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谳义卷二     元 王元杰 撰桓公
  公名允惠公子隐公弟桓王九年即位谥法曰辟土服远曰桓
  经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程子曰桓公杀君而立不天无王之极也而书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
  朱子曰书即位者是鲁君行即位之礼继故不书即位是不行即位之礼若桓公之书即位则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礼耳
  胡氏曰桓公与闻乎故而书即位着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
  谳曰桓公簒弑之恶覆载所不容何所禀命而为君何所继承而即位乃用继正之礼是特掩恶以饰奸春秋大法天讨惟公笔削有微辞正变有权度桓无王而经不书王元年书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之罪也继世不书即位书即位者表其恶而诛其心也其旨微矣
  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
  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
  秋大水
  冬十月
  经二年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程子曰桓无王二年书王正宋督之罪也弑逆之罪不以王法正之天理灭矣
  胡氏曰谷梁以二年书王正与夷之卒其义一尔谳曰孔父之节可尚宋督之罪必诛春秋惩恶劝善所以勉进忠义使有为于当世也孔父立朝正色贼臣无所容奸先致恶于其身然後动於为逆为国有无其社稷之臣欤噫春秋之时君弱臣强崇奸党恶者滔滔也孔父慷慨奋难与君存亡其志可尚已春秋特书其字以表其贤不失其官以旌其节为万世忠义之劝桓无王二年经书王以天道王法诛宋督也讨贼之法其严矣乎
  滕子来朝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程子曰四国既成宋乱而宋以鼎赂鲁鲁以为功而受之故书取以成乱之赂器置于太庙周公其飨之乎纳者弗受而强制之词
  胡氏曰取者得非其有之称纳者不受而强进之义谳曰鲁桓以恶而济奸四国贪利而忘义此宋乱所以成也华督之恶凡民罔弗憝四国之君声罪致讨肆诸市朝立殇公之後以安社稷方伯之职修矣反行党逆受赂以益其邪?立督以遂其凶谋又立华氏以相之是相率为禽兽之行方且置赂器于太庙明示百官以为有人心乎春秋为君者讳桓恶极矣虽欲讳之而不得故直书公以着其恶春秋列会未有书其所为者故特书成宋乱以诛四国之罪谨严之法可谓明矣
  秋七月杞侯来朝蔡侯郑伯会于邓九月入?公及戎盟于唐
  冬公至自唐
  经三年
  春正月公会齐侯于嬴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程氏曰二国为会约言相命而不为盟诅近于理故善之
  胡氏曰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结言而退人变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其所由来渐矣有能相命而信喻岂不独为近正乎谳曰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交质不及五伯德愈衰而世愈降也春秋之时屡盟长乱数会厚疑以成倾危之俗而独齐卫之君相命而信结言而退不事盟诅不登载书终其身而不渝岂不独为近正易中孚之彖曰说而巽孚乃化邦也程氏曰至诚以顺巽有孚以说从乃能化于邦国也春秋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虽然命出於大君者也相命而近正是亦待衰世之意耳
  六月公会?侯于郕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子翬如齐逆女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公会齐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齐
  程氏曰翬于隐世不称公子隐之贼也桓世称公子桓之党也卿逆夫人于礼为称翬虽尊属当官而行亦无嫌齐侯出疆送女公会之皆非义也
  胡氏曰为齐侯来乃逆而会之於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齐侯而不在姜氏岂礼也哉
  谳曰按礼父送女不下堂母不出祭门昏礼重而亲逆先授受明而大伦正所以谨男女之别也鲁公不亲逆而使大夫往齐侯越境送女会公於讙是岂礼之正哉胥失之矣夫礼所以别嫌明微正人之本其始不以礼合是亦不以礼终也易曰归妹征凶无攸利程氏曰动而不当动则凶矣卒至不能防闲以及於乱征凶之象验矣可不谨哉
