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假平叛韩擒虎挂帅 真惩奸麻叔谋挨打

第二十回 假平叛韩擒虎挂帅真惩奸麻叔谋挨打
    书接上回,这一天昏君杨广登坐金銮,正升早朝。有黄门官把告急的文书递上金殿,杨广展开一看,知道忠孝王伍建章之子伍云召在南陽叛反,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叫道:“宇文丞相。”字文化及忙上前应答:“臣在。”杨广说:“朕杀了忠孝王满门,正想传旨赚伍建章之子伍云召进京,一并剿灭,不想晚了一步。承相,你看看这个奏折。”宇文化及接过奏折一看,说道:“啊呀,为臣我也把这事疏忽了,据臣所想,南陽关乃弹丸之地,伍云召只有那么一点兵马,他能反到哪里去?万岁,您可速命人带兵剿之。”杨广说道:“众位爱卿,忠孝王伍建章辱骂孤王,满门被抄斩。他子伍云召不但不进京请罪,却在南陽关叛反朝廷,声言要报杀父之仇,招兵买马,要和孤王作对,实实的可恶!不知哪位将军自告奋勇,愿带兵去往南陽关,把伍云召捉来见我!”这时候,就见有一位老将军出班跪倒:“臣愿往。”杨广一看,原来是老将军上柱国韩擒虎,心里十分高兴。他知道韩擒虎虽然上了些年纪,可是智勇双全,要带兵去南陽定能大获全胜,忙传旨说:“好,老将军就命你带领一军人马,战将五十员,前去征剿!”韩擒虎忙叩头:“臣遵旨。”随后丞相宇文化及奏道:“万岁,老将军韩擒虎愿挂帅出征固然很好,臣我保举一人作前部先锋以助老将军,可保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杨广说;“丞相,你保举何人?”“臣保举镇殿将军左班长麻叔谋为前部光锋,因为他年轻力壮,槍法高强,不知万岁意下如何?”杨广说:“丞相所荐正合孤意,就便如此。”说罢散朝。
    老将军韩擒虎回到府里,老夫人见他回来了,说:“将军你下朝了?”韩擒虎紧皱双眉,面沉如水,说道:“我不下朝,难道我还死在朝上!”夫人说:“你这是怎么了?我好好和你说话,你干嘛这么怒气冲冲?八成儿你又和丞相宇文化及花朝上怄气啦,回来拿找撒气!”“唉,夫人你恕我刚才的无礼吧,今日在金殿,昏君杨广接到加急的奏折,说伍建章之子伍云召在南陽关叛反,要替父报仇。我想忠孝王只有这一根独苗了,他爹爹临死之前也曾托孤于我。他在小小的南陽关造反,朝廷要是派兵征剿,如何抵挡。他既叛反,理应占据高山大岭进可攻退可守,才是正理。我怕我的老哥哥伍建章绝后,要设法保住他这根独苗,便在金殿自告奋勇,挂帅征剿。我的心意是,明征剿,暗保护。”夫人说:“将军你所做不差,为什么又要生气?”“嗐,你哪里知道,宇文化及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在我身边派了他的一双眼睛。他保举他的义子麻叔谋做我的先锋官,这岂不要误我的大事!”老夫人想了一下说:“将军,你不要为这事烦恼,自古以来都是老家雀儿把小家雀儿攥了,哪有小家雀儿把老家雀儿攥了的。别忘了,姜还是老的辣。”韩擒虎听完这句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有理有理,我有办法了。”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将军韩擒虎便起了床,漱洗完毕用过早饭,全身披挂,带着他的亲兵二十名,上了马出南门奔校军场而去。兵马司头天接到旨意,人马战将早已调齐。原来头天散朝后,宇文化及曾经命人把麻叔谋找到丞相府,嘱咐他说:“你这次去南陽关要小心从事,要多提防韩擒虎,我看他这次自告奋勇前去没安好心。怕是要暗地放走伍云召,有事要速报我知。”