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回 程咬设计闯连营 薛丁山受命下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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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在两军阵前追赶苏宝童,苏宝童一边跑着一边伸手摘下了背上的盒子,原来这是一种暗器,里面装有九支药水浸泡过的毒箭。他听着薛礼的战马来到近前,冷不丁把马一踅,与薛礼马打对头,一摁绷簧,九支箭一齐飞出。薛仁贵见势不好,急忙把身子向后一仰,使了个金刚贴板桥,躺在了马背上,九支箭躲过了八支,惟独有一支箭钉在了他的锁子骨下边花盖袕上头。薛元帅在马上栽两栽摇两摇,几乎落马,半边身子发麻。他知道不好,急忙拨马败回本队。苏宝童一见射中了薛礼,拍马舞刀在后赶来,被城头上乱箭射住。
薛元帅一进城门便摔落马下。徐军师急令拽起吊桥,紧闭城门,又找来军中大夫,为元帅治伤。摘盔卸甲,往伤处一看,众人无不惊骇。这支箭,进去有二寸深,箭的周围红肿高大,像个小馒头在这扣着一样,流出的血是黑紫色,有股臭味熏鼻。就见薛大帅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顺着嘴角直吐白沫。军医大夫禀道:“启奏陛下,元帅中了毒箭了。好在时间不长,须要马上清除,以免毒气攻心。”“快点动手。”“是。”几个大夫一齐动手。经过一阵忙碌,拔出了毒箭,剔除了烂肉,上了金疮散,又撬开元帅的嘴灌了几粒药。经过治疗,当天晚上薛元帅苏醒了过来,但是气息微弱,不能转动。
皇上一看,元帅身负重伤,秦怀玉等几员大将阵亡,大军被困锁陽,内少粮草,外无救兵,真是身逢绝地了,可该怎么办呢?徐军师说:“陛下,事到如今,只好派人搬兵求救了。”“城外都是人家的兵马,谁能闯得了连营啊?”“陛下放心,自然有高人能出得连营。”“那么高人是谁?派谁合适呢?”徐军师目光往左右一扫,别人不怕,惟独老程受不了,他赶紧往后退。就听军师喊道:“程咬金听令!”“在。三哥,什么事?”“四弟,你明白人可不该说糊涂话呀。刚才我跟主公议论的事,难道你没听见?必须派一高人回朝搬兵,这高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程咬金,你就辛苦一趟吧。”“三哥,你少来这一套啊,我不是什么高人,你另请高明。”“四弟,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你不去别人谁行?”“谁福大命大,我看哪一位都比我强,另请旁人吧。”徐军师把脸一沉:“这是军令,你可知抗令不遵有掉头之罪?”“爱怎么的你就怎么的,你在这把我杀了我也不去死到苏宝童手里。”军师气得把桌子一拍:“绑了。”捆绑手往上一闯,老程急了:“别别,三哥,我去了行不行?”,“四弟你早该如此。我已算定,你出门准保化险为夷,平安到达京城。”“那就借你吉言了。”当即皇上给京里写了几封信,一封给太子李治,一封给左班丞相魏征,要求他们速派大兵,速派能人,押粮运草,赶奔锁陽关。来得早了,还能见面,来得晚了,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上写着千,下缀着万,最后把五玺盖上了。徐军师看了两遍,把它封好了,递给程咬金:“四弟呀,你记住,人在圣旨在,人不在圣旨不在,你要好好保管。”“遵命。”老程接过圣旨,把袍子撩起来,装到里边。饱餐战饭,他没带一兵一卒,在辕门外翻身上马,皇上和军师把他送出了城门。
老程出得城来在马上边走边想:苏宝童调百万大兵围困锁陽,光连营就有几十里,慢说是个人,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我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拿定了主意:事到如今怕也没用,我就得豁出一头去,想什么主意呢?嗯,有了,干脆我给他来个唬,一唬到底。想到这,老程来到敌人的连营。等到了壕沟外面,叫人家给拦住了。军兵一看,一个上岁数的老头子,他们各拿刀槍,呼啦就把程咬金的马匹给围住了。“站住,你来干什么?难道说要通过连营不成?”
