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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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
西山读书记卷十一
宋 真徳秀 撰
父子
书舜典慎徽五典五典克从
书臯陶谟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
孔氏曰叙次勑正惇厚秩序也○张子曰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叙小大高下相并而相形焉是谓天秩知序然后经正知秩然后礼行○苏氏曰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皆出于民性之自然为此叙者非天乎我特从而正之使益厚耳此论当矣其论五礼则以鸟兽悲欢言之是杂以情言也今不取○又按五礼孔子以为公侯伯子男先儒又以为吉凶军賔嘉近世蔡氏曰叙者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伦叙秩者尊卑贵贱等级隆杀之品秩于义为得
孝经子曰父子之道天性君臣之义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朱子曰君臣之义下当有错简○愚按此章盖谓父子之道本于天性之自然父子之道即君臣之义也父母生我者也我则嗣续乎父母者天性之恩孰大焉君之临臣父之临子所以治而教之也其厚乎我孰重焉合君亲而并言以见父子君臣其义一也世以父子为天君臣为人者误矣下文独言亲者盖指天性之最切者知爱敬乎亲则知爱敬乎君矣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朱子曰良者本然之善也程子曰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
孩提二三嵗之间知孩笑可提抱者也爱亲敬长所谓良知良能者也
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
言亲亲敬长虽一人之私然逹之天下无不同者所以为仁义也○南轩张氏曰良云者有本然之义有善之义盖其本然者无非善也不学而能不虑而知则无一毫人为加乎其间天之所为而性之所有也孩提知爱其亲及长知敬其兄此其知岂待于虑乎其能岂待于学乎此所谓良知良能也然下文独言知者盖知常在先也爱敬者良心之大端盖亲亲为仁敬长为义人道不越是而已能存是心而达之则仁义之道不可胜穷矣○愚按达之天下二先生之説少异当详之
庄子孔子曰天下有大戒二命也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朱子曰庄周云云古今以为名言然以予观之父子之仁君臣之义莫非天赋之本然民彛之固有彼乃独以父子为自然而谓君臣之相属特出于事势之不得已夫岂然哉一按庄子之引孔子盖假设之词又朱子曰程子所谓性中只有仁义礼智曷尝有孝弟来盖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在性中只谓之仁君臣之分朋友之交在性中只谓之义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愚按仁义礼智信之性古人谓之五常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道古人亦谓之五常以性之体而言则曰仁义礼智信以性之用而言则曰君臣之义父子之仁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其实则一而已天下岂有性外之理哉后世儒者乃曰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非天之所为乃人之所设而近世复有以为事君父兄出于圣人之所使而制为拜跪之礼以率之者其昧于本原不亦甚哉○以上言天性之本然
晏子曰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愚按令者出令者也不能出令则非君矣然必不违于理然后可行臣之事君以共为本又必秉心诚一然后可贵令而违则有悖入之患共而贰则有饰貌之伪父慈而不能教则陷子于败子孝而不能箴则陷父于恶兄能爱弟矣又必有切磋之益如朋友然弟能敬兄矣然礼胜则离故以顺济之夫本刚故贵以和若柔懦暗弱反受制于妇人不得谓之和矣故又主之以义妻本于柔必守之以正而后无邪僻之失从谓姑从其妇听谓妇听于姑自父子至夫妇皆二徳相济惟姑一于慈而从妇一于听而婉妇姑相与外此则他道也此十者于礼为至善晏子之言真有闗于世教哉
礼运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
中庸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朱子曰达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体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谓之达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则诚而已矣达道虽人所共由然无是三徳则无以行之达徳虽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诚则人欲间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谓诚者正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大学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朱子曰父所以慈子所以孝盖父子本同一气只是一人之身分成两个其恩爱相属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其他大伦皆然皆天理使之如此岂容强为哉以上通论
孔子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故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此章言事亲事兄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朱子曰贤人之贤而易其好色之心好善有诚也致犹委也委致其身谓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行之必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茍非生质之美必其务学之至虽或以为未尝学我必谓之已学也○此章兼言事君亲交朋友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亊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唯其所在则致死焉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按国语晋武公伐翼杀哀侯止栾共子曰茍无死吾以子见天子令子为上卿制晋国之政辞曰成闻之云云臣敢以私利废人之道君何以训矣遂鬭而死韦氏曰栾共子晋哀侯大夫共叔成也如一服勤至死也族类也一事之事之如一也在君父为君父在师为师赐惠也○愚按生之族也谓君之养已师之教已与生我之恩同类也报生以死谓君父师报赐以力谓他人之有赐于我者
曲礼曰事亲有隐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丧三年
郑氏曰隐谓恐伤亲意情有不尽无犯顔而谏左右谓扶持之方犹常也子则然勤劳辱之事致谓戚容称其服也凡此以恩为制
事君有犯而无隐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无隐君臣尚义虽尽情以谏可也有方不可侵官方丧资于事父凡此以义为制
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无犯无隐言虽尽情犹微而婉心丧戚容如父而无服凡此以恩义之间为制○以上言事父君师
父之雠弗与共戴天
郑氏曰父者子之天杀已之父与共戴天非孝子也行求杀之乃止
兄弟之雠弗反兵
恒执杀之备
交游之雠弗同国
雠不吾避则杀之交游或为朋友又周礼调人凡和难父之雠辟诸海外兄弟之雠辟诸千里之外从父兄弟之雠不同国国君之雠眂父师长之雠眂兄弟主友之雠眂从父兄弟○郑氏曰和之使辟于此不得就而仇之主大夫君也盖调人掌司万民之难而谐和之故有雠者使之相避是又一义也
檀弓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雠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
郑氏曰虽除丧居处犹若丧也
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鬬
言虽适市朝不释兵
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不鬬
为负而废君命
