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回 杜林无心逢山寇 豪杰有意嫌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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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集书中说到刘荣与石禄在中途,巧遇一个老者,正向老者打听道路。那老者不放心,刘荣才报通了真名实姓。老者放了心,遂说道:“我久仰的很,这西南角下,有一个村子。名叫独虎营,那里住着弟兄二人,在那里为首。他们能为出众,武艺高强,欺男赖女,强夺少妇长女,硬下花红。”刘荣说:“此地归哪里所管呀?”老者说:“正北有个临水县,是济南的首县。”刘荣说:“那里知县是那位?”老者道:“那知县姓高名叫高文峰。”刘荣说:“那么高文峰,他是清官还是贪官呢?”老丈说:“他乃是一位清官。”刘荣说:“他是清官为甚么不抄拿他们呢?”老者说:“官人艺业浅薄,抵挡他人不过。”刘荣说:“玉蓝呀,你快去把那伙人赶散,把大车上那人救下来。”石禄说:“好吧小子。”说话之间,提双铲往外就走。刘荣问老者道:“那恶霸姓字名谁呢?”老者说:“头前走的那个姓李名宝,自称叫伏地太岁。后头走的那个是他侄儿,名叫李桐,外号叫寸地君王。李宝能为出众,武艺高强。”刘荣道:“他们就以武艺高强欺压人吗?”老者说:“他就倚着蔡京是李宝的亲娘舅,在朝为官。达官,您在都京哪府当差呢?”刘荣说:“我在镖行跑腿。我有两个朋友,在王府当差。”老者说:“您这两位朋友在哪王府当差?”刘荣说:“一位叫镇天豹李翠,一个叫追云燕云龙。”老者访问:“他二位在王府官拜何职?”刘荣说:“是在银安殿站班健将的首领,代管四十八名健将,八主贤王府所派,叫他二人跨差,夜晚护庇万佛殿。皆因那殿中失去了传辈的闹龙宝铠,我这里有王谕龙票,何不将两个土豪处治呢?”老者闻听双膝拜倒,口中说:“达官爷,您要把他二人除治,不但这里县太爷感念您。就连我们全县的黎民,都全救啦。那李桐他要看见谁的少妇长得好看,夜晚带打手去抢。瞧谁家姑娘长得好,他白天去提亲,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那一家要说不给,不论黑夜白天,当时就抢。”刘荣一听气往上撞,遂说道:“要处治二人,我把他们拿到公堂,你们与他打直对吗?”老者说:“我能打直对。”刘荣说:“好啦,你先在此等候,待我到外边看一看。”说着他到了树林之外,推簧一亮刀,往怀中一抱,定睛往对面观看。再说石禄,手提一对短把追风铲,来到当场,将车的去路挡住。将双铲上下一分,口中说道:“你们是干甚么的,小子?”大家一看,忙站住了,由车上跳下一人。口中说道:“列位闪开,待我过去。”那些恶豪奴闪在一旁,此人过来一看石禄,乃是一个猛汉,长得像貌怕人。石禄他一看从车上下来一人,面露惊慌之色。看他身高七尺开外,骨瘦如柴。往脸上一看,面如刃铁,扫帚眉,大环眼。身穿青布衣服,蓝布护领,蓝纱包扎腰,紧衬俐落,青布底衣,青布靴子。肋下配定一口鬼头刀,来人问道:“你是干甚么的。”石禄道:“你倒问我是干甚么的。我这是问你啦。”那人说:“我们这是接人的。”石禄说:“接人有捆住的吗?那个少妇、那个姑娘,为甚么全捆着哇?再说你们接人可这车上为甚么一个女的没有哇?竟用男子接人。今天你们说了真情实话,我放你们过去,要是花言巧语,我是要了你们的命。”来人说:“我们住家在山西,地名叫独虎营。车上这两少妇姑娘不是外人。”石禄说:“不是外人,她们是你等的甚么人?”那人说:“我是独虎营的管家,姓张,名叫张治,大家赠我一外号,人称金眼老鼠。车上绑着一位是我嫂嫂,一位是我妹妹。”石禄说:“你把她们先解开,我得问一问。竟听您说,那可不成。必须追问情形,有差言差语,那里我可叫你家去。”张治说:“好朋友管好朋友的事,我家的闲事,不用你管。你我平素不认得。”石禄说:“我要认识你我倒不管啦,皆因不认识,我才管的。”张治说:“朋友你一死的要管,报通你的名姓。放着大道你不走,你小路旁多管闲事。”石禄说:“你要不捆着她我就不管,皆因你捆着她我才管。”张治说:“黑汉报通你的名姓吧,刀枪之下,不死无名小辈。”石禄说:“我姓走,名走二大,大府大县大村子。