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二十七 志第六 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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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总说
太平天国在建都天京之初，出布告说：「商买资本，皆天父所有，全应解归圣库」〔一〕。在宣传的小册子上，又说：「店铺买卖本利，皆系天父之本利，不许百姓使用，总归天父。如此魂得升天，不如此，即是邪心，即为妖魔，不得升天，其罪极大」。在向群众讲道理的大会上，也把这种道理向群众宣讲〔二〕。后来在天京将全城商店和手工业作坊都收归国有，成立百工衙和诸匠营，实行了公有制。而在天京外，由于战争时期的关系，对私营商业和手工业，则采取由政府监督管理的政策。
太平天国甲寅四年（一八五四年）四月，美国公使随员XYZ报导访问太平天国统治下的安徽芜湖的情况说：「我们可以亲身观察太平军在战区以外的施政性质。这里的一切情况都跟南京不同。……店铺开着，买卖进行着，像在旧政权下的情况一样」〔一〕。这时候，天京正在行公有制，而在天京以外的地区所施行的政策却有不同。但是，太平天国在芜湖等地所采取的工商业政策，是在政府监督管理之下，为着人民造福利而准许私营的，在性质上已经起了变化，实际与旧社会的是有所不同的了。
兹就文献可考的分农业、手工业、商业、货币、关税五方面叙述于下。
二 农业
太平天国每克复一个地方，就首先恢复那一个地方的生产，「买粮买谷（穀）种而救于民」〔二〕，当时外国人评论太平天国是执行着一种保护农民的政策〔三〕。
太平天国十分重视水利，在各地对河堤、海道、海塘等都加以兴修，甲寅四年，在安徽督修河堤，以卫民田，故民食充足〔一〕。辛酉十一年，在黄浦江南开通张堰和松隐南的颜簖河道，以接金山水路〔二〕。壬戌十二年，为「卫民生而保田土」，在苏福、浙江两省修海塘〔三〕。
此外，太平天国又颁布保护耕牛令〔四〕，并在历书上传播生产知识。于是农业生产在太平天国保护、扶植之下，就得到了向上发展，癸开十三年四月，有一艘黄龙飞轮船从上海开到苏福、浙江两省的产丝区去，回来报告沿途所见说：「四乡农民耕种，尚无隙地」〔一〕。同年夏天，传教士洛勃斯克（Lobschied)访问天京，他报导天京及其附近乡付也说：「古老的城垣里面，田地耕种良好，四乡也是一样。小麦、大麦、大豆均极富饶。城内的居民生活显然较扬子江沿岸诸城的居民生活优裕」〔二〕。当时太平天国的农村「稻堆蔽场，无路可走」，到处出现一片「丰年景象」〔三〕。
在太平天国的领域内，正是中国的产丝区，太平天国对蚕户生产积极加以扶植，就是到了外国侵略者与清朝统治者联合大举进攻军事倥偬的时候还是如此。据癸开十三年春，英商怡和洋行上海支店负责人惠涛（Whittal）致香港仆希佛尔说：「关于丝产的消息，仍旧非常之好，已有大量蚕籽孵化出来，桑叶亦盛，所以大量产丝的可能极大。叛黨正在为一切努力鼓励蚕户」。四月信又说：「美甲（Major）君刚从蚕丝区域旅行回来，他对我说，蚕丝是很美的，各种现象表示将有一次大丰收。乡村垦种面积极高，叛黨是最急于鼓励商业的」]〔一〕。从丝产大丰收，从乡村垦种面积极高，说明了当时在太平天国的领域内，未遭受到中外反革命破坏以前，一般农村生产力向发展的情况。
