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搬救兵曾杰闯山 会敌将桂英拼力
玉面虎杨怀玉刚踩上第三磴台阶,这台阶就立了起来,将他跌进机关。杨怀玉一闭眼睛,心想,完了,保准没命了!但是,跌下来之后,他可没觉得挨摔,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按住似的。接住是接住,可他就是觉得胳膊腿儿越挣扎越紧。
    玉面虎慢慢睁开双眼,朝四外一踅摸:啊呀!原来被吊在了一个网兜之中。这个网兜,用铁丝拧成,特别结实,怎么挣也挣不开,越挣越紧。
    杨怀玉定定心神,,往下一看,下面是水,不知有多深。再往水中细瞅,啊呀!水中还有两条毒蛇,把脑袋抬起老高,吐着舌头,盯着自己。怀玉心想,多亏把我吊到水面以上,若是松到水面,我就喂了毒蛇啦!唉,可惜呀杨怀玉,南征北战,东荡西杀,在疆场任我驰骋;不料错走一步,竟落到造般天地!奶奶,我见不着您了;二叔,这仇我报不了啦。他越思越想,心里越难过,虎目之中,不出涌出了泪水。
    再说穆桂英。自怀玉进山观阵,她就忐忑不安地等候在山口,生怕怀玉中了埋伏。大家的心也怦怦直跳,都为怀玉等了好大工夫,就听里边马蹄声响,单云龙走了出来:“穆元帅,咱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杨怀玉进阵,也出不来了!”
    “啊?!难道说你把他也害死在阵中?”
    “穆元帅,此话从何说起?我未动一刀一枪,纵然一死,也是他自食其果,何况,他现在还不曾断气。当然,他的性命己攥到我们手心,任由我们摆布。不过,请元帅放心,现在可不能让他死去。杨怀玉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自有用场。穆元帅,怀玉今年才三十来岁呀,你们杨门男将所剩无几了。若再失去怀玉,剩下你们一帮老寡妇、小寡妇,谁来接续杨门的香烟?当真你们白发人要进葬少年郎吗?穆元帅,这金塔阵是世外高人建造,奥妙无穷。说实活,你根本无法破它,你就认输吧!我是太子,可替父王代传御旨。你赶快请圣命写降书,让出求国的半壁江山,我就把杨怀玉放出阵来;你若执迷不悟,哈哈哈哈,预备棺材,前来领尸吧!”
    穆桂英一听,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住口!我杨家将乃宋国的股舷之臣,干国的忠良,认可头断血流,战死在前敌,也决不出卖中原的百姓和大宋的社稷。想你鄯善。本也是大宋的疆土,中原的子民。而你忘却祖先,兴兵作乱,挑起事端,致使无辜黎民惨遭涂炭。哼,我看你横行霸道能有几日?”
    “好!姓穆的,既想与我见个高底,我单云龙一定奉陪到底。说大话不算,请去进阵!”
    穆元帅听了这话,无名大火,涌上心头。只见她擦干了眼泪,从得胜钩上摘下绣绒大刀,大喊一声:“头前带路!”
    话音一落,穆元帅两脚一磕飞虎鞯,两脚紧踹绷镫绳,这匹马嗒嗒嗒嗒急驰到山内。
    单云龙也不怠慢,踅马尾随而去。
    穆桂英催马进了山口,一直来到金塔脚下。
    书中暗表:这阵儿,杨怀玉的马也没了。怎么?自他掉下翻板,就被人家给拉走了。
    书接前言。穆元帅来到金塔阵前,四外仔细打量了一番,仍然不明就里。但是,她冲杨文举前胸中箭来判断,这塔肯定有暗算机关。心中暗想,杨怀玉进阵,是怎样被他们拿下,又被拿到哪里?嗯,我不能轻易下马,也不能轻易上塔,得观察个明白。想到此处,围着这座金塔,转绕起来。
    正在此时,穆元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我当是何人进阵,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浑天侯!哈哈哈哈,某家在此等你多时了!”
    穆桂英勒马回头一瞧;“啊?!”她不看则罢,一看呀,吓得她二目发直!
    你道面前所来何人?却正是双枪大将狄难抚。
    穆桂英心想,狄难抚不是占山为王去了嘛,怎么又出现在阵内?
