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一回 上封事触怒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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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评:可见陈端生小时在家庭中受过诗教。她的才华的确惊人,六十万字的叙事诗,是用七言排律的体裁写成的。除掉有时用三字句的衬词或用两个三字句来代替七言句外,基本上是一部长篇的七言排律。通篇的平仄和规律都很严(正因为这样,所以有素养的人容易发现书中有错落字句),转韵很自然,对仗很工整,只是韵脚每每是用杭州方言押韵而已。中间间插的一些叙述文字和说白也很简洁,雅俗共赏。别的弹词作家,很少见到具有她这样的功力。例如梁楚生所续的《再生缘》后三卷,诗体便迥然不同。她是用古风写的,平仄不拘,规律散漫;而叙述文则有时繁冗得惊人。像孟丽君最后上元成宗的陈情表,她用骈文写了一长篇,吃力而并不讨好。(《〈再生缘〉前十七卷和它的作者陈端生》)
诗曰:一封始末陈情表,触怒朝廷斧钺严。宠辱不惊真宰相,才犹绰裕胜须髯。
却说忠孝王即向母亲道:事不宜迟,即速登辇进宫,去求正宫罢。太妃答道:事已急迫,不必亲往,待我写书一封送与娘娘便了。不过将郦保和就是孟丽君乔妆,圣上令伊明朝复旨,犹恐君王发怒,要求娘娘懿旨赦罪等语,匆迫之际,聊聊数语,写毕封,命家人送递宫中。慢说那家人奉命而行,此言不表。但说郦明堂自孟龙图父子回去后,正与映雪商量,要将此事告知梁丞相,却好荣发道:启小姐,梁相爷夫人进来了。
西贝夫妻把步迈,明堂是,桃花两朵上红腮。岳父啊,恕小婿,数年蒙混欺元宰。才启口,忙忙双膝跪尘埃。梁相夫妻惊又骇,贤婿是,有何大事这般呆?言明白,好调排!你这样,满口支吾难解猜。
丽君就把那前日宫内之事及改扮潜行,一一从头细诉,直说到招赘梁府。梁爷夫人听到丽君一番言语,心中大吃一惊,十分不悦。啊,孟千金呀孟千金!你也是敢作敢为了,我看你盈盈弱质,为甚么却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操守坚贞清节之志,倒也难得。实是可敬。但女儿成婚三载,岂伊不知就里机关?我现在是堂堂相国阀阅门楣,将来我女难道再赋桃夭,重招坦腹?说至此,只见素华亦来跪下。啊,你也为何跪起来?爹爹、母亲,女儿有下情告禀。啊女儿,起来讲。那梁相与夫人双手扶起。映雪即从自己系孟府中乳母之女说起,代嫁情形。因刘奎璧系小姐仇人,不肯遂其所欲,故而捐躯坠楼,投池殉节,以报千金。仗神明护送,得遇母亲。蒙恩收为义女,同上京都。前者搭楼抛彩,不敢违逆双亲,欲寻短见。忽梦神明指示,说道是:莫须惆怅误良辰,即日妆台遇故人。夙世姻缘终会合,三番花烛始为真。孩儿是以待至成亲,果然得遇故人了。梁爷听毕,自己欢道:梁尔明吓梁尔明,你也枉作朝中栋梁,被两个小小闺娃戏弄至此。丽君偕映雪双双跪下,便道:爹爹请息怒,恕孩儿们年劝无知。还祈爹爹明日亦陈情一本。说话之间,早有丫鬟请用晚膳。梁爷夫妇即起身出外。
梁爷款步出中堂,丽君相送即回房。西贝夫妻同用膳,香茗一盏就收将。高燃红烛频摇形,孟丽君,春尖磨墨写书章。巧心人,一挥而就无思索;掌朝纲,摺奏纷坛久惯常。言词激切真堪悯,情理悲惊甚惨伤。始末根由俱写上,陈情沥血奏君王。写完已是三更近,宽衣解带上牙床。慢云郦相家中事,要讲那,尹王妃,遣人送信转门墙。
启上太娘娘:送信家人回来复命。娘娘说事已明白,命家人多多请安,不写回书了。此刻已是一更光景,亭山在书房修本,少华亦归灵凤宫修表。少华坐在床上,自思自想地:啊,我今日听岳父一番言语啊!
