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虚心病杜门绝客 重交情忍辱按兵
诗曰:君子之交道义亲,芝兰气味与同群。辅仁致善皆堪则,争利相残岂足云。
    却说释放了柳絮,张珍、李凤大喜,转回相府报功。张珍道:“慢走,酌议妥贴,方能回报。倘奸相知觉,不当了得,事干性命。倘若问道杀了驸马情由,一一说知。为是刀上全无血迹,亦无对证,难以遮瞒。”李凤大叹一声:“是了,是了。不若将弟左腿,斩却一刀,将血染在刀痕,表为确据,方可有言回太师。”珍大叹道:“舍身仗义,真真古烈士也。”李凤就把绫裤退下,将左腿斩了一刀,鲜血淋漓,咬牙忍痛。张珍用药一敷:“义弟呀,真真受惊。”二人即走,齐回相府,见奸相坐下,二人下礼缴令。丞相问道:“将驸马如何行刑?如何发落?尔可从头说上来。”张李应声禀上道:“小的奉命,将驸马带到通津林处,把他杀了。尸骸坠水,毫无知觉。蒙丞相准信,不用首级回缴。因此连头带脚,尽放波涛。原刀献上。”奸相见刀有血迹,准信。二人记功不小。二人拜别,欢喜而回,按下不表。
    单表假驸马屈方,呼声下大夫韩通道:“小生诸事不晓,望大夫教导。”韩通即执笔写告示一张:
    东平侯驸马柳,为晓谕事:本公有恙在身,蒙圣恩着医调治,闭门养病。但有同朝文武,远近官员,一众亲朋,登门拜会,本公因病不能迎候。待等痊愈之日,登门拜谢。倘有门前喧哗吵闹至有欺君抗旨所论,勿谓无谕在先。诚恐以身试法,噬脐莫及。无违特示。此谕。大汉武帝五年十月初三日示谕。
    张挂头门。下大夫韩通设计,对假驸马道:“昔日柳絮,原籍河南洛阳人氏,父亲柳眉官拜上大夫之职,目今带兵往征丹凤山响马,未分胜败。母亲贾氏,并无兄弟姐妹。单有结拜四人,为首大的姓马名俊,第二柳絮,第三郝联,第四包刚。结拜之交。马俊打死人命,逃走在外,未知落在何方。劳心紧记,恐怕朝廷查问,不能答对,那时败露,惹祸非轻。彩楼招赘之时,有首诗词,待下官写稿,恳公子念熟,提防公主狠狠盘问起来。洞房之时假装一病。洞房之酒亦不可多饮。早求云雨之欢,但得公主失身,公子万事无妨。”韩通一一教熟,不表。
    单表刑部之子姓郝名联,见父亲病好,禀上爹爹:“孩儿欲往陪伴驸马,免使二哥冷落,未知严亲意下如何?”刑部大喜道:“我儿既有兄弟之情,幸得为父安康。去则去,不可生事。往日柳絮,未得身荣,任你粗言乱语,未必见怪。今日身荣,恐有得罪,便成不雅。”“孩儿遵命。”郝联上马,一到驸马府前,把门家人,大声喝道:“住马,今日不可乱进。驸马有示谕挂出,不论国戚亲朋,叔兄弟侄,内外官员,暂停进见,再迟半月,然后相会。”郝联把目一观,腹内思量:“为人得此地位,便作骄奢态度。身荣未久,闭门绝客。应该闯进,无奈严亲有命,吩咐不可生事。”忍耐转回衙第,下马直进内堂。一见父亲下礼。
    郝云龙问道:“我儿为何去而复转?”郝联道:“爹爹明见,可恨柳絮无情,身荣未久,无分亲厚,出谕示云,总是借天子口气,闭门养病,绝客不会。孩儿意欲闯进,惟遵父命,不致躁行。因此带怒回衙,请爹爹定夺。”刑部暗怒:“你这畜生,今日身荣未久,凌人傲物。又辱令尊一生忠烈,为国勤劳,有日相逢,尚何颜面见我乎?”吩咐:“我儿回书房攻书,不可怒气,恐伤身体,反受不孝之名。”“谨遵父命。”回到书房,愤怒吞声,按下不表。
    单表上大夫柳眉,带兵一万,到丹凤山前。前军不走:“禀上元帅,远望贼窠,闭紧寨门,请令定夺。”元帅传令,人马列开。催马向前,把目一观,暗叹真好山景,不枉贼人猖蹶。腹内思量:“我兵初到,人马困倦。不若扎住营头,善计招安。贼若不允,然后对敌未迟。”传令安营埋锅,离山东南角二十里下寨。贼兵进入聚义堂报知,将响马鼓乱打,惊动两位大王升堂。左为马俊,右边石如虎。喽罗跪上:“启禀大王定夺。”二人上马,带齐头领,到敌楼一观。望见帅字旗,写着上大夫柳字旗号。队伍分明,旗帜飘飘。马俊暗想:“柳眉乃义弟柳絮之父,身在朝堂,官拜上大夫之职,如何带兵征伐?某家明白了。他未知令郎与我结拜是真。本待出兵对敌,恐伤兵将,日后无颜相见义弟乎!”大叹一声:“能做他不仁,莫做我不义。”传令头目:“紧守寨门。勿使官兵上山,用炮石守住隘口,勿使来往。”二位大王回转聚义堂商议,石如虎开声:“请问大哥,观看营盘,何此畏惧?往日兄视官兵犹如草芥,今闻柳眉之名,似有退缩。他是何等人物,如此畏惧耶?弟心欠解,望指其详。”马俊冷笑回言:“贤弟知其外,不知其内。我比柳眉,再世韩信,复出管乐,何惧之有?独惜他令郎柳絮,与某结为生死之交,愚兄常常思念于心,岂有出兵对杀之理。”石如虎闻言:“原来如此。既然叔侄之呼,难以对敌,如之奈何?”马俊道:“待愚兄明日起程,留下印信,贤弟署理。但有官兵骂战,说大王有病在身。待病好,然后交兵。倘有官兵架炮攻山,可用心防御。只可放箭,不可打炮。待愚兄驾起腾云,飞入长安打听。若系柳眉自逞其能,领兵征某,然后回山对杀未迟。若系奸臣计害,命文官挂帅,借我之力,斩他之首,实在不忍。”石如虎闻言大惊:“大哥欠思!你是朝廷重犯,岂有孤身飞入罗网之理。倘有疏矢,岂不是灯蛾扑火!”马俊大笑道:“昔日与他令郎结拜之时,誓同生死。今往长安,无事则罢,但有事情,尔可提兵为我报仇,虽死亦无恨矣!主意已定,幸勿强留。”即带了盘缠,宝剑藏身,驾起腾云,飞入长安而去。事非一日,已到长安不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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