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陈氏礼记集说补正卷十六
  头等侍卫纳喇性德撰
  内则
  左佩纷帨集说纷以拭器帨以拭手皆巾也
  窃案郑注纷帨拭物之佩巾也今齐人有言纷者则是以纷帨为一物集说分而为二未审孰是
  男子入内不啸不指集说谓声容有异骇人视听也旧读啸为叱今详啸非家庭所发之声宜其不可叱或有当发者如见非礼举动安得不叱以儆之乎读如本字为是
  窃案啸读如本字足正郑注之讹但以啸指为声容有异骇人视听则於男女之别无预先儒谓嫌有隐使也盖常事以言语处分是显使人奸私恐人知闻不以言语但啸指讽之而已故曰隐使如齐庄公命棠姜柎楹而歌之类
  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集说虽放逐其子出弃其妇而不表明其失礼之罪示终不絶之也
  窃案明言其恶之谓表接遇以恩之谓礼子妇既不可教怒而至於放出所以处之者固不忍明言其恶而表之亦不接遇以恩而礼之不表所以全我仁不礼所以致其义集说谓不表明其失礼之罪是不表失礼非不表礼矣虽先儒旧说皆尔然终不免强解也
  舅没则姑老集说老谓传家事於长妇也
  窃案此注本无可疑但所谓老当有证据然後读者易明否则似老而传之老矣吴氏云老与孟子尧老而舜摄左传吾将老焉桓公立乃老之老同谓谢事也
  舅姑使冢妇毋怠不友无礼於介妇集说石梁王氏曰友谓当作敢者是刘氏曰不友者不爱也无礼者不敬也言舅姑以事命冢妇则冢妇当自任其劳不可怠於劳而怨介妇不助己遂不爱敬之也
  窃案毋怠不友无礼於介妇王氏则读毋怠句絶而以友作敢刘氏则以毋字统怠与不友无礼三者二说刘氏近是然谓怨介妇不助己遂不爱敬之非也项氏云言舅姑若任使冢妇冢妇毋得以尊自怠而凌辱衆妇令其助己也不友谓烦虐之无礼谓麾叱之盖娣姒犹兄弟不善待之亦可谓之不友矣
  毋敢敌耦於冢妇集说敌耦者欲求分任均劳之意言舅姑若以事使介妇为之则介妇亦当自任其劳不可谓已与冢妇为敌耦欲求均配其劳也
  窃案两相抗为敌两相合为耦言舅姑若使介妇介妇不得恃舅姑之命而傲冢妇故曰毋敢敌耦下文不敢并行并命并坐正其目也记无分任均劳之意又案郑注虽有勤劳不敢掉磬孔疏庾氏云齐人
  谓之差讦崔氏云北海谓相激之事为掉磬隐义云齐人谓相绞讦为掉磬愚谓注疏以掉磬释怨耦恐亦非是
  不敢并命集说不敢并受命於尊者不敢并出命於卑者盖介妇当请命於冢妇也
  窃案命谓出命以使人凡事宜请命於冢妇不可以舅姑命我遂与冢妇敌耦而并命也集说谓不敢出命於卑者是矣又曰不敢并受命於尊者非也
  无私畜集说畜许六反
  窃案释文畜许六反又勅六反是畜牲畜藏初无定解今集说定着为许六反则正谓所养六畜矣意欲与上文私货分别然所举反狭不如作勅六反者之较广也下文私亲所赐亦必献诸舅姑舅姑不受亦必藏以待乏其无私畜可知
  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句】赐而後与之集说故即前者所献之物而舅姑不受者虽藏於私室今必请於尊者既许然後取以与之也
  窃案上文妇以物献舅姑舅姑不受如再受赐而藏以待乏是以谓之故赐谓舅姑前日所赐也今以故字句絶非矣自郑氏以下诸儒亦无如此读者
  夫妇皆齐而宗敬焉集说谓斋戒而往助祭事以致宗庙之敬也
  窃案宗敬如诗君之宗之之宗谓宗之而敬事焉故孔疏云大宗将祭之时小宗夫妇皆斋戒以助祭於大宗而加敬集说云致宗庙之敬非矣
  饭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集说饭之品有黄黍稷稻白粱白黍黄粱凡六其谷熟而获之则曰稰生获之曰穛此诸侯之饭天子又有麦与苽
  窃案此本注疏未为大失然天子六饭诸侯四饭降杀以两案玉藻诸侯朔食四簋惟有黍稷稻粱无所谓白黍黄粱则知此言黍稷别有白黄二色食时或用黄或用白耳以此例之则下文稰穛者亦言稷稻各有稰穛二种也集说并数之为六与天子混而无别矣
