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杨文广伏法回京 玉面虎离关追父
呼延云飞把王林给擗了,杨文广可吓坏了;“云飞,你”文广心里话,云飞招下人命,老杨家是罪上加罪了,急得他不知所措。
    包大人见杨文广急成那个样子,忙话,“王林一死,这就好办了。”
    “啊?!此话怎讲7”
    “你知他为何跟我前来?他是为监管我!”
    “包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落座,听我慢慢道来。”众人坐定,包大人把刺客进宫杀驾、太君被押天牢、王文弼舍命担保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又说;“我识破了刘毓的诡计,才以提拿凶手为名,到宝阳给你们通风报信。没曾想,太师刘毓老奸巨猾,怕我和你们站在一起,便奏了一本,派王林与我同行,监视于我。你没看见,王林察言观色,一个劲儿地瞅着我吗?我早已琢磨好了,他真要拿你的话,我便把军卒唤来,先将他下,然后再想良策。真巧,没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云飞赶来,把他给处死。”
    云飞一听:“哎,咱明白你的意思,所以就对他不客气”
    杨文广说:“包大人,王林是奉旨钦差,如今他一死,这事可该怎么办呢?”
    “我自有安排。如今,皇上怒气不息,事情是不好办。不过,皇上传旨,只命我们斩杀杨怀玉,并没说拿你杨文广。由此看来,皇上对你并无深仇大恨。依我之见,先令云飞去给怀玉报信,让他隐匿起来,不要露面;咱再把王林的死尸装入棺材,送往东京。少令公你呢?我得把你带着,打入木笼囚车,解往汴梁,金殿见驾。到时候,你就说杨怀玉没在宝阳,一月的已去南唐省亲。王林出言不逊,非要跟你要人,你们俩便争吵起来。最后,王林咆哮帅堂,摆剑杀你,你出于自卫,失手误伤了王林。皇上如若不信,我便来做人证。这样,他不能斩你,大不了将你打入天牢。那时候,我再设法查清刺客。如查出那个假牌的杨怀玉,这桩案子就好办了。你若不进京去,那监牢里的老太君、王丞相可都有性命之危呀!”
    杨文广听了包大人的这番言语,连连点头。“包大人智谋过人,就该依此行事。”转脸对云飞说,“贤侄,快到南唐去给怀玉送信!”
    “不,是我杀死王林,我愿到金殿伏法,以免连累叔父”包大人说:“你要听说,此事有我安排,快送信去吧!”
    “也好!我见了杨怀玉,就说,你老祖奶奶在监狱里押着呢,你爹坐囚车走了,你赶紧到东京杀皇上、宰娘娘唉呀,不能这么说。让他暂且藏起身来,事后再说。”
    “啊,是这么回事。我记下了。包大人、叔父,多保重。”呼延云飞转身上了战马,直奔南唐而去。
    杨文广送走呼延云飞,忙吩咐军卒,买来棺材,把王林装殓已毕,抬上灵车。接着,又让军卒给他自己准备囚车木笼。吩咐已毕,转身回到后宅。
    杨文广见到夫人吴金定,将详情述说了一番。吴金定听了,大放悲声:“将军,你若回京,恐怕性命难保啊!”
    “夫人放心!”文广惨然一笑说:“包丞相已有安排,无妨。另外,放怀玉回关,先把他隐藏起来,千万千万别让他进京。”说完,辞别夫人,脱下官服,换上罪衣,上了囚车。
    这阵,杨文广坐在木笼里心潮翻滚,难以平静。心想,此番进京,九死一生啊!钦差来到宝阳,没把怀玉抓到,反倒死了王林。皇上岂肯善罢甘休?刘太师若紧盯不放,再参本章,焉有我的命在?——
    包大人见诸事齐备,吩咐启程。就这样,护着灵车和囚车,离开宝阳关,向东京进发。这且按下不表。
    单说夫人吴金定,她送走木笼囚车,象钢刀剜心一样,从白天哭到晚上,从晚上又哭到次日天明。她精神恍惚,面色呆滞,象得了重病一般。小丫环送茶送饭,夫人是水米不沾牙,急得丫环坐立不安。
    —连三天过去了。到了第四天清晨,辕门以外传来了嗒塔塔塔的马蹄声响。打远处飞跑来一匹卷毛狮子踏雪骜,马上端坐一人;二十几岁,白脸膛,眉清日秀,鼻直口方,头戴粉缎子扎巾,身穿粉缎子箭袖红中衣,薄底皂靴,手拿打马藤条,得胜钩鸟翅环上接着一口三尖两刃刀。此人威武英俊。他是谁呀?玉面虎杨怀玉。
    杨怀玉来到辕门外,勒住战马,甩镫离鞍下了战马,噔噔噔噔来到后宅,在房门外站稳身形了!“娘,不肖的孩儿回来了!”说着话,啪!挑起帘笼,走进门来,跪倒在母亲面前。
    吴金定听到话音,转过身来一看;“儿啊!你回来了?!”