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魁犹首也○以上言复君父昆弟之雠
程子曰学者先须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皆仁也
下文云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茍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明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不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已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纎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故须存养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朱子曰明道学者须先识仁一段説话极好只是説得太广学者难入
程子曰观鸡雏可以观仁
或问云云何也朱子曰凡物皆可观此偶见鸡雏而言耳小小之物生理悉具○问鸡雏如何是仁道夫曰先生尝谓初与嫩底便是先生曰如此看较分明盖当是时饮啄自如未有所谓争鬭侵陵之患只此便是仁也
切脉最可体仁
人问何也朱子曰脉理周流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
孝经仲尼闲居曽子侍坐子曰参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女知之乎曽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徳之本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人民盖诸侯之孝也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徳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亊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爵禄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庻人之孝也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庻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朱子曰此一节夫子曽子问答之言而曽氏门人之所记也疑所谓孝经者其本文止如此其下则杂引传记以释经文乃孝经之传也经之首统论孝终始中乃敷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庻人之孝而其末结之曰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庻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其首尾相应次第相承文势连续脉络通贯同是一时之言无可疑者而后人妄分以为六七章又増子曰及引诗书之文以杂乎其间使其文意分断间隔而读者不复得见圣言全体大义故今合为一章而删去子曰者二引书者一引诗者四凡六十一字以复经文之旧云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此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愚谓子之事亲一毫有所未尽皆不可以言致故五者皆以致言致者用力而极其至也与中庸致中和之致同骄乱争三者皆恶徳有一焉皆足以危辱其亲为人子不能谨行至于危辱其亲则其不孝大矣共养之末奚足道哉
论语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朱子曰无违谓不背于理○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礼即理之节文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茍其尊亲也至矣是时三家僭礼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语意浑然又若不专为三家发者所以为圣人之言也胡氏曰人之欲孝其亲心虽无穷而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于不孝所谓以礼者为其所得为而已矣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
朱子曰言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惟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不容于不谨矣岂不可以为孝乎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朱子曰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或问父母至尊亲犬马至卑贱圣人之言岂若是其不伦乎曰此设戒之言也故特以其尊卑悬絶之甚者明之所以深警夫能养而不敬者之罪也○坊记子云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何以辨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曽是以为孝乎
朱子曰事亲之际惟色为难服劳奉养未足为孝○程子曰告懿子告众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朱子曰逺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旷而音问疎不惟已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已告云之东则不敢更适西欲亲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已则必至而无失也○范氏曰子能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孝矣○内则曰亲在出不易方复不过时
礼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
正义曰朋侪等辈喜争胜负亡身及亲故诫之以不争示民不敢专也
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
郑氏曰告面同尔反言面者从外来宜知亲之顔色安否
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广敬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谓与父同宫者也不敢当其尊处室中西南隅谓之奥道有左右中门谓枨闑之中央正义曰奥者室内西南隅也室向南戸近东南角则西南隅隐奥无事常推尊者于闲乐无事之处故尊者居必主奥也既尊者所居则人子不宜处之也共坐则席端为上独坐则席中为尊尊者宜独不与人共则坐常居中故卑者坐不得居中也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中央有闑闑旁有枨枨闑之中尊者所行故人子不得当之而行又曰凡上四事皆谓与父同宫者若命士以上父子异宫则不禁所以尔者有命既尊各有臣仆子孙应敬已故也
食飨不为槩
槩量也不制待賔客馔具之所有正义曰由尊者所裁子不得限量多少
祭祀不为尸
尊者之处为其失子道然则尸卜筮无父者
听于无声视于无形
常若亲之将有教使然
不登高不临深不茍訾不茍笑
为其近危辱也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为忘亲也死为报雠
不有私财
坊记云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示民有上下也
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
父召无诺
玉藻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走而不趋
子云父母在不言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郑氏曰孝上施言慈则嫌下流也戏谓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五十而不失孺慕之心叹谓有忧戚之声○愚按言孝不言慈谓人子以孝自勉而不敢以慈望其亲故言不及之戏而不叹老莱子是也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朱子曰爱根于心故其形见于外如此
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上言爱下言敬故曰爱敬尽于事亲