  饮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或以酏为醴黍酏浆水醷滥集说醷梅浆也滥杂糗饭之属和水也窃案周礼酒正辨四饮之物一曰清二曰医三曰浆四曰酏浆人掌共王之六饮水浆醴凉医酏凡有十饮说者谓重醴至以酏为醴十九字即周官三醴六饮之一也黍酏即周官六酏六饮之二也浆即周官二浆六饮之三也水即周官一水六饮之四也醷即周官五医六饮之五也滥即周官四凉六饮之六也或又谓醷与医非一物未审孰是郑氏谓纪莒之间名诸为滥故释滥为以诸和水孔氏谓诸者衆杂之词以诸杂糗饭之属和水也释文云以诸乾桃乾梅皆曰诸今集说去以诸二字但云杂糗饭之属则滥字无所根据
  羞糗饵粉酏集说周礼羞笾之实糗饵粉餈此酏字当读为餈记者误耳许慎云餈稻饼也炊米捣之粉餈以豆为粉糁餈上也糗炒乾米麦也捣之以为饵盖先屑为粉然後溲之饵之言坚洁若玉珥也餈之言粢也窃案经传文字岂能一一相同郑氏因周礼有糗饵粉餈遂改酏为餈而集说本之然如字又何尝不通也陆氏云糗饵笾人所谓糗饵言糗饵则餈可知粉酏醢人所谓酏食言粉酏则糁可知颇为径直
  濡豚集说濡读为胹烹煮之也
  窃案左传宰夫胹熊膰不熟则胹固有烹煮之义然不可以释此濡字也濡与乾为对犹曲礼所谓濡肉齿决乾肉不齿决也故注云凡濡谓烹之以汁和也疏谓烹煮以其汁调和今不言汁和但云烹煮而改濡为胹非矣
  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集说酸苦辛咸木火金水之所属多其时味以养气也四时皆以滑甘象土之寄欤
  窃案依经方春不食酸夏不食苦秋不食辛冬不食咸四时各减其味与内则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不同而集说无文以辨之孔氏云经方所谓时气壮者减其时味以杀盛气此所云食以养人恐气虚羸故多其时味以养气也刘氏云经方之减者以少壮言此以养老而补病扶衰故欲其饮食参配四时长养五藏之气以助於五行也二说颇明着黄氏又云春多酸收发散也夏多苦坚解缓也秋多辛发收敛也冬多咸煗坚栗也四味一多恐其不通滑所以养其窍虑其不和甘所以养其脾此说不主多时味以养气与集说异且集说但释甘字而滑字惟此能兼明之
  春宜羔豚膳膏芗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犊麛膳膏腥冬宜鲜羽膳膏羶集说旧说此膳所宜以五行衰王相参及方氏燥湿迟疾强弱之说今皆畧之
  窃案此周礼食医之文记者载之於此论调和饮食之法而集说不推本於周礼非是且膳羞所宜先王制礼自有深意诸儒解经亦有是非岂得一?略去今特采以补阙郑氏云此八物四时肥美也为其大盛煎以休废之膏节其气也孔氏云此记庖人论四时煎和膳食之宜以王相休废相参其味乃善春宜羔豚膳膏芗者春为木王牛中央土畜春东方木木尅土木盛则土休废故用牛膏也夏宜腒鱐膳膏燥者犬属西方金夏南方火火尅金火盛则金休废故用犬膏也秋宜犊麛膳膏腥者鸡属东方木秋西方金金尅木金盛则木休废故用鸡膏也冬宜鲜羽膳膏羶者羊属南方火冬水王水尅火水盛则火休废故用羊膏也周礼文与此同郑氏注云羔豚物生而肥犊与麛物成而充腒鱐熯熟而乾鱼雁水涸而性定此八物者得四时之气尤盛为人食之弗胜是以用休废之脂膏膳之义与此同刘氏云此四膏皆谓四时之所宜食或谓取休废之膏以抑其盛非也先王日一举膳用六牲不特其脂膏制於腒鱐然後为养直煎和之味各有所宜尔岂有休废哉方氏云春木用事脾土有所不胜故以牛芗之土气助养脾夏火用事肺金有所不胜故以犬臊之金气助养肺秋金用事肝木有所不胜故以鸡腥之木气助养肝冬水用事心火有所不胜故以羊羶之火气助养心也愚案诸儒之说不同然饮食主於养人或节其太过或补其不足俱所以善其养也郑孔刘方诸家并宜参考
  冬宜鲜羽集说羽雁也
  窃案以羽为雁此本注疏盖谓羽族既多而冬来可食惟雁故耳然鳬雉鹑雀之类冬皆可食不止於雁故王氏曰羽物皆是
  牛修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轩雉兔皆有芼爵鷃蜩范芝栭菱椇枣栗榛柿瓜桃李梅杏楂梨姜桂集说芝如今木耳之类栭韵会注云江淮呼小栗为栭栗又引郑注云自牛修至此三十一物