当时对外贸易以丝茶为大宗。据呤唎统计，在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前九年间，中国蚕丝输出数量每年平均为一六，○○○包至二五，○○○包。自从建都天京领有一部份产丝区后，蚕丝的出口就飞跃地增加到六一，九八四包。庚申十年四月，克复产丝首府苏州，五月，克复嘉兴后一年度，蚕丝出口数量增涨到八八，七五四包，达到了中国在以往任何一个年度中数量的最高峰。在茶方面，约在辛酉十一年夏，有一个受雇于外国公司叫容闳的前来太平天国境内采购茶叶。据容闳调查，祇安徽太平县一县，便出产绿茶不下一百五十万箱（每箱重六十磅）。他就购了六万五千箱〔二〕。从丝茶生产飞跃增加的情况，也可以说明一般农产品增加的情况。
太平天国徵收的农业税，初时是先稽查所设乡官一军之地，共有田亩若干，以种一石至年底交钱一千文，米三石六斗核算，注于册籍，存州县监军处备查，无上下忙卯限章程〔一〕。这是一种不定额的税制。后来改为定额的税制，仍照惯例分为上下忙。其徵收手续，也先发易知由单，使农民知道他应纳的数目。在易知由单上写明：「仰监军、军帅、帅帅、旅帅照依该粮户完纳额徵数目公平斛收，库吏官登收册籍，给发完纳粮串、粮户执照存据。该监军等如敢浮收粒米，掯串遛难阴截，许该粮户据实具禀，即行按照天法」〔二〕。太平天国用最严厉的刑法——天法，把过去封建统治阶级浮收漕粮，勒榨农民的重重积弊予以扫除。至于徵收的税额，其定制详细内容，以及各地因时制宜的改变，从现存的文献中，还不能得到全面的了解。据所知浙江吴兴县，比清朝轻得多，「仅依旧额取十之五、六，且仅冬季徵米而已」〔三〕。而宁波郡各县自五亩以上起徵，纳米二斗〔四〕，其徵收农业税的对象是五亩以上的农民，五亩以下的贫农是免税的。
三 手工业
太平天国在天京设立诸匠营与百工衙，对手工业实行公有制。而在天京外各城市，却采取监督管理的政策。
太平天国对天京以外各城市手工业采取监督管理的政策是成功的。当时「丝业所萃」的浙江乌镇的繁荣，就是由於丝业的发达。关於太平天国对手工业的监督管理的措施，文献缺乏，今所见有己未九年四月初六日安徽省文将帅张潮爵发给怀宁县榨户朱物吝朱玉桂榨坊照凭及同月廿五日殿前丞相掌理安省油盐事务元臣黄批两件。兹录於下。榨坊照凭道：
真忠报国启天福兼中军安徽省文将帅张为给发照凭以便生理事：照得国家开创之初，军需均见充足，而各色牙行业已定有额课，惟油榨一款，从未税及分文。向因库帑丰盈，姑从宽免。兹者舆图未广，采办维艰，故不得不税取若干，以资接济。今特议立章程，每榨给凭一张。大榨一榨能出油二百馀斤者，则每日取税油四斤；小榨能出油一百馀斤者，则每日取税油二斤，於民则所出无几，於国则不无小补。
兹据怀宁县右壹营良民朱玉桂
朱物吝在蔡家街地方开设小油榨壹筒，每日该纳税油贰斤，为此合给照凭，俾尔收执。自给凭之后，所有庆纳税油，照榨大小额数，每月一解至总油盐衙过秤查收，领取印挥，以备查核。
至各榨坊於某月某日开榨，必到总油盐衙禀明，以便按月收税；如私行开榨，即照以漏税治罪。
