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三回 韩延寿兵围遂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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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杨景买了五百多头和牛,被困在遂州城内,缺草少料,要找呼延丕显求借,叫店家张有财领着,到了知州衙门。张有财冲当差的一道辛苦:“差官老爷,烦您给知州大人送个信儿,就说有卖牛的老客求见。”差人进去往里边送信,时辰不大就出来了:“我们老爷说,别说卖牛的老客,就是卖马的老客也不见。”店家张有财乐了,看了六郎一眼:“任老客,人家不见,咱们走吧!”六郎说:“不!当差的,麻烦你借我笔和纸,我给他写个纸条,他看完若再不见,我就走。”差人无奈,进去给他找来。六郎提笔在手,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当朝郡马杨景之弟求见。当差的拿着纸条到里边,呼延至显一看,心想:这是六哥的哪个弟弟呢?不管是谁,既是我六哥的弟弟,就得好好接待。忙喊:“来人哪!出外迎接贵客。”呼延圣显到门前一看,怔住了:这不是六哥吗?怎么又活了呢?忙问:“您是——”六郎说:“哎呀,我是六郎的盟弟。”呼延丕显乐了:“那好,快到里边一叙。”六郎也不客气,往里就走。店掌柜的高兴,也觉得腰板硬气。心说:这任老客真有两下子,写个条就把知州大人请出来了。他忙跟了进去,在大厅外边等候。
六郎进府,丕显忙叫从人献茶。茶罢搁盏,丕显问道:“敢问您的大名?”杨景站起来:“哎呀!我乃任堂惠。”“你不是六郎?”“我是他兄弟呀!”丕显仔细辨认:可不是嘛!是假六郎任炳任堂惠。当初,他父亲呼延赞把墨玉无瑕的宝马叫贼人偷去,卖给任炳,任炳被家人抓住。多亏杨景进府,问请他不是偷马的,才把任炳放了。任炳感激六郎,跟杨景拜了把兄弟,还是呼延赞的主盟呢!
呼延丕显今日一见,并不怀疑。忙问:“任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在代州买了五百多头牛,刚赶到遂州,就被困在城里了。因没草料,都快饿死了。想借点草料,特意求你来了。”呼延丕显说:“任大哥,是你非知,遂州被困,青草没了,干草运不进来。再说,前敌的兵马全败到这儿,草料还不足呢!当兵的吃饭都要供不上了,哪儿有拨给老牛吃的草料呢?杨景说:“你先借给我点,喂喂这些牛。等军中没粮食吃的时候,把这些牛卖给你们吃肉。牛吃草、人吃肉,不是一样吗?”丕显想: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看在六哥面上,无论如何也得借给点草料呀!冲他和六哥磕头的份上,借就借他一点吧。“借给你十车草料。如再吃光,我可也无能为力了。”“多谢了。”说着,呼延丕显叫差人领着张有财前去过数。
六郎想要打听打听前敌的战情。他还没张嘴呢,忽听城外炮声隆隆,杀声阵阵,时隐时现。丕显一愣,正要派人前去打探,忽见差人领进一员将官:这位将官浑身是血,不知是受伤了,还是杀人迸上的。他走到近前,忙给双王磕头:“王家千岁!八王千岁和双天官在雄州打了败仗,头路元帅高君保身带重伤。正欲带领残兵败将奔遂州而来,谁知行至离城十里之地,被大辽国敌兵追上。我们兵将不是对手,伤亡很大。寇天宫命我冲出重围,与您送信。请速发救兵,去城外营救八王千岁。”呼延丕显听完,吓坏了:八王若有好歹,宋朝江 山就算完了。他心急如焚,急忙辞别六郎说:“任大哥,你快回店房,我得马上带兵迎敌。”说完,牵出马匹,点齐队伍,忙去营救八王千岁。
