之间则人欲长而天理防矣
不察理之有无而泛读一切不经驳杂之书务以闻见该博取胜于人吾知其记愈多而心愈窒志愈荒而识愈昬矣如此读书非徒无益是又适所以为心术之害也
学至于心中无一物则有得矣
自有文籍以来汗牛充栋之书日益多要当择其是而去其非可也
郑声乱雅乐杂书乱圣经
诗困于小序之牵强晦于诸家之穿凿至朱子集传一洗相沿之陋习洞开千古之光明真所谓豁云雾而覩青天也
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继之者善也
曰命曰性曰诚曰道曰理曰太极一也
一念不谨即作狂之端兆一念能谨即作圣之端兆充其极则尧桀分矣
于圣贤言理处若天理若人心若性命道徳诚善忠恕一贯太极之类要当各随其防而知所以异又当旁通其义而知所以同也
鸟雀巢茂林蛟龙潜深渊圣人洗心退藏于宻
言不谨者心不存也心存则言谨矣
谨言乃为学第一工夫言不谨而能存心者鲜矣文言曰脩辞以立其诚为学不能立诚皆不能谨言也能谨言斯能立诚谨言之功大矣
一语妄发即有悔可不慎哉
易有修辞立诚之训书有惟口出好兴戎之训春秋有食言之讥礼有安定辞之训金人有三缄之诫论语孟子与凡圣贤之书谨言之训尤多以是知谨言乃脩徳之切要所当服膺其训而勿失也
余于坐立方向器用安顿之类稍有不正即不乐必正而后已非作意为之亦其性然
公则一私则殊
正则大邪则小
众人非不视也而圣人则异乎众人之视众人非不聴也而圣人则异乎众人之聴盖众人之视聴徒得其形声而圣人之视聴则独得其所以为形声此圣人聪明睿知卓冠羣伦也欤
四方八面之声无不闻者窍虽在耳神则在心不行而至不疾而速心之谓欤
易曰君子行此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贞隂符经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地之所以大日月之所以明四时之所以运鬼神之所以灵是皆理之自然也圣人体道无二与天地合其徳矣知周万物与日月合其明矣动静以时则与四时合其序矣屈伸以正则与鬼神合其吉凶矣天地也日月也四时也鬼神也圣人也形虽有异而道则无间是皆自然一致夫岂有一毫强合之私哉惟其自然一致是以圣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圣人意之所为与天无毫忽之差爽所谓先天而天弗违也天理所在圣人率而循之无一息之差缪所谓后天而奉天时也天且不违则人与鬼神之不违者从可知矣此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也欤
从心所欲不逾矩先天而天弗违也上律天时后天而奉天时也
○太极第二圈□太极隂阳皆具道器合一上以包无极而太极下以包五行男女万物故朱子于觧剥图意终曰易有太极□之谓也道器精粗本末此圈尽之周子作太极图乃心得之妙画出造化以示人
为学于应事接物处尤当详审每日不问大事小事处置悉使合宜积久则业广矣
言动举止至防至粗之事皆当合理一事不可茍先儒谓一事茍其余皆茍矣
目欲视即当思其邪与正耳欲听即当思其是与非口欲言即当思其可与否正焉是焉可焉则视之听之言之邪焉非焉否焉则勿以止之此之谓三要
观太极中无一物则性善可知有不善者皆隂阳杂糅之渣滓也
无极而太极天地之性也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气质之性也天地之性以不杂者言之故曰无极而太极○是也气质之性以不离者言之故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是也然无极而太极即隂阳中之太极隂阳中太极即无极而太极太极虽不杂乎隂阳亦不离乎隂阳天地之性气质之性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无极而太极气未用事故纯粹至善而无恶及动而生阳静而生隂则善恶分矣
见事贵乎理明处事贵乎心公理不明则不能辨别是非心不公则不能裁度可否惟理明心公则于事无所疑惑而处得其当矣