丽君是,盈盈弱质一裙钗,蕙质兰姿腹有才。绵心绣口谁堪并,应变随机就可谐。凛凛威风官极品,堂堂爵位列三台。世间女子谁能及,还倒把,患难儿夫提拔来。现在是,一家荣耀非常宠,算来全仗女裙钗。按下少华休细表,提一提,九重天子步金阶。
却说元天子五更起身,冠带已毕,坐辇而行。众宫官簇拥出来,即登宝殿。那正宫娘娘一到天明,亦便起身,梳妆后即备辇往太后宫中请安,就将昨夜尹太妃之信呈上。太后接来细看,一面便说道:
中宫不必带惊慌,命宫官,少停察听细行藏。若君家,要把郦相来正法,我即传,一道谕旨赦明堂。正宫听说心欢悦,步弓鞋,跪谢仁慈太后娘。
讲那正宫娘娘,尚在万寿宫侍奉太后。用膳后娘娘回宫,此言少表。
单讲那,少年天子坐当朝。只见那,宫扇分开现赭袍。天乐盈盈云外奏,御香袅袅日边飘。黄金阙上旌旗动,白玉阶前剑佩摇。虎拜已完分左右,跪倒了,保和学士一英豪。
臣保和殿大学士郦君玉罪该万死,有短章冒渎天颜,乞恩垂怜定夺。早有奉事官双手接捧本章,呈于龙案,用金狮压住。万岁爷龙目略观,早见了孟丽君三字。
圣心不悦皱眉梢,带怒含嗔往下瞧。元帝主,越看之时心越嗔,愈怀私意愈着恼。春色一腔空指望,心中暗暗恨多姣。往日里,寡人是,怜才雅意多相爱。这一奏,孤家的,幽情密意枉徒劳。
咳!孟丽君啊孟丽君,孤看你娇姿弱质,铁石心肠。日前私临相第,授意于汝,如何复奏。今观你本,闻寡人之言竟如秋风过耳。可恼!今日欲待将你正法市曹,可惜你禀天地之灵,毓山川之秀,生成这一副忠肝贞胆,敏捷天姿,才貌兼备,绝世无双。今日里轻轻正法,枉送了一朝人物,叫孤家如何忍得?正在两难,忽忆日前国舅有本,曾奏保和殿大学士郦君玉女扮男妆,即系云南孟氏丽君,恐受罪愆不肯承认。孤曾许彼,果系丽君不但无罪,还要格外旌奖。自古君无戏言,若姑置之不论,何以对满朝文武?日后国法难行,众心不服,孤家枉作一朝天子矣。咳!也罢,今日要佯装虎势,假作王威,把你这小小女子吓得个九死一生,才晓得天威厉害哩!元天子虽然观本,心中却安排定了主意。这才从头至尾,一件一件细细看将下去。
念道:
保和殿大学士臣郦君玉实系臣女孟丽君,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为雪罪陈情仰恩赦事。窃臣女孟丽君邹峰末裔,滇南弱质。忝出功比之第,比蒲姿。夙敦诗礼之宗,芳输兰质。臣女父孟士元,世荷国恩,位隆邦族。赤符命下,提八面之威权。紫诰荣除,总四方之治宰。而臣女母韩氏,累封一品夫人。臣女兄嘉龄,复与两班清选。是照临下土,日月之仰无私。而波及臣家,雨露之沾犹渥。臣女孟丽君,隶名门于阀阅,沐雅化于官闱。关睢之赋三章,惟勤匀于蘩藻。曲礼之娴一则,从相见于枣栗榛。盖家索凛牝鸡之晨,而妇顺协渐鸿之羽。洪惟陛下,垂熙累洽。正值臣女父孟士元假沐归休,臣女孟丽君贞犹不字。乃有元城侯世子刘奎璧,尚书子皇甫少华,展币而陈,愿定朱陈之好。迩时布政司使秦承恩、鸿胪寺卿顾仪堂,道言斯美,共申媒约之言。臣女父孟士元,思两姓偕成百年,谁允曰是?因谋于天假之缘,仗射雀屏,至于再至于三。讵知天意之不属刘,未免一筹稍逊。旋看相门之有其子,果真三发无虚。