程咬金把大草包肚子一腆:“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个吹胡 子瞪眼,什么东西,快去,给苏宝童送信儿,你就说他爷爷来啦。”
大伙儿一听愣了,这是苏大帅的爷爷?是怪事啊!一瞅这老头儿腆着肚子,二目放光,稳如泰山,不像是闯连营的,而且一兵一卒也没带呀。“请问老人家,贵姓高名?”“废话,我的名姓能随便告诉你们吗?到里边跟你们大帅一说,他就知道我是谁。”“好吧,您略等片刻。”“回来,告诉苏宝童,就说他爷爷来啦,叫他大门悬灯,二门挂彩,两廊动乐,红毡铺地,亲自来接我,要错了一点,我扭头就走,你们这儿的破事我也不管啦,懂不懂?”“是是,您等等。”这些军兵还真让程咬金给唬住了。有一部分军兵在这看着程咬金,一部分军兵磨回身赶奔大帐。
单说苏宝童。接连打胜仗,他心花怒放,正在连营里祝贺呢。上垂首飞钵僧,下垂首铁板道,大帐里盛排筵宴,一班歌妓在下面舞蹈,给他助兴。苏宝童心想,这一回我这脸从地下露到天上了。薛仁贵也不是我的对手。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他算败在我苏宝童手里头了。从今以后我名扬天下了。奏捷的捷报已经进京了,六国的国王听到这个信儿不定多高兴呢。苏宝童正高兴呢,报事的军兵进来了。
“报,报大帅,外面来了一个人。”“干什么的?”“他自称是你爷爷来啦。”
“放屁!”苏宝童一听是我爷爷,我爷爷已经早死了,这从哪儿蹦出个爷爷来。军兵一听,吓得一缩脖:“大帅,他是这么说的,我们问他叫什么名,他还不说,这人还挺横,口口声声说要您亲自出去迎接,大门挂灯,二门挂红,红毡铺地,两廊动乐,要不这样的话,他说他磨头就走,这儿的破事他也不管了。看此人来历不凡,望大帅早拿定夺。”
“这个…”苏宝童一想,这是谁呢?要这么说,大概这人有来历,我亲自去看看。他带着飞钵僧、铁板道,亲自到了外头。等把鹿角搬开,苏宝童上了战马,也就是一里来地,就来到了壕沟边。向前边一看,孤单单冷清清也就是一人一骑,马鞍子上坐着个老头儿:班-荷叶乌金盔,大叶金锁连环甲,外罩滚龙袍,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一把车轱辘大斧,一瞅这老头儿,花白胡 须散满前胸,这肚子都大得出了号了。一看认识,正是鲁国公程咬金。苏宝童看罢把鼻子都气歪了,用手点指:“呔,对面来的不是程咬金吗?”
老程一看,行,苏宝童来了,我还得接着碴往下唬。老程把大肚子一腆,眼珠子一瞪:“混蛋,苏宝童呀,好小子,你真是欺师灭祖啊,在我老人家的面前,你干什么吹胡 子瞪眼,指名道姓,你还敢提我的名字吗?你想一想,我跟你爷爷苏定方是什么交 情,我们老哥俩一个头磕在地下,他还管我叫一声老哥哥,你不是我孙子是谁?再者说,我一片好心前来见你,你怎么能这样没礼貌。”
苏宝童一听,是这么回事。想当初自己的爷爷活着的时候,跟程咬金是挺好,这么一说他必有来历?嗯,不如我先礼后兵,问问他什么事。想到这,苏宝童就变了脸啦,满面赔笑,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紧走几步:“如此说来,老人家在上,受小孙孙一拜!”“嗳,这才是好孩子呢,磕吧,不客气。”苏宝童在马鞍前磕了仨头。“老人家,你见我有事吗?”“废话,没事我能见你吗?再说这是什么地方,是谈话的地方吗?一点礼貌都没有。”“是,老爷爷别生气,往里边请。”苏宝童把程咬金接进了大帐。苏宝童是六国联军的大帅,怎么能上程咬金的当呢?因为苏宝童认为:一、程咬金单人独骑,不像是闯连营;二、程咬金年纪老迈,武艺平常,唐军也不会派他闯营。这里边走有隐情。他也想知道城里的情况,这才把老程接进了中军宝帐,设宴款待。