至某月某日收榨，亦必到总油盐衙禀明，以便按月销号；如私行收榨，即照以周年收税。若未经领凭，私开油榨，查出不惟□□□坊充公，□□该榨户人等拿问治罪。一经领凭以后，倘有来往官兵在该榨坊需索滋扰，□□民会仝该管乡官指名具禀，抑或捆送来垣，定即从研究办，决不姑宽。尔榨户人等须知今虽稍助军需，不惟得以乐业安居，即於本来资本中亦断不至有亏损也。宜各凛遵，须至照凭者。
右凭裕字贰拾号给榨户朱玉桂
朱物吝收执
太平天国己未玖年肆月初陆日给
朱物吝、朱玉桂领到榨坊照凭开榨后，就遵照规定向安徽总油盐衙呈报开榨日期和开榨情况。殿前丞相掌理安徽省油盐事务元臣黄批道：
据尔禀称，现於四月十五日开榨，有时打时歇，云及多股，恐有负累等情。本丞相今已览悉矣。但现下菜子颇属充盈，正当开榨取油之候，焉能停榨不打之事！凡有客榨，税油一样抽取。既然多股，仰尔与物令（吝）斟酌，照股抽取，接连开榨，
安徽省文将帅张潮爵发给怀宁县榨户朱物吝朱玉桂榨坊照凭
说 明
原件高46.7厘米，宽46.0厘米，白纸墨刷，墨笔填写，朱笔钩乙，并朱书日期“初陆”两字。照凭中部盖“太平天国殿前丞相掌理安省油盐事务”龙朱纹印半枚，年月上盖“太平天国真忠报国启天福兼中军安徽省文将帅张潮爵”双龙纹大朱印，安徽省博物馆藏。
不得停工歇榨。所有应纳税油，必须按期送赴来省呈缴，切勿延误，以免着人催取可也。此批。
太平天国己未九年四月廿五日批
榨坊照凭上说：「各色牙行业已定有额课，惟油榨一款，从未税及分文。向因库帑丰盈，姑从宽免，兹者舆图未广，采办维艰，故不得不税取若干，以资接济」。这里把榨油作坊列在牙行之内，可知这里所说的各色牙行业，就不祇是指商业上代客买卖的牙行而言，而是把手工业的作坊都包括在内。据此知安徽省对手工业是采取政府监督管理的政策的。又读总油盐衙批示，对朱物吝榨坊於四月开榨后，有时榨时歇的事，那时菜子充盈，正当开榨取油时候，不应停榨，妨碍生产，因此就命令这个榨坊「不得停工歇榨」。这样，榨坊在政府监督管理之下，就得到保证生产。太平天国手工业取得向上发展就是由此而来。
这张榨坊照凭是安徽省主管民政的长官发的，批示是掌理全省油盐事务的总油盐衙批的。这两张文件，说明了安徽全省盐督管理手工业作坊的政策，也说明了太平天国各地监督管理手工业作坊的政策。
四 商业
天朝田亩制度中没有商业的地位，天京初建时，本着「凡物皆天父赐来，不须钱买」〔一〕的说法，在天京曾经废除过商业。但在天京以外地区，却采取政府监督管理的政策，就是在战斗中的天京城外，商业也是繁盛的〔二〕。
据记载浙江湖州双林镇，凡「青果、八鲜等客货，必令投行发卖，且并鱼蝦蔬菜亦不许乡民入市径售」〔三〕。所说的「行」，就是代客买卖货物，交互说合，以抽取用费的牙行。案辛酉十一年七月符天福钟良相在浙江桐乡发给牙户高元善牙帖上规定牙行「务须公平交易」。太平天国地方政府认为当地某种货物有投行发卖的必要，就交由牙行公平交易，使不致高抬价格，这就对某些货物的交易寓有监督的用意。又据记载，浙江吴兴县南浔镇当时设官丝行四家，各丝行必须官丝行保结然后可开。丝行每日买丝斤数洋数，有当地政府内主管人员到来查明登记〔一〕。这也是对某项货物的交易寓有监督的用意。
