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四百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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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太平御览卷四百八十四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一百二十五
贫上
说文曰贫财分少也
尚书六极四曰贫
毛诗曰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窭者无礼也贫者困於财】
又曰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又曰大东小东杼轴其空
礼记曰君子虽贫不鬻祭器虽寒不衣祭服
又曰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歛手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又曰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
又曰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荜门圭窦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不陨获於贫贱不充诎於富贵左传曰室如悬磬
论语曰贫而无謟
又曰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又曰衣敝緼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緼絮也】
又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又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又曰君子忧道不忧贫
家语曰端木赐驷马连骑以从原宪居蓬蒿之中并日而食子贡曰甚矣子之病矣
国语曰叔向见韩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家贫则不及人也】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武子晋正卿栾书也大夫一卒无者不及上大夫】其官不备其宗器【器祭器也】宣其德行顺其宪则诸侯亲之戎翟怀之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修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
史记曰孙叔敖知优孟之贤病且死谓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其子无立锥之地
又曰甯戚卫人也欲仕於齐家贫无以自资乃赁为人推车至齐国桓公出戚望见车驾乃於车下饭牛扣牛角而歌桓公闻之抚手曰异哉此人乃非常人也命管仲迎之以为上卿
又曰冯煖齐人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齐相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能也对曰无能孟尝君笑而受之左右皆知君贱之食以草具居有顷倚柱弹其劒铗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食之乃比门下诸客居有顷复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以告孟尝君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後有顷复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左右皆恶之以其贪而不知足也孟尝君问煖曰公有亲乎对曰有母孟尝君令人给其食用无使乏煖乃不复歌其後孟尝君出计问门下诸客有能习计会能为吾收债於薛乎煖独署曰臣能孟尝君恠曰此谁乎左右曰歌长铗归来者也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吾负之未之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於事愦於体久阙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思欲为收债乎煖对曰愿之於是约车治装载劵契将行煖问曰收债毕市何物而返也孟尝君曰视吾家之寡有者煖遂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债者悉来合劵劵既合煖乃矫君命以所偿赐诸民因烧其劵民皆呼万岁煖遂长驱而还见孟尝君君恠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债毕乎对曰毕何市而返对曰臣窃计宫中珍宝盈室车马实於外廐美人充於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义耳窃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若何对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务