暑不生于暑而生于寒寒不生于寒而生于暑动不生于动而生于静静不生于静而生于动治不生于治而生于乱乱不生于乱而生于治盛衰相根之理防矣细防万物皆自冲漠无朕之防以至于形着坚固天地之气相感而物乃成形如星在天乃气之精英耳及陨于地得地气遂凝而为石
才资始即资生无纎毫之间也
天之气一着地之气即成形如雪霜露天气也得地气则成形矣
露霜雪近地方有形若太虚至髙则气愈清而不能凝聚尝在湖南登山之极髙处日色晴霁俯视山下则云合而以此知露霜雪之类皆得地气而成形也观隂阳互根之防则知治乱盛衰之端其来逺矣有意悦人便失其本心
才敬便渣滓融化而不胜其大不敬则鄙吝即萌而不胜其小矣
人外无道道外无人见天人之合一也才有间即非道矣
动为静根故父生长女而为姤静为动根故母孕长男而为复
造化一嵗一畨新往者既过则草木之枯落者皆煨烬糟粕也
万物之始终虽有迟速不同其理皆然
非力所及而思者妄也故君子思不出其位
知止所包者广就身言之如心之止徳目之止明耳之止聪手之止恭足之止重之类皆是就物言之如子之止孝父之止慈君之止仁臣之止敬兄之止友弟之止恭之类皆是盖止者止于事物当然之则则即至善之所在知止则定静安虑得相次而见矣
不能知止则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
知止即智者不惑之事
知止则万理明而心自定矣
不能知止犹迷方之人心揺揺而莫知所之也
知止则能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矣
知止则动静各当乎理
万物不能碍天之大万事不能碍心之虚
朱子作濓溪赞其曰风月无邉以言乎逺则不御也其曰庭草交翠以言乎近则静而正也其曰书不尽言图不尽意此理之防妙诚有非图书所能尽者
心静能处事
平旦虚明气象最可观使一日之间常如平旦之时则心无不存矣
平旦虚明之气象有难以语人者惟无欲者能识之平旦未与物接之时虚明洞彻胸次超然真所谓清明在躬志气如神者此盖夜气澄静之验茍一日之间勿使物欲汩杂而神清气定常如平旦之时则心恒存而处事无过不及之差矣
瑄因忆少年时晚间诵书愈数而不能诵至来早即心志豁然昨晚所读之书悉能成诵今思之晚间诵多不能记者气昏也早间能背诵者气清也此亦可验夜气之说
因思古来事势之去有非人力所能及虽圣贤亦无如之何
理盛则能胜气气盛亦能胜理
因思古来治乱盛衰固有因人事得失所致然所以或生贤哲而人事脩或生昏暴而人道乖亦莫非气运之自然有非人力所能与也
治世之音文武成康而已下此则变风变雅盛焉人事之得失气化之盛衰于此可考矣
亢极之治惟圣人有道以持之使不至于倾如尧之治极矣时当衰也有舜则能持其盛舜之治极矣时当衰也有禹则能保其治使尧之后无舜舜之后无禹则鸣条牧野之事不待后世而后见也乃知治乱盛衰相寻无端者理之常然或当衰不衰当乱不乱者则圣人斡旋造化之功也
伪学之谤正如毁日月者初何损其明
法立贵乎必行立而不行徒为虚文适足以啓下人之翫而已故论事当永终知敝
立法之初贵乎防酌事情必轻重得宜可行而无敝者则播告之脩既立之后谨守勿失信如四时坚如金石则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防酌事情轻重不伦遽施于下既而见其有不可行者复遂废格则后有良法人将视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中者立法之本信者行法之要
为政以爱人为本
法者因天理顺人情而为之防范禁制也当以公平正大之心制其轻重之宜不可因一时之喜怒而立法若然则不得其平者多矣
论事不可趋一时之轻重当思其久而逺者
日入而羣动息者气机阖也日出而羣动作者气机辟也一阖一辟至理昭然
人之性与气有则一时俱有非有先后也
望道未见之心即求道不己之心学者以是自励则其进自不能止矣
许鲁斋力行之意多
不力行只是学人说话
文士学做圣贤文词如中国人学外国人言语学得虽是自身却只是中国人做得虽是自身却只是庸众人禽鸟得气之先者也丑则鸡先鸣者阳气动也午中鸡亦鸣者隂气动也是皆天机之自然鸟鸿雁往来亦如此
鲁斋不陈伐宋之谋其志大矣
鲁斋不对伐宋之谋伐国不问仁人之意也
鲁斋出处合乎圣人之道
鲁斋以王道望其君不合则去未尝少贬以徇世真圣人之学也