麻叔谋说:“干爹您尽管放心,此事全包在我的身上。”今天一早,麻叔谋早早来到校军场候命。老将军韩擒虎上了将台,居中落座,先锋官麻叔谋以及偏副牙将人等上前见礼。韩擒虎说道:“众位将军平身。先锋官麻叔谋!”麻叔谋应道:“末将在!”“你传本帅的将令:一卯不到重责四十,二卯不到重责八十,三卯不到按军法从事,连点三卯起兵,兵发南陽关去者!”麻叔谋应道:“遵命!”他连点三卯,一兵一将不差,接着连响了三声号炮,跟着金鼓齐鸣,众人呐喊:“得胜!”出了校军场开赴南陽关去了。
    大军将出潼关,这一天刚走了二十多里地,韩擒虎下令安营扎寨。麻叔谋急忙问道:“元帅,没到吃饭的时候,也没到安营的地点,干嘛下令扎营?”韩擒虎说:“你哪里知道,我上了年纪,久离沙场,多少年也没行军了,在马上摇摇晃晃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我走不了啦!”大军休息了一日,第二天麻叔谋问道:“元帅,今日何时起兵?”韩擒虎说:“累得我浑身疼痛,一夜也没入眠,今日不能起兵。”麻叔谋无奈,只得退出帐外,一连住了三日才起兵前进。可是刚走了四十多里地,韩擒虎又命令扎营。麻叔谋说:“元帅,刚刚走了半天,怎么又要扎营?”“你哪里知道上了年岁人的痛苦,我累得一步也不爱动了,少年休笑白头翁,花开能有几日红。你现在三十来岁,正血气方刚;你到我这岁数,你就明白了。人老三不才:撒尿溅一鞋、迎风就流泪、放屁屎就来,赶快扎营吧!”简短说吧,三十里一停歇,四十里一扎营,磨磨蹭蹭地走。韩擒虎心说:我虽然发兵了,但是就这么慢慢地走,朝廷发兵的消息南陽关很快就能知道。伍云召得着这个消息,定会很快离开南陽。我兵到南陽找不到伍云召,就算交令了,这就叫打草惊蛇之法。麻叔谋也琢磨:这么磨磨蹭蹭地走,哪天才能到南陽关呀?韩擒虎虽然老了,但是也不象他自已说的那样,走几十里就歇两天,这不是故意泡吗?他这是要故意惊动伍云召呀,要是捉不到伍云召我回长安怎么向丞相交代呀!想到这儿,他进帐来找韩擒虎:“元帅,我跟您商量点儿事,咱们要照这样走,哪天才能到南陽关呀?”“麻将军,我把我的难处都告诉你了,不知你要做何打算?”“我想让您给我分兵一半,我先去打一前阵,您在后面慢慢走着,这样也免得打草惊蛇,让伍云召逃走喽!”韩擒虎心说:麻叔谋你才出来几天,凭你的本事到南陽关,你哪是伍云召的对手。伍云召家传内槍法无人能敌,你麻叔谋到了他面前轻者受伤,重者丧命。我就等着你小子自告奋勇找死去呢!想到这里,韩擒虎说:“好,我拨给你两个营人马,你先辛苦一趟,此去你建立功勋,回长安我保你位禄高升!”麻叔谋点齐两营人马共是五千人,昼夜行军,急急赶往南陽关去了。
    麻叔谋带着人马这么一赶路,可苦了那些兵卒,一个个心里都在骂他。他们跟着老元帅韩擒虎行军,一天走不了多少路。每次扎营完了,没什么事,大家游山玩水,喝酒赏景,何等的快活。今天跟着麻叔谋,这小子没命地赶路,大伙累得吃不上饭,睡不上觉,怎么不骂他!当兵的常在一起议论:“哥哥,你说这回麻叔谋到南陽关能胜吗?”“胜?伍云召那是家传的槍法,麻叔谋哪儿是他的对手。”“依我说咱们这么着,到了南陽关麻叔谋和伍云召交战,要是打个平手,咱们就起着哄喊两声:‘捉伍云召呀,别让他跑了哇!’要是麻叔谋不是伍云召的对手,咱们撒腿一跑,把麻叔谋这小子扔下咱们不管啦!”
    再提伍云召,他派出的流星探马早把韩擒虎发兵的事禀告给他。他见韩擒虎进兵迟缓,心里明白,这是他韩叔父有意惊动他,让他早做准备。心想:我本应弃关领兵逃走,可是我已派伍保去陀螺寨找伍天锡搬兵,要是我走了,伍天锡的人马来了,找不到我,反倒碰上隋朝的征讨大军,被大军作为响马剿灭,那可怎么办?他心一横,只好守关,到哪儿说哪儿吧!