    还没等穆元帅开口,狄难抚把双枪往左手一交,催马近前,搭了话茬儿:“姓穆的,你万万不会想到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吧?哈哈哈哈!你以为找来我师父,就能把我劝走吗?明告诉你,我只是出于礼仪,才假装听了他的规劝,暂时回鄯善国躲起身来。单等杨五郎回到五台上,我再上阵报仇。穆桂英,明对你讲,这座金塔大阵就是我摆的,我就是总阵主。这座宝塔,鄯善王早就把它修成。自我来到这里,动用了无数能工巧匠,夜以继日地把暗道机关赶修完工穆桂英,现在杨怀玉已在水牢,他正让两条毒蛇吞噬。哼,我不把杨家杀尽斩绝,就不是狄门之后。”
    “住嘴!狄难抚,你真乃反复无常之辈。不听良言,反倒恩将仇报,死心踏地与杨家为敌。来来来,豁出我穆桂英这条老命,与你比斗几合。看刀!”穆元帅真急了,说着话,劈头就是一刀。双枪大将狄难抚一不担惊,二不害怕,摆双枪仓啷啷往外招架。这两个人撒招换式,厮杀在金塔脚下。
    穆挂英虽然能打惯战,但她想儿子,惦孙子,所以打起仗来,不由得左顾右盼;狄难抚却稳稳当当,凭着牛大的力气,奇巧的枪法,专心溺战。就这样,二人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也没分高底。这也就是穆桂英,若换第二个,也未见得打这么长工夫。
    四十几个回合过后,再看穆桂荚,鬓角上就见汗了。狄难抚看,乐了,哼!今日我整不死你这个老乞婆,就不撤阵!想到此处,摆开双枪,越战越勇。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说话:“呔!我说穆元帅,你跟他打个什么劲儿?你看,这小子印堂发暗,抬头纹都开了,小心他的晦气冲了咱们。走,跟我走吧l”话音一落,刷!由树上跳下一人,来到穆元帅面前,一伸手,就拦住了她的马头。
    穆元帅一看,原来是曾杰。不由脱口而出:“曾杰,你……”
    曾杰压低嗓门说:“我说元帅,刚才那小子说的话,我在树上都听到了。这金塔阵确实神秘莫测,一时难以攻破,再说,这小子武艺高强,力大过人,你与他比斗,难以取胜。元帅,此处乃是非之地,咱们不能久站,快走吧!”曾杰没等元帅税话,把疆丝一拽,转身,迈快步,一溜小跑就朝阵外跑去。
    双枪大将狄难抚一看:“啊?!矬小子,你又来了?你哪里走!”他一心一意要把穆桂英整死;如今曾杰来救,他能答应吗?催马就追了下来。
    此时,两匹马相隔得越来越近了。曾杰回头一看,忙说:“元帅,这小子追上来了。你自己拨马先走,待我回去把他截住。”
    穆元帅担心地说;“曾杰,你,你能行吗?”
    “请元帅放心!我保准能对付他。快,快走!”他一边说话,一边冲马屁股猛击了一拳,穆元帅这才催马奔出山门。
    此时,曾杰急转身形,冲狄难抚喊话:“站住!你个混蛋,猴儿拉稀一一坏肠子啦。刚把你师父糊弄走,你就从耗子窟里钻出来了。呔j这座阵是你摆的,对吧?”
    “嗯,不锖。矬小子你把穆桂英放走,我要叫你顶命!”
    “哈哈!体话可以那么说,事可不能那么办。”说到这儿,曾杰眼珠一转,向四外一踅摸,指手划脚地说:“你看那边谁来了?”
    他这么一比划,狄难抚心里也害怕。为什么?他老嘀咕,万一杨五郎再回来,我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听了曾杰的话,就急忙回头观瞧。
    矬子曾杰早琢磨好了,我不能跟他打,也不能跟元帅一块跑。我得往南跑,跟元帅来个两头挣。只要你追我,元帅就能脱离险境。所以,他趁双枪将回头观瞧的时候,磨头奔正南而去。
    狄难抚回过头来一看:“啊?!矬小子,你怎么跑了?”
    曾杰在南边故意挑逗:“我怎么不跑?光棍不吃眼前亏,大谅你也追不上!”
    “你给我站住!”
    曾杰一听,真站住了:“站住就站住。你敢追吗?若不敢追,我就借给你个胆子!”
    “我不敢追?哼,今天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他那意思是:我就不是人!
    他这句话还没说出来,曾杰接了话茬儿:“啊,你就不是我儿子?哈哈哈哈!”
    狄难抚气得眼睛也红了,鼻子也歪了,拨马就追。
    曾杰在前边登高攀险,蹿树林,爬山头,一阵急跑,累得浑身是汗。等他爬出山岭一看,啊呀,太阳都往西转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哎,这是什么地方?大营在哪儿啊?”,他又一想:嗯,狄难抚这小子可能没敢追来,不能离开他的恶阵呀。哎呀,这阵打不开,外甥死活不知,他这双枪又这么厉害。穆元帅回营,也无计可施呀!这……嗳!有了,待我上五台山,去找杨五爷。到了那里,我揪着胡子也把他拉同来,叫他瞧瞧他的宝贝徒弟!到那个时候,把狄难抚整死,把红灯摘下,不就得了?曾杰打定主意,迈开双脚,奔五台山而去。
    再说曾杰心急如焚,一直往前赶路,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他又饥又累,想找个地方,吃点饭,睡一宿再走。他朝四处一看,正前方有一座古庙。他紧走几步,到在庙前,定睛一看:庙门闭着,上边有一块匾,匾上刻着“宝灵寺”三个金宇。
    曾杰心想,这里是出家人的地方,他们乐善好施,我就到庙中投宿吧!想到此处,砰砰扣门:“里边有人吗?”
