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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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孙徐廷瓒
徐廷璇仝校
讲意（一）
一曰立志
二曰尚行
三曰取友
四曰改过
五曰崇谦
六曰敦礼
大梁书院谕诸生榜文
讲舍条约
与林宾先生义利辨
○一曰立志
何谓立志志于圣人而巳矣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者以其无欲而主静也众人则欲动情胜利害相攻失其本体也此圣狂之分也苟能于一念私意之萌辄觉而去之不仗留滞于中如心溺于声色则去之心溺于货利用去之心溺于饮食华美凡可喜可爱之物则去之务扫除荡涤不容遮蔽潜藏真如盗贼之入舍而必欲其逐之如沙泥之眯目而必欲其去之不使纤毫入于其中方为快乐此志既真则人欲日消天理日明如明镜然全体莹彻妍女??自照又安有发之不中其节者哉此至易至简之道凿凿可行圣人不外是矣程子曰莫将天下第一等事让与别人做有志者勉之
○二曰尚行
何谓尚行夫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主忠信又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葢忠信其主木也而言行威仪而问圣人之所以定命君子之所以动天地者也可不慎与故君子于子臣孝友之道惟日孜孜不敢不勉而慎尔出话无易由言武公尤拳拳焉至于为冠以庄其首为履以重其足衣裳襜如剑佩锵如步中菜荠行中肆夏威仪之不苟有如此夫是学可固而命可定也以此为戒犹有蓬头跣足自称弘达放言恣行畧无忌惮者不为名教罪人哉
○三曰取友
何谓取友周子曰天下至尊者道至贵者德至难得者身求道德有终身非师友不可得也故当亲有德之师取直凉之友听其议论以淑身赖其箴规以改过庶几彼此夹持相观而化矣道德不为我有乎若夫燕朋逆师燕辟废学甚至三五成羣酗酒作会比周结党陷官为能此乃败法乱纪之徒本道之所必黜者也戒之哉
○四曰改过
何谓改过易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葢迁善改过当如风雷之迅速乃为益耳是故闻过则喜子路之所以为贤也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颜子之所以希圣也彼二贤卓卓如此而犹不敢自是今人不及古人万一而乃遮蔽隐藏自称无过甚至怙终灭义甘为不善而不能改是何异于讳疾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救也哀哉尔诸生当痛自克责有过速改以副予望可也
○五曰崇谦
何谓崇谦今世学不讲从幼便骄惰坏了故有文艺稍通功名可取便凌忽前辈轻慢同列横渠先生所谓为人子不能安洒扫应对接朋友则不能下朋友有官长则不能下官长为宰相则不能下天下之贤也只为病根不去随所居所接而长此切中今时学者之病宜痛自猛省先人后巳常见不足去傲崇谦每多自讼乃真丈夫也勉之哉
○六曰敦礼
何谓敦礼文中子曰冠礼废天下无成人矣昏礼废天下无家道矣丧礼废天下遗其亲矣祭礼废天下忘其祖矣是四礼之关于风化如此今世冠礼废于因循昏礼失于侈靡丧礼惑于浮屠祭礼薄于苟简宜其伤风荡化日入于夷狄之俗而不自知矣稽之晦庵朱文公先生尝取仪礼诸书辑成家礼一编凖今酌古至精至备诸士子宜取而读之身体而力行之毋事虚文毋狥流俗则庶民闻风而兴起移风易俗之具不在兹乎
○大梁书院谕诸生榜文