树林没门,你上树林,我不出门来,要你的命。”张治一听,气往上撞,往后一闪身亮出刀来,说声:“将他给我围上吧,要死不要活的,这主儿也就是打死了他臭一块地。”大家一听忽啦一声,将石禄围上啦。石禄一分双铲与他们打在一处,是上下翻飞,这恶奴的军刃,满给磕飞啦。大家受伤的不少,张治一看丧命的倒是没有,遂说:“你们大家闪开了,待我拿他。”张治上前说道:“好一个走二大,我叫你多管闲事。”左手一晃,刀向顶门就劈。石禄用左手铲往上一挂,张治将刀抽回,石禄的铲已空。当时二人招势可快,光闪纫针。石禄往里一跟步,双铲一合往里一推。张治忙往下一坐腰,石禄飞起左腿,名为打合腿。这手绝艺,名叫白猿献桃。也是张治的报应循环,竟在铲下做鬼。
那些恶豪奴,一见张治已死,俱都吓得胆战心惊。由打车后转过来净街太岁李宝,翻身下马,推簧亮刀,扑奔石禄。石禄说:“对面来的小辈,报通你的名姓。”李宝说:“住家在独虎营为首,姓李名宝,人称净街太岁的便是。”石禄一听,小子叫净街太岁,心中不大痛快。那李宝也问他:“小子你叫何名,我好与张治报仇解恨。”石禄说:“我叫走二大。”李宝上前就是一刀,石禄往旁一闪。铲挂刀背。刘荣说道:“玉蓝呀。你可千万别叫他走了,睡下为止。”石禄说:“知道啦,他绕不了鸭子。”不提他二人动手,那刘荣抱刀来到车辕切近,说道:“你等众人,还不早行逃命,等待何时?你们大家为恶多端,抢劫民间妇女,那还了得?”寸地君王李桐,下了马,将大衣脱啦,伸手亮刀,问道:“来者老儿,你是做甚么的?”刘荣说:“对面土豪,报通你的名姓。你家老太爷,刀下不死无名之人。”李桐说:“我姓李名桐,人称寸地君王。”说完轧刀一站,说:“老儿你叫何名?”刘荣说:“我姓刘名荣,外号人称闪电腿。”正要跟他动手,忽听背后噗哧一声响,急忙回头一看,那李宝已在铲头下做鬼,打得他万朵桃花。这些恶豪奴一看,张治死啦,倒没跑,如今李宝已死,大家便四散逃走。石禄打死了他,一分双铲就奔了李桐,把铲一举,说:“荣儿你闪开了吧,他渴了,要喝他们红水。”刘荣往旁一闪,说:“千万也别放他逃走。”石禄说:“这个也叫他摔了吧。”刘荣说:“摔了吧。”石禄分双铲来到近前,说道:“嘿,刘荣说啦,叫你摔了吧。小子你怎样?”李桐说:“甚么叫摔啦?”石禄说:“叫你家去,就是摔啦。”李桐不懂这话,他看见李宝已死,一心要给他叔叔报仇,双手托刀往里一扎,石禄用双铲往下一撤他的刀背。李桐借力使力往下一押刀,石禄用铲往里一走。李桐忙使了一个铁板桥,石禄撒手铲,左腿往里一跟,右腿的百灵腿就起来啦。李桐再躲,可就躲不及啦,当时将他踢出一溜滚去。那李桐打算用就地十八翻逃走。石禄忙跟了过来,踩住左腿,双手将右腿抱起,说声:“小子,我看你是桶子不桶子你再来吧小子。”只听噗哧一声响,是立劈两半。
此时树林那位老者,来到车前,面见他二人,跪倒行礼,口中说:“达官,您这是救了我们一县的人啦。可是千万别放走一个恶奴。”刘荣说:“好吧,玉篮你在此看。”说着四下一看,往正西跑着一个大个,脚下很快。刘荣一伏腰就到啦,来到他背后,是人到刀就到啦,在他腿肚子上,刀尖就扎上啦。那大个嗳哟了一声,爬在就地,口中说:“大太爷饶命。”刘荣说:“我饶你也成,快说,你们是从那里抢来的少妇。”大个说:“我们从打刘家庄抢来的,有我们太爷的话。”刘荣说:“你姓甚么?”大个说:“我姓李。”刘荣说:“你叫甚么名字?”大个说:“我叫李纲,大家送我外号叫野鸡六子。”刘荣说:“你怎么叫野鸡六子?”李纲说:“皆因我腿快。”刘荣说:“你腿快,还快的过我吗?”李纲说:“刘荣是我师爷爷。”刘荣一听,说:“你见过刘荣吗?”李纲说:“我没见过呀。”刘荣又问他说:“你既是没见过,怎么知道他是你师爷爷啦?”李纲说:“他的名姓,比我大。他在镖行跑腿。”刘荣说:“那么是在镖行跑腿,就是你师爷爷吗?”李纲说:“不是,因为他是闪电腿。在镖行里头一个。我有一个师父。”刘荣说:“你的师父是谁?”李纲说:“我师父也在镖行成名。住家在东昌府北门外,马家湖的人氏,此人姓马名叫遇龙,外号人称千里腿。他是我师父。”刘荣说:“你见过那马遇龙吗?”李纲说:“他名千里腿,一天能走一千里,我没见过。”刘荣说:“你没见过,你就说是你师父。”李纲说:“他走一千里,我能走一百五十里。”刘荣说:“看在你的面上,你要叫我一声师爷饶恕於你。可是你得说明这个少妇跟这个姑娘,是从哪里抢来的?”李纲说:“我倒是略知一二。”