    “啊。”
    “儿啊,起来。”
    “谢母亲。”杨怀玉站起身来,坐在母亲身边。
    吴金定问:“儿啊,你奶奶病体如何?”
    “回母亲,我和姨娘刚去之时,奶奶病体沉重,孩儿一直在床前尽孝。现在,奶奶病体痊愈。她老人家怕双亲惦念,便命我们返回宝阳。”
    “你姨娘曾风英呢?”
    “行至半路途中,姨娘说她要回趟磨盘山,看望舅父曾叫孩儿先行一步,她随后便到。母亲,您老人家为何泪痕?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儿啊,我来问你,半路—上可曾碰见那呼延云飞?”
    “不曾。”
    “啊?!没碰见?”
    “没有。娘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别提了——”吴金定便把钦差入关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杨怀玉一听,只气得青筋昂跳:“什么?说我持刀进宫杀驾?啊呀,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娘,儿我自离宝阳关,一直在南唐伺候祖母,怎会进京?定是丧尽天良的小人,在暗算孩儿!”
    “儿啊,不必生气。你先隐藏起来,千万不要轻易露面。现在,为娘最挂心的是,你爹被打入囚车,已经押送出关。如若回到汴梁,金殿见驾,将王林被杀之事一讲,奸臣动本,皇上动怒,那你爹爹是必死无疑了!”
    杨怀玉一听,略思片刻,劝道:“母亲不必着急,容儿细想良策。”说罢起身深施一礼,走出屋外。
    杨怀玉憋着一肚子气,回到自己的寝房,把盔甲包翻出来,去到辕门外,搁到马鞍鞒上,他自己也没换衣服,抓缰纫镫,飞身上马,啪,猛加一鞭,这匹卷毛狮子踏雪骜便嗒嗒嗒嗒出了宝阳关,直奔东京大道而去。
    他干什么去?杨怀玉心里想,在真相大白之前,决不能连累老爹爹!皇上不是说我刺王杀驾吗?待我先追上囚车,将爹爹替下来,我跟包大人进京,有什么磨难,我去领受。再者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将来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杨怀玉马不停蹄,只顾往前赶路。走着走着,抬头一前边是两条道:一条大道,一条小道。杨怀玉心里合计,走大道绕远,怕追不上囚车;走小道吧,能抄点儿近,他打定主意,一拨马头,这匹马就奔小道而去。小道两侧除了山就是岭,怪石嶙峋,草木丛生,甚为疹人!就在这条小道走,白天他也走,晚上他也奔,一心想尽快追上困车。
    这一天清最,马匹正往前走,前边闪出一座高山,山上竖着一杆大旗,哗啦啦迎风飘摆。他再进前一看,旗上绣者“公道大王”四个大字。旁边还立者一杆大旗,上边绣着“兴隆山”三个大字。再一细瞅,寨墙上边还有喽兵,三三两两,来回走动。杨怀玉赶路心切,看到这里,他心里合计,兴隆山?什么山我也顾不了啦!“啪”的一声,猛加一鞭策马朝前奔去。
    杨怀玉打马来到山根下,就听见小道两旁的树林中“嘀一一’哨声紧响。接着,有人高声断喝:“呀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林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迸半个‘不’字,砍下你的脑袋!”说罢,打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响声。
    玉面虎杨怀玉抬头一瞧,哩,树林中蹿出一百二十多个喽兵,都是青手帕绷头,身上穿青皂褂,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镰、槊、棍、鞭、锎、锤、抓、拐子、流星等备式兵刃。来到怀玉近前,往两厢一站,正当中蹿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年龄三十上下;一副花花脸膛,一块白、一块紫、一块蓝、一块青;头上戴绿缎子扎巾,高插茨菇叶,身上穿绿缎子箭袖,腰系巴掌宽的丝鸾大带,红中衣,抓地虎的靴子,掌中一条浑铁点钢枪,好不威风!
