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 墓志铭
    震川先生集卷之二十  墓志铭
    赵汝渊墓志铭  宋熙陵九王子,其八为周恭肃王元俨。恭肃王生定王允良;定王生安康郡王宗绛;安康郡王生南阳侯仲矿;南阳侯生处州兵马铃辖士翮,士翮始迁严陵;士翮生保义郎不玷,又自严陵徙浦江;不玷生三观使武经郎善近;善近生武翼郎汝??口工?;汝??口工?生崇溪。自定王以后,至崇傒始失其官,为士庶。崇傒生必俊;必俊生良仁,始自浦江徙吴,今长洲之金庄也。良仁生友端;友端生季永;季永生同芳;同芳生瓛;瓛生四子,濂、潜、深、滨。潜者,汝渊讳也。
    汝渊于兄弟次在二,授室于昆山真义里未氏。汝渊年六十有六,卒嘉靖四十二年十二月某日;朱孺人年五十五,卒嘉靖三十八年正月某日。生子男一人,世贞。孙男四人:和平、和顺、和德,皆夭;最后生和敬。孙女一人。其葬以隆庆二年十二月某日,墓在长洲之某乡。
    宋自青城之难,王子三千余人,尽为北俘。其散处四方,仅仅有存者。若周王之后,以诗书世某家,故谱系颇可考。其在长洲,同鲁其贤者也。同鲁于汝渊,为再从父。汝渊夫妇孝敬,修士人之行。世贞方将以进士起其家。世贞于予先妻魏氏,内外兄弟也。故属予铭。铭曰:
    宋失维城,宗沦于朔。哀鼓重昏,鼎折覆餗。不仁之殃,迨其九族。存者孑遗,逃窦而延。惟恭肃王,当世称贤。宜其孙子,百叶以传。宜君宜王,今为士庶。亦修于家,鱼菽以祭。曷以铭之?不媿其世。
    金君守斋墓志铭
    余少闻嘉定之漳浦有君子口沭斋先生,未及见而先生早世。后识其子于魏恭简公之门。及居安亭,安亭去漳浦十里,与贤者之居相近,其芬馨若将可挹。而先生之从子太学生乔从余游,得时时语其家事。乔父守斋君于是葬有日,来请铭。
    按状:金氏自县之南翔徙漳浦,五世而至处士,讳鉴。鉴生??洍,??洍生三子,长讳洲,是为沭斋先生,其仲讳瀚,即君也。金氏耕漳浦十七世,世益大,沭斋先生遂迈志为儒者,与海内诸名士广东湛甘泉、浙右蔡我斋、山东王纯甫、江西夏敦夫,及恭简公游。君为力田治生,以资其宦学。先生举进士,调永康令,寻改国子助教,复为高邑令,所至清廉,无丝毫取于民。衣服器用,君悉从其家送至官所。自永康入觐。唯须知册役官夫四人。事毕,所存册笥架亦还其县。其在京师,终日杜门,一书不予人。平生食无兼味。或曰:「先生非有待于其弟者也。」人以是两贤之。
    君与兄少同学,其师欲笞君,兄即悲泣,师每为之止。其为兄所爱如此。父可田翁性严,有所不乐,君即长跪终日,虽风雪僵冻,不敢移膝。翁晚年有所爱庶子,君即自构别业于祖居之北。千金之产,甘于逊让。或疑其不能无憾,而君欢如也。
    初,子乔未生,即以沭斋先生之季子为嗣,名之曰岩。抚爱如己子,有岩亦不知其非君出也。居常对人语,其感兄之德,称兄之贤,至不容口。世道沦斁,为善者兢兢惧不能免。况先生之卓行,君不惟不艰阻之,又成遂之,可不谓之贤矣乎?
    君春秋六十有三,以嘉靖三十七年五月六日终。夫人颜氏。二子,即岩、乔。孙六人:应鹏、应龙、应鹭、应元、应麟、七郎。孙女一。其后七年,葬于漳浦西之新阡,为嘉靖三十四年三月一日云。铭曰:均为同气,孰啮冰雪以居耶?孰混污莱以塈耶?孰于于以闲安耶?孰龂龂以疲瘁耶?孰波驰以啜其精耶?孰坎止以食其粝耶?孰将百年之计耶?孰将千古之虑耶?吾不能知,知是坟者先生之弟耶!