刘荣说:“好,那么你愿意好好跟我走,还是叫我把你捆上呢?”李纲说:“老太爷,您祗要饶我命,我情愿跟着您走。”此时由树林里走过那个老者,老者说道:“这位刘达官,这位可是一个好人。”刘荣说:“老丈,您认识他吗。”老者说:“我认识他。”刘荣问道:“他原先干甚么呀?”老者说:“他原先是个货郎,他家就有一个老娘,早先有个妹妹,早已出嫁啦。”刘荣说:“这个货郎,要有一差二错,你可敢保。”老者说:“我敢保,这个货郎是我看着他长大的。”说完转脸问李纲道:“你怎么跟他们在一处荡浑水去啦?”李纲道:“你有所不知,我要不去,他们就把我给废啦。家里还给拨去一石小米去啦,另外又留几十两银子。有我老娘的吃喝,我干甚么不去呢?您想,谁知道他出庄抢人去呢。我要知道他出庄抢人,把我治死,我也不去呀。”刘荣说:“这一位老头,您先把那位妇女的绳子解开,因为您的年岁大。”老头上前便将那少妇的背绳解啦,那妇人便伸手从口中掏出堵口之物。她跪在车上,直给老头叩头,说:“老太爷,您算救了我的性命。”老者道:“这位少妇,你别给我叩头。你必须给这位刘达官跟这位大太爷磕头。要没有他们二位,处治不了恶霸。”那妇人赶紧又给他二人叩头。刘荣说道:“你先把那位姑娘解开。死去的恶霸,他从那里把你们抢来的?”妇人道:“您要问哪?我住家高家湖,我娘家姓马。我有一个哥哥,名叫马龙,率我母亲之命,前去接我。”刘荣说:“你婆家在那里呀?”妇人说:“婆家在文武庄,西村头里,我丈夫姓张。这个姑娘是我妹妹,她名叫张翠屏。”说话之间,便将那姑娘的绑绳也给解啦。张马氏说道:“妹妹,你快给这二位达官磕头道谢救命之恩,要遇不上他们二位,咱们姐妹都得死在贼人之手。”那姑娘闻言,便跪在车上。口中说道:“这二位恩公,你把我们救了,我这里谢谢您。可是您还得把我大哥给救了吧。”刘荣说:“你大哥在那里啦?”张翠屏说:“我大哥在正东,那块树林子啦,被他们给捆在树上啦。”刘荣说:“还有别的人没有哇?”翠屏说:“倒是还有,可是那老天杀的。不用救他啦。”刘荣说:“那个是你甚么人呀?”翠屏说:“她是一个继母娘,竟给我嫂子气受。我们姐俩多日才能受的完啦。”刘荣一看她们二人,面色中正,纯是安善妇女,遂叫道:“玉蓝。”石禄就过来啦,说:“什么事呀?”刘荣说:“你在此看护车辆,待我到东边救人。你在此好好的看着他们,谁也不准动车辆。谁要动,把谁治睡啦。”石禄说:“你去吧。”刘荣这才伏腰往东,来到南北一股大道的东边,一片树林之内,听见有人哼吃,赶紧上前一看,有一个男人,在树上捆着。刘荣将他解救下来,那人伸手从口中掏出搭口之物。看此人忠厚老实,并非奸诈之徒,遂问道:“你姓甚么呀?”他说:“我姓马,名叫马龙。”刘荣说:“正西那位少妇?”马龙说:“那是我的妹妹。”刘荣便将治死恶霸的情形一说,马龙连忙双腿拜倒,说:“恩公我给您磕头啦。”刘荣说:“树林里还捆着没有。”马龙说:“还有亲家娘在那里啦。”二人便在树林里找。在东北角上一颗杨树上,捆着一人,头冲下,脚冲上,七孔冒血,那人是绝气身亡。马龙一见,遂叹了一口气说道:“亲家娘啊,您此时一死,我两个妹妹可逃出来啦。没别的可说,这总算是您的报应循环。”刘荣说:“这个死尸,你先别摘。你从此去到文武庄,将你妹丈找来。先叫他瞧一瞧死尸,然后把他带到正西,一来看看你们车辆,二来瞧瞧恶霸的死尸。”马龙点头,说:“恩公您在此等候,文武庄就在南边不远。”刘荣说:“好吧,你去,快快回来。”马龙答应前去,少时便将那张文和找了来。张文和一进树林,就看见他母亲在树上绑着,七孔冒血而死,便放声痛哭,跪倒磕了三个头。刘荣在旁一看他,竟哭不见有眼泪。张文和说道:“这位达官,她是我的继母,从打她到了我家,搅乱的我们乱七八槽。我给她磕头,谅是说她可死了。我们家中,应当满完啦。”刘荣说:“原来如此,那么你将死尸运回去吧。”张文和答应,这才叫道:“马大哥,您快回庄去,叫来几个人,前来时务必带着锹镐。”马龙答应去了,少时只有马龙一人回来,拿来一把铁锹。到林中见了他妹丈,说咱们必须如此的办。张文和连忙说道:“此办法正合我的心意。”刘荣问道:“文和,她可是你的继母吗?”文和一听忙跪倒向他述说一遍。刘荣明白她也是报应循环,遂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将她埋在此地,没人究问吗?”张文和道:“没人究问。有人问时我自有办法。”便叫马龙出树林看看外边有人没有。