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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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卷之四德经下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治人事天,莫如啬。聪明智识,天也。动静思虑,人也。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累,所以治人。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所以事天,此之谓音。天一在脏,以肾为事,立於不贷之圃,丰智原而啬出,则人事治而天理得。夫唯啬,是以早复。迷而后复,其复也晚矣,比复好先,啬则不侈於性,是以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复德之本也,复以自知,则道之在我者,日积而弥新。重积德,则无不克。能胜之谓克,宰制万物,役使群动,而无所不胜者,惟德而已。无不克,则莫知其极。德至於无所不胜,则泛应而不穷,孰知其极也?莫知其极,可以有国。体尽无穷,则其於用天下也有余裕,夫况有国乎?有国之母,可以长久。道为万物母,有道者万世无弊。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道者物之母,而物其子也,性者形之根,而形其柢也。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故可以长久。根深则柢固,性复则形全,与天地为常,故能长生。与日月参光,故能久视。人与物化,而我独存,此之谓道。治大国章第六十治大国,若烹小鲜。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溃。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惑。是以治道贵清浄,而民自定。以道往天下者,其鬼不神。圣人者,神民万物之主也,不得已而临往天下,莫若无为。道常无为,以莅天下,则人无不治。彼依人而行者,-亦皆安定休止,莫或出而为崇,故曰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民。非其神不伤民,圣人亦不伤民。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以道往天下者,莫之为而常自然,无攻战之祸,无杀戮之刑,是之谓不伤民。当是时也,神与民两不相伤,而德交归焉。神无所出其灵响也,饴尔多福而已。故曰其神不伤民,民无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饮食而已,夫何伤之有?大国者下流章第六十一大国者下流。人莫不有趋高之心,而趋高者常蹶。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天下皆以刚强敌物,而我独寓於柔静不争之地,则人孰胜之者?是乃所以交天下之道也。经曰,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两者各得其所欲,故大者宜为下。天道下济而光明,故无不覆。地道卑而上行,故能承天。人法地,地法天,故大者宜为下。道者万物之奥章第六十二道者,万物之奥也。天奥西北,郁化精也。地奥黄泉,隐魄荣也。人奥思虑,蕴至神也。天地与人,有所谓奥,而皆冒於道。道也者,难终难穷,难测难识,故为万物之奥。道为万物之奥,则物者道之显欤?善人之宝,利而行之,积善成性,而神明自得,圣心循焉。不善人之所保。反无非伤也,顺其理则全,动无非邪也,静其性则正,故可以保身。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於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言,风波也。行,实丧也。皆非道所贵。言美而可悦,行尊而可尚,犹可以市,且加於人,而人服从,况体道之奥,遍覆包含,而无所殊乎?然则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君子之守,修身而天下平,天子三公,有璧马以招贤,而不务进道以修身,则拾己而徇人,失自治之道矣。不如坐进此道者,求诸己而已。道之所在,圣人尊之,故民从之如归市。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求则得之,求在我者也。古之人所以求之於阴阳度数,而未得者,求在外故也。恶者迁善,愚者为哲,此有罪所以免欤?道之善救者如此,故为天下贵。传曰:天下莫不贵者道也。为无为章第六十三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道之体无作,故无为;无相,故无事;无欲,故无味。圣人应物之有而体道之无,於斯三者,概可见矣。大小多少,大小言形,多少言数,物量无穷,不可为倪。大而不多,小而不少,则怨恩之报孰睹其辨?圣人所以同万有於一无,能成其大。报怨以德。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则何怨之有?所尚者德而已。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之难事,必作於易。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是以无水难。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无火患。天下之事,常起於甚微,而及其末,则不可胜图,故圣人蚤从事焉。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为之於小,故能成其大。乱已成而后治之,不亦晚乎?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由难之,故终无难矣。祸固多藏於微而发於人之所忽,圣人之应世,常慎微而不忽,故初无轻易之行,而终绝难图之患,凡以体无故也。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浮,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安者危之对,未兆者已形之对,脆者坚之对,微者着之对。持之於安,则无危。谋之於未兆,则不形。圣人之知几也,脆者伴之则不至於坚冰,微者散之则不着。贤人之殆庶几也。奔垒之车,沈流之航,圣人无所用智,焉用智於未奔沈,所谓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也。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有形之类,大必滋於小,高必基於下,远铃自於近。