    伍云召又听探马报道:麻叔谋带领几千人马离南陽关只有数里之遥,不由得气往上撞,急忙传令:“传我命令,点兵两千随我出关迎战!”伍云召全身披挂己毕,就见正北尘土飞扬,一阵人声呐喊,知道麻叔谋的人马到了。这才吩咐响炮三声,城门分左右,人马往出一贯,炮响连天,金鼓齐鸣。越过护城河吊桥,二龙出水式队伍拉开长蛇,最末后正居中闪出了伍云召。麻叔谋一看,伍云召亮队了,心说伍云召不等我扎好营就来挑战,忙吩咐:“来!把队伍列圆,儿郎们,你们给我压住阵脚,待我会战伍云召。”说完他催马就奔阵前去了。南陽关的兵丁们一看,麻叔谋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槍,摇头晃脑,后背的五杆护背旗也来回摇摆。他来到阵前大喊一声:“呔,伍云召你近前答话!”麻叔谋手下的兵丁们说:“哥儿几个,注意看着他,要是败了,准备着跑哇!”“行了,今天麻叔谋非现眼不可,准有个乐儿。”伍云召吩咐兵丁:“儿郎们,我出去会战麻叔谋,或者把麻叔谋一槍扎死,或是把他活擒过来,你们看我的槍行事,我把槍向上一举你们就跑过去,抢他们的刀槍辎重,锣鼓帐蓬。”众兵丁说:“是了,您放心吧。”伍云召一催马便冲出阵来,麻叔谋的兵丁们一看,伍云召雪亮银装一身白,白盔白甲,胯下一匹白马,掌中一条素缨槍。来到阵前,吁……伍云召把马停住,说道:“对面敢莫是麻叔谋吗?我问你,你带兵到此干什么来了?”麻叔谋天生的一条鸡嗓子嚷道:“呔,伍云召,新君大业天子登极,你父亲到金殿辱骂天子,皇上把你全家满门抄斩了,你就该自行进京请罪。你不但不自行请罪,还敢在此招兵买马,叛反国家,你摸摸你还有脑袋没有?你要知达时务就下马受擒,不知达时务,你就近前来战!”伍云召说:“呸,你满嘴放屁,我没细话跟你说,你胜了我这条槍,任凭于你,近前一战!”麻叔谋也不示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麻叔谋两脚一踹镫,马往前蹿,摔杆一槍直奔伍云召前胸扎来。伍云召本应举槍招架,但他哪里把麻叔谋放在眼里,让麻叔谋的槍尽管刺来。说时迟,那时快,伍云召敏捷如飞,把自己的槍只向下一按,便把麻叔谋的槍头按了个头朝下。伍云召顺把一推,一涮槍急如闪电,槍尖直奔麻叔谋的小肚子扎来。麻叔谋万没想到槍来得这样快,看看扎上,他急提身子想躲过槍尖,哪里躲闪得及,嘶啦一下子,槍尖就把他的大腿挑下一条肉来。麻叔谋啊呀了一声。这时二马错镫,伍云召的槍杆已到了麻叔谋的背后,顺势猛力一拍,正好打在麻叔谋的袢甲丝绦上。把丝绦打断了,五杆护背旗立刻散落在地上,直打得麻叔谋趴在了马背上,险些跌落下马来。麻叔谋手下的兵丁们一看,便呐喊起来:“好厉害的伍云召哇,我们败了呀,快跑吧!”大伙儿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撒腿就跑,整个队伍全散了。麻叔谋忙拨转马头,仓皇逃去。伍云召在马上把大槍向上一举,喊道:“上!”南陽关的兵丁一拥而上,追杀过去。隋兵起着哄一跑,刀槍、粮车、辎重全都为南陽关兵丁所获。伍云召忙吩咐兵丁们把所得之物搬回,南陽关是大获全胜。
    再表老元帅韩擒虎,自打麻叔谋分兵走后,他便扎营不动了,净听探马一报。忽然这一天,有人进帐禀报:“启禀帅爷,麻叔谋大败而回,他现在帐外,要求见帅爷。”韩擒虎一阵大笑:“原来如此,来,给我擂鼓升帐!”咚咚咚一阵鼓响,刀斧手、绑缚手、偏副牙将一齐进帐,参见大帅:“元帅在上,我等大礼参拜。”韩元帅说道:“众位将军平身,站立两厢。”众人问:“元帅,擂鼓升帐把我等聚将上来,不知有何军情发遣?”韩元帅说道:“适才我闻听探马报道,麻叔谋如此这般大败而回,我打算这么这么办,你们众人要那么那么说,大家记下了。”众人说道:“我等照计而行。”韩擒虎把计策安排好了,众人心说:麻叔谋你小子这回可有个乐儿!