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
四者容貌非事亲之体事亲当和顺卑柔
曽子曰孝子之事亲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
郑氏曰上言其近亲者下言亲所爱敬者○张子曰亲之故旧所喜者当极力招致以悦其亲凡于父母賔客之奉必极力营办不计家之有无又须使亲不知其勉强劳苦茍使见其为而不易则亦不安矣
孔子曰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
郑氏曰事亲事天孝敬同也
孟子曰曽子养曽晳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曽晳死曽元养曽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曽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曽子者可也
程子曰事亲若曽子可也未尝以曽子之孝为有余也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所当为也○以上言事亲大意
后皇命冢宰降徳于众兆民子事父母
司马氏曰孙事祖父母同
鸡初鸣咸盥漱
朱子曰咸皆也盥谓洗手漱谓漱口
栉縰筓緫拂髦冠緌缨
栉梳也縰黑缯韬发而结之也筓者横施于髻中以固发也緫裂练缯以束发也拂谓振去尘也髦用发为之象幼时鬓缨者结之颔下以固冠结之余者散而下垂谓之緌
端韠绅搢笏
端端士服也庻人深衣韠蔽膝也以韦为之与裳同色上系之革帯绅大帯也搢犹扱也扱笏于绅笏所以记事也○温公曰今用帽子衫带
左右佩用
纷帨刀砺觹燧之属备尊者使令也
偪屦着綦
偪行縢也綦屦系也屦头施系以为行戒
妇事舅姑
温公曰孙妇亦同
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筓緫衣绅左右佩用衿缨綦屦
衿其鸩反○衿犹结也妇人有缨示系属也温公曰今田冠子背子
以适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疴痒而敬抑搔之
怡悦也疴疥也抑按也搔摩也温公曰丈夫唱喏妇人道万福问侍者夜安否则侍者以告晨兴复问则侍者以告此即礼之晨昏也顔延之曰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
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
先后随时便也
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
槃承盥水者巾以帨手
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
温于运反○所欲如饘粥酒醴饮食之类温借也承尊者必和顔色温公曰父母舅姑起子供药物妇具晨羞尊长举箸子妇乃各退就食注曰药物乃闗身之切务人子当亲自检数调煮供进不可但委婢仆脱若有误即其祸不测晨羞俗谓防心易曰在中馈诗云惟酒食是议凡烹调饮膳妇人之职也近年妇女骄倨皆不肯入庖厨今纵不亲执刀匕亦当检校监视务令精洁
男女未冠筓者鸡初鸣咸盥漱栉縰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
总角收发结之容臭香物也以缨佩之为迫尊者给小使也昧爽欲明未明之时
问何食饮矣若已食则退若未食则佐长者视具具馔也
凡内外鸡初鸣咸盥漱衣服敛枕簟洒扫室堂及庭布席各从其事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袵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牀与坐
此总论子妇之外仆之等袵即席也将袵谓更卧处顺尊者所安也
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襡之
襡音独○早旦亲起侍御之人举几以进使冯之箧谓以箧贮之襡谓以襡韬之须卧而铺之也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屦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馂莫敢用与恒食饮非馂莫之敢饮食敦音对牟木侯反巵音支匜羊支反馂音俊○传移也谓此数者每日置之有常处子与妇不得辄移置他处杖屦服御之重者弥须恭敬勿敢迫近也敦今杯盂也牟土釜也今以木为器象土釜之形巵酒器也匜盛酒浆之器馂尊长食余也与及也恒常也旦夕之常食也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噫咳欠伸跛踦睇视不敢唾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于月反噫于界反音帝咳苦爱反洟音替撅居卫反○呕逆之声咳嗽声也气乏则欠体疲则伸睇视倾视也洟鼻液也敬事如习射之类袒露臂也裼去上衣也习射则袒裼若以劳倦而袒裼则为不敬也撅揭衣也惟渉水可撅若不渉水而撅则为不敬也
防衣衾不见里父母唾洟不见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时帅循也时是也○以上言事亲节文
子妇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饮食之虽不嗜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
待者待父母复命而后去之也
加之事人代之己虽不欲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姑且也言尊者以事授己而又使人代己之劳己虽不欲其妨己业且与为之待其休解而后复业于己身
舅没则姑老冡妇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请于姑
妇虽受传犹不敢专行也
介妇请于冡妇
以其代姑之事介妇众妇
舅姑使冡妇无怠
虽有勤劳不敢怠倦
不友无礼于介妇
众妇无礼冡妇不友之也善兄弟为友姊姒犹兄弟也○朱子曰友当作敢字之误也言不敢恃舅姑之命而无礼于介妇也
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冡妇
虽有勤劳不敢相较计今按下文三句亦是
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
下冡妇也并命并有教令之命
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
妇待舅姑者也
妇将有事大小必请于舅姑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家事统于尊也
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帛佩帨茝兰则受而献之舅姑舅姑受之则喜如新受赐若反赐之则辞不得命如更受赐藏以待乏
待姑舅之乏
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赐而后与之以上兼言妇事舅姑之礼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明仪问于曽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参直养者也安得为孝乎
唐孔氏曰先意谓父母将欲发意孝子则预前逆知父母之意而为之承志父母已萌其志孝子则须体贴父母之志而承之谕父母于道晓谕父母归于正道也○愚按孝者顺徳本无优劣其尊亲不辱能养则分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而言也故又云先事晓谕置父母于道皆人子之所当自致其余次第放此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曾子曰敢问从父之令可谓孝乎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弗争于父臣不可以弗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愚按无道而不失天下国家者盖有争臣争子则于失道必争之虽失而旋复所以免于危亡也与
礼记曾子曰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谏而不逆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郑氏曰子事父母有隐无犯起犹更也
説则复谏不説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
朱子曰谓殷勤纯熟而谏得罪谓使父母得罪
父母怒不説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
以上言谏过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朱子曰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谢氏曰顺理为直父为子隐子不为父隐于理顺邪瞽瞍杀人舜窃负而逃遵海濵而处当是时爱亲之心胜其于直不直何暇计哉○邢氏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隐告言祖父者入十恶以为得此意善乎其推言之也