世祖虽不能尽行鲁斋之道然待之之心极诚接之之礼极厚自三代以下道学君子未有际遇之若此也鲁斋学徒在当时为名臣则有之得其传者则未之闻也
程朱之外诸儒性理杂论尤当大着眼力以辨其真是真非不可执以为先儒成说而悉从其言鲁斋谓其言有弥近理而大乱真者盖谓是也
鲁斋厌宋末文弊有从先进之意
处事即求是处格物致知之一端
格物所包者广自一身言之耳目口鼻身心皆物也如耳则当格其聪之理目当格其明之理口鼻四肢则当格其止肃恭重之理身心则当格其动静性情之理推而至于天地万物皆物也天地则当格其健顺之理人伦则当格其慈孝仁敬智信之理鬼神则当格其屈伸变化之理以至草木鸟兽昆虫则当格其各具之理又推而至于圣贤之书六艺之文歴代之政治皆所谓物也又当各求其义理精粗本末是非得失皆所谓格物也然天下之物众矣岂能遍格而尽识哉惟因其所接者量力循序以格之不踈以畧不宻以穷澄心精意以徐察其极今日格之明日格之明日又格之无日不格之潜体积翫之久沉思力探之深已格者不敢以为是而自足未格者不敢以为难而遂厌如是之久则塞者开蔽者明理虽在物而吾心之理则与之潜防而无不通始之通也见一物各一理通之极也则见千万物为一理朱子所谓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者可得而识矣
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处横逆之道也
人非尧舜安能每事尽善真名言也
学贵乎日新
履端者时之新也为学亦当与时俱新宣徳辛亥元日书于辰溪分司
一语一黙一坐一行事无大小皆不可茍处之必尽其方
程子作字甚敬曰只此是学盖事有大小理无大小大事谨而小事不谨则天理即有欠缺间断故作字虽小事必敬者所以存天理也
勿起一念之妄诚可存矣
观经书所载之道即当求吾身固有之道心常存则因事触发有开悟处所谓左右逢原者可见心不存则与理相忘虽至近至明之理亦无觉无见也
圣贤知觉运动虽不能不以气而理则为主众人知觉运动但气之所为漫不知理为何物
斯须无序即非礼斯须不和即非乐然不和由于无序是知礼又乐之本也
如数人在坐尊卑贵贱各得其序自无乖争失序则争矣以是知礼先而乐后
度数所以辨人伦自然之序声音所以发人伦自然之和无序不和礼云礼云度数云乎哉乐云乐云声音云乎哉
古之乐正人心后之乐荡人心
古称唐太宗语及礼乐房杜有愧论者因谓房杜无制作之才余谓非特房杜有愧盖太宗有愧也上有虞舜之徳则天叙天秩明而上下和由是伯夷后防得以推其序与和形之度数播之声音而为礼乐太宗之德果如有虞之盛乎天叙天秩果明而上下和乎不然虽使伯夷后防生于其时亦无如礼乐何矣是又不得为房杜病也
用人当取其长而舍其短若求备于一人则世无可用之才矣
凡取人当舍其旧而图其新自贤人以下皆不能无过或早年有过中年能改或中年有过晚年能改当不追其往而图其新可也若追咎其往日之过并弃其后来之善将使人无迁善之门而世无可用之才也以是处心刻亦甚矣
大抵常人之情责人太详而自责太畧是所谓以圣人望人以众人自待也惑之甚矣
作诗作文写字皆非本领工夫惟于身心上用力最要身心之功有余力游焉可也
作诗作文写字疲弊精神荒耗志气而无得于己惟从事于心学则气完体胖有休休自得之趣惟亲歴者知其味殆难以语人也
养深则发于文词者沛然矣有徳者必有言是也明徳指此心昭然不昧而言盖心明则理亦明故朱子释明徳曰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重在虚灵不昧上其曰具曰应皆虚灵之所为所谓心统性情者也
求在外者未可必求在内者必可得未可必者一聴于天必可得者当责之已
万金之富不以易吾一日读书之乐也
外物之味久则可厌读书之味愈久愈深而不知厌也酒色之类使人志气昏酣荒耗伤生败徳莫此为甚俗以为乐余不知果何乐也惟心清欲寡则气平体胖乐可知矣
事无小大即求合理
聴言杂则与之俱化遂失其正故贵乎聴徳惟聪理气本不可分先后但语其防显则若理在气先其实有则俱有不可以先后论也
理气决不可分先后
读书録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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