韩擒虎这才命人传唤麻叔谋进帐回话,麻叔谋一看这阵势和往日不同,心说:干嘛?今天要宰我怎么的?传令官喊道:“麻叔谋,元帅已然升帐,你要报门而进!”麻叔谋扯着鸡嗓子喊道:“麻叔谋告进!”帐中一片“威武”喊声。众人一看麻叔谋盔歪甲懈,带懒袍松,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来到帅案前,跪倒磕头:“元帅在上,麻叔谋给您磕头。”韩擒虎说:“麻叔谋,你要抬起头来!”麻叔谋一正面,韩擒虎一拍帅案:“先锋官麻叔谋,你自告奋勇,声言替本帅打前阵,你是不是将叛反的伍云召擒回来了?要是擒回来,你的功劳不小哇!”麻叔谋心想,这不是恶心我吗!他接着说道:“啊呀,老元帅,我来到南陽关还没来得及扎好营,伍云召便冲出关来和我对阵。伍云召这条大槍实在厉害,我麻叔谋大腿上挨了一槍,险些丧命,我大败而回,特向老元帅请罪来了。”韩擒虎听到这儿是哈哈大笑:“麻叔谋,要言不繁,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伍云召究竞是什么交情?”麻叔谋急忙磕头:“启禀老元帅,我和伍云召一点儿交情也没有!”韩擒虎把帅案拍得更响,喝道:“没交情?我听说你是伍云召的磕头把兄弟,你这是替我打前阵吗?分明你是用计骗我,给伍云召通风报信!一旦本帅率人马到南陽,他早已扬长而去,结果让本帅竹篮打水落个一场空。按军法十七条五十四斩,你犯了通敌媚外之罪,来人,给我捆!推出去,斩!”跟着有人过来给麻叔谋拧胳膊,牢拴二臂,他被推推搡搡刚要走出帐外,众偏副牙将一齐跪倒求情:“啊呀元帅呀,刀下留人。据我们所想,麻叔谋不会通敌媚外,他不该自告奋勇去打前阵,没想到他大败而回,险些丧命,望元帅念他初次过犯,看在我等面上将他饶恕了吧!”韩擒虎哼了一声说道:“看在众将面上,将麻叔谋推回来!”有人喊:“把麻叔谋押回来!”麻叔谋二次回到帐里磕头:“多谢老元帅不斩之恩!”“麻叔谋,非是本帅不斩于你,我是念众位将军讲情过甚,才饶你不死,来呀,将他的绑绳松开,麻叔谋你还不给众将道谢。”有人过来给麻叔谋松了绑,麻叔谋忙给众人施礼:“哥哥,兄弟,叔叔,大爷,谢谢你们啦!”韩擒虎说道:“麻叔谋你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饶,来人,把他拉下去打,重责四十军棍!”有人把麻叔谋拉到帐外,按在了地上,把他的衣服扒开露出臀部。打人的心说:小子,今天轻打不了你,要是打轻了你,对不起老元帅的嘱咐。平日你仗着你干爹宇文化及的势力在长安城里到处横行,纯粹是宇文化及的一条走狗。今天我们哥儿几个好好打你一顿,我们也出出气。
    书中暗表,原来军营中打人内中的分别特别大,一般打人就为羞臊违反军纪的人,打人的时候是一个人数一个人打,而且打得慢数得快,要是挨打的和打人的、数数的有交情,挨不了几下打。即使打了但打的手法区别更大了,别瞧板子或棍子打下去之后见血了,那痊愈得快,反倒痛苦少,三、五天下地没事了。今天麻叔谋挨打可不是这种打法,那真是棍棍重,数得清,一棍也不少,每一棍下去都是十分的力量,这种打法是只肿不流血,直打得麻叔谋哭嚎不停。打完以后,屁股是黑紫黑紫的,肿得老高老高,是又胀又痛。麻叔谋被人抬回本帐,趴在床上痛得他是爹妈乱叫,他求当兵的说:“我求求你们,找块瓷片把我屁股上的瘀血放出来吧,痛死我啦,我的妈哟!”当兵的说:“没有瓷片,我用刀给挑开得啦!”麻叔谋嚎着说:“别用刀,铁东西有毒!”他哭嚷着,直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老元帅韩擒虎下令拔营起寨,急行军昼夜赶奔南陽关。这可苦坏了麻叔谋,他不能骑马,只能趴在车上随军赶路。路颠车摇,他实在熬不住了,只好向韩擒虎求情:“老元帅,我棍伤疼痛,如此赶路我实在吃不消。”韩擒虎说:“你早给伍云召报了信,如不急急赶路,放跑了伍云召还了得!你不能随军赶路,留下十个兵丁照看于你,你就在后边慢慢走吧!”说完就留下了十名兵丁照看麻叔谋,自己率领大军前头走下去了。书中暗表,韩擒虎责打麻叔谋正是要他暂离大军,支开宇文化及的耳目,也好阵前去会伍云召。