老程把爷爷架式一摆,正中央一坐,苏宝童与飞钵僧、铁板道两边相陪。老程不近假装近,望着苏宝童说道:“孩儿啦,这可真是长江 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辈新人换旧人哪!当年你祖父是何等的英雄,你可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我看着心里也高兴啊。”“老爷爷过奖了。”老程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高谈阔论。苏宝童献过三杯酒,停杯问道:“老爷爷,我冒昧地问一句,论私交 咱有感情,可眼下是两国征战,唐军被我困在锁陽,不知老爷爷见我为着何事?”老程口打咳声:“苏宝童呀,你要问这事我太难过了。你想想,自打我出世以来什么大事没有干过?劫皇纲,反山东,当混世魔王、十八国都盟主,以后投了大唐,几十年来为大唐朝南征北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功重如山,可现在我老了,不能在战场拼杀了,李世民卸磨杀驴,就不把我往眼里放了,想怎么摆布我就怎么摆布我。远的不说,就说现在,我们被困锁陽,一是孩子你排兵布阵有办法,用兵如神;二是唐军元帅、军师无能,中了计谋;不但元帅、军师有责任,连李世民也应当引咎自责。我一说他们不对,嗨嗨,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整治我,说什么你程咬金年纪大,行军多年,为何不提醒我们?这还不算,还说我是对大唐不满,有意让他们中计,你说我能受得了吗?我和他们一吵,李世民就说:这样吧,你既是真心为国,朕命你战退敌兵,以表心迹。我被他们硬是撵出城外。这不明摆着叫我送死吗,我能不寒心吗?我想,干脆,一兵一卒不带,另想出路,这才来见你。我打算另投明主。”苏宝童一听,心想,这是真的?别看程咬金能耐不大,这人名望可够大了,真要在锁陽关把程咬金给收下了,无疑问,我立下首功一件,在狼主的面前,就能人前显圣,鳌里夺尊哪!这可真没想到。苏宝童就问:“爷爷,您说的这是真心话?”“你没打听打听,你爷爷是什么人,一辈子没说过瞎话,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您要说的是真话,那就太好了。只要您愿意投降我国,我马上给狼主奏本,保举您的官职,您看如何?”“等一等。苏宝童呀,爷爷跟你可不一样,你年轻,要倒退几十年,我程咬金有什么顾虑呢,胯下马掌中大斧子纵横天下,谁我也不服。他不要我呀,嘿嘿,正好,我找个山头,插起大旗,再当一次混世魔王。不过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我就怕你乐意了,你们六国的国王再不乐意,孩子,你为难哪。”“爷爷,这你放心,不要顾虑,包在我身上了。我保险您可以当上一字并肩王,与六国的国王平起平坐,怎么样?”“我也不能要求过高,你看着办吧。”“老爷爷,我什么时候写本,把您送到国都呢?”“这还得商量商量。你想想,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哪!我这里一走,李世民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全家杀绝呀!我能忍心吗?我打算这么办,你这儿说好了,我先偷偷回到长安,把家里的人都接出来,一块儿投奔西凉,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好为西凉尽忠效命,你看如何?”“那也是。您什么时候动身?”“兵贵神速,说走就走。”“我是不是派人护送你去?”“树大招风,那样反为不美,我一个人方便。”“好吧。”“苏宝童呀,我回京路上路过这八百里旱海,怎么过呀?”“老爷爷您别着急,我叫人给您准备。”苏宝童一声令下,有人作好了准备。又吃了几杯酒,老程起身要告辞,苏宝童亲自相送。
老程来到辕门,见马匹已经鞴好,马身上除了自己的大斧之外,还有纹银三百两,备有牛肉干、鹿胎膏、水袋等应用之物。老程看了看挺满意,翻身上马,苏宝重亲自送出连营。“老爷爷,您办完事来个信,我派人去接您。”“好,你等着吧,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二人拱手相别,苏宝童回归连营,老程打马往东而去。