    王邦献墓志铭王君以嘉靖三十三年八月四日卒,享年六十有八。其明年十二月七日,权厝于度城之先茔,而以某年月日葬。予与王氏有姻好,其孤继忠,又予友也。来请铭,予辞不获,乃序而铭之。序曰:君姓王氏,讳瑭,字邦献。其先居昆山之淀山湖,二百余年矣。有寿峯者,元季兵乱,播流六合;吴平之后,复返其居。寿峯生福,福生子昭,子昭生安,安生瓛,瓛生乡进士鉴,鉴生漳,君之考也。初,进士君拓落有大志,生平以经世自许,尝大书忠孝二字于堂壁。故王氏忠孝堂,乡里至今传称之。进士君一上春官,以病卒于京邸。君弱冠,补博士弟子,已自感慨思继其祖之志。正德、嘉靖之间,东南之民因于粮役,蹙耗尽矣。自儒者皆躬自执役。君一任其僮奴,至于不自给,终不以废学。凡六试于南都,而卒不第。君少有筋骨之疾,晚而加剧。年且六十矣,从诸生谒御史,跰??鲜行也。众庭拜,独伏地不起;御史使两生挟以行。然其气不为衰止,久之而后谢去。则时时视其祖壁间书,泫然流涕。
    呜呼!上之所欲求于下者,忠孝而已,而未必得也;下之所欲事于上者,忠孝而已,而未必遇也。王氏在沮泽之间,父子祖孙以此相命,至于白首不遂,闇闇以没世,可悲也已!君为人仁恕,多所施予;人或负之,而不以为怼。其形病而貌甚和。予与之处,可谓有意乎其为人者也。
    君母沈氏,城武知县存之女。娶任氏,无子。同母弟杲生二子,继忠、继孝,君抚教之如一,而以继忠为嗣。继忠娶张氏,生二孙,文昌、文光。初,进士君用诗举,君治易。而二子今以春秋为博士弟子。铭曰:
    牧之良,奥生??羊。田之频,突生鹑。维忠与孝后有冯,三世儒生今其兴。
    李惟善墓志铭李瀚以嘉靖二十九年月日,葬其父李君。先期为状,来请铭。曰:君姓李氏,讳元,字惟善。高祖讳保,曾祖讳虎,祖讳宗,父讳英,县学生;母袁氏。君以嘉靖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卒,年六十有九。配张氏,子男三:澈、瀚、??渠?鸟。澈、??渠?鸟皆前死;瀚,县学生。孙男二:一鹏、一鸾。女一,适宜应楫,县学生。曾孙男一,绍先。李氏世居嘉定守信乡,君以赘故,居新泾。泾四十年前为荒野,今起为市,商贾凑焉。瀚卜葬,去其居若干步,望张墓。状如是。
    余昔尝志张翁,言翁淳朴无世俗机,得壻李君任家督,日饮醇酒,无所问。李君之才,能丰其业。而取张氏族子潮为己子。己生三子,皆姓张氏。而??渠?鸟复为潮子。聚是二姓,欢无间嫌。及翁年老,乃以潮后张氏,而归其三子之姓。其始潮在诸子列也,今谓为舅。「泾以渭浊,湜湜其沚」。李君之谓矣。春秋乐道人之善,是宜书之不一而足。铭曰:
    吴淞东流练水出,岸昡大海沃赤日。土冈陁靡聚千室,树成吉具杂黍稷。有美丈夫从孟姞,新泾之原生攸宅。考终卜藏惟墨食,左为翁阡森郁郁,两丘相望无愧色,载词于石永不泐。
    张克明墓志铭嘉定张君卒于嘉靖十九年月日,年七十有九。初娶孔氏,卒于弘治某年月日,年若干。再娶秦氏,卒先君一年,年七十有八。葬于其居之新泾。嘉靖二十年月日,孔孺人先葬在倪家浜,迁以祔。