  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有年
  经四年
  春正月公狩于郎
  程子曰公出动衆皆当书于郎远也
  胡氏曰何以书讥远也戎事国之大事狩所以讲大事也以非其地而必书是春秋谨于微之意也每谨于微然後王德全矣
  谳曰先王四时之田春蒐夏苗秋猕冬狩所以训军旅而讲武备奉祭祀而供燕享岂尽物之义哉郑之原圃秦之具囿皆常所也狩于郎则非其地明矣春秋谨书之以为後世盘于游畋之戒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程子曰桓公弑君而立天子不能治使其宰聘之示加尊宠天理灭矣人道亡矣名纠尊卑贵贱之义亡也人理既灭天运乖矣隂阳失序岁德不能成矣故不具四时
  朱子曰不书秋冬疑阙文也鲁桓之世天王不能讨反遣使来聘罪恶着矣
  胡氏曰宰冢宰也渠氏伯爵纠其名也太宰掌邦典乃为乱首聘弑君之贼特贬书名以见宰之非宰矣谳曰王者代天理物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法天道也桓公之恶弑君贼亲残执之刑弗加修聘之使反至乱法败伦崇奸党恶刑赏由是而不行岁功由是而不成矣冢宰兼三公之职论道经邦不能正法以诛其奸又凟礼以定其恶使孤臣孽子饮痛君父之雠终天而不报王之不能用刑犹天之无秋冬也易豫之彖曰天地以顺动故四时不忒桓行逆德王者以逆从之四时于是乎忒矣春秋不书秋冬以示王之失刑书纠来聘以罪宰之失职诛乱讨贼其严矣乎
  经五年
  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夏齐侯郑伯如纪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程氏曰古之授任称其才德故无世官周衰官人以世故卿大夫之子代其父任事仍叔受命来聘而使其子代行也
  朱子曰春秋有书天王者有书王者此皆难晓或以为王不称天贬之愚谓若书天王其罪自见矣胡氏曰仍叔之子云者讥世官非公选也
  谳曰古者任官惟贤才世禄不世官惟其公而已矣天王纪法之原六卿纪法之守不能选贤以任职以子弟而使之是岂正哉易临之六四至临无咎程氏曰近君之位守正任贤以临其下则无咎矣夫禄以报功也故其位可延爵以尊贤也故其官当择以父兄而见使非任贤之道矣春秋书仍叔之子讯世官非公选为後世使人之戒可不谨乎
  葬陈桓公城祝丘
  秋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程氏曰王卒大败王师於诸侯不书败诸侯不可以敌王也
  胡氏曰王夺郑伯政怒其不朝以诸侯伐焉非天讨也故不称天君行而臣从正也战於繻葛而不书战王卒大败而不书败又以存天下之防也三纲军政之本圣人寓军政于春秋书法若此
  谳曰王者之师恭行天罚所以讨不庭也易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王师有征而无战非所罪而罪焉失天职矣郑一不朝则有贬爵之罪何至六师以移之当是时鲁桓簒逆反遣使以下聘宋督弑恶不施残执之刑王法由是而隳天职由是而旷矣且郑失朝觐之礼慢也鲁宋无君而簒逆恶也移此师以加宋鲁非天讨乎伐郑而恕鲁宋失正邦之道矣春秋代天以示赏罚示天讨以惟公王不称天讥天讨之失刑三国称人罪诸侯之不职特书从王以明君臣之大义不书师败以存天下之大防行权反正匡救其恶深致意於本原者也旨微矣
  大雩螽
  冬州公如曹
  经六年
  春正月实来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郕
  秋八月壬午大阅
  程子曰为国之道武备不可废必于农隙讲武盛夏大阅妨害农人失政之甚也
  胡氏曰先王寓军政于四时之田不因田狩而阅兵车厉农失政甚矣
  谳曰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先王寓军政于四时之田所以训民御暴其备豫也易萃之象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除者修而举之用戒备于不虞也周官仲冬敎大阅遂以狩所以详于三时者为农隙也是则军旅之事不可忘三农之务不可废取物祭宗庙不可怠王者之法一举而三义存焉然大阅天子之礼不因田狩而阅兵车况又非时害农以行僭礼桓公之事一举而三失焉不敬之甚者也春秋书大阅以正其僭礼之罪书日以着其非时之失
  蔡人杀陈佗
  九月丁卯子同生
  程子曰冢嫡之生国之大事故书
  朱子曰按二年秋公子翬如齐逆女九月夫人姜氏至自齐六年九月子同生即庄公也诗人以为齐侯之子者盖伤庄公不能防闲文姜失子之道而讥之尔
  胡氏曰嫡冢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