马龙到了外边一看四外无人,这才进来,说道:“兄弟你将老娘的死尸给摘下来,我在此处刨坑,将她就埋在此地啦。”张文和过去就将死尸摘下,这边已然刨好一个长条坑。马龙道:“我未将家人带来,因为恐怕家人口中不严,走漏风声。”刘荣说:“那么她娘家没有人吗?”张文和说:“只有一个兄弟,是出家的道人,也是在西川一带。”刘荣说:“那里你不给他送个信吗?”张文和道:“送信也不来。在她生着的时候,连去好几封信,连个回信都没有。”张文和随着将尸首摘下,放在土坑之内埋好。刘荣道:“张文和,这位老太太有甚么样的过处?”张文和一闻此言跪倒尘埃,说道:“她老人家过恶很大,这完全可说是报应。请您到前边不远文武庄,打听打听,人人所知,要有一个人说,我这个做儿女的不对,那时请您把我送到当官治罪。我这位继母,对待我全家,苦不堪言。”刘荣道:“那么人家街坊四邻,要问你的娘亲啦。你是何言答对?”张文和道:“她活着的时候,时常出庄去要钱,十天八天,一个月半个月的不家来,我爹爹不找她不回头。如今要是有人问,只可说她又财资要钱去了,一去未归,不知上那里去了,这一来也就算罢休了。”刘家一听这才将二人带到车辆之旁,向石禄说道:“玉蓝,你好好的看守他二人,别叫跑了一个。不能竟听你二人一面之词,我必须调查。”说话之间,他来到车前,向张马氏问道:“我问你,你那娘母有甚么过处吗?”张马氏也随姑娘一样话,跟他二人所说的遥遥相对。刘荣道:“好吧,你们在此等候吧。”他便往南,到了文武庄头,有一棵槐树,树下坐了不少男女人等。刘荣到了切近,向众人抱拳拱手,说道:“我跟诸位打听一件事情。”这里有位老者,站起身形,见他肋下带着军刃,遂说:“这位达官,您有甚么事呀?”刘荣问道:“您几位是本村的人吗?”老者说:“不错,咱们大家全是本村的人。”刘荣说:“您贵姓啊?”老者说:“我姓张。”刘荣说:“台甫怎么称呼哇。”老者说:“我叫张海方。”刘荣说:“这个本庄里有叫张海魁吗?”海方道:“不错有个张海魁。他是我的叔伯兄弟。”刘荣说:“你那兄弟他有一个媳妇吗?”此时众人全站了起来,向前说道:“这位达官爷您要问,她过恶太多吗?叫我们这位老太爷对您说一说。”刘荣说:“好吧。”那老者便对他一五一十,全说了,与张文和等所说,分毫不差,这才别了众人,回到原处,问道:“张文和,此地离县衙多远?张文和道:“您要报告县衙,事情可就大啦。”刘荣道:“那么独虎庄离此多远呢?”张文和道:“一直西南,第二个村子就是。”刘荣道:“马龙你再刨个大坑吧,将三名死尸全拉在坑里一齐埋了吧。”马龙答应,张文和帮助他,立时刨好坑,将三名贼人全都埋好。刘荣叫马龙赶着车辆,她姑嫂在车上坐着,刘荣石禄等三个人在后边跟随,一齐到了文武村西村里。路北有座梢门,她们下了车辆,众人也随着走了进去,车辆交与做活的。众人到了里面。张文和一告诉他爹爹,他父子是治酒招待,向刘荣等是千恩万谢。
刘荣用完了酒饭,带着石禄告辞出来。二人出了村庄,看见天时尚早。刘荣道:“玉蓝你随我来。”应当他们出庄往东,他们往西去啦,便问文和道:“东边这个村子叫甚么名字?”张文和道:“那里叫太平堡。”刘荣等这才辞别他们。张文和说道:“达官,您可想着,将来要是再从此处经过时,务必要赏我全家之脸,进来坐一坐再走。”刘荣说:“是了吧。”这才抱拳说声再见。此事后文书再提。且说刘荣与石禄,来到了太平堡,东村口里路南。有一座高升店。来到了店门外,问道:“店家有闲房没有?”店里伙计说:“有闲房,这里还有三间东房。”刘荣石禄拉马匹往里,当时伙计接过了马去。石禄将皮褡子拿了下去,来到了东房,在廊底下一站。伙计拴马回头,上前将门开开,竹廉放下,伙计说:“二位客官,您往里请啦。”二人进到屋内,看见迎面有一张八仙桌左右两把椅子,令伙计打过一盆水来。少时送来。二人洗脸漱口烹茶。天时已晚,将灯点上啦。刘荣问石禄道:“你还吃甚么不吃呢。”石禄道:“咱们刚吃完饭,做甚么又吃啊。”刘荣说:“那么你不吃啦。”石禄说:“我不吃啦。”刘荣说:“你上北里间睡觉去吧。”石禄说:“您不困吗?”刘荣说:“我还得跟伙计说一会话呢。”石禄自往里间去了,刘荣便问伙计道:“你贵姓呀?”伙计说:“我姓李。名叫李二。”刘荣说:“你们柜上都卖甚么吃食?”李二说:“斤饼斤面馒头,全是论斤的。”刘荣说:“你给我来五斤馒头,来他一碗汤菜,来一壶酒。”李二答应了,出去不大工夫,便将那些全给送了过来。刘荣一边吃酒,一边问道:“我跟你打听点事。”