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已则民作孝
坊记○以上言隐过
易蛊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程子曰初六虽居最下成卦由之有主之义居内在下而为主子干父蛊也子干父蛊之道能堪其事则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则为父之累故必惕厉则得终吉也处卑而尸尊事自当惕厉以六之才虽能巽顺体乃阴柔在下无应而主干非有能济之义若以不克干而言则其义甚小故专言为子干蛊之道必克济则不累其父能厉则可以终吉乃备见为子干蛊之大法也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子干父蛊之道意在承当于父之事也故祗敬其事以置父于无咎之地常懐惕厉则终得其吉也尽诚于父事吉之道也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九二以刚阳为六五所应是以刚阳之才在下而干夫在上阴柔之事也故取子干母为义二巽体而处柔顺义为多干母之蛊之道也夫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道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以妇人言之则阴柔可知若伸已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已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贞谓不可贞固尽其刚直之道如是乃中道也以刚阳之臣辅柔弱之君义亦相近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三以阳刚之才居下之上主干者也子干父之蛊以阳处刚而不中刚之过也然而在巽体虽刚过而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过以刚阳之才克干其事虽以刚过而有小小之悔终无大过咎也然有小悔已非善事亲矣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以上言干蛊
书尧典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东莱吕氏曰四岳称舜可以当天下之实独以家庭中言之何也盖舜瞽瞍之子父既顽母既嚚象复傲自居死亡之地而舜克谐以孝方其始也怨怒忌克乖争凌犯一家之中无所不有克谐之后悉变为和顺雍穆之风烝烝二字舜之工夫在此烝烝者有薫灌之意诗曰烝之浮浮如甑之炊炊然薪燃不断火薪相续则自然烝烝以至于熟舜处顽父嚚母傲象之间茍非孝诚薰灌工夫源源安能至于不格奸之地孔氏曰仁覆闵下谓之旻天言舜为父母所疾日号泣于旻天及父母克己自责不责于人载事也防防悚惧貌舜负罪引恶敬以事见于父悚惧齐庄父亦信顺之言能以至诚感顽父
大禹谟益赞于禹曰帝初于歴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防防斋栗瞽亦允若孟子曰天下大悦而将归已视天下悦而归已犹草芥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朱子曰言舜视天下之归已如草芥而惟欲得其亲而顺之也得者曲为承顺以得其心之悦而已顺则有以谕之于道心与之一而未始有违尤人所难能也为人盖泛言之为子则愈宻矣
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瞽瞍至顽尝欲杀舜至是而底豫焉书所谓不格奸亦允若是也盖舜至此而有以顺乎亲矣是以天下之为人子者知天下无不可事之亲顾吾所以事之者未若舜耳于是莫不勉勉而为孝至于其亲亦底豫焉则天下为父者亦莫不慈所谓化也子孝父慈各止其所而无不安其位之意所谓定也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非止一身一家之孝而已此所以为大孝○李氏曰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尽事亲之道共为子职不见父母之非而已昔罗仲素语此云只为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了翁闻而善之曰唯如此而后天下之为父子者定彼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者常始于见其有不是处耳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问于公明髙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髙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
于父母言呼父母而泣也恝无愁之貌于我何哉自责不知己有何罪耳非怨父母也○杨氏曰非孟子深知舜之心不能为此言盖舜唯恐不顺于父母未尝自以为孝也若自以为孝则非孝矣
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于亩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言常人之情因物有迁惟圣人为能不失其本心也言五十者舜摄政时年五十五十而慕则其终身慕可知矣○此章言舜不以得众人之所欲为己乐而以不顺乎亲之心为己忧非圣人之尽性其孰能之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胡氏曰父母兄弟称其孝友人皆信之无异词者盖其孝友之实有以积于中而着于外故夫子叹而美之○韩诗外传子骞早丧母父娶后妻生三子疾恶子骞以芦花衣之父察知之欲逐后母子骞啓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父喜之而止母悔改之后至均平遂成慈母○以上言事难事之亲曽闵以孝并称于圣门曽子之父晳亦几难事者也锄误伤而挞以大杖盖可见矣而曾子援琴而鼓唯恐伤亲之心也斯其所以为孝欤然孔子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之言尤人子所当知也伯竒亦类此韩文公履霜操曰儿罪当笞逐儿何为盖得伯竒之心者张子西铭曰勇于从而顺令者伯竒也其指尤深为人子者不幸而事难事之亲则于大舜曽闵伯竒之事可不勉而师之乎
凯风美孝子也衞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毛氏曰兴也南风谓之凯风乐夏之长养棘难长养者夭夭盛貌○孔氏曰凯乐也风性乐养万物○王氏曰棘心至于夭夭则风之为力多矣此母氏劬劳之譬○朱子曰此诗以凯风比母棘心比子之幼时盖曰母生众子幼而育之其劬劳甚矣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责之端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兴也毛氏曰棘枣也可以为薪圣叡也郑氏曰令善也○朱子曰棘可以为薪则成矣然非美才故以兴子之壮大而无善也○长乐刘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毛氏曰浚卫邑也○陈氏曰寒泉在浚之下邑人赖之以生养今子七人反不能养一母而使母劳苦求嫁也○朱子曰母以淫风流行不能自守而诸子自责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劳苦为词婉词几谏不显其亲之恶可谓孝矣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朱子曰兴也睍睆清和圆转之意○言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曽氏曰凯风盛于夏时黄鸟鸣于夏木寒泉亦夏所宜寒泉能使人甘之有子而使母劳苦黄鸟能使人乐之有子而莫慰母心○愚按此又处事亲之变而能尽其道者也故以次于前章之后
公孙丑问曰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诗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
朱子曰髙子齐人也小弁小雅篇名周幽王娶申后生太子宜臼又得褒姒生伯服而黜申后废宜臼于是宜臼之傅为作此诗以叙其哀痛迫切之情○按小弁诗所谓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凡皆怨辞也
曰固哉髙叟之为诗也有人于此越人闗弓而射之则已谈笑而道之无他疏之也其兄闗弓而射之则已埀涕泣而道之无他戚之也小弁之怨亲亲也亲亲仁也固矣夫髙叟之为诗也曰凯风何以不怨曰凯风亲之过小者也小弁亲之过大者也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
矶水激石也不可矶言防激之而遽怒也
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