  谳曰周家之法在乎传嗣传嗣在乎立嫡鲁则周之家法也嫡冢始生必举以礼即登于策正所以固国本而定衆志也易震卦之义长子之象也其彖辞曰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春秋之时配适夺正爱憎废置何国不有经书子同生书日谨之所以明先王之法正嫡庶之分杜争夺之患弭爱憎之心为後世虑也至矣然则何以不书世子岂有生而贵者必誓于天子然後谓之世子此春秋正名定分之法也
  冬纪侯来朝
  经七年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程子曰古者昆?蛰而後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焚咸丘尽焚其地见其广之甚也胡氏曰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
  谳曰先王泽被天下乌兽草木无不遂其生育之仁此仁民爱物之心也易曰王用三驱失前禽程氏曰在礼诸侯不掩羣不妨农事不害生育及物之仁也然讲武不可废祭祀不可忘故狩于仲夏之月焚林而田则物无遗类矣是岂先王仁民爱物之心耶春秋书焚咸丘以着其残忍害物之心书日谨之以着其暴恶不仁之罪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程氏曰臣之弑君天理灭矣天下所不容也天子聘之诸侯相继而朝之逆乱乎天道岁功不能成矣故不书秋冬与四年同
  胡氏曰诸侯不生名谷伯邓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恶也越国踰境相继来朝即大恶之党也故特贬而书名
  谳曰易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阳居春夏以发生为心隂居秋冬以肃杀为义王者代天理物用此道也鲁桓之恶覆载不容王朝不施九伐之刑两遣修聘之礼四年去其秋冬以见天王之不能用刑也至是谷邓二君僻在襄汉远越天子之境继朝簒弑之君述职之礼不修党恶之罪尤甚然弑逆之贼诛止其身党之者无罪皆得肆其奸矣春秋斥书二国之名以正党恶附奸之罪七年去其秋冬以见天王之终不能用刑岁功不成民彜冺乱夫子为此惧春秋为此作拨乱反正之心天讨惟公之法也
  经八年
  春正月己卯烝天王使家父来聘
  夏五月丁丑烝
  程子曰正月既烝矣非时复烝者必以前烝为不备也凟礼甚矣
  胡氏曰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书而一贬谳曰禴祀烝尝四时之祭也然周之正月己卯则是烝祭惟其时矣故前书正月己卯烝是也鲁在正月书烝则已祭矣夏五月复烝则非时失礼明矣易既济之九五曰东隣杀牛不如西隣之禴祭寔受其福程氏曰祭以诚敬为本虽盛其祭不如薄者之得时也然礼不可数亦不可疏疏则怠数则凟先王制礼中而已矣况鲁桓之恶幽明之所共愤而又非时失礼凟于祖宗烝礼虽盛将不歆其祀矣
  秋伐邾
  冬十月雨雪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程氏曰祭公受命逆后而至鲁先行私礼故书来而以逆后为遂事者责其不度王命而轻天下之母也胡氏曰祭公王之三公曷为不称使不与王之使祭公也
  谳曰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王后天下之母仪也易家人九五曰王假有家交相庆也程氏曰王者极乎有家正家以齐天下之象也天子娶后上卿往逆而公监之礼也三公之职论道经邦而躬逆后则轻其任使鲁主婚而遂往逆后则命为专王朝有轻使之非祭公有专命之罪春秋上不书使而书来不与王之使祭公也其下书遂不与祭公之专行也是岂正家以齐天下之道乎
  经九年
  春纪季姜归於京师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经十年
  春王正月
  胡氏曰守贞者十年而必反远恶者十年而必弃桓公至是其数已盈宜见诛於天人矣
  谳曰易颐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程氏曰柔邪不正拂逆正道故有十年勿用之戒十者盈数也天道十年亦周矣人事十年亦变矣桓恶极而天讨不加王道亦几乎絶矣故经不书王至十年而书王者存天道王法也十八年复书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薨也呜呼王之道天之理也天理未尝絶於人心王道未尝絶於天下天理非絶於桓桓自絶於天也桓虽无王天道王法则不可絶也知此则知十年复书王之义
  庚申曹伯终生卒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会卫侯於桃丘弗遇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卫侯郑伯来战於郎
  经十有一年
  春正月齐人卫人郑人盟於恶曹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
  秋七月葬郑庄公
  九月宋人执郑祭仲突归於郑郑忽出奔卫
  程氏曰突不称公子不可以有国也郑忽出奔卫忽以国氏正不能有其位故不爵