程咬金抖开丝缰,放马跑出二十多里,立马高坡之上,回头观望,隐隐约约看到锁陽城和苏宝童的大营。老程一阵难过,心里说:主公,三哥,薛元帅,我已经平安脱险了,希望你们保重,我一定尽快搬来救兵,救你们出重围。苏宝童呀,你个小子等着吧,等爷爷搬来高人非把你给宰了。他不敢久呆,一怕误事,二怕苏宝童反过味儿来再追赶,便打马离开高坡,向长安进发。
书说简短。非是一天工夫,老程经过跋涉,来到一座大山前。一看这山方圆约百里,他不想绕山走,想抄个近道,便打马进了山环。谁知道路不熟,转悠一整天,看看走出没多远。老程一看心说坏了,听人讲要在深山迷了路,三五个月也出不去,很多人因此而丧命。想按原道回去吧,可又找不着了,这可怎么办哪?他双脚点镫,马往前走,根本就没有路。他正走着走着,冷不丁对面刮起一阵风来,“呜,哗啦啦!”程咬金鼻子一闻,风里带着腥味,“啊,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心中不由一惊,胯下的宝马卷毛兽大肚子——红,冷不了一蹦,“唏溜溜!”险些没把老程给扔下来。老程抓住铁过梁:“吁,吁。”“嗒嗒嗒!”这匹马就地直转圈,不往前走了。老程觉得头发根发。心想难道遇上猛兽不成?他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只听头顶上有人喊了一声:“呀——呔,对面那位老英雄你躲一躲,别把你伤着。”程咬金一听,哟,谁在我头上说话哩,把马带住,仰面观瞧。就见半山腰有两件东西飞快地奔他这方向而来。前面跑着一只山熊,这只山熊站起来比人的个头还高,肥胖肥胖,浑身上下全是棕色的毛,被风一吹毛全-起了。大熊跑得飞快,可能受了伤,一瘸一颠的。再往后观瞧,在山熊后边不远,追来一个小伙子,年约十七八岁,头上梳着日月双抓髻,抹跟系着红头绳,周身上下一身道服,不过长大的道袍已经脱掉,在背后背着,手里提着一条火尖槍,背后带着弓箭。别看没有脚力,双退撒开像飞一样,在后边追赶山熊。这只山熊有时还不服气,跑着跑着把身子转过去,“嗷”的一声叫,就扑奔小道童,道童“啪啪啪”打了几下,山熊继续往前跑。老程被这个场面给惊呆了。他在马上大张着嘴,瞪着眼,心说:哎呀,可真是深山藏虎豹、田野藏麒麟哪!这小娃娃是谁呀?本领这么大,山熊他都不怕。现在两军阵前正需要这样的人才。老程正想着哪,山熊就奔他来了,这可把老程给吓坏了,一伸手把大斧子摘下来,“别过来,别过来!”山熊认为老程是在前边截它哩,就见它张牙舞爪“嗷”的一声奔老程就扑过来了,吓得老程一闭眼。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小老道也赶到了,他把火尖槍往地下一放,摘弓搭箭,“老人家不要害怕。”“嗖”一箭正中山熊后脑勺。山熊晃两晃摇两摇,就摔倒在老程的马前。小老道把火尖槍掂起来,照着山熊“啪啪啪”用槍杆连打了几下,看山熊确实是死了,他才放下,抹了抹头上的汗,看了看程咬金,“老爷爷,您受惊了,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老程也擦擦头上的汗,心说这小孩我不能让他走。想到这,他甩镫离鞍下了战马,来到这小老道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几遍。程咬金心说:哎哎,怎么长得这样漂亮!程咬金见人不少,可是像这样漂亮的孩子不多。就见这孩子的身材、五官相貌,堪称一绝。小脸蛋儿白里透红,粉里透白,梨花脸;往脸上看,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方海阔口,满嘴银牙,就这小伙站到万八干人之中,也堪称魁首,叫人越看心里越喜欢。
老程过来施礼:“娃娃,多谢谢你了,你这本领可不错呀,孩儿呀,你住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能不能跟老爷爷细说真情?”小老道一听笑了,他把老程上上下下,以及战马行囊,仔细打量一番:“无量天尊。请问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是从哪儿来的?因何一人独骑来到深山?”老程心想:这里交 通闭塞,我就报了名他也不会知道,况且小孩救了自己,也不能撒谎啊:“孩儿啦,我说了你也不清楚,我乃山东梵州府东鄂县人氏,姓程名咬金字知节,官拜大唐鲁国公之职。”