    这一天,老元帅韩摘虎带领人马赶到南陽关,传下命令在正北安营下寨,扯辕门,立旗杆,埋锅造饭,铡草喂马,安营门,扎鹿砦,吩咐儿郎巡更守夜。
    再说伍云召,他心里着的是暗急。他急的是,伍保去陀螺寨搬兵到今天怎么还没回来,救兵不来他离不开南陽关怎么办?今天韩擒虎叔父带兵到了,出关交战?不行。有什么话再说吧,先让年纪高迈的韩叔父休息两天,他不叫阵,我也不出城。
    三日后,韩擒虎传下命令,点齐两千马步队,吩咐出营亮队。接着号炮连声,金鼓齐鸣,人马出了南营门,来到南陽关北门外护城河边。韩擒虎传令叫兵卒们如此如此地呐喊。兵卒们喊道:“伍云召呀,你快出城亮队呀!我家老元帅要和你见仗呀!”南陽关城上的兵卒赶快下了城楼,到了总兵府,把城外的情况报告了伍云召。伍云召传命令点了两千马步队,他全身披挂,上了马往北门而来。就听城里响了三声号炮,城门大开,头前步队,后边马队,过了吊桥,二龙出水拉开了长蛇,最末闪出伍云召。韩擒虎早让出一箭之地,见伍云召已出城亮好队,他一抬左腿,在鸟式环、得胜钩上摘下了金背砍山刀,催马前撞,直来到当场,一叩镫,吁……马站住了。伍云召和兵丁们往对面观看,但见出来的这位老将军,头戴帅盔,身披金甲,背后八杆护背旗,胯下一匹战马,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紫黑的一张脸,鼻直口方,颏下飘洒着白髯。韩擒虎抖丹田一声喝喊:“伍云召,你近前答话!”伍云召一看韩擒虎点手叫他,一催坐下马,一抖手中的素缨槍也出得阵来。二人碰面,伍云召把大槍一横,说道:“叔父大人在上,念我盔铠甲胄在身,不能下马给您施全礼,我在马上给您磕头了。”韩擒虎说:“云召呀,你不必施礼了。唉,你父不幸被昏君杨广敲牙割舌,你全家满门被杀,你这次叛反也是被逼无奈呀!可有一节,小小的南陽是平川上的一个弹丸之地,你究竟做何打算呀?”“韩叔父,我父是朝中忠良,我是被逼反的。”“你既反,就应该找个一人守关、万夫莫进的大山大寨,得是个能攻能守的地方。有这么句话:‘功高者莫过救驾,计毒者莫过绝粮’,你小小的南陽关不用说打,用兵一围,你就无计可施了。一绝粮,你还反什么?”“叔父,您所说的一点不错。”“云召,我再问你,这次我自告奋勇,挂帅伐南陽,我的心意你明白不明白?”“我明白。”“你明白什么?你说说。”“您发兵的日子挺早,可是路上您走的日子挺多。我听说您走一站就歇两天,您这是打草惊蛇之法,给我腾出时间来,让我早做准备,等您兵到我早已远走高飞了!”韩擒虎气冲冲地说:“啊,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意,为什么不走?”“叔父大人,您莫要生气,我有下情回禀。”伍云召这才把伍保找伍天锡搬兵的事向韩擒虎说了一遍。他接着说:“我是为了这件事情,怕他们来了找不到我,我才没离开南陽。”韩擒虎说:“这也难怪了。今日你已将陀螺寨搬兵之事向我言明,就赶快弃关逃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兄弟带兵前来,在阵前向他讲明前后经过,让他放心离去,也就是了。”伍云召说:“叔父有所不知,我那伍天锡哥哥乃是一个粗鲁的武夫。两军对阵,他如何能懂得您暗中保护我的道理,必定认为您夺了南陽关,将我杀死或解往京师,反而用花言巧语诓哄于他。为了与我报仇雪恨,准会率领人马同您决一死战。到那时,无论伤了叔父,还是伤了哥哥,都是侄儿我的罪过。