  窃案郑云三十一物者牛修一也鹿脯二也田豕脯三也麋脯四也麕脯五也麋轩六也鹿轩七也田豕轩八也麕轩九也雉芼十也兔芼十一也爵十二也鷃十三也蜩十四也范十五也芝栭十六也菱十七也椇十八也枣十九也栗二十也榛二十一也柿二十二也瓜二十三也桃二十四也李二十五也梅二十六也杏二十七也楂二十八也梨二十九也姜三十也桂三十一也集说既以芝栭为二物後仍旧注云三十一物疎矣岂以楂梨为一物欤不知楂自山查梨自梨实二物也又案木上生芝故曰芝如今树鸡之类庾蔚云无叶而生者曰芝栭卢氏云芝木芝也王肃云无花而实者名栭皆芝属则芝栭是一物自贺氏以芝为木椹栭为软枣於是集说又有木耳栭栗之解未敢信为必然
  大夫燕食有脍无脯有脯无脍士不贰羮胾庶人耆老不徒食集说因上文言人君燕食之物而言大夫燕食士不贰羮胾亦谓燕食也不徒食言必有馔疏曰若朝夕常食则下云羮食自诸侯以下至於庶人无等窃案集说燕食为燕享之食本之注疏及方氏然不如黄氏谓燕居之食者较确其说曰脯脍是食之珍而位至大夫燕居常食不得兼之羮胾为食之本而士之燕居常食亦不得兼之降及庶人惟耆老乃不徒食徒者空也谓七十者无故可食肉矣倘庶人无故可食肉则有位者岂称肉食哉愚案羮食自诸侯以下无等者盖独指羮食一事而言以其为食之主也故无等差其余则有等也安得以羮食无等为燕居之食遂谓燕居有等为燕享之食乎
  三牲用藙集说藙茱萸也
  窃案郑注藙煎茱萸也不但以茱萸释藙而必曰煎则有人工作之矣犹秋用芥以芥酱释之也故孔氏引贺氏说申之曰今蜀郡作之九月九日取茱萸折其枝连其实广长四五寸一升实可和十升膏名之藙集说既从旧注以芥为芥酱矣於茱萸独去煎字何也
  不食雏鼈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脑鱼去乙鼈去丑集说雏鼈伏乳者鱼体中有骨如篆乙之形去之为鲠人也丑窍也或云颈下有骨能毒人
  窃案此多本郑注然未备未当诸儒之说不可不参陆氏云雏鼈鼈之雏者鼈固善矣然犹不食雏者它物可知狼之肠直去肠盖以此狗去肾以其热欤俗云凡肾豕不如羊羊不如狗今狸脊上一道如界兔尻有九孔豕俯聚精在脑医方云豕脑食之昏人精神方氏云狐死正丘首天性然也人杀而取之则杀气聚乎首故狐去首尔雅云鱼肠谓之乙谓其形屈如乙字之形也鱼之馁必自肠始故鱼去乙盖物之美莫如鼈其肉为美其窍为丑故鼈去丑吴氏云凡所去盖为有害於人解者推求其故各以己意臆度岂其然乎雏鼈去乙後说较注近是
  天子之阁左达五右达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阁三士於坫一集说宫室之制中央为正室正室左右为房房外有序序外有夹室天子尊庖厨远故左夹室五阁右夹室五阁诸侯卑庖厨宜稍近故於房中惟一房而五阁也大夫卑而无嫌故亦於夹室而三阁士卑不得为阁但於室中为土坫以庋食
  窃案先王於饮食之节尊卑之辨其严如此此每谨於微之意然本文止云大夫於阁三则止是大夫三阁也疏谓大夫亦於夹室果何据欤且诸侯不得有夹室而大夫反有之无等甚矣故陆氏云大夫言於阁三即蒙上房中可知吴氏因而推之曰士言於坫一疑亦在房中或北堂之角也疏谓於室中为土坫恐非是
  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孝子之身终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马尽然而况於人乎集说乐其心喻父母於道也不违其志能养志也饮食忠养以上是终父母之身爱所爱敬所敬则终孝子之身也
  窃案乐其心者心无所事则乐之而不使其忧非喻亲於道之谓孝子之身终以上曾子之言终身也者以下记者恐人不解故申明之非有终父母之身终孝子之身之异也
  有善则记之为惇史集说方氏曰五帝之宪也而老者未尝无言要之以德为主耳故曰有善则记之盖可记者言故也
  窃案有善之善盖指老者之德行而言非谓记其善言也故孔疏云老人有善德行则记録之使衆人法则为惇厚之史集说以为可记者言谬矣若徒记善言何以为惇史