言舜犹怨慕小弁之怨不为不孝○赵氏曰生之膝下一体而分喘息呼吸气通于亲当亲而疏怨慕号天是以小弁之怨未足为愆也○或问五十而慕何必舜武夷胡氏曰所谓慕者不变其初心也初心者赤子之心也为舜父母日欲杀舜与他人父母不同故独言舜耳此一节文当与前章参玩云○又晋献公将废太子申生里克谏不听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子惧不孝不惧不得立修已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君子曰善处父子之间季武子立其爱子悼子而以长子公鉏为马正公鉏愠而不出闵子马见之曰子无然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囘不轨祸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孙果喜而厚之为人子者不幸而处爱憎兴废之间则于里克闵子马之言可不念之哉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南轩曰以年之盛衰察气之强弱亦人子尽其心于亲之一事也
曽子曰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逺小者不审不敢言大故人之生也百嵗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可复者而先施焉亲戚既没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时病加于小愈祸生于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慎终如始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杨子曰父母子之天地与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不得而久者事亲之谓也孝子爱日
以上三章大指畧同皆欲及时以致养
礼记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
矧齿本也曲礼下同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亲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节也
郑氏曰言未足为至孝也○愚按此特末节而犹不能尽其为不孝可知以上言侍疾又按春秋昭十九年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胡氏曰左传许悼公疟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之所谨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子曰丘未达不敢尝敬谨其身如此也而于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谨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此簒弑之萌坚氷之渐而春秋之所谨也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此春秋除恶于防之意也又曽几言许世子弑君事如律造御舟误不牢合御药误不如本方皆死胡氏曰极是○程子曰事亲者不可以不知医○司马氏曰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妇无故不离侧亲调尝药饵而供之父母有疾子色不满容不戏笑不宴游舍置余事专以迎医检方制药为务顔氏家训曰父母有疾子拜医以求药盖以医者亲之存亡所系岂可忽也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陟彼岾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陈氏曰岵也屺也冈也皆山之髙处可以瞻望○孔氏曰我欲行之时父教戒我曰嗟我子从军行役之时当早起夜寐无得已止○苏氏曰上犹尚也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见则思其将行之戒以自慰○朱子曰尚庻几慎之哉犹可以来归无止于彼而不来盖生则必归死则止而不来矣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毛氏曰季少子也无寐无耆寐○王氏曰尤爱怜少子者妇人之情○吕氏曰母尚恩故曰无弃言无弃母而不归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苏氏曰必与同役者偕无独行也○魏风
鸨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毛氏曰肃肃鸨羽声也鸨之性不树止也又曰鸨似雁而大无后趾集止也孔氏曰物丛生曰苞毛氏曰丛也孔氏曰栩柞栎也其子为皂可以染毛氏曰盬不攻致也孔氏曰盬与蛊字异义同左氏于文皿虫为蛊糓之飞亦为蛊然则蛊害器以败糓者皆谓之蛊是盬不坚牢不攻致之意也蓺树也稷黍禾属毛氏曰怙恃也郑氏曰曷何也君子久从征役以王事之靡盬致子职有缺不能播种五糓我父母何所怙恃而得养悠悠苍天何时使我得其所乎不得已则告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苏氏曰极止也范氏曰曷其有极言劳役之无已也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苏氏曰行列也朱氏曰尝食也范氏曰思得休息以反其常也○唐风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焉其一章曰陟彼北山言采其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李氏曰枸也毛氏曰偕偕彊壮貌朱氏曰大夫从役陟彼北山采而食也毛氏曰士子有王事者也郑氏曰朝夕从事言不得休息朱氏曰言以王事而贻亲忧也二章以下皆言役使不均之意今不録
蓼莪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
李氏曰凯风母不安其室之诗也小弁太子见弃之诗也蓼莪孝子不得终养之诗也故其咎责怨慕哀痛如此茍不为母所弃为父所逐不困于行役而得终养则其欢欣可知矣观诗者当以此类求之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毛氏曰蓼蓼长大貌欧阳氏曰周人苦于劳役不得养其父母者见彼蓼蓼然长大者非莪即蒿皆草木之防者其茂盛如此曰天地生育之功也思我之生也父母之养育我者亦劬劳矣而我不得终养以报也○吕氏曰莪蒿不能离天地之生育犹人子不能报父母之劬劳也孟郊诗云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郑氏曰瘁病也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毛氏曰缾小而罍大王氏曰缾譬则民也罍譬则君也缾之罄则罍之耻民之穷则君之羞○吕氏曰鲜犹穷独之义言穷独而从役其生不如死也○孔氏曰所以然者以无父何所依怙无母何所倚恃也刘氏曰出则衔无穷之忧曾氏曰入则靡至无所归投也○孔氏曰已无父母则中心衔忧旋来入门则堂宇空旷不复覩见是其所以悲恨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毛氏曰鞠养也孔氏曰拊拊循也朱氏曰畜亦养也郑氏曰育覆育也顾旋视也复反覆也腹怀抱也父兮生我者本其生气也○李氏曰拊我畜我而下皆重言生育之恩也朱氏曰父母之恩如此欲报之以徳而父母之恩如天之无穷不知所以为报也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糓我独何害
王氏曰烈烈气之寒毛氏曰发发疾貌郑氏曰糓善也苏氏曰虐政之病人如大寒之视南山而闻飘风王氏曰民莫不糓我独何害伤已独不得终养也朱氏曰我独何为遭此害也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糓我独不卒
王氏曰南山之势律律盖崒律之谓也毛氏曰律律犹烈烈也弗弗犹发发也○郑氏曰卒终也我独不得终养父母重自哀伤也○以上四诗皆为行役不得养亲而作然陟岵鸨羽北山亲犹在也若蓼莪则父母已终无所复及矣故其辞悲痛特甚焉晋王裒以父不得其死隐居教授庐于墓侧攀栢悲号树为之枯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受业者为废蓼莪之篇诗之感人盖如此古之君子迫于王事不得尽力于其亲故形之歌咏极其惨怆后世兵民既分自非行伍之士无长征逺戍者优游亲侧足以自竭顾乃有不知劬劳之当报者亦独何哉诵此诗者可以悚然知媿矣
孝经子曰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
唐宗注曰气竭而息声不委曲
