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快活林王庆使棒 叚三娘招赘王庆
运转三叚英雄地,时到红挑处处新。
    更名改姓自此发,结果终身在河清。
    王庆当下看时却是朴刀,便拿向快活林里来,把朴刀枪棒放在地下,早有三五百人看的围住了。王庆唱了喏,把棒望空撇起高五丈,却背叉手接住,弄五七个回合旗鼓,众人喝采。有出林虎腰间取下二百钱放在王庆面前曰:“不枉了好本事!”这便是引众标手一般,众人见了,各出钱一二百的,有三五十人,都撒在地上,约有五百贯钱。王庆见了欢喜,正待收拾器杖,只见人丛里走出一个后生,前来曰:“你这伙人,今日出标手喝采做甚么?我是叚五虎,不知你是甚人,适间使弄的枪棒,只瞒得那众人,却瞒不得我,这标手钱休得拿去。你敢和我使合棒?若羸〖赢〗得我时,这钱任你拿去。胜不得我,将钱分还人。”王庆曰:“五郎要和小人作对,不是小人来勒五郎,众人作证见,若是小人赢得一棒,或是伤损时,不得当恶。”叚五虎曰:“好汉打死不妨。”王庆听罢,就拿棒立在西方。叚五虎在东,棒点过西来,王庆还回架隔。叚五虎又一棒打来,王庆侧身闪过。叚五虎棒打空了,王庆反叚五虎颈项上打一棒,打倒在地。王庆忙来扶起。叚五虎曰:“不妨。”便呌出林虎等众人不得放了这大汉去。
    叚五虎走到庄内说与姐姐叚三娘并父叚老虎知道。三娘即引五十个庄客,各执枪棒到林子里来围着王庆。叚三娘曰:“你是范院长的兄弟,须有耳朵,这东西镇阳人,哪个不知我家,你打了我兄弟,是何道理?”王庆陪话曰:“我不知是娘子令弟,是他来勒我使合棒。”三娘自思曰:“这大汉本事必然高,我与他比试,若胜我,情愿嫁他,不枉这个英雄。”只见三娘在臂膊上取下四只金镯来,曰:“这四只金镯,将作定物。和你比试,你若胜我,我便嫁与你,你若输时,我便打折你两脚。”便教出林虎作媒。王庆听说便曰:“三娘子要与小人比试,今日众人都是证见,这金镯子我且收了,若赢时,休返悔。”叚三娘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教出林虎做开棒。叚三娘拿棒在手,王庆亦拿起棒来,先使几个旗鼓式,把棒望空中撇起高五丈,背叉手接住,便曰:“三娘先使,轮头则个。”三娘便把棒撇起高三丈,正面手接住,使了几路势子,唤做一枝花。三娘便与王庆作对,使棒打入来。王庆回身架隔,三娘赶入,又打来。王庆隔开,把棒望三娘劈头打来。三娘见棒打来,使棒来隔,王庆却不打下,就三娘脚下打来。三娘怕打了脚,收棒不迭,被王庆使棒充入三娘腿间中去,只一挑,三娘仰面跌倒在地。王庆慌忙抱起三娘,众庄客见了,却叵耐这厮,一齐向前来打,叚三娘喝住庄客:“不得胡乱打人!”众庄客便不敢打。三娘便对王庆曰:“你却有仁义,我输与你,你今在哪里住?”王庆曰:“在范院长家住。”三娘曰:“我回去对爹娘说知,明日来请你。”说罢回庄去了。