    君讳杲,字克明,为人刚直无他肠。遇所不可,愤发怒;已,则欢然。乡人争来决曲直,至有所笞击,而能不怨。日饮酒,微醺,辄睡去,了不以世事为意也。两孺人皆有妇道。君少孤贫,常赖孔氏力生以自给。而秦氏恂恂无所忤,与君齐年,而俱享眉寿,人以为难,然竟无子。而孔孺人生一女,赘李元为壻。元始壮,能应家。君一以委之,遂至于丰殖。而君之弟某;有子曰潮,李元抱以为己子。元又自生子,曰澈,曰瀚,曰??渠?鸟,皆姓张氏。君既卒,瀚流涕喟然曰:「春秋书『莒人灭鄫』,为此也。吾为儒者,不可以不正。」于是言于元,卒以潮为后,而自别为李氏。瀚始呼潮兄也,今谓为舅。吾闻张氏之厚也,字其壻如子,教其外孙如孙。而李元之爱潮,犹子也。至瀚,裁之以礼,可谓变而得其中矣。铭曰:
    有女以养;有壻以干蛊;有后以绍厥宗;有女之子以匡其礼:吁嗟乎,张君其有子!
    陈君厚卿墓志铭
    君姓陈氏,讳圢,字厚卿,世居嘉定之黄浦东海上。父讳廉,字汝界,宝源局大使。生君兄弟四人,而君最少。母黄氏,先亡,而父亦已老矣。同县马梁,其妻李氏,陈之出也。意怜之,抱以为己子。然马翁自有子,而君娶张氏,生一子,殇,叹曰:「翁,吾父也,必得翁孙以为子。」会马翁子妇有脤,张孺人日候司之,乃生女。曰:「吾德翁,即男也,当子之。无用女也。」妇又有脤,生男。孺人寝处马氏室中,男生弥月,即负以归。夫妇爱之甚。冬月,尝以身藉之,不令着席卧。比就外傅,僮奴悉遣随,而身自桔槔。张孺人为人严毅,其子行步稍斜,必呼训饬之;日督书课。而君性宽,常曰:「儿富贵有命,不当琐琐喋聒,令人不自怡。」然孺人中情深爱,每出一二里所,未尝不垂涕也。
    君平生好义,先世遗产,悉让其兄。尽,复赒给之。外父母老而贫,养之终身。又抚育其孤孙二人。人有持官银百两,闻县呼召亟去,遗旅舍中,君后至,独留守,俟其人还而付之。为人乞贷,已而负之,君为代偿。其后有求,复与之,终不言前负也。初,君以产让其兄,后马氏有分,复不受。自黄浦转徙南翔,已又耕新泾之上,新泾近海,会飓风作,海水流漂,嘉定东门外弥【弥 原刻作「弥」。】
    望波涛无际。君自南翔行至新泾,不识径施,忽浮忽沉,遂病。数年,且死,呼其子,索笔书曰:「负某人物若干,又负某若干。吾死,汝必偿之。」他人有负君者,不言也。取历日指曰:「某日,吾当去。」命奠告于先。至日,整衣而逝。嘉靖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也。年六十有三。
    张孺人后君十有四年而卒,实嘉靖三十九年十月初九日,年七十有五。卒之日,语其子曰:「昔汝父之亡,某人尝侮汝。然此人,汝父故所善也。勿记其过。」又曰:「汝无忘马氏所生。我死,当益厚事之。」盖君夫妇之贤如此。非其子思彝来乞铭,予亦无由知焉。以此知世未尝无卓行如古人者,独其汨没于闾里,而不暴见于世也。
    学者皆言为后必同宗。然吾以为圣人之制,不独任其天而已。不得已而有人为辅相之功,所以为相生养也。「慈母如母」,礼经略着其文,而古书亡,不能尽见,可类推也。若陈君之事,何其厚也!思彝生以此事之,死以此葬之而祭之,可矣。余为铭,成思彝之为子也。君始厝于新泾,今一兆于县东南依仁乡之芦泾,而以孺人祔。嘉靖三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也。铭曰:厥德孔厚,而靡【靡 原刻作「縻」。】