原来杨六郎二次诈死埋名以后,兵部司马王强信以为真。他在云南时就忙给大辽国肖太后送去密信,说六郎已死,叫韩昌火速发兵。肖太后自岳胜他们杀了狄玉陶,离开边关后,见边关无良将把守,就跃跃欲试。今接到密信,便派扫南灭宋大帅、大骑马韩昌韩延寿统兵二十万,再进中原。一路之上,打一关得一关,攻一县占一县,势如破竹,凶猛异常。
大辽刚刚起兵,边关告急折报入都。皇上和文武群臣都急坏了,君臣忙在金殿商议退兵之策。寇准心想:韩昌兵马进犯中原,主要是北国听说杨景己死,才敢无理。如果有六郎在朝,借给韩昌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前来。杨六郎现在诈死埋名,怎么能叫他早点露面呢?必须得八王御驾亲征。看在赵德芳的面上,杨景总不能袖手旁观,定会出头抵抗外患。想到这,急忙奏本:“万岁,依臣之见,可派八王千岁亲征!贤王挂帅,可鼓舞士气,上下同心,方可退敌。”八王在旁边一咧嘴,心说:寇准,你就损吧!上次亲征的苦头还没尝够啊?八王心里不高兴,不知寇准葫芦里卖什么药,所以嘴里还不能说什么:你不让我消停,我也不让你闲着。忙说:“万岁,我出征可以,只是必须由寇天官陪同。他帮我出谋划策,方可退敌。”皇上问寇准:“寇爱卿,你可愿去?”寇准说:“情愿前往。就这样,又派高君保为领兵元帅,铁鞭王呼延赞为先锋官,岑林、柴干、郎千、郎万、马巨、姜礼、苗刚、石青等大将在帐前听令。点齐兵马,赶奔前敌。
八贤王出征,高君保为难哪!不但帮不上忙,还得派人保护八贤王和寇准。
寇准可一点不愁。因为他心里有数二知道杨六郎没死,将来准能出世。寇准这个人又很有心计,自从杨景离开京城,就不断派人到处打听六郎的下落。早有人送信,说假共郎离开云南去北国买马。寇准心里有底,才保举八王亲征。高君保不知道寇准的用意,硬着头皮出征。刚到草桥关,正碰上从雄州、霸州、代州败下来的宋兵。高君保出兵和韩昌人马交 战,连连败阵。高君保一面叫呼延赞回朝搬兵-?一面死守草桥关,等候救兵。没有半个月,韩昌又调来火炮攻城。几炮就把城墙打了两个豁口。大辽国兵将,趁势攻进城内。高君保叫寇准保八王带十名副将先走,自己在后边抵抗韩昌兵马。好一场血战,高君保身负五处伤。虽然没伤着致命的地方,可也失血过多,支持不住了。多亏郎千、郎万、岑林、柴干、马巨、姜礼,才把高君保抢回,急忙撤奔遂州。韩昌的兵马在后边紧迫不放,两厢相隔很近,到在离遂州十里之地,就追上了大宋人马,包围起来。寇准一看军情紧急,急忙派一员副将杀出重围,先奔遂州找呼延丕显求救。
呼延丕显听了这员副将的话,着急了。忙顶盔挂甲,抬槍备马,统领全城军兵,冲出城门。呼延丕显身先士卒,高喊:“冲啊!罗击鼓摇旗,往对面一冲,真把围八王的大辽兵将吓住了。韩昌以为大宋救兵到了,急往下撤。呼延丕显就势见着八贤王,把众人接进城。进了城,呼延丕显忙命军卒四门紧闭,吊桥扯起。城上多准备灰瓶、炮子、滚木,防备偷城。这时,八王行宫也准备好了,在城东南的神庙。这个庙挺大,又干净、又肃静。双王与八王见礼,八王一见呼延丕显,哭了:“爱卿,为六郎的事,万岁将你由大贬小,来到遂州,委屈你了。今天要不是呼延爱卿救驾,本王就没命了。”丕显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高元帅身负重伤,军中元帅,如何是好?”