    王庆也收拾了钱,将金镯子藏布袱内,谢了众人回来。范全妻子见王庆把着钱回来,慌忙出来接了,便欢喜。王庆把钱放在桌上,布袱内取出四只金镯子,范全见了便曰:“这金的物件,你去哪里剪径来,休连累我。”王庆将使棒众人的标手,并叚三娘比试招赘的事,对范全说了一遍,范全曰:“恐她是缓兵计,赚只到家去报仇。”王庆曰:“不妨,有出林虎众人做媒,看她明日如何?”次日{汝}听得街上问曰:“便是这里。”王庆出来望时,只见叚三娘引众庄客穿着红衣,各执器械而来,惊得范全夫妻没躲处。王庆提一把三股叉出来,对叚三娘曰:“李德在此。”叚三娘曰:“我回去对爹娘说了,我特来接你去我家和你成亲。”王庆曰:“你说来取我,却带许多枪手来作甚?”三娘曰:“你不知叚五虎兄弟恨着你,带来保护同归我家,就请你哥嫂同去赴筵毕婚。”范全曰:“多谢厚意,另日夫妇却来贺喜。”三娘曰:“既如此,另日来相请。”王庆辞了哥嫂,同三娘去。
    行至半路,入一小店,三娘唤庄客烧汤与王庆梳洗,取出新衣服穿了,即同三娘到庄。三娘引王庆到草堂与叚太公太婆并诸亲戚相见。礼毕,茶罢,叚太公曰:“我那五虎他不信你武艺,只说姐姐在外面曾和你有事,假装输了,要与你做夫妻。教我狮子没有怨心,你今再与他比试。你若胜时,便成亲;若输了,只得离我家去。”便教叚五虎出来。五虎至面前,手撚朴刀一把,王庆亦提刀在手,三娘做开棒,叚五虎与王庆斗了数合,被王庆在五虎腿上刺一朴刀,五虎大呌一声,倒在地上,血流满地。太公和众人大笑,教庄客扶他入去。教安排酒来成亲。三娘与王庆拜了太公太婆成亲了。
    过得数日,三娘对王庆曰:“街市上我有个叔叔,开着大酒店,我往日在那里卖牛肉馒头点心,明日可同你去卖肉。”次日教庄客安排酒礼挑去。二人同到叔婶家来,参拜毕,三娘曰:“我明日来卖肉。”阿叔曰:“如此却好。”便置酒款待二人,至晚辞回。次早,三娘教庄客杀了一头牛,煮熟。次日同丈夫去卖了回来,得些利息,夫媍欢喜。忽一日,三娘头风发,与丈夫曰:“你先去卖,等我病安即来。”王庆到店与叔翁曰:“今日三娘头风发,呌我先来卖肉。”叔翁曰:“却好。”那买肉之人见三娘不在,问王庆对半讨饶,拆〖折〗本正忧闷间,只见十五个人入店,曰:“将五斤熟肉来。”王庆便称五斤熟牛肉,切做三盘,放在桌上,打两瓶酒,吃完不还钱。王庆曰:“不还肉钱。”众人不答,都走出门。王庆跳出来,扯住一个讨钱,一个便来打王庆,被王庆面上打一掌,打得鼻血滚流。众人都来,却被王庆都打倒在地上,只见叚三娘走来呌曰:“不得胡乱打人。”那十五人见是三娘来,都不敢动手。王庆曰:“赊我九斤肉不还钱,便动手打我。”那十五人曰:“三娘莫怪,小人们不知是你丈夫。”为首一人便取钱还三娘。三娘曰:“都头休怪,我拙夫不认得你们,且进店里坐。”便教安排酒,请十五个都头。众人曰:“却又来相炒你们,自为着乌气,来讨碗酒吃。又被你大郎打了一顿拳头,甚难了得。”三娘问曰:“都头因何事没出气处?”一个答曰:“我这西阳镇一个巡检姓庞名元,他先是光州昔利县巡检,如今改调他来这里做巡检,这厮曾在李州被王庆打折了右臂,如今有些歪,新到任来,一些儿差错,便打三五十棒,因此我们忍气。”王庆听得说了,便触心问曰:“此人在哪里歇?”众人曰:“在司里歇。”众人吃了酒,辞谢去了。