臣女父孟士元因缔以丝罗,盟结秦晋。孰料刘奎璧隐图聘有夫之女,计陷少华于无妄之灾。势倚椒房,祸延炀世。嗣迫其人潜踪隐遁,复请于父乞旨联姻。谕逮梁州,臣家惶恐之情无已。权归大内,刘门威烈之焰方张。臣女父既俯首以就婚,臣女敢抗颜以逆旨?窃惟教先室家,夙惩雀角鼠牙。化始闺门,德被螽斯麟趾。家人为女之正,归妹曰娣之良。忝并青松,雅慕三贞与九烈。玷磨白玉,何堪一女而二夫!矧陛下误从奏请,致亵圣明。臣女孟丽君于此,肠断九回,心牵一缕。欲陈情而无路,爰改服以潜身。而臣父孟士元犹惧天威,计谐世好。权以乳妪之女认作亲生,往归世子之门,曲从君命。讵臣女孟丽君乳母之女苏映雪者,慕轻富贵,耻甚偷生。仇严逆贼之诛,手持白刃。节遂坠楼之志,命赴黄沙。幸神力暗扶,从滇池而移贵郡。真慈航普渡,依萱室以至京师。斯时也。臣女孟丽君惘惘出门,迟迟行道。路绕高堂之梦,尘侵游子之衣。岂以皇甫既定三生,必使车亲挽鹿。亦云少华可以一见,何妨石化为夫!尔乃日远长安,莫慰穷途之泣,风清旅馆,更嗟我仆之。险阻艰难,倍尝之矣。流离颠沛,云如之何!时则有湖广商民康信仁者,见臣女儒雅,欲继螟蛉。同孤鸟之无依,胡勿谓他人父?当飞龙之利见,遂令观国之宾。岂意一介儒生,竟获三元及第?其时,适大学士梁鉴,为次女素华年当及笄,志切相攸。楼悬结彩,沟飘红叶之流。而臣女孟丽君,车过连镳,路值蓝桥之会。北斗仰而师命难辞,东床赘而门楣相倚。无何筵阁合卺,讵梁女系投池。乃洵耦俱无猜,漫说相逢如故。由是臣女孟丽君,瞻依禁御,趋侍经筵。一艺名扬,三迁秩晋。眷隆紫阁,鼎之覆何嫌。名宠黄扉,渐碧之安孔巩。乃臣女孟丽君不以乔装之事上闻者,感恩思报而已。竟忘妇人无爵,知小而谋大;陈师鞠旅,反诩女子知兵。臣女孟丽君,窃谓乞假于归田,终当明微于陈座。何图自作之孽,逃尔明证其情?国有常刑,灾非肆毒。果宜束身司败,以正朝纲。纳赴法场,用申天讨。何敢置辞于议之人,邀惠于宥之三哉?伏唯陛下韦治光昭,仁闻洋溢。道通昼夜,如月恒而日升。德并载帱,谓天高而地厚。蝠蠕肢化,蝼蚁贪生。臣女父孟士元齿届杖朝,舐犊之情何限?臣女母韩氏病绵床褥,齿指之痛难禁。愿矜乌鸟之私,俾延残喘。当效犬马之报,衔结来生。庶几臣女父母垂暮之年,亦越于今,当拜我皇之赐。而臣女再生之日,过此以往,长斋绣佛之前,则感恩且没世不朽矣!临表不胜待命之至,谨奏。
君王是,默无言语坐当朝,御手凭抬动赭袍。得意时,香唇微动低低念;触怒时,龙目频睁细细瞧。看了看,般般件件无斑驳;想一想,句句言词铁笔牢。楚语哀词堪沥血,真真是,唇枪舌剑笔如刀。少年天子佯装怒,御手频将龙案敲。形容怒,喊声高,逆天大罪怎能逃?只此几端该正法,速行绑缚赴市曹。两边文武俱惊骇,金銮殿,跪倒一个大红袍。这一声,宛如平地春雷起;吓得个,忠孝王,魂魄飘飘上云霄。只见他,面貌浓霜唇泛白;好一似,玉山倾倒殿廷寮。武宪王,不顾失仪身获罪,忙抢步,赶上前来抱住腰。
