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大酒楼刘二撒泼 洒家店雪娥为娼
【张批:夫止知为今道,不肯为人道,则祸患又来,坐地有虎,眼前尽危几[机]矣。
    雪娥归娼, 固是报西门庆,却又寓言梅雪争春。但雪厌而残荷不起,今必欲扶起败荷,势必委弃残雪。盖又写春梅当日窥时度情,不得下然之势。然亦顺手结住雪娥。下文一死,不过结煞耳,此回已结住矣。其娶雪娥者,必用潘五。’盖言春梅之于雪娥,皆金莲成其仇也。真与激打一回相照,言我所以做激打”一回者,盖为此地一结用耳,文字分明之甚。而取名玉儿,不过雪之别名。至于写张胜,乃为杀敬济之线耳。
    写鸡尖汤,特与激打一回银丝鲊汤相映成章法。
    内只用几个“一推”“一泼”,写春梅悍妒性急如画。

    
    诗曰:骨肉伤残产业荒,一身何忍去归娼。
    泪垂玉箸辞官舍,步蹴金莲入教坊。
    览镜自怜倾国色,向人初学倚门妆。
    春来雨露宽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
    文禹门云:此一回欲使陈、庞凑合一起,而又无因凑合之,又有孙雪娥在旁碍眼,故必先令闻其名,然后罗而致之,方不为无因。于是有刘二撒泼一事,此截搭渡法也。但渡要渡得自然,不要渡得勉强。刘二不过要房钱耳,有金宝鸨子在,何至殴打冯金宝;既打冯金宝,为何又打陈敬济?或谓酒醉故也。既已并打矣,肩有众人说散,何为又送守备府?小人虽狗仗人势,然亦自有斟酌,何至凶暴至此,视守备衙门直如张胜衙门也。路非咫尺,事非重大,刘二送之,张胜收之,周老又复打之,此其间方引出春梅来,许多纠缠,着意只在此一处。然未免有许多生拉硬扯,并非水到渠成,有不期然而然之趣,此作者未尝用心之过也。然亦有用心之过处,春梅已闻敬济之名,又不便见敬济之面,有雪娥在焉,作者可谓细心矣。乃顷刻之间,使春梅做出多少故事来。作者以为撒娇,闽者以为丢丑,越看越丑,丑至令人不敢看。不但露出丫头原形,直画出泼妇本色,作者何必丑诋春梅一至于此也。批者又何不云羞杀春梅,丑绝春梅乎?雪娥为春梅所买,即欲逐而卖之,甚易之也。必须装此丑态,出此丑育,始能出春梅而入敬济乎?此一层未免多费笔墨矣。噫嘻!又安知非作者有意描写春梅丑态,以醒阅者眼目?直若明告之日:玉楼与春梅,其为人底里,试看其收场,便可知矣。
    西门庆家中,并无一个好东西,不要称赞玉楼,推许春梅,方不是瞎子也。不然,孙雪娥亦何必定令其为娼,盖亦以写西门庆之恶,出西门庆之丑也。必用雪娥者,娇、玉、莲、瓶,皆其夺诸人者,惟雪娥乃其所自有之四娘也。不使月娘偷人嫁人,还是作者存心忠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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