李二说:“但不知您打听甚么事。”刘荣说:“正西有个独虎庄。”李二说:“这个地名,是上年岁的知道他叫独虎庄。年轻的主儿,全知道他叫独虎营。”李二抱拳拱手说道:“达官,小人我说话,实在嘴冷。这五路保镖达官,有行侠作义的。按说他们不是杀赃官灭恶霸吗?除治土豪。可是据我一想,他们全是畏刀避剑,怕死贪生。”刘荣吃喝完毕,遂说:“伙计,你去吧,待我叫你再来。不叫就不用来啦。”李二答应,将要转身。刘荣道:“也罢,待我将让饭账付了,也省得明天一早费事。我们应当多少钱呢?”李二说:“一共一两四。”刘荣说“好”,伸手取出二两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拿去吧,馀下的作为小费。”李二说声“谢谢您”,拿着银子走啦。到了外面钱交柜房,他关店门,撒犬睡觉不提。
单说刘荣将门关上,端灯到了南里间,灯往前槽窗户一放,自己合衣而卧,躺在床榻之上,耗时候。直到二更,刘荣站起身形,将夜行衣换好,把白昼衣服打在包袱之内,抬胳膊踢腿,不蹦不吊。背后带好金背刀一口,手巾蒙头撮打拱首,低头一看,零杂物件不少。这才将灯熄灭,蹑足潜踪,来到北里间外头。听了听石禄,已然睡着啦。刘荣将门插棍拉开,门分左右,他便到了外面,将门倒带,镣吊稍微一响。刘荣一听,北里间不打呼啦。自己心中所思,不用管他啦。这才回头一看满天的星斗,他便纵身形上了西房。蹿房越脊,如履平地,施展小巧之能,来到了太平堡西村头。低头往下一看,黑洞洞。忙取下一块瓦来,扔在地上,人声犬吠无有,他这才下房,认大道一直向南。刘荣走着就听背后有人说话,说是:“李保、李桢、张治,出去抢人,为甚么一去未归呢?你我二人来到外面,必须在各村寻找,并无音信。据我这么一想,咱们躲不住啦,风声特大,不应当在外边去对敌官长。我听中江五龙说,刘荣可将石禄请出世啦。五龙那么大的能为,都不是石禄的对手。要说石禄一对短把追风铲,那是石锦龙的真传。一百二十八手万胜神刀,一手拆八手,百手为祖。那老儿刘荣,也不是好惹的。”这两个人是路上说话,草里有人听,被刘荣听见了。耳音很熟,一时想不起来。书中暗表,这两个人乃是千里追云郎智,万里追风郎千。这二寇乃是西川郎家窝的,他二人眼光最好。郎智抬头一看,见前面有一条黑影,连忙问道:“头前是合字吗?”刘荣没言语。郎智一看那条黑影,扑奔了独虎庄。郎智他二人不知道是刘荣。他们要是知道是他呀,从此就跑啦。郎智道:“前面的朋友,在下我弟兄,郎智郎千,阁下是那一位呢?”刘荣一想,低头不语,忙一毛腰,往下走去。郎智一想,说道:“朋友你要讲跑吗,也不是向你吹牛,江湖之中,除去老儿刘荣外,就得让我二人脚程快。你还能跑的了吗。”说着脚下用力,追了下来,谁知竟会追不上。来到了独虎庄,反把那条黑影追丢了。二寇走着慌不择路,迎头来了一个大土块,忙闪身躲开。往四下一看没有人。
不言二寇,且说刘荣来到了独虎庄,在东村头一看,庄墙高大。他围着庄子绕了一个弯子。他见有一座大宅院,门前有垂杨柳。此时二寇已到,忙爬在地上。二寇到了墙上,飘身下去。刘荣心说:好吧,他是给我带道。向上一看,墙高一丈六七。伸手探兜囊,取出抓江索,手拉绒绳,脚踏庄墙,进了庄墙。到了里面一看,还有二道围子。他爬在墙上,往前看二寇。那二寇在前行走,刘荣一看准知没有走线轮弦。又一想这里边为首的,一定能为不小。他便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三层房的上面。他看二寇下去啦,刘荣便爬到东房后坡,一看院子里宽大,北上房七间,明着三间,暗着五间。那里面是明灯亮烛,照如白昼一般,里面贼人很多。就听郎智弟兄二人说道:“回禀大王爷,我二人在各村子全找啦,并无踪影。”刘荣看明白啦,起下一块瓦来,向北房台阶上一摔,吧哒一声。自己心中所思:我夜入贼巢,这地方我若不敢下去,岂不是畏刀避剑怕死贪生?瓦一见响,那屋内灯光已灭,大家各亮军刃,全出来了。抬头往四外瞧看,看见东房中脊上站着一人。三面全没人,就是东房上一人。为首的问道:“东房上甚么人,赶快答言。”刘荣道:“朋友你贵姓?”那人说:“我姓李名方,别号人称双刀将。”刘荣说:“李方你是朋友,你是冤家?”李方说:“朋友怎么讲,冤家怎么说?”刘荣说:“你们乌合之众,不足为奇。你们要是朋友,咱们单打单斗。你要是冤家呢,我跳下去,你们大家一齐上手。”李方道:“朋友报通你的名姓吧,咱们是单打单斗。