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防不甘此哀慼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椁衣衾而举之陈其簠簋而哀慼之擗踊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厝之为之宗庙以鬼飨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生事爱敬死事哀慼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
朱子曰期周年也
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恐居丧不习而崩壊也
旧糓既没新糓既升鑚燧改火期可已矣
没尽也升登也燧取火之木也改火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夏季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亦一年而周也已止也言期年则天运一周时物皆变丧至此可止也尹氏曰短丧之説下愚且耻言之宰我亲学圣人之门而以是为问者有所疑于心而不敢强焉尔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
礼父母之丧既殡食粥麤衰既塟疏食水饮受以成布期而小祥始食菜菓练冠縓縁要绖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防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
此夫子之言也防亦甘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絶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之也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既出夫子惧其真以为可安而遂行之故深探其本而斥之言由其不仁故爱亲之薄如此也怀抱也又言君子所以不忍于亲而丧必三年之故使之闻之或能反求而终得其本心也○范氏曰丧虽止于三年然贤者之情则无穷也特以圣人为之中制而不敢过故必俯而就之非以三年之丧为足以报其亲也所谓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特以责在我之无恩欲其有以跂而及之尔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南轩曰人于他事未能自尽于亲丧岂可不自尽乎若于此不能自尽则何事能尽若于此能自尽则于其他亦推是心而已
礼记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塟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郑氏曰皆忧惧在心之貌○檀弓
顔丁善居丧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塟慨然如不及其反而息
县子曰三年之丧如斩期之丧如剡
郑氏曰言其痛之恻怛有浅深也○杂记
孔子曰少连大连善居丧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期悲哀三年忧东夷之子也
郑氏曰言其生于夷狄而知礼也愚谓夫子言此所以警中国之不知礼者○杂记
高子臯之执亲之丧也泣血三年未尝见齿君子以为难○檀弓
曾申问于曾子曰哭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焉何常声之有○杂记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檀弓
曾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之不入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用吾情吾乌乎用吾情○檀弓
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聴不衰
郑氏曰为其废丧事形谓骨立
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
常若亲存隧道也
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比于不慈不孝
丧食虽恶必充饥饥而废事非礼也饱而忘哀亦非礼也视不明聴不聪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杂记毁而死君子谓之无子○同上
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檀弓○皆为亲非为己也合前后数章而观则居丧之道可知矣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三月而塟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郑氏曰言其日月欲以尽心修备之附于身谓衣衾附于棺谓明器之属○檀弓下同
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无子游曰有无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乎礼茍亡矣敛首足形还塟
郑氏曰形体还之言便也言已敛塟不待三月
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
不设碑繂不备礼乐当为窀穸下棺也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塟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孟子曰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朱子曰事生固当爱敬然亦人道之常耳至于送死则人道之大变孝子之事亲舍是无以用其力矣故尤以为大事而必诚必信不使少有后日之悔也
孟子自齐塟于鲁反于齐止于嬴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恔乎
朱子曰比犹为也化者死者也恔快也言为死者不使土近其肌肤岂不快然无所恨乎
吾闻之也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送终之礼所当得而不自尽是为天下爱惜此物而薄于吾亲也○又鲁平公将见孟子嬖人臧仓者曰礼义由贤者出孟子之后丧逾前丧君无见焉公曰诺乐正子入见曰君奚为不见孟轲也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后丧逾前丧是以不往见也曰何哉君所谓逾者前以士后以大夫前以三鼎而后以五鼎与曰否谓棺椁衣衾之美也曰非所谓逾也贫富不同也○今按子思必诚必信以下数章及孟子此章之指则圣贤之于其亲心无不尽而其礼则以贫富有无为别学者观此知所取法矣○按司马氏论塟曰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谓卜地决其吉凶耳非若今隂阳家相其山冈风水也国子高曰塟者藏也又曰死则择不食之地而塟我焉明无地不可塟也古者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而塟盖以会塟者逺近有差不得不然也然礼文多云三月而塟盖举其中制而言之按春秋己丑塟敬嬴雨不克塟庚寅日中而克塟丁巳塟定公雨不克塟壬午日下昃乃塟何尝择年月日时也塟于北方北首何尝择地也今世俗信塟师之説以为子孙之贫富贵贱贤愚夀夭尽系于此议论纷纭不决至有终身不塟累世不塟者使殡塟实能致人祸福为子孙者岂忍暴露其亲而自求利耶悖礼伤义无过于此然孝子之心虑患深逺恐浅则为人所指深则湿润速朽故必择土厚水深之地而塟之所择必数处者以备卜之不吉故也或曰世人久未塟者非尽以阴阳拘忌之故亦以贫故也予曰孔子有云敛首足形还塟而无椁称其财之谓礼又子游问丧具孔子云云昔亷范千里负丧郭原平自卖营墓岂待丰富而后塟哉在礼未塟不变服食粥居倚庐寝苫枕块盖闵亲之未有所归故寝食不安奈何舍之出仕食稻衣锦不知其何以为心哉而程子则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地美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然则曷谓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而拘忌者或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谨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犂所及一本所谓五患者沟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合二先生之言观之以安亲为心则地不可以不择其择也不可以太拘择焉而不至于太拘则塟不患其不时矣然世人多迁延不塟者以昆若弟各怀自利之心而野师俗巫又从而谁惑之甚至偏纳其赂而结之以私已愚而无知者安受其欺而弗悟也夫某山强则某支富某山弱则某支贫非惟礼义所不当问虽近世隂阳家书亦有深排其説者惟野师俗巫则张皇煽惑以为取利之资择地者必先破此谬説而后无太拘之患为人子者所当深察也○南史何子平以兵饥未塟其母者八年昼夜号哭常如袒括之日事在小学之书当攷