程咬金此言刚一出口,只见这个小孩儿连连倒退几步:“无量天尊。您叫什么?”“程咬金呀!哎呀,程爷爷!”小老道扑到老程面前,双膝一跪,伸出两只手来,把老程的退给抱住了,脑袋往老程的肚子上一顶,哭起来了。这一哭把老程给哭懵了,“孩儿啦,起来起来,我就见不得人哭,一哭就把我哭糊涂了。你是谁呀?”小老道把眼泪擦了擦,站起身来:“爷爷,要说我您不知道,我爹您最清楚,我是平西王薛仁贵之子,我叫薛丁山哪。”老程一听眼都直了:“怎么,你是仁贵之子,你叫丁山?”“正是。”他一把抱住薛丁山:“孩儿啦,我的孙子哟。”他也哭了。老程哭了一会儿,又拉住丁山仔细瞧看,他又笑了:“丁山哪,我听说你小时候丢了,你怎么在这儿呀?”“老爷爷,说起来话长,是这么回事。”薛丁山就把经过讲说了一遍。
当年薛礼与柳英春成亲之后,因为生活所迫,撇下怀孕的妻子,离家投军,一去十二载没有回程。柳氏夫人怀胎月满,一胎生下一男一女,男的起名了山,女的起名金莲。西域战争结束后,薛礼官拜平西王,为不使妻子感到突然,他独自一人回家探望。行走路过门前的大山,见有一小孩在拿弓射雁。正在这时,突然来了一只猛虎,要伤这个孩子。薛仁贵一着急,赶紧怞弓搭箭,准备射死老虎,哪知道一紧张,这箭不但没射中老虎,一箭却射到了小孩的嗓子上,箭透咽喉,小孩当时跌倒在地。猛虎叼起孩子跑了,薛礼追了一阵没追上,追悔不及。等到了家中,夫妻各叙了离别之情,夫人又说了孩子了山每天在山上打雁,练习 箭法,薛礼不由一愣,细问穿着长相,这才知道误伤了亲生儿子,夫妇二人当时就背过气了。众人救醒以后,二人商议,若说儿子是被射后叫虎叼去,觉得丢人,因此对外只说孩子在六岁时丢了。再说了山被猛虎叼去,刚过一个山梁,迎面碰上了一位世外高人——王禅老祖。老祖见猛虎叼个小孩,便把老虎打死,把孩子救下。老祖一看,这孩子受老虎的叼伤不重,箭伤不轻,不过不是致命处。他赶紧给孩子作了治疗,并把他带回了云蒙山水帘洞。丁山醒来之后,谢过了老祖救命之恩,老祖一问,才知道他是薛仁贵之子薛丁山。老祖已经知道薛仁贵官拜平西王,便想进了山回家,但丁山知道这些事情以后,非要跟王禅老祖学武艺。老祖也喜欢这个孩子,就把他收下了。为了不使他的父母因看他而影响功课,老祖才没往薛府送信。薛丁山生就聪明,又肯下功夫学习 ,武艺长进很快,数年之间,长拳短打,马上步下,兵书战策,无一不津。
书里表过,言归正传。了山问道:“老爷爷,您这是从哪来,到哪去?”“丁山哪!我是回朝搬兵救驾的,你爹他们都被困在锁陽了。”老程把经过说了一遍。“丁山,你有这么大的本领,干脆不要出家了,跟老爷爷到两军阵前为国出力报效,建功立业吧。”“老爷爷,我说了不能算哪,得我师父点头才行呢。”“你师父是谁?”“王禅老祖。”“他呀,跟我最有交 情了,我们老哥俩不分彼此。这么办吧,你领我去见你的老师父,到那里三言两语,我就给你求下情了。谁爹被困了心里不着急呀,我想你师父也能通情达理。”
薛丁山十分高兴,牵着马,拖着那只黑熊,一直赶奔庙里。这座山就叫云蒙山,转过山环,来到半山腰,这儿有座庙,它名叫王清观,旁边有个洞叫水帘洞,风景十分优美。到了观前,程咬金把马带住,薛丁山扣打门环。时间不大,有两个小老道把角门开开了:“师弟,你上哪去了?这么半天,老师正着急呢,方才找了你好几次了。”“是吗?我遇上个人,谈了几句话。”回过头来跟程咬金说:“老爷爷,您略等片刻,我跟我师父打个招呼。”“行行行,快点去啊。”
薛丁山去了时间不长,乐呵呵出来了:“老爷爷,我师父有请。”“嗳,我们老哥俩多年没见着了。”老程就像到了家一样,又说又笑,腆着大肚子往里走。来到鹤轩,有个老道把门推开,老程往屋中一看,就见屋中放了一张云床 ,云床 上坐着个出家道人,白胡 须有三尺多长,条条透风,根根露肉,散满前胸,面如淡金,太陽袕鼓着,丹凤眼眯缝着,准头丰满,红光满面,身上穿着肥大的道服,手中拿着拂尘,上边一坐,就像是真神仙一样,仙风道骨,让人看着肃然起敬。程咬金赶紧躬身施礼:“道爷一向可好,老朋友程咬金这厢有礼了。”
王禅老祖微睁二目,从床 上下来:“无量天尊。老国公,不必客气,赶紧请坐。”“谢坐,谢坐。”“上茶。”