列位贤弟,你们收拾好了。”刘荣在房上亮刀,说道:“我姓刘名荣,别号人称我闪电腿。”李方忙叫张惠,赶紧呜锣聚众。锣声响亮,由四外来了许多人,手执亮子油松,照如白昼一样。刘荣一看那有头有脸的贼人,满在北面房底下,他才跳下房来,抱刀站在当院。说:“列位,那位不怕死的可以前来。俩打一个,匹夫之辈,一个一个的动手,若将我打倒,我死而无怨。你们那一个过来?”轧刀在当场一站,旁边有人说声“待我来”,刘荣一看过来之人,身高七尺开外,一身夜行衣靠,面紫色,扫帚眉,环眼努於眶外,狮子鼻翻鼻孔,火盆口,大耳相衬,手中一口扑刀。刘荣忙问:“来人报名受死。”那人说:“我祖籍西川郎家窝,我姓郎名智,千里追云便是。”说完上步举刀就砍。刘荣看刀到,往旁一闪身,用刀一轧他的刀,使了一个顺风扫月。郎智往下一坐腰,刘荣抽刀往里一滑,郎智一转身,可就躲慢了。在他肩头,刀尖划上啦。身受刀伤,长腰纵出圈外。刘荣抱刀一站,嘿嘿一阵冷笑,说道:“你们还有不怕死的那个上前受死?”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万里追风郎千,上前与他兄长报仇,掌中一把鬼头刀,赶紧过来。口中大骂:“老匹夫刘荣,今天要你一死。”说着上前摆刀就剁。刘荣此时就横了心啦,看刀到,往旁一闪身,他刀一空,递刀进招。他二人就打在一处,也就有个三四个照面,刘荣托刀往里一扎,郎千用刀一挂,当时将刘荣的刀咬住了。郎千一见心中大喜,忙用力往外一挂,跟着飞起一个扁踩。刘荣躲之不及,当时他就翻身栽倒,他一倒下那刀就出了手啦。郎千一长腰就过来啦,用脚踩住刘荣,扬刀剁,只听吧喳一声响,红光崩现,鲜血直流。原来刘荣未死。是郎千左肩头挂伤,跟着二块瓦已到。郎千看二块瓦带风声又到,连忙一纵身,往西纵出。回脸往西一看,见前坡站着一个大个,就听他说话瓮气的,刘荣一听是石禄来啦,急忙爬起,抓起刀来,说道:“玉蓝来啦?”石禄说:“我来啦,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呀?你一个人走啦,来找莲花来啦。这些个全是莲花吗?”刘荣说:“对啦,他们全是莲花。”那位说,石禄不是在北里间睡觉,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原来他正睡着,忽听见外边门的镣吊响,石禄急忙坐起,伸手拿起皮搭子,来到南里间,黑洞洞,看不见人。他便将灯光点着,将蜡花一弹,看炕上不见了刘荣。他急忙将鹿筋绳解开,把双铲背在背后,收拾紧衬俐落,这才将灯吹灭,出了西房。将门倒带,锁吊扣好,飞身上房,往外就走,如踏平地之路。抬头往四外一看,只见西南有火光的亮子。石禄忙向前奔去,到了西村头,先从房上起下块瓦,往地上一扔,并无人声犬吠,他才下来,出村子一直西南,少时到了独虎庄,听见里面喊声震耳。他抬头一看庄墙太高,伸手取出百练索,八尺铜练,两丈四尺绒绳,共合三丈二。墙高万丈,挡不住来人。当下石禄进了庄墙,掀下一块石灰往下一扔,并无人声。他才蹿房越脊,来到里面。越听杀声越近,他便顺着声音找来,上房行走,到了一所院内。站在东房,往下一看,正赶上刘荣被人踢倒。他急忙起下瓦来,抖手向郎千头上打来。二瓦又打下,他才答话跳在院中,一摆双铲。刘荣心中所思:他若不来我命休矣。石禄捧双铲,当中一站,问刘荣道:“他们全是莲花吗?”刘荣说:“对啦,他们全是。”石禄说:“那么全叫他们睡了吧。”刘荣说:“冒水就得。”石禄说:“谁拿子咬你来啦?”刘荣说:“他们大家都要拿拉子咬我,我全不怕。”刘荣说:“你多要留神,莲花太多。”甚么叫莲花呢?原来石禄管采花贼就叫莲花。石禄捧双铲,阴阳双铲手内卡,来到战场全凭它。有人与我来争斗,铲头以下染黄泉。石禄问道:“你们那一个过来?”当时正北有人答言,说:“列位闪开了。”蹿出一人来,刘荣一看,这个贼人眼熟,手中使这对军刃利害,原来他掌中一对蜈蚣剪。石禄一看来人身高九尺开外,胸前厚,膀阔宽,面皮微黑,穿青挂皂,黄绒绳十字绊,皮挺带系腰,紧衬俐落。就听来人问道:“对面的小辈,报上你的名来。”石禄说:“我姓走。名叫走二大,别号人称要命鬼。尔叫何名?”来人说:“我姓张名冲,外号人称烟薰皂王便是。”左手剪叠着,右手剪垂下。刘荣说:“玉蓝你可多要留神,他这一对家伙可利害。”石禄说:“我比他还利害啦。”张冲左手剪往上一递,那右手的剪盖顶就打下来啦。石禄看剪到往里跟身,右手铲,往上一挂,二人动手。说书说的慢,那招数可来得快。不亚如打闪认针,他用左铲一挂,那右手铲就跟上来啦。没容他左手剪撤手,右手铲已奔他耳根子扎去。张冲一见,忙往下一坐腰。石禄一改招,使了一个双风灌耳,这手又叫白猿献桃。张冲稍慢一点,只听噗哧一声。将发郑跟绢帕满没啦。贼人往后一倒腰,左手剪褡在胳膊上,手摸头顶,哇呀呀的怪叫。忙说道:“列位宾朋,这个走二大的武艺,可真不弱。千万别告奋勇,那一位要前来,可要先酌量自己的能为。轻者带伤,重者就要废命。”当时旁边有人说:“张大哥闪开了,待我治死他。”