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尽以赐之而烧其劵民咸称万岁此臣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悦曰先生休矣於是朞年人或毁孟尝君於湣王曰孟尝君将乱及王出畋乃有刼王者意甚疑之孟尝君将出奔其舍人魏子初为君收邑三返而不敢入君问之对曰有贤者窃为君教与之以故无入至是魏子所与贤者闻孟尝君出上书言其不乱请以身盟遂自刎於宫门湣王大惊乃复召孟尝君孟尝君谢病归老於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於道傍孟尝君顾谓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见之矣煖对曰狡兔有三窟仅得免於死耳今君止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与车五十乘金百斤西游於梁说魏王曰齐放其大臣孟尝君诸侯先迎之者国富兵强於是魏昭王以其故相为上将军而虚相位遣谒者賫黄金千斤车百乘往聘孟尝君固辞不往魏使三返湣王闻之君臣恐惧遣太傅賫黄金千斤文马二驷以谢孟尝君使反国煖又请曰愿得先王祭器立宗庙於薛庙既成还报曰三窟已就君可高枕而卧矣孟尝君乃还为齐相
又曰顔旡繇字路顔渊父也回死顔路贫请孔子车以葬【孔安国曰卖车以作椁也】孔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
又曰魏勃少时欲求见齐相曹参家贫无以自通乃常独早夜扫齐相舍人门外舍人恠之以为物而伺之独得勃勃曰愿见相君无因故为子扫欲以求见於是舍人见之曹参因以为舍人
又曰东郭先生拜为都尉先生久待诏公车贫困饥寒衣弊履不完行雪中履有上无下足尽践地道人笑之又曰甘茂亡秦奔齐逢苏代为齐使於秦茂曰臣得罪於秦惧而迯无所容迹臣闻富人女会绩贫人女曰我无以置烛而子之火光有余子可分我余光无损子明今臣困愿以余光振之
汉书曰司马相如字长卿成都人家贫尝於临卭市与人沽酒佣为洒扫身着犊鼻布裩於市中然少好读书学击劒小名犬子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曰相如後游梁数年归素与临卭令王吉善临卭多富人有卓王孙程郑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并召令令既至请长卿长卿谢不能临临卭令不敢尝食乃自起迎相如相如不得已而强往一坐尽欢酒酣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娯相如为鼓一弄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窃窥之相如乃挑之文君夜奔相如相如与驰归成都家徒四壁立卓王孙大怒女不才我不忍杀一钱不分文君久之与相如俱至临卭买酒舍乃令文君当罏相如与佣保杂作於市卓王孙耻之昆弟诸公谓王孙曰一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失身於相如相如虽贫其人才足依也奈何相辱如此王孙不得已分与僮仆百人钱百万文君与相如乃归成都武帝立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意曰此臣之邑人司马相如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然此乃诸侯之事未足可观乃作上林赋赋成奏之帝大悦以相如为郎後拜中郎将建节使至蜀蜀太守郊迎县令负弩先驱於是乡闾故人及卓王孙诸公因门下献牛酒以交欢王孙於是喟然叹曰老人所恨得使女事相如晚耳
又曰晁错奏曰古者税民不过什一秦则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卖买富者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故贫民常衣马牛之衣而食犬彘之食又曰陈平阳武户牖乡人少时家贫有田三十亩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大美色人或谓平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疾平之不亲家事曰食糠籺耳有叔如此不如无平好读诗书家贫居穷巷以席为户然门外多长者车辙
又曰郦食其陈留高阳人好读书家贫落魄无衣食业为里监门吏然县中贤豪不敢役皆谓之狂生
又曰韩信淮隂人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不能治生为商贾常从人寄食其母死无以葬乃行营高燥地令傍可置万家者
又曰倪寛千乘人治尚书欧阳生贫无赀用带经而锄休息辄诵读
又曰严助侍讌从容上问所欲对曰家贫为友壻富人所辱愿为会稽太守於是拜之
又曰王章字仲卿泰山钜平人为诸生学长安独与妻居章疾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诀涕泣其妻呵怒曰仲卿京师尊贵在朝廷人谁踰仲卿者今疾病困厄不自激昂乃反涕泣何鄙也
又曰朱买臣字翁子吴人也家贫好书不治产业常刈薪樵以自卖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载相随数止买臣无歌讴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四十余矣汝苦日久待我富贵报汝功力妻恚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即听去
又曰蔡义河内温人以明经给事大将军幕府家贫常步行资礼不逮衆门下好事者相合为义买犊车令乘之