此刻金銮殿上,又无僮仆跟随,又无汤水灌救,吓得老千岁,
声呜咽,叫儿曹,珠泪滚滚湿红袍。儿啊!醒来醒来频接气,恨不得,悲声大放哭嚎啕。旁有那,孟龙图与梁丞相,彼此的,一般心事也烦恼。两人都关东床婿,梁丞相,更添一个孟多姣。虽系明堂西贝客,他两人,翁婿之情分外高。此刻里,死别生离无二样,两相国,珠泪满面似春潮。君王见了心难忍,想想那,国舅是,征东平寇有功劳。眼看他,悲忿交加身欲绝,两难之事好心焦。
君王心中十分不忍,回顾宫官:速备参汤,救醒国舅者。领旨。讲那太后宫中,早有两名内监在外打听郦明堂之事。方才天子动怒之时,进去奏知太后。太后即写懿旨一道,命宫官呈上金銮殿,此言少表。金銮殿上,宫官奉旨取参汤来递与国丈。国丈拿来徐徐灌下。
武宪王,手接参汤泪尚抛,不住地,纷纷泪湿紫罗袍。见孩儿,悠悠苏醒轻轻唤,微开双目眼飘飘。忙动问,孟多饺,郦相如此怎样了?恨只恨,正宫娘娘心肠狠,毫无关切我同胞。缘何太后无懿旨,金銮殿上静悄悄。只见那,一众官员齐跪倒,无非为,乞恩宽赦女中豪。孟丽君,仍然俯伏在当朝,面上惊忧无半毫。只见她,柳叶细眉微带怒,芙蓉嫩脸泛桃花。也不开言求帝王,也无珠泪暗中抛。从来是,忠贞义烈心如铁,看将性命等为毛。国舅正然心着急,猛抬头,两名宫监乱飞跑。双手里,捧着太后娘娘旨,到金銮,跪下忙忙献得高。
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有懿旨一道,请万岁爷龙目观看。
君王深晓为明堂,假意频看细细讲。孟丽君,今日本应该斩首,多只为,懿旨到来要赦将。便向满朝文武道,今朝且自下牢房。一宵尚令苗延活,明晨旨下再施行。合殿群臣多喜悦,感君王,恩德天高地厚长。丽君阶下忙忙拜,口呼万岁谢君王。此时乐煞芝田了,好一似,鬼门关上放还场。少年天子把朝退,各官回去乱匆忙。
话说旨意将丽君直下天牢。早有刑部官同司狱司急忙吩咐,收拾一带洁净上房,铺排摆设,着实当心。缘郦相为官清正,秉直无私,人人钦敬,个个欢欣,所以此刻狱官们备轿的备轿,伺候的伺候。再讲孟梁皇甫的奏摺,同见君王,一齐不敢上奏。此言少表。
早有那,刑部官儿奉旨行,从人护送到牢门。郦相爷,慢慢入监身往内,走进了,朝南一带小房厅。只有荣发来伺候,狱官是,早备着,香茶一盏献千金。正欲将身来坐下,门官报道有人临。孟相嘉龄早走进,三人相见泪盈盈。
啊女儿,今日把为父的几乎吓死了。
幸亏太后传懿旨,遂得归牢免受惊。未知明日凶和吉,且等旨下看虚真。待为父,再与皇甫来商议,密奏昭阳乞圣恩。丽君听,叹声频,劝爹爹,无须忧虑去劳神。自古道,死生皆是前身定,算来由命不由人。心中一事难抛下,未报劬劳养育恩。爹爹兄长回家去,切不可,将今情形说母闻。犹恐娘亲惊坏了,病躯何日得安宁。女儿谅必无妨事,大约不久转家庭。父女依依开讲论,不觉的,太阳西落点红灯。