说话出来一人,石禄一看,来人身高一丈,白煞的脸面,掌中一条方天画戟。忙问道:“报上你的名来。”贼人说:“我姓王名元。外号人称赛仁贵。”王元横戟到了近前,用戟分心就刺,石禄右手铲用了个海底捞月,急架相还。王元摆戟头往下一押戟杆,将铲压住,右手扣住戟杆。那王元一见,忙往怀中较劲,往回一夺。二人一较劲。石禄将双铲撒手扔地,他右手可将戟杆抓住,长腰往近挨身,黑虎掏心一拳打来。王元撒手戟,往后倒步。石禄说:“你的军刃我不要。”抖手往人群里扔去。往南一跟,穿心掌就打进来啦。王元用手腕子往下一挂,二人在当场就打在一处。一个是受过高人的传授,一个是明人的指教。刘荣一看西川路的贼人,也有这个样的贼人。也就是他,要换个别人,早就完啦。大家群贼一看,说道:“咱们王大哥若战不过他,可别跟他动手。工夫一大就不好办啦,必须三两招,就得扯呼。”群贼说“对”。此时刘荣看石禄不还招,人家拳脚直向致命打来,忙说道:“莲花太多。你进招吧。”石禄一看他使的是流星赶月,泰山压顶,盖顶就打下来啦。石禄使野马分鬃,手指伸张,向他撮去,左手奔他耳门子。王元一看用手一挂他右手,形铜似铁。石禄看他一坐腰,他那撮掌,当时就变了手沟子。王元看他一进招,往底下一低头。石禄的左手在上边,右手在下边,双手一按,当时就把王元的两肩头就抓住啦。用双后一按肩头,往起一纵身,双腿起来将他腰缠上。双手往后一推,口中说道:“你爬下吧小子。我结实,你比我还结实。你家去吧小子。”只听噗咚一声响,俩个人全倒下啦。王元仰面朝天,石禄砸在他的身上。王元双手抱住石禄的胳膊,二人当时相住啦,原来王元也是横练。刘荣说:“玉蓝,赶紧叫他睡了吧。”石禄也抬不起手来,两胳膊往外一支,说:“小子你睡了吧,小子。”用头一找他准头,只听吧喳一声,脑髓皆崩,万朵桃花。大家群贼一见,是胆战心惊。石禄站起身形,拉双铲说:“荣呀,他没有我结实呀。”
他二人正讲话,由正北来了一人。石禄面向南,刘荣向北说:“玉蓝瞧后头。”石禄往前一低头,右手铲往上一挂,后面这人手使竹节鞭打来。此人抽鞭换式,往旁边一站。石禄分军刃说:“你要这样我可急啦。”一句话说漏了兜啦,问道:“小辈你叫甚么?”那人说:“我姓董名平,单鞭赛尉迟。”石禄说:“要使鞭我们家里可多的很,祖传槊鞭铲。”大家一听这三种兵刃耳熟,群寇交头接耳说话。有人说:“要是石锦龙的后人,咱们可得快走。除去夏江秀水县,别无旁人。”群贼交头接耳说此事,那石禄在当场。还说:“槊鞭铲是我们的祖传。”石禄生来恨莲花党之人,只要对了手,他是一招都不让。皆因他们竟败坏好人家妇女,所以恨他刺骨。因那董平知道其外之事,他不知其内之情。他提手一晃,鞭就到啦。石禄一看忙往旁边闪身,右手铲往外一挂,左手又往里一撮。董平往下一坐腰,石禄是铲腿一齐到,一腿便将董平踢了一溜滚儿。董平连忙起来,石禄横铲一瞧,口中说:“好小子。你会跑啦。”此时正北又上来一人,说道:“小辈别走,看枪。”石禄扭项回头看,见此人平顶身高七尺开外,细腰窄背,双肩抱拢。董平在那边说道:“贤弟千万别动手啦,此人手段太高。”石禄说:“你爬着吧小子,别多说话啦。你拿着扎枪叫甚么?”此人说:“我姓焦名亮,外号玉美人的便是。小辈你不用说些假话,你要说出你真名实姓,下不死无名之辈。你要说假话,乃是擦粉的妇人。穿俩截之衣,油头粉面,带子缠足。”石禄说:“小辈你真骂人呀。我说出真名实姓,你们大家可别飞呀。”玉美人焦亮说:“何能惧怕於你?”董平说:“兄弟你可多要留神。”焦亮说:“兄长千万别扬他人之威,灭你我大家的锐气,生而何欢,死儿何惧?叫他在枪头作鬼,你快通报名姓吧。”石禄说:“我姓石名禄,外号人称穿山熊。”焦亮说:“你是哪一门?”石禄说:“我是大六门第四门。”焦亮说:“看枪。”石禄说:“小子,你不是叫玉美人吗。今天叫你睡啦。”说话之间,看枪到,他用铲一挂,焦亮急忙将枪抽回来,抢杆就抽。石禄一横腰,说:“小子,我给一下子。”用脊背接枪杆,双铲可奔他扎去。焦亮看他一低头,枪杆可就抽在他的身上去啦。又一看他双铲奔自己脖子来啦,他一想要往上纵,他一定将我腿打掉。往下一坐腰呢,一定废了命。往后一纵身,来了一个铁板桥。石禄往前一撒手,左手铲一挂枪,右手铲直奔胸前而去。石禄口中喊道:“你家去吧,小亮子。”噗哧一声,红光崩现,肠肚一齐出,也是他的报应循环。群贼见他铲头往下直流血,不由胆战心惊。