    三娘与王庆收拾了,回到庄上。三娘出堂,前来点茶。王庆想起庞元冤仇,不斍泪下。三娘便问:“因何烦恼?”王庆曰:“实不相瞒,我不是李德,是王庆。因庞元起祸,打死张世开。这贼在此,痛恨入骨,因此触心。”三娘曰:“你不说破,也我〖我也〗自知。”便取出数十张榜文出来,是拿王庆的画影图形,“如今我令人四下揭了榜,省得路上人眼目。”王庆曰:“我今夜去杀了那厮,方雪胸中之恨。”说犹未了,只见叚太公入来曰:“我在外面听得多时了,我也认得你是王庆。既庞元在此,不去下手,更待何时!”便教三娘:“去分付守把浮桥人役曰:‘今夜我教丈夫去买牛,过时休阻当他。’至一更,去下手。你二人便收拾银两,走别处去避灾。”三娘曰:“若是了事时,你在东留村等我。”说罢王庆提了朴刀,至更尽,便过西街来,打听在五里林子里等。至二更,只见庞元骑马来,两个人提灯笼,一个拿条藤杖,来到林子前。王庆走出来,大喝曰:“马上坐者是庞巡检么?”庞元曰:“我便是,你是甚人?”王庆曰:“我是王庆,被你害得我无处安身,今日相遇,且吃我一朴刀。”便把庞元揪下马来。庞元曰:“王官人饶我性命。”王庆便把庞元砍死。手下人走去司里报知,都头、弓兵一齐赶来。王庆见弓兵赶来,便挺朴刀杀去,杀死两个为头的。众弓兵一齐走了。
    王庆便走过东留村来,见个庙宇,王庆倚了朴刀,在门边坐候妻子。不到。又等一更,忽然睡去了,只见庙宇内,两个庄客出来曰:“太公请你叙话。”王庆跟他入去厛上,见一人身穿白叚衫,头顶万字巾,在上面坐。席上排三牲酒果之物。便请王庆对坐,庄客放朴刀在壁上,便斟酒,王庆见庄主不相识。那庄忽然泪如雨下曰:“我姓刘,排行第五,名庆,唤做五郎,便是汝之前身。一魂在此为神,二魂是汝为人。吾当初贩茶二百余担,我提朴刀向前引路,挡敌歹人,不期来到洋子巷口,撞着一伙人走来拦住,却被一人把吾后心一朴刀,截下水去。如今叚三娘是我前世妻子,因知我被杀,故请人捞起我死尸归家,做功果火化。这媍人贞烈,自刎而亡。如今李州兵马张世开,是与我前面战斗的人,庞元是后面截我下水去的,亦有高俅在内。这厮们都是我前生冤家。叚三娘今世复寻你做夫妻,同你一处报仇,吾生前为人正直,今在东留村为当境土地。我生前姓刘,今生姓王,改姓不改名,你前程自有发达,他日复到此境,不得害东留村之子孙,至嘱至嘱。”言罢,王庆醒来,记得神人说的言语。王庆曰:“怪哉。”只不见了朴刀,便开门入内,揭起神帐看时,见一尊神,与梦中的神一般,怀中倚着朴刀。王庆见了,却待拿朴刀去,只听得庙外有人说话,王庆没躲处,却入神帐内坐。那众人都入庙来,烧香祷祝,见三牲都吃了一半,又见地上有果子壳并鸡骨,便曰:“每时祭献福物都不动,今次如何神道都吃了?”众人下拜,忽见只脚,便曰:“有人在神帐内。”王庆帐里应曰:“方才社长诚心,吾今降附于此,汝等不要胡言乱语。”众人听了又拜,内中有大胆的人曰:“既是神灵降庙中,我等且看圣像如何?”便把竹竿挑开帐幔,见了王庆,有认得的说:“是叚三娘的丈夫,是杀庞巡检的凶身,且把住庙门,我去报西镇都头来捉。”王庆见说,便提朴刀,跳出帐来,众村人见了便拿扁担、锄头、竹竿来敌王庆,被王庆朴刀搠死数人,村人便走。只见前面一女子来,却是叚三娘。王庆曰:“只说你不来。”三娘曰:“我在家中商议,来得迟了。”二人便投南路而来。