“呼延老王爷 去京搬兵,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不知为何,到现在音信皆无呀!”正说话,四周围炮声响作一团 。南边探马蓝旗报:“王家千岁,南门外来了大辽国兵马,正安营扎寨。”“再探!”“报!北门外来了三万大辽兵马,西门、东门也被大辽国兵将包围。”八王本来惊魂未定,一听辽兵围困遂州,脸都吓白了:“寇天宫,怎么办?”寇准不太害怕:“不要紧,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路?”“吉人自有天相呀!双王,先找个先生给元帅高君保治伤。”寇准嘴里是这么说,心里也着急:杨六郎上哪儿去了,怎么还不露面?双王找来三个先生给高王爷 治伤、看护。
天黑了,呼延丕显离行宫,去城头观望敌情。等他到在城头一瞧,见辽国兵将,挑灯安营。灯球火把、亮子泊松,照如白昼。辽国军兵正挖战壤、埋鹿角、安较门、扯大旗、支帐篷、埋锅造饭、锄草喂马。别看眼下是十冬腊月,天气挺玲,地也冻了,但是,军卒忙活得满头大汗,把棉衣服全扒了。丕显看了,心中害怕:这是非打下遂州不可啦!太平年间,遂州只有一千兵,如今却有三万人马,吃什么呀?外边一困城,粮草运不进来,就得饿死呀!他面对着急迫的军情,不由想起了六郎:唉!眼前若有我六哥杨景,哪怕大辽国陈兵百万呢?六哥没了,韩昌是欺侮我们没人呀!想到这儿,不由掉下了伤心的眼泪。
天已三更,呼延丕显才从城头回到衙门休息。他躺下睡不着,折腾到四更夭。正迷迷糊糊的,又听有人喊他:“知州大人,八王千岁请您。”丕显睁眼一看,是书童喊他。“什么事?”“韩昌在城外讨敌叫阵呢!八王吓得没主意,请您去商量对策。”丕显忙洗洗脸,穿好官服,饭都没吃,上战马来到御门外。这时,耳里听清了:南城外金鼓大作,号角直响,北城上军兵往下扔灰瓶、炮子,正是敌人攻城,军卒守城呢。此时,城里人心慌慌,乱作一团 。街上站了不少老百姓,打听动静,买卖铺户也都关门上板,全在房檐下听声呢!呼延丕显一到街上,老百姓看着他,那意思好象在问他:城能不能守住呀?丕显不敢耽误,怕八王着急。忙到行宫外,叫人往里送信。
现在八贤王临时执掌兵权,这主意是寇准出的。高元帅受了重伤,手下将官没有够帅材的。丕显一到,八王忙说:“丕显,城外韩昌攻城攻得紧,再无人出马,他们又要架炮轰城了。雄州就是用炮轰开的,若遂州再被轰开,你我君臣性命就难保了。”丕显说:“千岁,不要担惊,待我出马临敌,打上一阵,看看如何?”“你哪是韩昌对手呀?”丕显说:“我的槍法是和六哥学的。那韩吕最怕杨家槍,可不敢说胜,出去打打看吧!”“爱卿,昨天你救了孤家,今日又要上疆场退兵,实乃可敬。等还朝之日,孤定要奏明圣上,保你官复原职。将军多多注意,孤在城头给你观敌隙阵。”
双王动身,命人点一千军卒到北城门下。命令守城军卒:“你们告诉大辽兵将,我们这就去应战。”守城军卒一喊,辽兵真就停止攻城了。八王和寇准登上城头,命响炮三声,紧接着城门开,吊桥落。怕辽兵借机会进城,四百名弓箭手,一边跑、一边放箭,先冲出城外。后边六百人出来列队。呼延丕显到疆场一瞧,大辽的兵将早在疆场等候,少说有三千人。见北国军兵,刀出辅、弓上弦,将宫不下百员。当中大旗,上绣斗大个“韩“字。旗脚下一人:头戴八宝圈金狮子盔,身穿麟麟铠,胯下鳌头狮子雪,手拿三股托天叉,红眉毛,红胡 须,大眼珠子,阔口咧腮。正是韩昌韩延寿。