    过了片刻,听里边传出脚步声响,接着,光当!庙门洞开,从里边走出一个小和尚。这和尚十六七岁,新刺的脑袋,锃明瓦亮,穿着灰色僧衣。
    小和尚走出庙门,冲曾杰双手合十:“施主,叩打山门,有何贵干?”
    “小师父,我是过路的。现在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靠店,我想在此借宿一晚,吃点便饭。要多少钱都行,请行个方便吧!”
    “你且少等,待我禀知我家师父。”
    “你要好话多讲!”
    “是!”小和尚答应一声,进去时间不长,复又来到门口:“施主,请到配房。”
    “噢,哪儿都行啊。走!”
    小和尚让进曾杰,回身把门关好,又把他领进配房,伸手点着了蜡灯:“施主,你等着,我给你拿吃的去。不过,我们可没什么好吃的。”
    “嗳!有什么端什么,解饿就行,”
    小和尚出去不大一会儿,端来了两个小米面的窝头,一碟老腌咸菜,一碗小米稀粥。放在桌上,便说:“施主,请来用膳!”
    “什么?窝头?”
    “我们出家人吃素。”
    “嗯,饿饭甜如蜜。这玩意儿吃起来,也挺香啊!”说话间,吃完了窝头又端起稀粥。
    曾杰一边吃饭,一边合计心思:杨五郎啊,你要不教那个徒弟,能惹这么大祸吗?累得我浑身疼痛不说,前敌连伤人命,穆元帅说不定有多憨呢!他脑子里就装着杨五郎、狄难抚了,心不在焉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顺嘴就说:“咳!和尚呀,好的少!将来我要当了皇上,定把这和尚门儿免掉,不让人们出家!”
    小和尚听他骂骂咧咧,不高兴了:“哎,你为何骂人?”他一肚子不痛快,转身走了出去。。
    曾杰并不理会。吃完饭,把碗放在一旁,朝屋内一扫视,见有一张竹床,便躺在床上,放下幔帐,又合计开了心思;唉!这个杨五郎,害得我们好苦啊!无姓啊无姓,和尚啊和尚,我要见了你的面,不薅你的胡子,我就不姓我这个姓!”他叨咕来叨咕去,不由昏昏入睡了。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就在曾杰似睡非睡之际,屋外突然传来嚓嚓嚓嚓的脚步声响。紧接着,吱扭!推开房门,从外边走进两个和尚。头前这个,拿着一把钢刀;后边这个,提着一把宝剑。这二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来到床前,轻撩幔帐,朝着床上,刷!就剁了下去。
    后边这个和尚问,“哎,劈死没有?”
    “不知道!快,把灯点着。”
    后边的和尚拿若打火具,将灯掌上,前边的和尚把刀插在背后,二人往床上一看,齐声叫道:啊?!他到哪里去了?”原来,一刀剁去,剁得可不是曾杰,而是一个枕头。
    两个和尚进门的叫候,曾杰便听到了动静,急忙翻身下床。藏在铺下。等他俩在屋内找人的时候。曾杰撩起床帘,一伸手,啪!把俩和尚的腿脖子就给拽住了:“给我见鬼去吧!”用力一拽,就把他俩拉到床底。
    曾杰一纵身,噌!钻出床外,跳到院中,高声大骂;“呔!庙里的秃驴,谁让你们图财害命?”
    曾杰一喊不要紧,朝四外一看:啊呀!原来院内早已站好了十几个和尚。当中一个老和尚:五十多岁,手拿月牙铲,高声叫道:“弥陀佛!你这个矬小子,到我的庙内借宿,伺供你吃喝,连张嘴骂人!我来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好啊,你个老秃驴!你图财寄命也不看个明白。你看我这身衣服,能值几个钱?今日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你矬爷能吃几碗干饭。你们都给我过来,我都进你们到汤锅里去,当驴肉卖!”
    “弥陀佛!徒儿们,拿活的!”
    大和尚一声喊喝,众和尚忽啦啦往上一问,就把曾杰围到当中。
    曾杰面无惧色,把小单刀一抽,缠头过脑,拉丌了架势:“好哇!你们要群拿呀?我让着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老驴小驴半大驴,我都要了!”
    矬子曾杰摆开小单刀,正要动手,就听后禅堂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又听有人说话:“弥陀佛!住手,中问那人,你可是曾杰?”
    曾杰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啊呀,闹了半天,是您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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