    走了五十余里,来到红桃山下。三娘曰:“红桃山有一伙强人,为首的是廖火星廖立,第二个是戴花孙胜,第三个是扑山豹张新。只有廖立使的出山牌,用生牛皮裹竹造成,牌里面藏五条标枪,中间有一个大鎚,舞动那牌,引得人眼花目暗,便打将来,若打不着,便使枪标来,无有不中。我曾输他一番,当初要娶我,如今嫁与你,这厮必恨我,我们上山时,须仔细。”王庆曰:“不妨,自有计较。”二人来到半山,小喽啰见了,认得三娘,便去报知廖立,廖立请上山来。见了三娘曰:“今日来投奔,必有好意。”又指王庆曰:“这个是谁?”三娘曰:“是我丈夫,姓王名庆。”廖立便请上厛来,排五把校〖交〗椅坐定,安排酒来,各劝一碗到山酒。廖立曰:“三娘,你哄弄得我好,今日你嫁这个丈夫,却也不枉了。”孙胜笑曰:“哥哥,你看王丈恁的魁梧,哥哥休怪我说你的面貌,一似活鬼。”廖立曰:“你褒得好,且闭鸟口。”便问三娘:“今来投奔,因甚事而来?”三娘把王庆的来历,杀了庞巡检的事说了一遍。廖立曰:“三娘若无急难事,怎到我寨,”又看着王庆曰:“你既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必高强。我与你比试武艺,若胜得我,就留你二人在此,若输与我时,你们下山去。”王庆便曰:“说得是。”廖立即拿滚牌在手,王庆亦拿朴刀。廖立轮动牌来,只等王庆眼花目暗便打来。王庆定睛看不动身。廖立舞了一回,将牌打来,王庆便走过西边去,廖立又打过西来,王庆又走过东。廖立用铲掘起泥块碇来,王庆见泥块来,将身一蹲,泥块从头上过去。廖立又把标枪标来,王庆将刀杆打落去了,第二枪又标来,王庆将手接住,又标第三枪来,王庆便蹲下,枪从头上过去。廖立见标枪不中,再将牌打来,王庆将刀杆横打去,把牌打落在地上。廖立下头拾牌,被王庆在腿上打一下,廖立大呌一声,倒在地上,孙胜、张新连忙扶起,廖立曰:“不杠了,果是教头。”呌安排酒来相待。王庆曰:“哥哥休怪,这是容情不牵手,牵手不容情。”当下王庆吃得大醉。
    至晚,三娘扶王庆去睡了。三娘未吃酒,不敢睡,坐在床上拿着朴刀以防廖立来暗害。至二更尽,廖立打开房门,举刀便砍,三娘急起身迎住。廖立曰:“你这贱人,敢来迎敌我,先吃我一朴刀。”这王庆醒来,听得三娘与廖立相斗,潜身赶来,提了朴刀出来,把廖立腿上搠一朴刀,廖立大呌倒地。孙胜、张新各提刀向前,帮护廖立。当夜大闹到晓,只得让了第一位与王庆坐。三娘坐第二位,廖立等依次坐了。大设筵宴庆贺。王庆曰:“我今为山寨之主,即起红旗一面,上写‘刘五郎王庆’五个字,即招军买马。”不消一个月,总集二万余人马,粮草无数。
    却说金剑先生李杰,闻知王庆在红桃山招军买马,大喜,便令人去永州镇上,请龚端、龚正兄弟二人。此时龚正因王庆打死黄达,吃官司收在永州城牢里,龚端使钱贿赂知州并上下人等,踈放回家。兄弟二人见金剑先生书来请商议事务,二人即同来人到李杰庄上。李杰接入草堂,分宾主而坐,便曰:“今有王庆占了红桃山为寨主,招得二万人马在彼,他不久称王。我今请二位昆玉一同上山,去庆贺投奔他,以图下半世富贵。未知二位意下如何?”二人听了大喜曰:“领命。”李杰当下收拾财物。次日三人起行,不数日来到红桃山関下。小喽啰问曰:“你等是甚么人?”李杰曰:“我是永州镇故人,李杰、龚正、龚端三人特来投奔王头领。”小喽啰听了,即上山来报知。王庆连忙与廖立等下山迎接,入寨礼毕,分宾而坐。李杰曰:“今日我等三人敬来贺喜。”王庆曰:“如此多谢。”即教安排酒来相待。王庆曰:“小弟不知龚都头二位如何得到敝寨?”龚端把弟连累官司事说了一遍。王庆曰:“幸喜恩人无事,在此共享富贵,以报大恩。”当日酒散。