韩昌这次选兵打得顺利。他觉得杨六郎已死,自己再无敌手,扫平大宋指日可待。所以,求胜心很切。头天围了遂州,今天就想把遂州城攻下来。眼下遂州亮兵了,出来一员年轻的将军:银盔银甲黄罗袍,胯下白龙驹,手中一杆虎头槍,二十多岁,面似银盆,剑眉朗目,通官鼻梁,四方口,长得漂亮,连人带马看着干净。韩昌告诉手下将官:“各位将军,与本帅观敌。”说罢,他亲自出阵,一提战马来到疆场。呼延丕显也过来了:“你是北国大元帅韩昌韩延寿吗?”“不错。小将军是何人?”“我家祖居河东、我父呼延赞、我乃遂州知州呼延丕显。”“啊,原来是呼延千岁。听说你十二岁下边关抓潘仁美,当上了双王,如今怎么又成知州了?难道让人家给以大贬小了?”呼延丕显脸一红:“这有你什么事?韩昌,你出尔反尔,乃是小人之辈。当初在黄土坡怎么说的?你说永远不反了,还写了降书,今日为何又兴兵犯境?”韩昌一乐:“黄土坡我是那么说的。可是,你还忘了中间有一句话,有杨六郎一杆槍,大辽国永不造反。现在,杨六郎被昏君害死了,还怪我反吗?呼延圣显,你在那儿也不得意,莫如投降本帅,献出遂州,我在肖太后面前保奏,保你在我们大辽当双王。”“胡说!呼延家代代忠良,能保你吗?催马过来吧!”“怎么,你还想伸手?真不知自爱。高君保怎么样?不也败在我手吗?何况你是没上过疆场的黄毛乳子。”“韩昌,不用吓唬人,咱俩打几阵。”“好,我倒要领教领教。”呼延圣显马抢上风头,一拧虎头槍,分心就刺。韩昌的钢叉“当“往外一拨,把槍拨开,松左手,右手擎钢叉,叉头冲前,又尾冲后,高高举起,由上至下,奔呼延丕显顶梁叉下来。呼延丕显里脚踹锤,身子一闪,用槍往外拨叉。韩昌力大无穷磕呼延丕显的槍,一点不费力,呼延丕显磕人家钢叉可吃力了。见钢叉叉来,他全身力气较到双膀子上,等把叉拨开,再往里进招就逃不了啦。二马错蹬,一个回合,圈马再战。两边军卒擂鼓助威,都替自己的主将使劲。二人打了十几个回合,韩昌想:呼延圣显槍法真象杨景,倒也厉害,可惜他没有杨景力气大,没有杨景使得有根基。此时,二人又马打碰头,大槍、钢叉并举,二马一错蹬,韩昌抢了个上首,呼延丕显在下首。韩昌手中叉斜山绕背奔呼延丕显软肋扎下来,他想把丕显叉挑马下。圣显一见不好,一只腿甩蹬,身子往下一闪,来个镫里藏身。躲得晚了点,钢叉尖把征袍扯开了,肉皮被划了道口子,血流下来了。同时,叉头把战马也挂着了。战马疼得“唏溜“直叫,一蹲就往回跑。观阵的这一千人,见主将败下来,都跟着败了下去。韩昌回马高喊:“攻城!”辽兵抬云梯往上忡,要抢城池。城头上的八王吓坏了,叫军兵往下扔灰瓶、炮子,开弓射箭。还好,把攻城辽兵打退了。韩昌说:“今天抢不下城池,待咱准备大炮,把城墙轰塌,攻进去。”下边辽兵忙活,把大炮推了过来。那大炮是生铁铸的圆筒子,炮身后边上方有个眼,是装药捻的。炮身下有两个小钻辘,支撑着炮身。炮膛里是铁沙子、铁末子和火药。从炮口往里装,用棒子砸实成了,点药捻,往外放。别看它又笨、射程近、威力小、杀伤力差,但是,比大刀长矛可厉害得多。
此时,只见辽国军卒把三门大炮架在了北城下,又砸炮药,又准备火绳,忙活好半天,准备就绪。韩昌手拿着杏黄旗,冲城上喊:“宋朝兵将,投降不投降?再不投降,我可要,放炮了。”辽兵安炮的时候,宋兵还往下边放冷箭,辽兵用盾牌挡着身体,才把炮架好。此时,一听说要放炮了,吓得守城军卒全跑了。呼延丕显把伤包好,来到城门楼上,冲下边喊:“死也不降!”韩昌把旗一摆:“放炮!”“咚!”头一炮没怎么地“咚!”又一炮,连着三炮,城璃被打了个豁口。顿时,城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兵丁一个也没了。韩昌冲着大辽军兵高喊:“往里冲呀,要活擒赵德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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