亲丧外除
日月已竟而哀未忘
兄弟之丧内除
日月未竟而哀已杀○杂记
免丧之外行于道路见似目瞿闻名心瞿吊死而问疾顔色戚容必有以异于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丧其余则直道而行之是也
杂记○似谓容貌似其父母也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入谓复寝○檀弓下同
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不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檀弓○见谓见孔子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以上言丧塟祥除其制度节文别见
父没而不能读父之书手泽存焉尔母没而杯圏不能饮焉口泽之气存焉尔
郑氏曰孝子见亲之器物在侧不忍用也
曾晳嗜羊枣而曾子不忍食羊枣
朱子曰曾子以父嗜之父没之后食必思亲故不忍食也
公孙丑问曰脍炙与羊枣孰美孟子曰脍炙哉公孙丑曰然则曾子何为食脍炙而不食羊枣曰脍炙所同也羊枣所独也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
南轩张氏曰曾子不忍食羊枣之意爱敬之笃不死其亲者也亲之所嗜见之而不忍食焉推是一端则凡其日用之间所以感发于其亲者多矣常人于其亲日逺而日忘矣惟君子则不然亲虽日逺而其心不可泯也故虽事事物物之间亲心之所存吾亦存之未尝忘而况于其言行乎此之谓不死其亲或曰屈到嗜芰于其终也命家老我死必荐芰而屈建命去之然则非邪盖于亲之所嗜而不忍食此其爱亲之心也至于祭祀则有常物事亲之礼不可以素建不敢以私意事其亲而祭之以礼未为失也然使建也而能体曾子不食羊枣之意则其不荐也义固当然其精防曲折之间必更有以处者观其命去之之辞则伤于大劲而于亲爱亦未免为有害也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朱子曰父在子不得自专而志则可知父没然后其行可见故观此足以知其人之善恶然又必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乃见其孝不然则所行虽善亦不足为孝矣○尹氏曰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然则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或问此章之指犹有可取者乎曰晁氏洪氏之説亦善晁氏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此观行之一节也洪氏曰父没虽可以行其志然改父之道于三年之中则无爱亲之心而其行亦不足观矣曰所取尹游之説何也曰尹氏得其用心之本游氏得其制事之宜二説相须为不可易矣曰必若尹游之説则夫子之説得无有不尽者乎曰为人子者本以守父之道不忍有改为之心至其所遇之不同则随其轻重而以义制之耳三年而改者意其有为而言也其不可改则终身不改固不待言其不可以待三年者则又非常之变亦不可以预言矣善读者推类而求之或终身不改或三年而改或甚不得已则不待三年而改顾其所遇之如何但不忍之心则不可无耳或曰昔谢方明承前代人不易其政其必宜改则以渐变之使无迹可寻为人子者不幸而父之道有当必改者以是为法而隐忍迁就于理义之中不亦可乎曰吾尝闻之师曰以为此其意则固善矣然用心每每如此即骎骎然所失多矣若不得已但当至诚哀痛以改之而已何必隐忍迁就之云乎至哉此言足以儆学者用心之防矣○南轩曰旧説以为父在能观其志而承顺之父没观其行而继述之此説文理为顺按二先生之説不同姑两存之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朱子曰孟庄子鲁大夫名速其父献子名蔑献子有贤徳而庄子能用其臣守其政其他孝行虽有可称皆不若此事之为难○或问邓子之説如何曰邓氏之言曰献子歴相三君五十年鲁人谓之社稷之臣则其臣必贤其政必善矣庄子年少嗣立又与季孙宿同朝宿父文子忠于公室宿皆不能守而改之庄子乃独能不改其父之臣与父之政而终身焉是孔子之所谓难也若父之臣与父之政有不善则是成其父之恶耳恶得为孝哉
子云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
郑氏曰弛犹弃忘也孝子不藏识父母之过
论语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不以已善驳亲之过○坊记○以上言无改父道之孝按书蔡仲之命尔尚盖前人之愆惟忠惟孝人子不幸如大禹之承鲧蔡仲之承蔡叔又当思所以盖之故治水功成而鲧配夏郊率徳改行而蔡仲世祀岂非孝之大乎后世如沈充叛臣也其子劲以死节着李义府奸臣也其子湛以忠义闻若劲与湛可谓能盖其父之愆矣○又糓梁传孝子成父之美不成父之恶故魏颗从治命君子是之鲁隠与桓春秋弗取是亦不可不知也
论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祭神祭外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朱子曰此门人记孔子祭祀之诚意
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朱子曰又记孔子之言以明之言已当祭之时或有故不得与而使他人摄之则不得致其如在之诚故虽已祭而此心歉然如未尝祭也○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斋必见其所祭者诚之至也是故郊则天神格庙则人鬼享皆由已以致之也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可不谨乎吾不与祭如不祭诚为实礼为虚也
曾子曰慎终追逺民徳归厚矣
朱子曰慎终者丧尽其礼追逺者祭尽其诚民徳归厚谓下民化之其徳亦归于厚也
礼记曰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郑氏曰皆谓感时念亲也霜露既降礼説在秋此无秋盖脱尔○祭义下同
致斋于内散斋于外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程子曰凡祭必斋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此孝子平日思亲之心非斋也斋不容有思有思则非斋三日见其所为斋者此非圣人语斋者湛然纯一方能与鬼神接能事鬼神此是上一等人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
僾然防见貌
周还出戸
谓专设时
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戸而聴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无戸者阖戸若食间则有出戸而聴之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唯圣人为能飨帝唯孝子为能飨亲
郑氏曰谓祭之能使之飨也
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
言中心乡之乃能使其祭见飨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其文王与
郑氏曰思死者如不欲生言思亲之深也如欲色者以时人于色厚假以喻之
诗云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文王之诗也祭之明日明发不寐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飨之必乐已至必哀
坐不寐谓夜而至旦也祭之日谓绎日也言绎之夜不寐也二人谓父母
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比时具物不可以不备虚中以治之
比时犹先时虚中不兼念余事
宫室既修墙屋既设百物既备夫妇斋戒沐浴盛服奉承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弗胜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与荐其樽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奉承而进之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恍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庻或飨之孝子之志也
谕谓使祝祝飨及侑尸也或犹有也想见其彷佛来
孝子之祭也尽其慤而慤焉尽其信而信焉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不过失焉进退必敬如亲聴命则或使之也
如居父母之前将受命而使之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诎
诎充诎形容喜貌也
其进之也敬以愉
谓进血腥
其荐之也敬以欲
荐之谓进熟欲婉顺貌