余忝窃中州每元宵后出巡穷冬方归随路即考不吊生员以疲道路弥封考试从公发落讫次早即下学讲书不抽签举其能者轮讲府县官并教官以次列坐生员执经问难务求各得撤去岸崖雍雍如也生员立久少憩复进至晡后方散若在省城五日一会讲亦如之考试生员多少年居前列府县从而礼貌之有骄色乃进而教之曰古之有三不幸之说汝知之乎少年有高才能文章取高第今世之所尚者反为不幸何也未有朝荣其枝夕瘁其根未有能直达而凌霄者若千寻百围之木压层峦克梁栋外凋内贞与土同色匠石过而不问故能高且大如此诸生将为枝叶之荣乎将为梁栋之用乎今汝考居前列乃辙倨傲以先长者同辈恶之如鸱枭是吾一旦之考而坏汝终身之成也不亦可哀乎以诸生平日不知学问头脑吾心广大无量所以位天地而育万物者皆分内事乃以一日之长染方寸之翰为上人所称赏便以为至足而好古惇行之士木讷少文不蒙上誉为世俗之所窃笑如是虽以仁义之谈道德之腴灌其口而日炙之无益也何也以其所令反其所好欲其回心而向道得乎痛哉导之者非其路也居今之世而欲其追三代之风复两汉之治不亦难哉汉时犹有明经孝廉贤良茂才等科其途尚广今则止有科贡二途而甲科为最不得甲科而望膴仕不可得也虽有参闵之行其谁彰之吾为此惧每历州县见有道德渊深者必造其庐私访焉其孝弟忠信有可据者扁其居资质向上不堕流俗者引之进若有破规窳矩蠹物败伦者虽考居优等必黜之无贷也以此彰善瘅恶为鼓舞作兴之术中州之士闻风兴起互相砥砺日进于圣贤之域庶几有裨一二云是宜揭之大梁书院以励多士
○讲舍条约
余昔从事于阳明先师之门迨今三十余年矣当时四方之士云集于会稽先师没而其徒散于四方因而堕落者多矣余自广东谢病归因访在门之士如王西山林阳溪尚有一二存者悼岁月之如流幸此志之未冺复为五日一会因而兴起者多矣惧人众无所统摄乃揭先师学问二条一立志二讲学以为纲复取蓝田乡约四条为目纲举而目张庶学者有所持循矣
一曰立志
志之不立犹不种其根而徒事培拥灌溉劳苦无成矣世之所以因循苟且随俗习非而卒归于污下者凡以志之弗立也故有求为圣人之志者然后可与共学
二曰讲学
圣人之学心学也学以求尽其心而巳尧舜禹之相授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道心者率性之谓而未杂于人无声无臭至微而显诚之源也人心则杂于人而危矣伪之端矣惟一者一于道心也惟精者虑道心之不一而或二之以人心也一于道心而不息则存之无不中而发之无不和是谓天下之达道也
注曰学莫先于诚伪之辨见孺子入井而恻隐焉天机自动非思非勉诚也道心也纳交焉要誉焉则人为也伪也先儒制字以伪从人为有以也程子曰满腔子皆恻隐之心只是个真诚恻怛低心而羞恶辞让是非皆从此出致此真诚恻怛之心以事亲则为孝致此真诚恻怛之心以事兄则为弟以至百行皆然是之谓思诚之学
○与林宾先生义利辨
余方与诸生讲学于文水之滨本庠司教林宾吾先生每每顾我林园相与甚殷一日生员何应龙等为持清心肤见一编示余乞一言以附诸后余读之不释手公于义利之辨审矣余何言哉余闻之心迹之判久矣虽文中子犹二言之矧其它乎葢人之显然而可见者迹也微乎不可见者心也迹或可以伪为心则不能以自掩故有迹是而心非者谓之利可也心是而迹非者谓之义可也且以介然之顷验之人能辞千金之壁不能不失声于破釜何也卒然之问匪思匪为真机呈露其能掩乎然其毫厘千里之间亦难言矣是故毛义之捧檄情似干禄实为亲也散宜生之献马迹似助纣心乎主也非知道者孰能辨之论义利者当因心而畧迹不宜缘迹而病心斯得之矣宾吾公有亲婴疾祖母在堂左右就养曲尽其方此迹之可见者也至其家日落莫伸缩无由能推祖母之心以周其诸父昆弟其谁为之乎一家遭倭寇之难备尝艰险与前七丧停累假贷诸亲竭力莹葬此迹之显然者也至司教吾庠公私绌乏一日其侄来访适院道交奖礼银捌两即抽陆两与侄完亲贰两寄回祭祖归视四壁四壁如如摘我园蔬陶然有余又谁为之乎葢卒然之间真机自动匪从外得其斯之谓义乎由是而推之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以其所为及其所不为其义不可胜用也呈贤事业其在兹乎余近置义田一百二十亩收其稻以赈族人因公而益慨矣故发义利之肯綮为诸生辨之是为说（卷终）
东溪先生文集卷之十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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