    这家山大王策马来到近前,枪交左手,厉声喝喊:“呔,留下买路的金银,再放你过去!”
    杨怀玉心里话,你好大的胆子!敢劫我?大江大浪我见过多少,还惧怕你这毛贼不成!你不就要点钱吗?只可惜走时匆忙,未曾带来,真要带着,我就给你点,少爷我不在乎这个!想到这儿,杨怀玉就把三尖两刃刀摘了下来,“大王,要买路的金银?请说个数吧!”
    “哟,你倒挺大方。可惜呀,金银财宝我都不稀罕。”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脑袋!将脑袋给我,放你过去;否则,想过我的兴隆山,除非你插翅而飞!”
    杨怀玉一听;啊?!他不是劫道的,是要命的!我还要着急赶路,哪有工夫跟他磨牙?想到此处,便说:“大王即然如此无理,那就休怪我手黑了。着刀!”说罢,刷!三尖两刃刀就劈了下来。寨主一不担惊,二不害怕,大喊一声:“开”举枪往外招架。就这样,两个人马打盘旋。厮杀起来。
    杨怀玉—看,这个山大王真是个英雄,他这条枪耍开,上崩、下挑、里撩、外划,拿、砸、压,刺、打、扎,招招出奇。
    山大王一看,对手是决非等闲之辈出奇!他这口刀上下飞舞,腥风带雨,武艺精湛。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有二十几个回合,也没分高低胜负。
    这时,再看这位山大王,打着打着,啪!把丝缰一带,冲杨怀玉喊话;“啊呀,闯山的英雄,你真是好样的。咱俩别在这儿打,里边宽绰,到里边再决一雌雄!”说罢,一圈马,奔前边树林而去。
    杨怀玉想,我得把他除掉,不然的话,日后百姓从此路过,都得遭他的暗算。想到这儿,大喊一声:“你哪里走!”话音未落,催马往前追去。
    杨怀玉以为追上前去,一刀把山大王脑袋砍下就得了;没曾想马往前一追,就听咕咚一声,杨怀玉上当了,他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
    这时,就听山大王一昨冷笑:“哈哈哈哈,喽兵,快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搭上来!”喽兵七手八脚把挠钩搭下,工夫不大,连人带马搭了上来。紧接着,抹肩头,拢二臂,把杨怀玉捆了个结结实实。山大王吩咐:“把他押上山去!”霎时间,杨怀玉被推推操操,押上了山察。
    山大王进了聚义大厅,在交椅上坐稳身形,大声喊话:“众喽兵,把他带上来!”大王一声令下,喽兵把杨怀玉推进大厅。只见杨怀玉胸脯高挺,丁字步一站,面不改色,立而不跪。
    大王一看:“蠖,还挺有骨气!哼,你能耐再大,也不能把绳子挣开。可惜,你生不逢时啊!现在,你这条命在我手心里攥着,我让你三更死,谁也不敢留你到天亮。我来问你,你上我这座山干什么?探山还是打山?你要说实话,我自会手下留情。”
    杨怀玉一听,心里话:真来好笑!我探山、打山?我有那工夫吗?杨怀玉不愿多说,故而缄口无语。
    山大王见他不回话,生气了:“哎,你不会说话?在山下,你不是也说话了吗?这阵怎么哑巴了?那么,我再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哼!”杨怀玉只哼了一声,仍不作声。
    山大王一看,气得啪啪直拍桌子,“你为何不言语?道真哑巴了?”
    杨怀玉一回头:“你才哑巴呢!”
    “哎,会说话!我告诉你,英雄豪杰没有不报名的,不敢报名的,那叫狗熊!”
    杨怀王一听,眼珠一转:“好吧,你要问,我有名,某
    家姓杀。”
    “姓沙?沙什么?”