又曰主父偃齐国临淄人学长短纵横术晩乃学易春秋百家言游齐诸儒生相与排摈不容家贫假贷无所北游燕赵中皆莫能厚遇
又曰陈汤字子公中阳瑕丘人少好学书博逹善属文家贫取贷无节不为州里所称
又曰贡禹上书曰臣禹年老贫穷家赀不满万钱妻子糠豆不赡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亩
又曰扬雄以病免复召为大夫家素贫嗜酒人希至其门下有好事者载酒肴从游学
又曰张竦居贫无宾客时有好事者从之质疑问字论道经书而已
又曰匡衡字稚圭东海承人父世农夫至衡好学家贫佣作以供资用尤精力过人
范晔後汉书曰孙期字仲式济隂人也少为诸生家贫事母至孝牧豕於大泽中以奉焉远人从其学者皆执经陇畔以追之里落化其让
又曰申屠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也家贫佣为漆工郭林宗见而奇之
又曰季充字大逊陈留人家贫兄弟六人同衣逓食妻窃谓充曰今贫若此难以久留妾有私财愿思分异充伪许之曰当醖酒会内外共议既而置酒宴客充前跪白母此妇无状教充离间母兄今遣斥便叱去之谢承後汉书曰王充字仲任上虞人少孤乡里称孝到京师受业太学博览而不守章句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肆阅所卖书目一见辄能诵忆遂博通衆流
又曰张楷字公超善治严氏春秋古文尚书门徒皆造问焉车马填门贵戚之家皆起居巷以候过客之利楷疾其如此辄徙避家贫无以为业常乘驴车至县卖药足给食辄还乡里
东观汉记曰符融妻亡贫无殡歛乡人欲为具棺服融不肯受曰古之亡者弃之中野唯妻子可以行之但土埋藏而已
又曰桓荣字春卿沛郡龙亢人也少学长安治欧阳尚书事博士朱晋贫窭无资常客佣以自给精力不倦十五年不闚家
又曰闵仲叔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买肉日买一片猪肝屠者或不肯为断安邑令候之问诸子何饮食对曰但食猪肝屠或不肯与之令出勅市吏後买辄得仲叔恠问其子道状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耶遂去之沛
又曰周纡为渤海太守赦令诏书到门不出乃遣吏到属县书决罪行刑坐徵诣廷尉系狱数日免归家贫无以自赈赡身筑堑以给食章帝知怜之复以为郎华峤後汉书曰范式为荆州刺史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河里街卒式行部到野而县选嵩为导驺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曰子非孔仲山耶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俱曳长裾游集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於卒伍不亦惜乎嵩曰昔侯嬴长守於贱业晨门肆志於抱关子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士之宜岂为鄙哉式勅县代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
续汉书曰范丹桓帝时以丹为莱芜长不到官後辟太尉府自以狷急不能从容常佩韦於朝徒行弊服卖卜於市遭党人禁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资或依宿树?如此十余年乃结草室内居焉闾里歌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里生鱼范莱芜
又曰吴佑年二十丧父居无担石而不受赡遗常牧豕於长垣泽中行吟经书遇父故人谓之曰卿二千石子而自业贱事纵子无耻奈先君何佑辞谢而已守志如初也
又曰王苑字仲安贫贱茅屋蓬户藜藿
谢承後汉书曰施延字君子沛人家贫母老常鬻力供养粗粝自给位至太尉
又曰永平五年班超兄固被召诣校书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佣书以供养久蒙尝苦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他志畧独当効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封取侯安能久事笔砚乎
魏畧曰常林少单贫虽贫自非手力不取之於人性好学汉末为诸生带经耕锄其妻自担饷馈之林虽在田野其相敬如宾
又曰黄初中儒雅并进而扬沛本以事服能见遂以议郎冗散里巷沛前後宰历城守不以私计意故身退之後家无余积治疾於家荒田二顷起蜗牛庐居止其中也
典略曰程坚字谋甫南阳舞隂人仁孝清洁居贫无资磨镜自给不受人施诸妪共漂更相呼食有或不食者相谓曰非程谋甫何为不食人食耶
又曰刘陶字子奇颍川人世祖十八年徙六郡大族陶曾祖自齐以来世以儒学安贫故官不过宰府
又曰裴潜每之官不将妻子妻子贫乏织荆芘以自供羣弟乏田庐常步行家人小大或并日而食
晋中兴书曰王猛北海郡人也居魏土少贫贱鬻畚为业尝至洛阳货畚有一人於市贵买畚而无直曰可随我去取直猛随行不觉遂远至深山语猛且住树下当先啓道君来须臾猛进见一公衣朝衣头鬓悉白从十许人一人引猛云大司马公可进猛因拜公公曰王公何缘许拜即十倍偿畚直遣人送猛出顾视乃嵩山又曰刘寔字子直平原高唐人少贫以糠为饭绳索作衣手绳口诵
又曰淳于智字叔平济北人上党鲍瑗家多丧疾贫苦人谓曰淳于叔平神人也何不试就卜瑗乃令智作卦卦成曰君之宅东北有大桑树君径至市入门数十步当有一人将新马鞭者就请还买以悬此桑树三年当暴得财也瑗承其言诣市果得马鞭悬之正三年後浚井得钱千万铜铁杂器复可二十余万於是家业用展病者亦愈
太平御览卷四百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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