  胡氏曰祭仲郑相也见执於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称字非贤之也大祭仲之罪也
  谳曰郑忽以世嫡而嗣位突归以庶孽而乱伦嫡既弱而无能庶则强而有援宋庄私爱而党突祭仲被执以要盟使忽被祸而出奔纳突以归而有国仲既立朝而专政受付托於先公不能守死以辅君反忍夺嫡而立庶自是而後兵戈不息骨肉相残始於庄公一念之不仁致後世祸延而不已不善之积良可畏夫春秋称人贬宋者恶其暴以正专执之诛书祭仲者责命卿以大祭仲之罪突不书氏明其不当有国书忽系郑示其正而不君轻重权衡见於此矣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於折公会宋公于夫锺
  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经十有二年
  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会?侯莒子盟於曲池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於谷丘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公会宋公於虚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於龟丙戌公会郑伯盟於武父胡氏曰宋公会於夫锺於阚於虚于龟皆存而弗削何其词费也屡盟以长乱春秋所恶也
  谳曰桓公两年五会汲汲於宋者欲平宋郑也宋庄废嫡立庶以求赂郑突许赂簒嫡而背盟灭弃天伦要结以利贪人败类鲁宋何辞始则桓取宋赂以赦督今则突资宋力以簒君宋既辞平遂谋伐宋人而无常何以为国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动易其心而後语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鲁桓反之其能久乎方且屡盟长乱数会厚疑此春秋所深恶也
  丙戌卫侯晋卒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於宋经十有三年
  春二月公会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卫师燕师败绩
  胡氏曰春秋以纪为主省德相时自治之意也谳曰齐欲谋纪久矣所当固守封疆以保社稷今齐及三国之师加兵於鲁初未及纪而首谋助鲁是以小国而雠大国而幸胜焉岂已怨之道乎经书及书会端本澄原已怨息争之道也
  三月葬卫宣公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经十有四年
  春正月公会郑伯於曹无氷
  夏五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
  程子曰御廪者亲耕以奉粢盛今天祸而灾尝不以秋非时也
  胡氏曰门观灾而新作则书御廪粢盛之所藏其新必矣何以不书以宗庙为先重本也
  谳曰宗庙之事勿谨御廪至於有灾遇灾而惧当修德以答天戒乃以火灾之余举非时之祀可乎周官时享前期十日卜日誓戒壬申乙亥相去四日不卜不戒明矣乃因廪灾之变尝礼兴焉是则何有荐新之义其凟礼亦明矣桓公既不卜戒而又非时失礼凟於祖宗其能久乎
  冬十有二月丁巳齐侯禄父卒宋人以齐人蔡人卫人陈人伐郑
  经十有五年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来求车
  程氏曰世之治也天子命贡赋於天下而无敢不从无有求也诸侯奉贡赋於天子而无敢不供不至於来求也世乱反此书者交讥之求字与求金求赙义同盖命使以需之耳而特书曰求所以见王室之微而着诸侯之罪也
  胡氏曰遣使需索之谓求王畿千里租赋所入足以充贡不至於有求四方诸侯各有职贡不至於来求以丧事而求货财已为不可况车服乎经於求赙求车求金皆书曰求垂後戒也
  谳曰车服以庸上锡下也今取於下反其道矣当是时也王畿之税赋不给诸侯之职贡不至武氏子求赙见丧礼之弗充毛伯求金见经费之有阙武氏子毛伯上不书使自求为文犹之可也今天王遣使求车於鲁殆有甚矣按礼成王赐周公世祀以天子之礼乐故鲁君孟春乘大辂载弧韣旗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意者是时周世衰微以车服之制在鲁故求之耳春秋直书其事上以着王室之衰下以正鲁君之僭其旨微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己巳葬齐僖公
  五月郑伯突出奔蔡郑世子忽复归於郑
  程子曰避祭仲而出非国人出之也郑世子忽复归於郑称世子本当立者不能保其民故不称爵朱子曰苏辙解春秋谓其从赴告此说亦是既书郑伯突又书郑世子忽必有其义
  胡氏曰忽尝君其国归而独称世子则亡其君明矣其称复归者既絶而复归也