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能终孝子将祭祀必有齐庄之心以虑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惧不及爱然郑氏曰如惧不及见所爱然
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诎如语焉而未之然
如有所以语亲而未见答
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见然
宿者皆出谓賔助祭者事毕出去也如将弗见然祭事毕而不知亲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见出也
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
思念既深如覩亲将复入也陶陶遂遂相随行之貌
是故慤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孝子之志也
术为当作述
夫祭者非物自外至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之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之谓备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
祭统下同
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
及时将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聴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君子之祭也必身亲涖之有故则使人可也
张子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
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曲礼○郑氏曰广敬鬼神也粥卖也丘垅也○又按程子曰冠昏丧祭礼之大者今人都不理会豺獭皆知报本今士大夫多忽此厚于奉养而薄于先祖甚不可也某尝修六礼大畧家必有庙庙必有主月朔必荐新时祭用仲月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祢忌日迎主祭于正寝凡事死者皆当厚于生者人家得此数件虽防者可使渐知礼义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王制○以上言祭享大意其始死之奠与虞袝练祥时祀之仪别见○又程子家治丧不用浮屠在洛亦有化之者司马氏辟之尤严然彼之教得行由吾之礼先废使今之居丧者始死有奠朔有殷奠虞祔祥禫皆有祭既足以尽人子追慕之情则于世俗之礼且将不暇为之矣不复祭礼而徒曰勿用浮屠使居丧者伥伥然无以报其亲未见其可也
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
祭义○郑氏曰忌日亲亡之日忌日者不用举他事如有时日之禁也○近世大儒有忌日以黪巾墨衰受吊者或疑之答曰礼不云君子有终身之丧乎前世名家嫁女其箧中有墨衰一称以为忌日慰舅姑之服皆可法也○又程子曰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更安忍置酒张乐以为乐若具庆者可矣愚谓人子之于生日茍无父母当以忌日之礼自处唐太宗以万乘之主能行之况学者而可昧此乎故附于忌日之下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朱子曰曾子平日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故于此使弟子开其衾而视之战战恐惧兢兢戒慎临渊恐坠履氷恐陷也曾子以其所保之全者示门人而言其所以保之之难如此至于将死而后知其得免于毁伤也○程子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君子保其身以没为终其事也故曾子以全归为免矣尹氏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曾子之啓手足为是故也○范氏曰身体犹不可亏也况亏其行以辱其亲乎○曾子奉持遗体无时不戒慎恐惧直至啓手足之时方得自免这个身已直是顷刻不可自安如所谓孝非止寻常奉事而已念虑之防有毫发差错便是悖理伤道便是不孝只看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事物这个心畧不检防便差失了至危者无如人心所以曾子常常恁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朱子语
礼记曰父母虽没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内则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不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于亲敢不敬乎亨熟羶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众之本教曰孝其行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
祭义下同○南轩张氏曰必如曾子全而归之然后可谓之能终而世之昧者顾以富贵利达为足以显其亲曾不知枉道茍得戕贼天性莫此之甚而负乘播恶耻加遗体若挞市朝其得失为何如哉是则行身以其道则虽处贫贱而其所为事亲者未尝不得不以其道则虽穷富极贵而所为辱亲者益以滋甚矣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乐正子春曰善如尔之问也善如尔之问也吾闻诸曾子曾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歩而不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程子曰士大夫受职尚期尽其职事况受身于父母安可不尽其道按此亦归全之义
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
朱子曰守身持守其身使不陷于不义也一失其身则亏体辱亲虽日用三牲之养亦不足以为孝矣
孰不为事事亲事之本也孰不为守守身守之本也事亲孝则孝可移于君顺可移于长身正则家齐国治而天下平
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鬬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以上言谨身乃孝之终也或问父母既终如何行孝武夷胡氏曰何尝一歩离其言有味故附此
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此章又以一事未善皆非所以为孝孝又非但谨身而已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
朱子曰不亲教也
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
夷伤也教子者本为爱其子也继之以怒则反伤其子矣父既伤其子子之心又责其父曰夫子教我以正道而夫子之身未必自行正道则是子又伤其父也
古者易子而教之
易子而教所以全父子之恩而亦不失其为教
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
王氏曰父有争子何也所谓争者非责善也当不义则争之而已矣父之于子也如何曰当不义则亦戒之而已矣
又曰章子子父责善而不相遇也
匡章齐人上文公都子曰匡章通国皆称不孝焉夫子与之游又从而礼貌之敢问何也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云云章子有一于是乎
责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
贼害也朋友当相责以善父子行之则害天性之恩也○此章言父子不责善子之谏父已见前几谏等章父之不教子独见于此然则子有未善一付之师友而父不问焉可乎曰父未尝不教子也鲤趋而过庭孔子告之以学诗学礼此非教而何特不深责以善耳然君子之教以身不以言故公明宣学于曾子三年不读书曾子曰宣而居参之门三年不学何也公明宣曰安敢不学宣见天子居庭亲在叱咤之声未尝至于犬马宣説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应賔客恭俭而不懈惰宣説之学而未能宣见夫子之居朝廷严临下而不毁伤宣説之学而未能宣安敢不学而居夫子之门乎古之君子其以身教也如此岂必谆谆然命之而后谓之教耶夫子教我以正而夫子未出于正此正以言教不以身教之罪也説苑曰父母正则子孙孝慈孔子家儿不识怒曾子家儿不识骂为人父者其可不知此义邪
右明父子之亲
西山读书记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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