在太平天国境内，凡开商店，须先领「印照」，这是一种临时性质的营业许可证。领到了印照，就可以先行开张，随后再用印照去换「商凭」。商凭就是营业执照〔二〕。在给发商凭前，还要经过查核该商店资本〔三〕。在商凭上载明商业应守的法令：「一切货物，务须公平交易，既不得奇货可居，亦不得高抬市价」；「无论大小贸易，概须至公至正」，「如敢垄断渔利，有害民生者，准尔铺户指明禀究」。其目的是要「从此百货流通，万商辐辏，将见家给人足，同历光天化日之中，攘往熙来，永昭一道同风之盛」〔四〕。使商业的繁荣建筑在为人民造谋福利的基础上。
在太平天国的商业中，盐是归国家专卖品。有些地方专立盐师帅司其事〔五〕。另有些地方则派其他人员司盐政〔一〕。在盐的专卖中，有一件最令人赞美的措施，就是当时用船运淮盐到湖北兴郭州、蕲州、黄州等地廉价卖与人民，船回头的时候，又运湖北布匹、棉花
求天义陈坤书等发给金匮县荡口镇黄兴和头绳花布店商凭
说 明
原件高31.0厘米，宽33.0厘米，白纸墨别，在商凭两字中间，盖有“荡口镇官卡查过”回文边印。一九二八年在荡口人家所藏弘治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内发现。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藏。
天朝圣库库砝
说 明
砝码呈鼓形，重3.7市斤，内为生铁，外裹黄铜铜片，高4.8厘米，面径、底径均为7.3厘米，束腰处直径8厘米。顶面中刻“天朝圣库”四字，两旁分刻“较进库砝”四字。底面中刻“伍拾两”三大字，左旁刻“寿春右营”四小字。“伍拾两”三字为双刀空心字。其全部字体为仿宋体正楷字。一九八五年九月，在安庆市龙山路中段路口建筑工地出土。现藏安庆市博物馆。
廉价卖与安徽、江苏人民，使在太平天国领域内的人民都有廉价的盐吃，并且对长江上下游人生最主要的物资的需求和供应，也起了调节的作用〔一〕。
太平天国还改定度量衡制度，改制铜尺。据记载「尺背镌『饮定天朝正尺』六字，尺之长短较现用之尺长七分」〔二〕。如果此所谓「现用之尺」为营造尺的话，则太平天国一尺之长为32×1.07=34.24厘米〔三〕。又以十八两为一斤，每百八十七斤为一硕（石）〔四〕。这也是「取真福无边，有加无已之意」〔五〕的太平天国的做法，以满足人民而改定的。一九八五年又发现天朝圣库库砝，其制尚在研究中。
太平天国对外贸易也有它良好的政策。在建都天京初期，向外国作「天下本一家，四海皆兄弟」的宣传，表示欢迎外国人来中国通商，曾经正式通知英国公使文翰〔六〕。对外贸易的原则，是建立在平等互惠的基础上，彼此往来贸易。对待外国商人，友好相处，一如兄弟，帮助他们顺利进行贸易。因为太平天国对外贸易有了正确的政策，所以对外贸易就很兴盛，据英商怡和洋行上海支店负责人惠涛的报告，在庚申十年（一八六○年）太平天国克复苏州后三个月，作为中国对外贸易最主要的商品的生丝贸易，在太平天国大力扶持之下，就「非常昌旺」，其他各方面的贸易，比起在清朝统治时代，也「都大有进展」。惠涛又报告在这一年七月，太平天国进军上海，外国侵略者帮助清朝防守上海的时候，太平天国对外国商人，还是一样尽力「给以各种各样的贸易方便」，使生丝的出口，「仍然继续涌来」〔一〕。但是，太平天国对於违法的贸易则严行禁止，癸好三年（一八五三年）三月，镇守镇江的殿左一指挥罗大纲就向英国外交人员郑重的提出禁止鸦片输入〔二〕。当时的上海、宁波都是鸦片输入的口岸，在太平天国克复宁波后两个月，辛酉十一年底（一八六二年二月），据怡和洋行宁波支店负责人格林（F.S.Green）的报告，太平天国禁止从宁波运鸦片入内地，因此，这一个大鸦片公司，连「一箱鸦片都没有卖得出去」〔一〕。太平天国对外贸易，便是这样地建立在平等互惠的基础上，完全居於主动地位，坚决保护中国的利益。
