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回 围困学堂标统逞勇 强奸民妇兵士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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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围困学堂标统逞勇 强奸民妇兵士施威
却说富太守正在外书房里和那刑名老夫子闲谈解闷,忽见家丁拿了一个包封进来,说又是抚台那里下来的密电。富太守连忙接了过来,在密码簿上查了出来。看了一遍,便对那老夫子说道:“老夫子,你看竟有这样大胆的人!”这位老夫子,就接了这张密电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道:
据皖藩江电:乱事已平,徐逆已剖心正法。据从逆马供,绍城大通、明道两校,均系徐逆创办,且有逆党匿迹其间。希即转饬绍府,从速严密查覆等因到院,为此电仰该守密查,毋得宽纵,致干未便。切切特电。抚院支印。
老夫子看毕,回头向富太守说道:“安徽省城里头这个乱子,闹的也不小。亏这冯藩台手段还好,就这么迅迅速速的平静了,倒也很不容易。但徐逆虽已伏法,那些余党,却更不容易着手,办得认真也不好,办得宽纵也不好,倒真真是个难题目。”富太守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别人的难处也不必去管他。但是我们这里如今接了这件公案,须得想个法儿,怎样的去办才好。”那老夫子道:“这事也不难办的,只要东翁自己认定了一个宗旨,便照这宗旨办去就是了。”富太守假意问道:“叫兄弟认定个什么宗旨呢?”那老夫子也笑道:“东翁平日胸中,不知是个什么宗旨。今天只要一决定,还是用这个平日的宗旨呢,或是不用这个平日的宗旨。宗旨定了,然后再去讲办法。”
宾东二人正在那里商量计较,忽见家丁又进来,向富太守弯着腰儿禀道:“回大人,院里又有密电来了。”说罢,将个包封双手捧将上去。富太守接了,那家丁即便退去。老夫子笑着说道:“又是什么事情,才这样的秘密呢?”就帮同富太守查了出来。一看,原来是章抚台因恐逆党人多,这里绍兴几百个亲兵,连守城的兵丁,制不住他,所以特派了第一标新练的征兵,星夜来绍,帮同富太守协拿。那个标统姓诸名牛,是章抚台平日赏识的人物。他上阵打起仗来,莫说几十个不弄刀枪的好百姓,就是几千万个不弄刀枪的好百姓,他也能杀得个片甲不回的。所以这位诸标统当日在山西的时候,就被这章抚台提拔了他。前年章抚台调任浙江,他就也跟了来。此刻章抚台派他来绍,真个是因材器使,又是为人择地。他道章抚台的做官好不好么?这也不表。
且说富太守得了这个消息,便又和那老夫子商量了一回。看看天色将要晚下来了,只见家丁又急急忙忙的跑将进来,禀道:“回大人,有客。”说罢,就将一张大红的京片呈上。富太守接来一看,只见上头写着好大的“诸牛”两个大字,便知是诸标统的兵到了。连忙叫家人出去说:“大人有请。”自己也便进内换了大衣,迎到仪门等候。
且说那位诸标统奉了章中丞的命令,带了本队新兵,星夜赶到绍兴,即于城外安下营寨,自己一骑马飞进城来。到了绍兴府的衙门,下了马。跟随的二爷,就将诸大人的名片递将进去。门上的接了名片,向里头禀报去了。一会儿,见一个二爷走将出来,向诸大人打了一个千,说道:“大人有请。”诸大人就大踏步往里走将进去。只见那位绍兴府已站在那里恭候,两只眼睛直往外射。一见诸大人进来,便迎上一步,一恭到地的说道:“兄弟不知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了。”这里诸大人也连忙一恭到地的答道:“不敢,富大人说那里话来。”说罢,富太守就让诸标统先请,诸标统又谦逊了一回,毕竟客先主后,到了会客厅上。