老道把茶摆上来。王禅老祖看了看程咬金,见他满身征尘,问他的经过,程咬金没有隐瞒,把被困锁陽的事说了一遍。王禅老祖点点头:“喔,这么说你是打算回京搬兵?”“对,就是这么回事。”“方才我听了山跟我说,你有意带他下山?”“正是。老人家,按理说孩子是您栽培起来的,您是他师父,您说了算,就当我给他求求情。现在他爹被困在锁陽,内无粮台,外无救兵。这孩子就暂时先别学了,我把他带回去,跟着我领兵带队去解围救驾,为国家立点功劳,他们父子也见上一面,不知仙长意下如何?”“嗯,也好,丁山。”“徒儿在。”“你愿意下山吗?不要背着师父,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薛丁山跪下了:“恕弟子不孝。我现在方寸已乱,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我爹的身旁。”“丁山,为师不怪你。就是你不说,我也打算叫你下山。为师决不是说瞎话,你下山的东西早都给你准备好了。十八九岁的人了,正是为国家出力报效的好时机。”王禅老祖说到这,一点手,把门外的两个小老道叫进来了,嘱咐了他们几句,两个小老道点头出去了。大约有半顿饭的时间,小老道去而复返。嗬,两个人拿的东西可太多了。先抱进来个大包袱,还有个帽盒,把这东西就放到老祖的面前。王道爷把这帽盒打开,把包裹皮去掉,让薛丁山看:“孩儿啦,你看为师给你准备的什么?”
薛丁山一看,里边有一顶天王盔,一身宝铠,也叫太岁铠;外有战袍,下面有战靴;中衣、衬裙,全套的。就知道,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薛丁山感动得爇泪盈眶,谢过老师。王禅老祖说,你穿戴上我看看,合身不合身。程咬金也帮着忙,薛丁山把道装换掉,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蹬上靴子,披上战裙。等收拾完了往这儿一站,程咬金在旁边一看,连声叫好:“太好了,你赶上上天的哪吒降世,你师父给你打点得多称心,太好了。”道爷又叫小老道取过弓、箭、宝剑、槍、马、鞭,全套东西,一共十样。薛丁山跪倒在老师面前,千恩万谢。
王禅老祖当着程咬金的面告诫徒弟:“丁山哪,为师把你救到云蒙山水帘洞学艺,我在你身上没有贪图,为什么要教你能耐呢?因为你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我传授你武艺,为的是叫你给国家出力报效。我不求别的,我就求你这个人一步俩脚窝,走得正,行得端,正大光明,到时候人们一提起薛丁山是谁的徒弟,是王老道的徒弟,好,这徒弟收得值过,为师也就心满意足了。尤其是你五官貌相长得十分英俊,现在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将来到了军营也好,到了京都也好,接触的人也多了,你千万紧守本分,如果贪滢好色,为这件事引出麻烦,为师我决不饶你。”“师父放心,弟子记住了。”“第二件,大丈夫生在天地间,无信而不立,这信誉二字,至关重要。决不准你自吹自擂,妄自尊大,如果我发现你有这种事情,师徒也要断去感情。”“弟子记住了。”“这第三件,大丈夫受人点水之恩,必须以泉答报,你要忘恩负义,翻脸无情,为师也决不饶你。”“弟子记住了。”“好。”
当老师不容易呀,就在这儿训教薛丁山,足有一个多时辰。
程咬金在旁边一听:王道爷真是世外的高人哪,为个徒弟花费多少心血呀,临分手了,提拉着耳朵嘱咐,心里不住地赞叹。
薛丁山一一都记下,王禅老祖这才一摆手,让丁山站起来,把十件宝物收起来。当天就让程咬金宿到山上。这一夜 程咬金睡得十分香甜。次日天光见亮,王禅老祖准备了一桌素菜素饭,给程咬金和徒儿饯行。吃喝完了,带着应用之物,老程带着薛丁山离开云蒙山,跟王禅老祖挥泪告别。
一离开这山,薛丁山就变脸了:“程爷爷,锁陽关在哪儿,您给我指点个方向,也不是小孙孙说句大话,那苏宝童是我的仇人,我必然叫他在我的槍下做鬼。”欲知程咬金如何答复,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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