    孕字。天若靳之,人以力致。白鶂眸子,一气相视。既慈既孝,有诚无贰。亦既有子,以视其隧。天实报之,庶固不坠。
    陆子诚墓志铭君姓陆氏,讳意,字子诫。居太仓州之东乡。赠文林郎塾之子,严郡推官愚之弟。娶龚氏。龚氏居昆山之庙泾;孺人,山东布政使理之曾孙,武冈知州震之子。武冈有三女:长适兵部右侍郎王公倬之子都事愔,次适吏部左侍郎叶文庄公之孙梦泗,其季不出适,武冈以聘君,而授馆焉。陆氏世望族,故与诸家多有连。而武冈初倅闽之漳郡,携子壻以行,及改调还,而君感南中瘴疠,至家而卒。时正德九年九月九日也。年二十有三。而孺人复从武冈之治所,居长沙、零陵之间数年。武冈没,而后孺人以其子归陆氏。盖去君之世四十一年而后卒。时嘉靖三十三年月日也。年六十有九。
    于是其子明谟伤先人之早世,而母寡居鞠养教诲之勤,将合葬于太仓州花浦长泾之东源,而思图其不朽。明谟少不能识君之遗事,詹事府主簿王君世德,君甥也,为之状。而王君时亦少。第言,闻君之昆季皆称之,为陆氏之才子弟云尔,至述其从母,为人慷慨好施予,平生屹屹无女子态,可以为贤矣。予之从祖母,与武冈君同祖,而诸姑多嫁东乡,故能知两家族姓之所自。明谟既壮,尝慨古人风节,尤喜吟诗。而詹事家方贵盛,以清衔守南京故府,一日挂冠洪武门而归,其中必有过人者,予以其言可征信焉,故为之铭。铭曰:适为夫妇,不永其终。四十一年,言归其封。一世之违,千岁之同。
    王君时举墓志铭
    君姓王氏,初名翱,后更讳羽,字时举,世居海上,而以医名家。少读书论,必求其解;不解,不肯已。有能者,辄就问之。以故治人疾多愈;然不自以为功。或誉之,辄言吾所以为术,乃神农、黄帝之传,神圣之道,顾非尽读天下书,通于天地之化以参合于人,不可以为。今所为者,乃徒剽取亿出以幸中者也。及人有酬谢与否,未尝望之。性诚笃方严,终身不近非礼之色。居里中,恒见惮。往往诸少年相羣聚戏亵,君至,皆走匿,曰:「朱文公来矣。」一日出门,见童子泣于道。问之,曰:「朝入市,失所持物,恐归而见笞。」问其直几何,与之代偿。已而童子挟所偿来还,曰:「朝所失,已得之矣。」君亦遂不受,童子泣谢而去。尝自恨不读书,见儒生文士,必悚然却立,意其中莫测也。其爱慕如此。
    初,君之世父弟翘始数岁,世父将死,呼君属曰:「儒学难为,不如授以汝术,易了,令可为生而已。」君后不用其言,教之儒,期年,翘以选为郡博士弟子员。虽不遇,然以文艺称于士林。
    君卒于嘉靖三十四年某月日,享年六十有二。娶严氏,生子男女皆五人:男,用宾、用卿、用才、用享、用文;女嫁某、某。孙男女几人。而君之昆弟亦五人,翔、翀、翎,皆弟也;翔无子,以用享为后。于是翘来请铭,曰:「兄字吾如子,衣食教训之四十年,翘无以报。兄殁时,会倭犯嘉定,又大疫,兄日未出,即出诊视人疫,侵染以死围城中。而翘方走西南湖上,至死不相闻,以是为终身痛。」盖来请铭三年矣。铭曰:世载虚华,本实为尻。海濒椎朴,士风亦浇。尚有古人,抱术以槁。吁嗟孝友,有坟其高。
