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李瓶儿何家托梦 提刑官引奏朝仪
【张批:此回托梦,方结住瓶儿。下回虽时复照应瓶儿,乃是点染,非真结也。此回瓶儿已结,看其写袁指挥家便见。
    篇末写风。夫前酒令内写风花雪月,但上半部写花,写月,写雪,并未写风。今一写风,而故园零落矣。故特特写风,非寻常泛写也。然而此书亦绝无一笔泛写之笔。
    此书以玉皇庙、永福寺作起结,而以报恩寺作关目。今忽写相国寺、黄龙寺,盖为前后诸寺作点睛也。
    写何大监送飞鱼衣,真是末世无礼之极。
    写朝散,止用十二象不牵而自走,便将朝散写得活现,真是一笔胜人千万笔。
    上文参太尉,此回引奏。一篇冠冕文字,偏又夹入瓶儿托梦,王经解馋,真是矫健不由人意料处。
    上回已极力写太尉,此回若再写朝罢复参,便嚼腊矣。故止用“知印拿印牌来”一照,便生动之极。且随手收拾,止用“又过一夕”,“又挂了号,又辞了翟管家”,使上二回无数文字,三“又”宇一齐收拾干净,真是史中妙品。
    朝见必用拜冬,又映瓶儿十月死期,又出改重和元年,映西门明年正月死期也。
    又重和元年,直照开讲“政和年间”四字,是一部书大照应、大起结处。盖政和叙起“热”字,重和接写“冷”字,一百回文书,固应有许多对峙关键也。
    又春梅,下牛部书之枢纽也。故必写拜冬,一陌生而梅花之消息动矣,故下文即频以玉箫吹之也。
    自前回至此回,写太尉,写众官,写太监,写朝房,写朝仪,至篇末,忽一笔折入斜阳古道,野寺荒碑,转盼有兴衰之感,真令人悲凉不堪,眼泪盈把,然黄龙寺又寓言起风之源。言西门精髓将枯,肾水已竭,不能生此肝水,血不聚而风生黄龙之府,四肢百骸,将枯朽不起矣。故下文西门死,必云相火烧身变出风来,盖为此也。泛泛观之,乌知其寓意之妙! 然则相国寺,又相火之寓名欤?僧名智云可见。
    写设朝是一番笔意,散朝是一番笔意,总非小子辈所能梦见。
    永福寺,众人托生。乃于此处先轻轻提出——袁指挥,真是云外神龙忽露一爪,令人不可拟议其妙。

    
    词曰:花事阑珊芳草歇,客里风光,又过些时节。小院黄昏人忆别,泪痕点
    点成红血。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神惊,只道芳魂绝。梦破五更心欲
    折,角声吹落梅花月。
    ——右调《蝶恋花》
    文禹门云:西门庆所与往采者,何太监而外,不过夏:龙溪、翟云峰、何天泉、崔中书数人而已;直写得终日奔忙,不遑安处,真是白描妙手。而朝廷之富丽,相府之繁华,百官之趋跄,都城之热闹,令人应接不暇,又真是写生妙手。笔墨如火如花,而归结之破庙投宿,一锅豆粥当饭,亦可谓泠然善也。
    李瓶儿竟至东京来托梦,又指示白板门袁家,与后文小玉之所窃听窥见者,皆为《续金瓶梅》开路也。予幼年见有《隔帘花影》一书,吴月娘改为梦云娘,又有银钮丝、红绣鞋等名色。前在寿州购得《续金瓶梅》,予题名《金银玉》,与《花影》大同小异,究不知是一是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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