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隐第十三
魏源默深为《李申耆传》,称乾隆中叶,惠定宇、戴东原、程易畴、江叔澐、段若膺、王怀祖、钱晓征、孙渊如及臧在东兄弟,争治汉学,锢天下智惠为无用。包世臣慎伯则言东原终身任馆职,然揣其必能从政。二者交岐。由今验之,魏源则信矣。
    吾特未知其言用者,为何主用也?处无望之世,衒其术略,出则足以佐寇。反是,欲与寇竞,即罗网周密,虞候迦互,执羽龠除暴,终不可得。进退跋疐,能事无所写,非施之训诂,且安施邪?古者经师如伏生、郑康成、陆元朗,穷老笺注,岂实泊然不为生民哀乐?亦遭世则然也。今观世儒,如李光地、汤斌、张廷玉者,朝读书百篇,夕见行事,其用则贤矣。若夫袁宏之颂荀彧者曰:“始救生人,终明风概。”数子其能瞻望乎哉!故曰“大儒胪传,小儒厌顪”,《诗》、礼之用则然。比度于无用者,孰贤不肖?则较然察矣。
    定宇殁,汉学数公,皆拥树东原为大师。其一识度深浅,诚人人殊异。若东原者,观其遗书,规摹闳远,执志故可知。当是时,知中夏黦黯不可为,为之无鱼子饥虱之势足以藉手;上皆思偷愒禄仕久矣,则惧夫谐媚为疏附,窃仁义于侯之门者。故教之汉学,绝其恢谲异谋,使废则中权,出则朝隐。如是足也!借使中用如魏源,能反其所述《圣武记》以为一书,才士悉然,东原方承流奔命不给,何至槁项,自絷缚汉学之拙哉?
    或曰:弁冕之制,绅舃之度,今世为最微;而诸儒流沫讨论,以存其概略,是亦当务之用也(任幼植著《弃服释例》。幼植之学,出自东原。张皋文著《仪礼图》。皋文学出金辅之,辅之与东原亦最相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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