  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礼集说於乞言之际其礼微畧不诚切以求之故云微其礼
  窃案乞言所以亦微其礼者尊老之至不敢急迫须从容欵曲伺间乘暇然後问之与五帝不乞言虽殊其乞言之礼亦微而不显露也孔疏甚明集说误矣
  夫妇之礼唯及七十同藏无间集说无解
  窃案郑注衰老无嫌孔疏夫妇唯至七十同处居藏无所间别以其衰老无所嫌疑故也夫七十则妇六十以下若夫虽七十妇唯六十以上则犹间居诗传云男女不六十不间居据妇人言之若其宗子虽七十无妻犹得更娶故曾子问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是必须有主妇也据注疏则同藏为同居室集说无解想同之矣唯吴氏谓上文不敢藏於夫之箧笥盖谓年未七十者则此同藏谓藏於夫之箧笥二说未审孰是然以妾年未得五十必与五日之御推之其指居室无疑
  择於诸母与可者集说可者谓虽非衆妾之列或侍御之属可为子师者也
  窃案侍御之属本之郑注似无可疑未子仪礼通解又引古本可作阿谓阿保之属也
  咳而名之集说说文咳小儿笑声谓作咳声笑容以示慈爱而名之也
  窃案咳字有三说孔疏谓父以手承子之咳而名之陆氏谓咳始垂之时咳而名之待之若有识焉此集说为三也愚案咳即前不敢咳之咳音苦爱反非户才反也河间曰有声无痰曰咳咳而名之谓先咳而後名之也非作笑容之谓亦非承子之咳之谓也
  凡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国不以隐疾集说隐疾二字无解
  窃案郑孔皆谓体中幽隐之处疾病其义甚明然疾而非隐可为名乎杜氏左注云隐痛疾患辟不祥也此说为该 案郑内则注讳衣中之疾难为医也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见冢子未食而见必执其右手适子庶子已食而见必循其首集说注读旬为均谓适子妾子有同时生者虽是先生者先见後生者後见然皆在夫未与妇礼食之前故曰均而见也应氏曰子固以礼见於父父则欲时时见之又不可渎故每旬而一见之若庶人则简略易通故不必以旬而见今详二说俱可疑阙之可也疏曰天子诸侯之礼未与后夫人礼食而先见冢子急於正也礼食之後乃见适子缓於庶耳
  窃案集说前一条本注疏後一条本陆氏然不如朱子之说为当朱子曰疑郑说失之旬如字谓十日也别记异闻或不待三月也承记大夫礼而又别其冢适庶子之异同冢子之礼仍与前同惟适子庶子为异耳
  惇行孝弟集说孝弟百行之本故先务惇行於孝弟而後博文也
  窃案此本夫子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之意然惇行二字未明方氏云教让於八年学幼仪於十年则孝弟之道固已知之及成人然後惇而行之以期於熟焉其论当矣
  姆教婉娩听从集说婉谓言语娩为容貌司马公云柔顺貌
  窃案孔氏云案周礼九嫔注妇德贞顺妇言辞令妇容婉娩妇功丝枲则婉娩为妇容郑以婉为妇言娩为妇容听从为妇顺执麻枲以下为妇功以此备其四德此二说自相矛盾宜以九嫔注为定盖记言愉色婉容婉非言也且上有男唯女俞则妇言已备矣
  纳酒浆笾豆菹醢集说无解
  窃案此解有二集说不言应从注疏矣孔疏云谓於祭祀之时观看须於庙外纳此酒浆笾豆菹醢之等置之神座一纳之文包此六事言之吴氏则云笾豆菹醢者笾豆其菹醢谓以菹醢实之於笾豆也然菹醢实於豆者耳实於笾者有脯修等物不言者文从省也纳其酒浆笾豆其菹醢各有司之者使女子观之至行礼之时则相长者而助其奠於神位之前也二说吴氏为允
 
 
  陈氏礼记集说补正卷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陈氏礼记集说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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