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五回 遭危急六王自杀 讨叛逆七国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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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七国造反,吴、楚合兵侵伐梁地,胶西、胶东、淄川二王,因恨齐王背约,领兵合围齐都临淄,济南王亦遣兵相助,拼力攻打。齐王刘将闾闻信,发兵登城固守,一面急遣路中大夫,前往长安告急。路中大夫奉使,星夜趋行,到了长安,入见景帝,具奏其事。景帝允即发兵,仍命其回报齐王,嘱令坚守。路中大夫受命,立即起程回国。
齐王既遣路中大夫去辰,四国兵已到了,将临淄都城,围了数重,架起云梯,四面攻打。说起临淄,本是战国时齐之旧都,城高濠深,急切未易打破。无奈齐王将闾,素来未亲军事,眼见四国兵马,势如潮涌,杀声震天,自然日夜担着惊恐。又盼望路中大夫去了许久,尚无回信,不知汉兵与吴、楚对敌胜负如何,能否分兵前来救援,但恐汉廷无暇发兵,或是救兵来迟,一旦防守力竭,竟被打破,便连身家性命都不能保。因与大臣商议,密遣使者出城,与各国议和,情愿结盟通好,以救目前之急。
齐王与各国议和,尚未定约,恰好路中大夫已由长安回到临淄。将至城下,远远望见刀枪剑戟,密密层层,围得水泄不通。路中大夫心想如何方能回报齐王,此时国事危急,说不得只有拼着老命,冒险前进,计算已定,将马加上一鞭,风驰而去。看看近城,早被敌人望见,便将路中大夫捉至营中,报知三国主将。主将命带人见。路中大夫面无惧色,人到中军帐下,三国主将问道:“汝是何人?到此何干?”路中大夫直答道:“吾乃齐国路中大夫,奉齐王之命,赴京求救,特来回报齐王。”
三国主将问道:“汝将如何回报?”路中大夫便将景帝嘱咐言语照述一遍,三国主将听了,说道:“汝可反说汉兵已为吴楚所败,齐国今应速降,不然城破,必遭屠戮。”路中大夫见说,满口应允,三国主将尚恐是假,又与路中大夫结下盟誓,不得违背。于是遣人将路中大夫引至城下,通知城上之人,传请齐王相见。路中大夫望见齐王,立在城上,遂大声说道:“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即日引兵救齐,齐须坚守勿降。”三国主将见路中大夫背约,心中大怒,立即将他斩首。路中大夫为国捐躯,真是难得。
齐王将阎得了路中大夫回报,回到宫中,召集近臣商议,近臣闻说汉兵击破吴楚,不日将至,料想各国抵敌不过,遂劝齐王勿与议和,齐王依言,仍前固守。果然不久汉平阳侯曹襄、将军栾布,率领救兵到来,一阵杀败各国兵队,解了临淄之围。
胶西、胶东、淄川三王,各率败残兵卒,逃回本国。胶西王刘邛回国之后,自念计穷力竭,罪无可逃,深悔误听吴王刘濞之言,弄得家破国亡,还要累及老母,心中实是难过。于是脱下鞋袜,赤着双足,席槁饮水,对着太后谢罪。太后见其子作此叛逆之事,犯下大罪,悲痛怨恨,一时交集,眼看死在目前,无法可想,旁有太子德进计道:“现在汉兵调回,臣观其力已疲,可以袭取,事势至此,一不做,二不休,请收聚余兵,奋力击之,若仍不胜,再逃入海,尚未为晚。”刘邛闻言连连摇首道:“吾士卒皆已受伤,不可复用。”遂不听太子德之言,安坐待死。
此时汉将弓高侯韩颓当,已破吴、楚,奉周亚夫之命,领兵来到胶西,先遣人投书于刘邛,书中说道:“奉诏诛讨不义,来降者赦免其罪,不降者灭之。王今如何打算,望即告知,吾将待以行事。”刘邛得书,遂亲到汉军营前,肉袒叩头说道:“臣邛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劳将军远道来至穷国,念特自行请罪。”韩颓当闻说刘邛到了,率领将士,手执金鼓,出到营前相见,因向刘邛说道:“王甚劳苦兵事,愿闻王所以发兵之故。”刘邛见问,叩头膝行而前,答道:“今者晁错用事,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之地,邛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所以连合七国,发兵诛错。今闻错已伏诛,邛等谨即罢兵回国。”韩颓当见说责道:“王若以晁错为不善,何不上书奏闻,且未有诏书虎符,辄自发兵,攻击守义之国,由此观之,意实不但欲诛晁错而已,说罢便从怀中取出景帝诏书,读与刘邛听道:制诏将军,盖闻为善者天报以福,为非者天报以殃。高皇帝亲垂功德,建立诸侯,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
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邛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而吴王濞背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币,称疾不朝,二十余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邛、济南王避光、淄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谋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深使者,迫劫万民,伐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垄,甚为虐暴。而邛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皆杀,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腰斩。
韩颓当读诏已毕,对刘邛说道:“王当自行打算。”刘邛自知无望,因答道:“如邛等死有余罪。”遂拔剑自杀。汉兵又分讨胶东、锱川、济南三国。胶东王刘雄渠,淄川王刘贤,济南王刘避光,亦皆自荆时景帝三年春三月也。
诸将既定四国,闻得齐王将闾,曾与四国通谋,议欲移兵伐之,齐王闻信大惧,竟服毒药自杀,诸将见齐王已死,乃止。
济北王刘志,本与七国有约,后为郎中令所劫,不得发兵,今闻各国相继破灭,心中忧虑,惟恐朝廷追究同谋之罪,自念不如早寻一死,尚望保全妻子。旁有齐人公孙获对刘志道:“臣请为王往说梁王,说如不行,死尚未晚。”刘志依言,遂遣公孙获前往。公孙获一见梁王进说道:“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邻吴越,北迫燕赵,四分五裂之国,权谋不足以自守,兵力不足以御敌,虽与吴通情,并非本意。假使济北据实不肯从吴,吴必先平齐及济北,连合燕赵,如此则山东诸国,联为一气。
今吴楚合兵西与天子争衡,独济北守节不从,吴王因此失助独进,以至破败不可救药,汉兵得胜,未必非济北之力。大王试思以区区之济北,欲与诸侯争强,不啻驱犬羊以御虎狼。济北王奉职惟谨,可谓忠义,然犹不免见疑于上,臣恐藩臣寒心,殊非社稷之利。方今能建言于朝廷者,独有大王。大王若肯为济北剖明其枉,则上有全亡国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骨髓,恩加无穷,惟大王留意。”梁王闻言大悦,即遣使上言于朝,济北王遂得免罪。
此外惟有赵王刘遂,当与七国定约时,率兵驻在西境,等候吴楚到来,一同进兵。后闻汉遣曲周侯郦寄领兵来攻,刘遂急引兵回到邯郸都城固守。郦寄围住邯郸,攻打七月不能破。
刘遂本与匈奴有约,至是匈奴闻吴楚兵败,亦不肯发兵人边。
刘遂死据孤城,外无救援,又值栾布救齐回来,与郦寄合兵攻打,设计引水以灌邯郸,邯郸城坏,刘遂自杀,于是七国尽皆平定。周亚夫与窦婴,率领诸将,奏凯回京。未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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