众人交头接耳,说:“咱们可不能惧怕他人。他拿军刃往前一挂,咱们就趋势走。”旁边有人说:“赶紧把他死尸拉开,待我上前战他。我若不是他人对手,那你们就赶快走吧。要不然是轻者带伤,重者废命。”说完话他手捧据齿飞镰刀,来到当场,口中说道:“石氏门的军刃,听说过,没会上过。今天倒要看一看有何能为。”刘荣说:“石禄,他可是好的,不要叫他流水。”石禄定睛一看来人,身高八尺,肩宽背厚,两道浓眉,大环眼,鼻孔朝外,火盆口,唇不包齿,大耳相衬,压耳毫毛,倒竖抽笔一般。青布扎巾,青布贴身靠袄,蓝布护领,黄绒绳十字绊,青抄包扎腰,紧衬俐落。青布底衣,洒鞋鱼白的袜子,打着半截花布缝腿,手轧飞镰刀。石禄问道:“报上你的名来。”那人说:“我住家在正北,贺家川,姓贺双名飞熊,别号人称卷毛吼,在五峰岛是第三把交椅。你原来是石禄哇,你家贺三爷倒要斗一斗,你们爷们,有甚么本领?”说完托刀往里就扎。石禄见刀到,用单铲往出一挂。贺飞熊连忙抽刀。石禄的铲往外一扁腕子,只听嗄吧一声,刀铲就碰到一处。双铲使了一个野马分鬃式,将刀撕出,只听当的一声,那贺飞熊的头巾发鬈就掉啦。石禄说:“荣儿,他是好的。”刘荣说:“对啦,他是好的。”石禄这才将双铲一合,说:“你赶紧逃命去吧。”贺飞熊当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往前问道:“朋友你贵姓啊?”刘荣说:“我姓刘名荣,别号人称闪电腿。”贺飞熊毛腰将头巾抓起,飞身上东房,到了前坡一站,说声:“列位贤弟,还不跟我逃走吗?还在此地吗?”当时大众人等,纷纷上了东西等房,向四外逃走。石禄要追,刘荣说:“别追,叫他们去吧。”因此群贼得以逃走。这时候恶豪奴跪下一片,各扔军刃,是苦苦的哀求。大家说道:“请二位大太爷,手下留情,千万别要我们的命。我们不入伙,他不答应。”刘荣说:“那么你们大家认打认罚吧?”大家说:“认打怎么样,认罚怎么样?”刘荣说:“认打呀,将你们带到县署问罪。你们要是认罚呢,见死尸刨坑掩埋。”大家一听齐说:“我们认罚。”说着一齐站起身来。找锹镐,各处刨坑,将死尸埋完。刘荣道:“你们是多少人,满全聚齐。”又将后面女眷叫出来,又五六个。刘荣问道:“你们大家可是三媒六证,花红彩轿娶的吗?”那些妇女一听,又看到刘荣慈眉善目,知是好人,这才一齐跪下说道:“这位老爷子。你是不知。我们全是附近住户。”这个说:“我在门前买绒线,被他们抢了来。”那个说:“好,你们先见一股子清香,及至醒来,便是此地。”刘荣说:“好,你们先各自回屋,收拾金银细软之物。待我禀报县衙,将你们各送回家,好团圆。”那些妇女走去。刘荣道:“你们仆人,一共有多少。他手底下财产,在甚么地方放着,快将银钱搭到此处。”刘荣一看他们,俱都是害怕耽惊的样子。遂说道:“你家庄主,他们所作所为,全是非法。可是你们可能够打质对吗?”大家说:“这一位老达官。此地有为首的,那县署,他们不敢往这里来。”刘荣说:“他们不敢来,如今已被我们扫灭,他还不敢来吗?你们那一个认识县署?”有一个说:“我认识。”刘荣说:“那么你快把文房四宝拿来。”那人转身走去,少时回来,交与刘荣。刘荣当时写好了一封书信。交与了那人,那人持信而去。到了县署将信送上,官兵问道:“你从那里来?”家人说:“我从独虎庄来。”差人上下一看他,说:“你在此等候吧。”他拿书信,到了里面,见知县,回说:“外面有独虎庄送信之人。”县太爷接过信来,拆开一看。县太爷接过信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欲知信上写些甚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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