啊,女儿,为父的与你哥哥要回去了。你在此间,切勿过虑,明日定有佳音。你可放心。
不表那,龙图父子转回程。单讲那,夫人家里闷沉沉。为何此刻无音信,吉凶未卜若何能?蹊跷事,愁带惊,令人越想越焦心。夫人是,正在自言自语中,忽听得,云板三声步履频。
啊,相公回来了,今日之事,快说与妾身知道。啊夫人哪!今朝是,九重天怒发雷霆。孟龙图,才说这一句话,那韩氏夫人便,
一声长叹泪淋淋。捶胸跌足将儿叫,必定今朝身首分。快些备轿临皇甫,拼将性命讨千金。
孟龙图见夫人大放悲声,吓得来话也说不出了。嘉龄连忙道:母亲不必悲伤,妹子好好儿在天牢内坐着呢。就今日皇上如何动怒要斩丽君说起,直说至少华发晕,如何救醒,太后如何旨意,君王如何宽恕,如何送进天牢,父子回来丽君如何嘱咐,细细诉明。
夫人听了这番言,略觉心头宽一宽。半提彩袖斜遮脸,一拍床沿倒枕边。孟府闲文不必表,且谈梁相转回还。素华是,正在夫人房中坐,提起那,乔妆孟氏女婵娟。却好梁相身踱进,夫人便,忙开樱口问为官。
啊,相公,今日丽君上本陈情怎样了?那梁相就将丽君在朝如何启奏,君王如何发怒,如何要斩丽君,太后如何下旨,君王如何赦她,如何下天牢,直说到少华如何晕去,细说一遍。
素华听了半时呆,两朵桃花透粉腮。秋水微凝佯作笑,春山半蹙不舒怀。心转辗,闷难排,无声默默吁声咳。无限伤悲无限意,关情只为俏多才。
那素华辞了爹娘回到弄萧庭,即将铺陈衣服及一切应用之物,又整备了几样菜蔬糕饼点心人参银钱等物,即命四个家人送至天牢,交明荣发等。吩咐家人好生伏侍,家人等自然奉命送去,回来复明,不必细讲。方才梁丞相回府,说孟丽君一番言语,
早有那,快嘴丫头听得清。拿起脚,往前奔,不管高低路不平。匆匆走,急急行,要到康府报新闻。赶快进,笑盈盈,院君员外叫连声。今朝有件希奇事,特来禀报细听听。
院君便道:啊姐姐,有甚事情这般好听?院君啊!
我家的,姑爷不是男儿汉,原来是个女钗裙。亏你们,老院君,缘何男女不分明。我家小姐已耽误,算将来,三年枉事挂虚名。姑爷也是裙钗女,两女双双做甚亲?完什么姻?算来真正是新闻。康员外,与院君,听了一时大吃惊,一半猜疑一半信。就说道:姊姊啊,你今朝,因何晓得这分明?院君啊,适才家相回来转,明明白白告夫人。姑爷今日来上本,朝廷大怒不非轻。把姑爷,今宵关在天牢内,明日清晨要典刑。康员外,听这声,骇得满眼泪淋淋。我看那,明堂一个非凡相,岂像青春夭寿人?况且是,圣眷优渥隆恩重,有何大罪惨遭刑?待我去见梁丞相,细底根由问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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