让坐已毕,家人献上茶来。富太守先开言说道:“诸大人是几时动身的?章中丞的密电,兄弟这里是方才接到。”诸标统答道:“兄弟是昨晚十二点钟奉了中丞的面谕,就于今日一早起行的。”富太守便耸着肩儿说道:“兄弟久闻诸大人办事迅速,且又不辞劳怨。今朝得瞻神威,方知名不虚传,可敬可敬!”诸标统连忙回言道:“不敢不敢。谅兄弟是个没用的人,那里有什么能为呢?富大人岂不是过奖了么!”又说道:“这件案子,富大人想已有了主意了。此刻还是先去拿了大通学堂的学生,然后再到那明道女学堂去搜查呢,还是兄弟和富大人分兵各拿一处?敢请富大人的明示。”富太守想了一想,大通和明道两个学堂里头,既有逆党在内,况且他们又都有了防备。我这里虽有几个亲兵,争奈都是纸糊的老虎。平日间恃着衙门里头的势头,吃酒闯祸,欺压百姓,敲竹杠,骂山门,才是他们的专门本领。今日若要带他们出去擒拿逆党,是万万不能够的。想到这里,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开言说道:“照兄弟的愚见,那大通、明道两校,既有逆党在内,必然也有防备。若兄弟和诸大人分了两路,只恐兵单力薄,倒反要吃亏的。不如一路进剿,先往大通,后至明道的稳妥。诸大人高见如何?还求指教。”诸大人听了富太守这话,细细的想了一想,觉也有理,便答道:“富大人的高见是不差的,就照这么样的办罢。但事贵迅速,请富大人这里先预备起来,兄弟也要出城去带队进来呢。”说罢,就起身告辞。
富太守送了诸标统回来,立刻传齐了几十个亲兵,并三班衙役人等。一会儿,诸标统已带了队兵进来。富太守也便走到外头,和诸标统会合了。一共有数百兵丁,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浩浩荡荡直向大通学堂进发。不一时到了。诸标统先命兵丁把大通学堂围的水泄不通,自己便和富太守带了数十个亲兵,执着火把,往里走将进去。
那大通学堂的学生教员,大半都因放了暑假,回家去了。堂中只剩得三十多人,或因离家未久,不回去的,或合了同学,在堂自修的。这个时候,各学生晚饭已吃,正在那里唱歌的唱歌,踏琴的踏琴,讲闲话的讲闲话。忽闻外头一声呐喊,如天崩地塌,众人齐吃一惊,止住了各项的玩,跑将出来。正要去探听是什么事情,忽见看门的张四慌慌张张的走到面前,喘了一回儿的气,才说道:“先生们不好了,祸事来了!”众学生闻言,更加惊慌无措。内有几个年纪最大,胆子也壮些的学生,出来问道:“张四,到底是件什么事,这样的大惊小怪?”那张四战战兢兢的说道:“连我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事情。那些又长又大的人,约有几千个,把我们这个大通学堂,团团的围得铁桶相似,又像要进来搜查的样子呢!”众学生听了张四的言语,不禁个个瞪着眼,哑着口,四肢冰冷,呆若木偶。连那些年纪大的胆子壮的学生,也没有主意了。张四见了这般光景,知道不是头路,便一溜烟往里飞跑,想要去开后门逃走,不知被他逃脱没有。
前头众学生正在发呆的当儿,刚遇富太守第一群人蜂拥而进。见了众学生齐齐的都立在自修室里,动也不动。诸标统错认了他们在那里排队儿迎敌呢,便一叠连声的说道:“快快放枪!快快放枪!”这些新练的征兵,都是杀百姓的好手段,残同种的狼肝肺,一闻诸标统的命令,便吆喝一声,一齐动手。可怜这班学生,都是吓呆了的,忽听见枪声隆隆,那弹子豁喇喇的直向里头射来。这一吓,更把众学生的魂魄都飞了出来,奔往九霄云外去了。此时脚也软了,逃也逃不动了。有几个老练些的想要滑脚,只是各处都有兵丁守住,一时间,枪如林,弹如雨,莫说是人,就是鸟也不能飞过一只,苍蝇也不能逃过一个。那里兵丁们放了一阵枪,诸标统见只有外头放进去的,没有里头放出来的,就传令兵丁们:“莫放枪了,快快进去搜捕罢!”兵丁们答应一声。霎时间枪声寂然,只见烟雾腾空,火光燎焰,各处房屋都已着了,墙坍柱折之声,不绝于耳。诸标统又传下令来,命兵丁们一面救火,一面搜捕。这些兵丁们,个个如狼似虎,一声呐喊,四往搜查去了。
一会儿,火已救灭,人已捉到。诸标统和富太守就在那正中一间屋子内坐了,兵丁们各把捉的学生解将上来。也有说就在自修室内擒来的,也有说在后面茅厕中捉着的,也有说在学生卧室内床底下拿住的。也有伤的,也有活的,也有死的。诸标统一一命人绑了起来,计点人数,死的三人,重伤的十人,活的十四人。尚恐有藏匿的,又命人各处细细的寻了一遍。一面又到各学生卧室内,将箱箧翻检了一回。看那来往信件,均无悖逆字样。只得将和徐锡麟来往的信件数封带了,然后方同富太守走出大门,命将那门钉封起来。诸标统一面查点兵丁,一面叫富太守着几个亲兵,将众学生先行押解回衙。
诸事已毕,正要带队往明道学堂进发,忽前头有数十个百姓,拦住了去路,齐齐大喊道:“青天大老爷,伸冤啊!”这边富太守一听此言,便吃了一惊。不知众百姓为什么喊起冤来,且听下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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