    蒋原献墓志铭君讳杲,字原献,宋尚书礼部侍郎堂之后。其先宜兴人;礼部知苏州,徙家焉,因世居长洲之邓巷里。曾祖达卿,祖讳集,父讳淮。而君之配马孺人,亦长洲之望族,家在甫里。君不幸早世,既葬矣。其后十有八年,而马孺人卒。又十有三年,祔于其夫之兆,礼也。
    其子炼来请铭,曰:「炼也少,先人之葬事不备,无以列诸幽。今获葬吾母,尝所闻于吾母及先人之游者,得其一二。先人养其二亲,晨夕之馈,不以溷诸兄弟。官有浚河之役,族贫者,为之代出力。诸所行事,洽于闺门,而及于乡人。坦怀待物,尤为人所敬爱。而吾母寡居十有八年,代吾先人上事父母,下抚诸幼,吾先人为不亡也。皆不可以无志。」
    炼又以其家所得当代名公表志数十,若陈、刘二祭酒,徐武功伯、李文正公、吴文定公论次君之先世,往往孝友及文学发科,或为循吏。而其居乡者,大率长厚,能以爱利及人,恤人之急,如恐不及,赈贷或至千石。其疾病也,乡人祷于神,以千计。殁而哭其丧,相属于道。盖数世如出一辙。而文定公论之。以为「是岂有爵位在上,其势足以安养乎民,而得此耶?彼为一郡一邑,有愧是多矣」。盖蒋氏之行谊着于乡里者如此。
    考其世,自洪熙至于弘治,六七十年间,适国家休明之运。天下承平,累世熙洽,乡邑之老,安其里居,富厚生殖,以醇德惠利庇荫一方者,往往而是。蒋氏乃其著者。至于君之世,有可慨者矣。然观炼之所称述,其行事犹有先世之遗风焉。君卒于嘉靖元年月日,年若干,葬以某年月日。孺人卒于嘉靖十八年某月曰,年六十九,葬以嘉靖三十二年某月日,墓在王巷先茔之次。子男三,炎、炼、爕。女三。孙男五。炎已先卒,故葬与请铭者,炼也。铭曰:青丘之旁,吴淞之汭。爰有君子,克昌其裔。不啬其施,民之攸塈。乡人父兄,笑语泄泄,朋酒斯飨,乐我丰岁。于惟帝力,伊谁之致?年往化徂,日月其逝。我铭斯藏,思尔之世。
    潘用中墓志铭君姓潘氏,讳干,字用中,嘉定人。祖讳煦,繇冶城迁东练祁之浒所谓罗店者,有生产畜聚。考讳廉,以无訾省倾其赀,及君之世,靡遗焉。君年尚少,遭父丧,羸然卧苫?中。责逋满门,左支右吾,恬不为惊,事以辨饬。由是三十余年,清刻自将。掇拾奇羡,今年作寝,明年作堂,又明年治田庐,期于恢大其业,不促速为之。罗店,嘉定巨镇,商贾之凑,人多机利,君存心忠恕,恒以牟渔暴积为戒,人亦不见其乏,卒又饶给云。
    君为人温良隐默,外内皆称为诚长者。初为县学弟子员,及其子士英亦为弟子员,父子相随之学宫。久之,君竟谢去。士英尝病,君抱持哺饮食,夜渴,以津嗽之,爱之如此也。君患风痹,犹营家事。士英请少息,君曰:「恐汝废学,吾生一日,为汝治家一日也。」如是五六年,以至于卒。
    士英在学,每御史至试之,尝为首选,而未第。然士英不戚戚,而以不及古人为耻。从师问学,尝出百里之外。因是可以知君之志意矣。
    君卒于嘉靖十九年六月十有二日,春秋五十有六。明年十二月初九日,葬于脚袜泾之原。配沈氏;男,士英、士贤;女三人,嫁某、某。孙男二人。予辱与士英游,为之铭。铭曰:
    与乎不自繇,其居畜也;泊乎若无求,其干禄也;敷泽其由,贲厥木也;安于此丘,惟君之谷也。


用手机扫一下二维码,在手机上阅读或分享到微信朋友圈

图书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