由於太平天国对内对外商业政策的正确，所以在太平天国境内的商业就繁荣起来。天京「城外直如五都市」〔二〕。在太平天国的初期，湖北、江西、安徽沿江千多里间，都是太平天国的商业区域〔三〕。在太平天国的后期，苏福、浙江两省的商业尤为繁荣。浙江「杭州城外，百姓生业，大为热闹」〔四〕。乌镇，地位「近两省、三府交界处，极大市肆，丝业所萃」〔五〕。长兴县鸿桥，贸易辐辏，「始则傍岸结茅，继则砍桑为屋」〔六〕，形成新兴都市。县属夹浦关「停商船二百馀号」，「日税数千两」〔七〕。苏福省则宜兴的大浦镇，滨临太湖，「商贾云集，交易日数十万金」〔一〕。无锡「各镇口热闹如城市」〔二〕。尤其是荡口镇「闹如赛会，杨树港一带，舟填不能再容」〔三〕。商人「往来贸易，货财充斥，增设市廛」〔四〕。吴江同里镇「市上热闹，生意繁盛，较平时数倍」〔五〕。常熟「徐六泾港生意极盛，河海各船稠密」〔六〕。而苏州更是「百货云屯」的商业中心〔七〕，每天苏州城乡交流的盛况是：「船来日多，售亦日盛，乡民过午，满载而归，奚止利市三倍」〔八〕。外国商人到苏州来购买生丝停泊在芦墟的船只，也「帆樯云集」〔九〕。因为对外贸易增加，所以「自江、浙以达上海，帆樯林立，来去自
常熟报恩牌坊碑序
如」〔一〕。当时苏福省商业繁盛的情况，据亲见的苏州人王韬说：「盛於未乱时倍蓰」〔二〕，就是说远远超过清朝反动统治时期。商业的繁荣，标志着农业、手工业生产的提高。常熟报恩牌坊碑序描写得好：「禾苗布帛，均出以时，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平租佣之额赋，
报恩牌坊碑序
盖闻参旗井钺神霄扬奋武之威剡矢弦弧羲易大行师之义事取乎拯黎戡暴功归於定乱
止戈振古如兹於今为烈况乎胡儿秽乱丑虏凶顽??踞中原历有年所於是我
天父天兄大开天恩特命我
真圣主天王降凡为天下主靖兹朔易振我
天威召将帅以行军歼封狼而执讯爰命
忠王荣千岁式总戎旃载膺阃寄丹旗耀野玄甲烂空剑气冲云城上之残虹欲断弓珧控月阵前之书角齐鸣鼍鼓腾乡而砰訇蛇矛交锋而闪铄飞半空之霹雳热山骨而皆頳凌万仞之嶙峋踏冰岩而尽白妖氛扫尽我勇有馀然
忠王荣千岁仰副
天心尚承
圣算三方围合百道梯攻溯自庚申春夏之交奄有苏浙两省之地虞山高耸并文德之崇嶐琴水冲融通武功之振弈灵贶迭臻嘉祥洊至禾布帛均出以时士农工商各安其业平租佣之额赋准课税之重轻春树万家喧起鱼盐之市夜灯几点摇来蝦菜之船信民物之殷阜皆恩德之栽培爰建绰楔再泐碑文军民颂德靡涯黎庶歌功无尽行见海色河声齐入元音之奏琴风镜月同沾化雨之滋食德饮和还淳返朴仰
天恩之浩荡用昭示乎万年是为序
准课税之重轻。春树万家，喧起鱼盐之市，夜灯几点，摇来蝦菜之船。信民物之殷阜，皆恩德之栽培。」这几句话，写出了在太平天国治下人民安居乐业的生活，记载了太平天国境内生产力发展的情况，也说明了太平天国所行的经济政策的成功。
五 货币