    “杀人。”
    山大王一听,勃然大怒:“啊!还是个假名。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我没那么多闲话跟你讲!被你小小的山贼拿住,乃是我的耻辱。要杀开刀,吃肉张口。若皱眉头,不算英雄好“哟,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气。来人呀!”
    “有!”
    “先在当院把油锅给我支好,再在锅下放干柴给我烧。你不是英雄吗?我看看英雄骨头有多硬!”大王吩咐己毕,喽兵遵今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聚义大厅的后门一响,走进两个女子。头前这位姑娘:二十来岁,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不施粉黛,自来的俊俏。头上罩着一条灰缎子手帕,鬃边插两朵白绒花,正当中藏一朵白绒球,银丝盘,金丝绕,走起路来突突直颤;身上穿银灰色绣白梅花的短打衣,腰系浅粉色汗巾;下边足浅鹦哥绿的裤子,抓地虎的风头靴,肋下佩着宝剑,背后披首灰色斗篷。在她身后,跟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环。
    姑娘迈步进来,坤着大王万福下拜:“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罢了。妹妹,不在后房,到这儿做甚?”
    “哥哥,刚才我听说,又有人探山来了。得知哥哥下山,小妹妹放心不下。如需小妹应战,想助兄长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咱兴隆山地势险要,涅伏巧妙。生入进山,有来无回。咱不有陷马坑吗?将他拿住了。你来看,就是这小了,问他什么,他也不说。我已吩咐喽兵准备油锅,呆会儿把他炸了。”
    “哥哥,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还是问出他的真名实姓再作处置为宜。”
    “暖?哪有那么多话问他。是他不讲,还怨哥哥我吗?炸!”
    姑娘正眼山大王说话,忽然打外达蹬蹬蹬蹬跑近—个喽兵:“禀大王!”
    “何事?”
    “山下又来了一个人!”
    “噢?引么人?”
    “是个女的,她策马直奔山下而来。是不是探山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噢!”
    姑娘一听:“哥哥,来者既是女流,待妹妹下山看看。”
    “好!你多加小心。”
    “是。丫环,提刀鞴马!”
    “是。”小丫环答应一齐,忙到外边鞴好战马,挂好大刀。
    姑娘也没换衣服,只把斗篷脱掉,在门外抓缰纫镫,飞身上马,紧抖丝缰,来到山下,立马一瞧,不错!山下立着一匹浑红战马,马上坐着一位中年的夫人,面色呆滞,眼圈儿通红,一身便服,没盔没甲,宰中端着一把绣绒大刀。
    书中交待:吴金定得知儿子杨怀玉私自出走,放心不下,也跟了下来。等她来到岔道路口,心想,奴才准是从小道追去!所以,她也奔小道而来。正好,来到兴隆山下。可是,杨杯玉被拿,她却一概不知。
    话休絮烦。这位小姐马到近前,把马一带:“哎,你是干什么的?”
    吴金定一看:呀,碰上女山大王了。她为了避免纠缠,忙说好话:“姑娘,我有急事需从此路过,要奔东京汴粱而去。”
    “啊?奔东京汴梁?你知道我们这山道通东京?”
    “知道。”
    “那你上东京于什么?”
    “不瞒你说,我是为追赶一个人。”
    “噢,这个人什么打扮?”
    “这……”吴金定心想,既然她要打破沙锅问(纹)到底,我就直说吧,万一怀玉从此路过,也好让姑娘给指引一下。想到此处,便说;“此人二十几岁,白脸膛,头戴粉缎扎巾,身穿粉缎箭袖,胯下卷毛狮子踏雪骜,掌中一口三尖二刃刀。”
    “噢,这个人我看见过。”
    “姑娘,快告诉我,他现在哪里?”
    “他呀,被我哥哥抓到山上,放到油锅里边给炸了!”
    姑娘造句话刚说出口,吴金定“啊呀”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姑娘见了,急忙下马,把夫人扶坐起来,扑打扑打前胸,捶打捶打后背:“哟,我说这位大婶子,我达句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昏过去了?那个小白脸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儿于。我姓吴,叫吴金定!”
    这姑娘听了,不由一怔:“什么,您是吴金定?原来是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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