    次日王庆欲让第一位与龚端坐。端曰:“小弟才疎力薄,不敢当此位,只可为走卒足矣。”李杰曰:“王头领休让,照旧坐位。龚端坐第六位,龚正第七位,小生坐第八位。”王庆从之,即拜金剑先生为军师,便商议大事。李杰曰:“可传军令:第一不许杀人放火;第二不许夺人妻女;第三不许胡乱打劫客商。违者定按军法。一面令人盖造房屋,以安众军。一面招接天下好汉。”王庆从之。不一年,手下招得勇将二百员,雄兵二十万,霸了秦州一大郡。众人尊着王庆称为秦王,建号“兴国”。占了淮西一带城池。虽则官军屡与他敌,不能取胜。王庆自料宋朝没有对手,乘势侵占河南地方,官军抵敌不过,以致告急文书雪片奏来。
    当日早朝,道君皇帝升殿,文武官拜毕。天子问宿太尉曰:“宋江等人为国家建功立勋,当封他高官重职,以报其劳。”言未毕,太师蔡京奏曰:“启奏我主得知,今有淮西王庆作乱,占去一十七座军州,比田虎之患胜过十倍,今据河南地方。乞陛下再调宋江等前去征讨,待成功回朝,封爵未迟。”天子闻奏,即颁旨封:宋江为征西大元帅,卢俊义为副元帅,吴用、公孙胜、乔道清为参谋,孙安、卞祥、関胜等为总兵,余将皆封指挥使。再着殿前张仲德为监军都招讨使,一同领兵征进。却说宋江正与众将商议事务,左右入报:“今有天子差中使,传圣旨来到。”宋江忙教安排香案,领众将迎接圣旨到中军。宣读已毕,中使曰:“圣上言公等以忠义许国,故又有此命,可即准备起行,勿负圣上德意。”言讫辞去。
    宋江与卢俊义聚集各营将佐,商议进兵之事。宋江曰:“今淮西路径更杂,若无向导之人,安能前进?”潘迅向前告曰:“小人世居淮西,此去路径関隘都晓得。”宋江大喜,即令裴宣分拨征进人员。头一队:副元帅卢俊义,部领正偏将佐五十九员,乔道清等引马步军兵一十七万,由陆路而进。第二队:正元帅宋江部领正偏将佐六十员,山士奇率游骑雄兵四十万。水军头领李俊,领了将佐一十八员,却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横、张顺、童威、童猛共领水军七万,驾舡望澜江进发。其余押阵将佐三十二员,却是萧让、金大坚、乐和、朱富、朱贵、蔡福、蔡庆、李立、李云、焦挺、石勇、王定六引领军马五万,随后保护张招讨,为后军接应。宋江分拨已定,即日出师。朝遣中使二员,给赐赏劳,诸军酒肉已毕,宋江即催攒三军人马,取商洋驲大路而进,又令人传报李俊等水军舡只同时起行。
    毕竟此行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注:
    撚:同捻。
    媍:同妇。
    踈:同疏。
    疎:同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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