太平天国以钱为货币。钱分大钱、小钱两种。大钱种类颇多，有的轮廓大如外国银圆〔一〕，有的大如清朝咸丰当十钱〔二〕，约重一两至五钱不等〔三〕。小钱即当一文的钱，是最主要的一种货币。又铸有大花钱一种〔四〕，大概属於吉利钱之类，不是流通的货币。
凡钱币上都面刻太平天国国号和背刻「圣宝」两字。中国历代钱币都作「通宝」，太平天国不作「通宝」而作「圣宝」，「圣」指上帝，把货币叫为「圣宝」，是表示归上帝所有，也就是归公有的意思。太平天国的钱币，是在甲寅四年（公元一八五四年）五月后颁行的。这月二十三日，东王杨秀清向英国人宣布说：「天国圣宝即将颁行，妖号之钱，定将绝禁」〔一〕。当时在天京朝天宫开炉铸造〔二〕，一说钱厂在评事街江西会馆〔三〕。设有铸钱专官四员司其事，职同指
太平天国大钱拓本（原样大）
说 明
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藏有九枚，每枚重五钱至六钱不等。
太平天国小钱拓本（原样大）之一
太平天国小钱拓本（原样大）之二
太平天国大花钱残片正面拓本（原样大）
太平天国大花钱残片背面拓本（原样大）
说 明
一九五五年江苏省博物馆筹备处在苏州给商人作为破铜镜出卖的废铜裹发明。正面存一“国”字，并有龙身一段花纹，背面有凤、鱼等花纹。自好（中间的方孔）至肉（圆廓的外边）为6.1厘米，厚度0.8厘米，重2.25公两。估计这一枚钱直径约14.5厘米，圆辕约为45.5厘米，重约九公两。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藏。
挥〔一〕。后来在苏州、杭州等地都开炉铸造〔二〕。
太平天国领有的地方不是产铜区。它铸钱材料的主要来源是没收清朝制钱改铸。此外，太平军到处倒毁偶像，将铜偶像熔化作为铸钱材料〔三〕，这也是一个来源。
太平天国的铸钱，在经济战线上压倒清朝的钱币。清朝封建统治处处剥削人民，要用本少量轻质粗的铸钱政策来维持它濒临绝境的财政。太平天国却要满足人民，铸钱不计工本，唯求量重质佳工良。太平天国钱币，是远比清朝铸的咸丰通宝精良得多的，现存实物可以为证。至於太平天国晚期，也曾有一些粗制滥造的钱文出现，那却是一些主持地方政府的违法乱纪分子干的坏事。据佚各庚申避难日记清同治二年（即太平天国癸开十三年）三月日记，述常熟行使太平天国钱事说：〔长毛於去年夏有太平天国钱行用〕，同年七月日记又说：「自夏至秋，太平天国钱甚多」。案这时候太平天国失守常熟已经八个月，而太平天国钱还在常熟大量流通，这说明了太平天国钱对同时流通的清朝咸丰钱以压到的势力，取得了人民的信用。不仅如此，据湖南安化人李汝昭镜山野史记载清同治二年事说：「将六月，我地贸易汉阳者归，带太平天国钱号。想粤王坐江南，同治守幽、燕，俨然一国的钱文却远远地流通到清朝统治区的湖北、湖南去。
太平天国铸有银币，叫做「银钱」〔一〕，中有方孔，面刻「太平天国」四字，背刻「圣宝」两字〔二〕。据当时外国人记载，太平天国银币大小及价值甚为便利，普通银币大小如一文小铜钱，其价值较英币一先令为高，大银币价值等於英金一镑〔三〕。
据外人记载，太平天国还铸有金币，其形制也与铜钱相同。惟所述论据是否可信，所见金币是真是赝，都有问题〔一〕，而至今也还没有发现太平天国文献有关金币的记载。