您想,我怎么能现在就弃关而走呢?”韩擒虎听了这话,心想我这侄儿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说道:“如此说来,我问你,这陀螺寨离这里多远?要多少日子救兵才能来?”“陀螺寨离这里二百多里地,伍保已然走了十几天,他早就该回来了。”韩擒虎寻思了一会儿说:“云召,我给你十天限,等伍天锡、伍保来了,那时你弃关逃走,后事你就不必管了。谁让我和你父亲是八拜之交,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呢?我就担待一切吧!”伍云召说:“多谢叔父大人了!”说到这儿,伍云召的眼泪下来了。韩擒虎说:“云召,咱们已然把话说开了,你我假打三合,遮一遮众人的耳目,然后各自收兵去吧!”“谨遵叔父之命。”说完两个人各举兵刃就打上了。两方各自呐喊:“杀呀,拿呀!”打了几合,平平而已,韩擒虎说:“老夫年迈,今天我的气力不佳,明天再来战你。”说完两个人各自收兵去了。
    伍云召进了南陽关,回到总兵府,见着李氏夫人就把阵前的情形对她说了一遍,夫妻二人都万分感激韩擒虎叔父的恩待。伍云召又命守城的人,往正西、正南和西南方向留神注目,如果有人马到来,速速禀报。可是一天一天的老没消息,急得伍云召起火冒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十天很快过去了,韩擒虎因为听不到南陽关里有什么动静,只好带兵出营挑战。伍云召也只好带兵出城。两军对圆,韩擒虎、伍云召都催马来到当场。韩擒虎说:“云召,我已然等你十天了,怎么样啦?救兵也没来,你走不走?”伍云召说:“叔父大人,伍天锡、伍保他们不来,我如何走呀!”韩擒虎说:“云召,你哪里知道,此次我兵发南陽府,宇文化及怕我此行有诡,派了他义子麻叔谋做耳目,监视于我。麻叔谋被你扎伤回营,我又把他打伤,不能随大军前来,可是他的伤也快好了,那时候咱们爷儿俩可就不能在阵前说贴心话啦!”“韩叔父,您对我的恩情,我永志不忘,不过我哥哥伍天锡不到,我怎么能离开南陽呢?”“云召,那我只好再递上奏折请朝廷发来援兵,这样再给你容几天时间,这几天你再不走,可就不好办了!”话说完了,爷儿俩假打数合各自收兵。
    又过了两天,韩擒虎正在帅帐发愁,麻叔谋来了。麻叔谋说道:“帅爷在上,末将麻叔谋给您磕头!”“你起来,坐下讲话。”“谢谢老帅。”“你的伤全好了?”“伤全好了,我是一边走,一边养伤,这回真打着我了。”“我做为元帅,要不执法如山,如何统率全军。”“是,是,末将也是罪有应得。您到这儿仗打得怎么样?”“伍云召的槍法实在厉害,交了两次手,不过打了个平平而己,加上老夫年迈,我不是二十年前的韩擒虎啦!”“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是难以取胜,实在没办法,正想要写奏折,求派援兵。唉,我知道求援兵脸上不好看,这也是没有办法呀!现在先锋官的伤已然好了,你能不能上阵去活捉伍云召呀?你要是能办到,我求援兵的折子可就不写了!”麻叔谋一听,心里一激灵,忙说:“不行,不行,您还是写奏折吧,伍云召我怕苦了他啦!不瞒您说,我还想多活两天呢!”韩擒虎这才提笔写好奏折。奏折上无非是说:南陽关人马甚多,势力太大,又加上叛将伍云召杀法厉害,先锋官麻叔谋与他交锋,身负重伤险些丧命,本帅亲自出阵也不能取胜。请万岁速派援军帮办南陽,捉拿伍云召。奏折写好之后,命人进京递送,非止一日,折本送到了长安。要知昏君杨广怎样发落,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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