  谳曰忽尝嗣位於郑正宜有其国矣祭仲党邪而立庶忽於是而奔焉突既立而益骄仲益专而无上逐突而奔於蔡纳忽自卫而归出入皆听其从违废置悉由其好恶有臣如此为君难乎忽以世子之嫡长大臣逐之庶孽簒之至是忽之归国岂不为正未几四国纳突入栎而城焉果何义乎是则昭公虽正才不足以有为郑厉虽邪知足以求其援诸侯不顾是非惟视其强弱始疑於辅正终变而与邪党恶之罪着矣春秋正名之书入不系氏出则书名诛突簒立之罪奔则系郑归书世子示忽有国之辞故必达春秋之权然後识圣人之意
  许叔入於许公会齐侯於艾邾人牟人葛人来朝秋九月郑伯突入於栎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卫侯陈侯於袲伐郑
  经十有六年
  春正月公会宋公蔡侯卫侯於曹
  夏四月公会宋公卫侯陈侯蔡侯伐郑
  秋七月公至自伐郑
  冬城向
  十有一月卫侯朔出奔齐
  程子曰突善结诸侯故皆为之致力屡伐郑不惟告庙又以见勤劳於郑突也
  谳曰卫以同姓之亲兄弟之国受三监之旧统分七族之余民春秋之初从王伐郑是有功於王室也齐僖兆伯胥命於蒲是有造於中国也然诸侯被逐出奔不书逐者之罪而书出奔者何耶盖自卫朔以庶孽兆衅?兄於死罪莫大焉国君乃社稷民人之主而见偪逐失君道矣王命立黔牟以定卫义之正也後此四年结四国之师以拒王命始得罪宗国终得罪於王朝经书卫侯朔出奔齐其罪不待贬絶而义自见矣
  经十有七年
  春正月丙辰公会齐侯纪侯盟於黄
  二月丙午公会邾仪父盟於趯
  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於奚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陈归於蔡
  程氏曰蔡季自陈归於蔡宋华元自晋归於宋陈侯之弟黄自楚归於陈之类凡书所自之国者彼国有奉焉而此因其力以济之也均为有罪矣如蔡季以桓侯之卒国人欲立之虽非王命假之力以归盖与他归者异矣故特书字以别焉
  胡氏曰季字也归顺词蔡季之去以道而去也其归以礼归者也是以见贵於春秋
  谳曰蔡季有让国之贤进退皆合於义春秋贤之见几之美者也蔡季乃桓侯之母弟桓侯无子欲立献舞而疾季季避而之陈是以义而往也蔡侯既卒蔡人召季於内陈人奉季於外是以义而来也归不有其国者以献舞之立也噫春秋之时夺攘成俗者滔滔也蔡季知几去国既归有国不欲居可以励薄俗而还淳障狂澜於既倒春秋特旌其贤故出不书於策归而书字与人为善不亦着明也哉
  癸巳葬蔡桓侯
  程子曰诸侯葬皆称公本国臣子私谥而尊之也封人之卒蔡季请谥於王因其本爵诸侯其没正也胡氏曰啖助曰蔡伯何以称侯盖蔡季之贤知请谥也
  谳曰蔡桓得以书侯蔡季贤而请谥此所谓爱之以礼者也且人爱其君莫能爱之以礼季能行之此所以异於人矣春秋时王室不纲侯度无统私谥僭爵列国皆然五等邦君会葬悉皆称公春秋存而不削以正其私谥僭爵之失惟封人生死称侯蔡季请谥於王也噫二百四十二年之间知此礼一人而已可不敬乎
  及宋人卫人伐邾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经十有八年
  春王正月
  公会齐侯於泺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程氏曰公以夫人如齐只书与而不书及却有意盖言及则主公也言与则公不能制明矣
  胡氏曰与者许可之词曰与者罪在公也
  谳曰易曰困於石据於蒺蔾入於其宫不见其妻凶系辞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耶齐僖既卒文姜无归宁之礼公会齐襄於泺遂与姜氏如齐非所困而困焉者也隐公长宜有国桓公弑兄而立非所据而据焉者也春秋书公会齐侯於泺书公与夫人姜氏如齐夫人之行丑矣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彭生之祸形矣易言其理春秋载其事默契於言外之意旨微矣乎
  夏四月丙子公薨於齐
  朱子曰鲁君弑而书薨如晋史书赵盾弑其君齐史书崔杼弑其君鲁却不然盖恐是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韩宣子所谓周礼在鲁者亦其一事也胡氏曰鲁公弑而葬者则以不地见其弑今书桓公薨於齐岂不没其实乎前书夫人姜氏如齐後书夫人孙於齐去其姓氏而庄公不书即位则其实亦明矣
  谳曰桓公之恶覆载不容腼焉在位十有八载兵祸频仍殆无虚日受赂以成宋乱纳突以致郑争诸侯数会以厚疑王朝三聘而不答大阅僭於王制烝祭凟於祖宗妇道聚麀莫知防制始则弑兄以自立终焉非殒於他邦桓无王至是而经书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之罪也然事有先後天讨不能加者王政之失刑身无存没必诛而不赦者春秋之大法使乱臣贼子接迹於後世者禁其恶而不得肆可谓严矣
  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春秋谳义卷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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