在叙述太平天国货币制度里面，还应该叙及它对货币流通的管理。凡行使钱文都用足钱，不准扣串，三令五申，厉行禁此，其布告中有：「天朝万事满足，不准丝毫欠缺」等语〔二〕，一扫以往钱文扣串的流弊。又自清朝乾隆、嘉庆以来，外国银圆流入中国，初仅行於闽、广，遂渐流入江苏、浙江，后来苏、浙两省，几於没有一处地方不行使。每元重七钱三分，始值钱八、九百文，继值一千多，到太平天国庚申十年后，竟增至一千七、八百文，奸商益肆垄断，无疵的叫做净光，凿硬印的叫做毛洋，又有大花、小花、烂板等名目，兑钱折价，叫做贴水，从五十文到二百文不等，任意轩轾，一天里面，也有涨落。民间行使，备受盘剥。太平天国为着取缔奸商这种垄断，因在各市镇设立公估莊，对外国银圆的行使加以管理，凡市用外国银圆，必须赴公估莊加盖图记，分别花光打印等估定价格，在公估莊图记旁盖上净光或某折字样，以别高下，并盖上经手估价者姓名，以表示责任。於是在太平统治时期，奸商无法垄断，人民称便〔三〕。
六 关税
太平天国在丙辰六年夏前，从太平郡以至武昌，在太平，芜湖、安庆、九江、武穴、武昌共设六关，每关设督关将军一员，协理、检查、司秤、书手、职使等若干人，专收往来民船货税，给以关票。各关上下每隔二、三十里即设一卡，由关派员在卡复查，有关票的再缴照单钱一百文即可通过，没有关票的就照查收税。长江千馀里，共设卡无数，严密地防止偷越漏税〔一〕。
同时，在天京设立朝提中关、提头关、提下关三关。每关正副各一员，中关职同指挥，头关和下关职同将军，并受中关统辖。中关设在仪凤门外鲜鱼巷口河下，头关设於上河夹江，下关设於七里洲河内〔二〕。
其后又在天京设立天海关〔三〕，以正副佐将各一员督理关务〔四〕专收外国商船及所雇花船的关税〔一〕，并负对外联系的工作。凡外国商船经过天京，须由天海关佐将验明始放行；若系夜经过，须於长江北岸浦口塔根湾泊，天明，到关验放开行。如外国有事要到天京交涉，必须先行照会天海关佐将，转报前来，然后接见〔二〕。而天朝对外交涉，也常训示天海关佐将通知外人〔三〕。
太平天国在苏福、浙江两省重要的商业区也设关收税。今可考的有苏福省在苏州设立的海关〔一〕，在常徐六泾港内设的苏关，外口设的海关〔二〕，白茆口龙王庙设的水陆两关〔三〕。浙江省在宁波设的天宁关〔四〕、在长兴县夹浦镇设的夹甫关〔五〕等。
太平天国税法良好。呤唎曾在长江流域经商，他比较太平天国兴清朝两方商税，得出如下的观感：他记清朝统治地区的商税说：〔余自仙女庙（江苏江都县属）购米后回南京，途中遇厘卡甚多，每二、三里即有一所，草屋上悬〔抽厘助饷〕字样。……自仙女庙至瓜洲厘卡二十处，所徵之税，视法定额增加数倍，……任意剥削，小民控拆无门〔六〕。太平天国的商税完全不同，他记太平天国治下地区的商税说：「太平於各处所设之税局，其组继极公平正确而简单。每镇每村仅一所，货物之已纳税者，给兴凭照，不再於他处科敛。丝业之所以发达，未始不由於税法之善良也。欧人之至南京贸易者皆能言之」〔一〕。壬戌十二年夏，宁波赫德商行（W·&G·M·Hart）的欧籍雇员从宁波经丝产区到徽州茶产区到上海，其五月二十六日（天历四月十四日）的日记道「晨五时出发去上海，七时过一个税卡，中午又过一个税卡，下午四时过第三个税卡。缴费为税票盖印，三处都没有收税」〔二〕。当时常熟有一个地主阶级分子叫陆筠的，他在海角续编里也记太平天国的商税道：「於城外各乡要路设立伪卡，每遇船变过，搜查有无货物完纳税。税过，给以税票。在本境或过他卡，俱可照票另出钱百文，加用伪印，不必再完」。这就是已完税的再缴照单钱一百文即可通过的制度。可知太平天国这一个良好的税法始终没有改变。
在英、法侵略者从清朝取得天津条约、北京条约之后，外国商船得驶入长江一带各口通商，洋货运销内地，按时价抽百分之二点五子口税，免缴厘金和常关税，经济上加深了中国半殖民地的地位。太平天国保设中国的主权，在苏、浙两省设立海关，并在天京设立天海关以徵收外商货税。通令前往长江上游的外国商船，经过天京，必须至天海关纳税，将税银交芜湖银库，在芜湖关上大张布告。辛酉下一年十一月初，外国商船闯到了芜湖，不肯照章纳税，芜湖关变下令拦截，不许开往上流。他们被阻在芜湖关，派代表上关谒见天朝总理税务官黄初兴请求放行。黄初兴不准，把天王诏旨一道交给那代表，要外国商船遵诏纳税。天王略说：
天王诏外国人知悉：尔舟得至长江，莫非天父天史是赖。今余设海关，遵天父天兄意，立有定章，不论中外船只，俱应完税，毋许便漏。故特晓谕洋商及所雇华芜湖银库。此乃天父天兄天王之意，其各凜遵毋！
十月初六日诏〔一〕
外国侵略者企图把在清朝取得的特权加到太平天国上来，这当然是一个幻想。有一次，上海几家欧洲商行有十六艘船，满载丝绸，由若干欧洲人护送，经过苏洲东庐墟太平天国税卡。其中两家公司的船照章纳税放过，惟亚当逊公司的船只护送员不纳税，於是税卡遂将船只货物扣留，待缴付税款后始放行。英国海军舰长囗乐德克率战舰前来强行干涉。太平天国地方长官就向中海英国侵略者提出严重的抗议〔一〕。又有一次，外国商人从浙江嘉兴新塍镇前往濮院镇買丝，要逃避纳太平天国亲税，就雇鎗船保护企圖闯过。太平天国地方长官予以批斥，并前来新塍宣講不准洋人违法的道理，人心大奋，从此外国商人到新塍一带贸易都不敢不遵章纳税〔二〕当时外国侵略者在中国横行霸道，商人船只往来多雇洋兵护送以免税，有一个往来上海嘉兴间的地主阶级他子把他目击的情况对人说：〔鬼子所能霸占者惟〔官兵〕耳，若〔长毛〕则无益也。自上海至此共过五关，惟得勝关系〔官兵〕所守，并不看船，不报税；自此以来，过〔长毛〕关皆看船报税，难鬼子县奈之何哉〔三〕！这个地主阶级分子的话说得对，外国侵略者能霸占的祇有清朝统治者，对於保护人民利益卫护中国的主权的太平天国却是「奈之何哉」的。
关於太平天国税则，据当时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下议院议员塞克斯说太平天国曾制定了一种全国性的关税税则，他「手里有一个副本，是古德英纳夫船长（Goodenough）指挥的海军讨伐队深入丝产区时，在范，蠡桥（FunliChiao)搞到的。其名称是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税务局颁行税率（TariffPublishedbytheBoardRevenue)〕〔一〕他又说太平天国在宁波设立了海关，并公布了税则，他手中也「有一份副本，虽然连细节都仿自英国旧海关税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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