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圣人见端而思末,睹指而知归,故不为福先,不为祸始,踌躇以兴事,每以成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圣人不从事於务,故无败。不以故自持,故无失。昧者规度而固守之,去道愈远矣,能无败失乎?故民之从事,常於几成而败之。中道而止,半途而废,始勤而终怠者,凡民之情,盖莫不然。故事常几成而至於败。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施之於事,何为而不成?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以复众人之所过。欲利者,以物易己,务学者,以博溺心。夫岂足以造乎无为?圣人不以利累形,欲在於不欲,人我之养,毕足而止。故不贵难得之货,不以人灭天。学在於不学,缉熙於光明而已。故以复众人之所过。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况众人乎?复其过而反之性,此绝学者所以无忧而乐。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天高地下,万物散殊,岂或使之,性之自然而已。辅其自然,故能成其性。为者败之,故不敢为。此圣人所以恃道化而不任智巧。古之善为道章第六十五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古之善为道者,使由之而已。反其常然,道可载而与之俱,无所施智巧焉,故曰愚。三代而下,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淳淳之意,屈折礼乐,以正天下之形,吁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将以明民,名曰治之,而乱孰甚焉?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天下每每大乱,罪在於好知。故以智治国,国之贼。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焚符破玺,而民鄙朴,掊斗折衡,而民不争。知此两者,亦楷式。知此两者,则知所以治国,知所以治国,故民则而象之,以为楷式。常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玄者天之色,常知楷式,而不用其智,则与天合德,深不可测,远不可穷,独立於万物之上,物无得而耦之者,故曰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顺者天之理,乃至大顺者,去智与故,循天之理而已。庄子曰: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惟若愚若昏,所以去智。江海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兴事造业,其一上比者王也,王有归往之义,君能下下,则民归之,如水之就下。是以圣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易》於屯之初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得其民者,得其心也。处上而人不重,则从之也轻。处前而人不害,则利之者众。若是者无思不服,故不厌。《易》曰:百姓与能。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行贤而去自贤之行,安往而不爱哉?天下皆谓章第六十七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肖物者小,为物所肖者大,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故似不肖。若肖则道外有物,岂得为大乎?我有三宝,宝而持之。异乎世俗之见,而守之不失者,我之所宝也。一曰慈,慈以爱物,仁之实也。二曰俭,俭以足用,礼之节也。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先则求胜人,尚力而不责德。夫慈故能勇,文王视民如伤,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俭故能广,闭藏於冬,故蕃鲜於春。天地常俭,能常侈常费,而况於人乎?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不争而善胜者,天之道。道之尊,故为器之长。今舍其慈且勇,舍其俭且广,舍其后且先,死矣。世之人知勇之足以胜人,而不知慈乃能勇。知广之足以夸众,而不知检乃能广。知器长之足尚,而不知自后之为要,则刚强之徒而已,有死之道焉。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仁人无敌於天下,故以战则胜,民爱其上,若手足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效死而弗去,故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志於仁者,其衷为天所诱,志於不仁者,其鉴为天所夺,则天所以救之卫之者,以慈而已,此三宝所以慈为先。善为士章第六十八善为士者不武,武,下道也,士尚志,曰仁义而已。孔子曰:军旅之事,未之学也。善战者不怒,上兵伐谋,而怒实胜思。善胜敌者不争,争,逆德也。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胜败特未定也。不武所以成其武,不怒所以济其怒,不争所以弥其争,三者皆出於德,故曰善。善用人者为之下。智虽落天下,不自虑也。故智者为之谋能,虽穷海内不自为也,故能者为之役辨,虽雕万物不自说也,故辨者为之使。是谓不争之德,德荡乎名,知出乎争,才全而德不形者,未尝闻其唱也,常和人而已。是谓用人之力,聪明者,竭其视听;智力者,尽其谋能,而位之者无知也。是谓配天古之极。无为为之之谓天,不争而用人,故可以配天,可以配天则至矣,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古之极。极至也。木之至者,屋极是也。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感之者为主,应之者为客,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谓之应兵。应兵为客者也。不敢进寸而退尺。不嗜杀人,故难进而易退。是谓行无行善为士者不武,行而无迹。攘无臂,善战者不怒。仍无敌,善胜敌者不争。执无兵。用人之力,枚无事於执兵。祸莫大於轻敌,轻敌几丧吾宝。轻敌则好战,好战是乐杀人也。乐杀人者丧其慈而失仁民爱物之心,不可得志於天下矣。故抗兵相加,则哀者胜矣。圣人之用兵,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神武不杀,而以慈为宝,故七眇天下而无不怀,义眇天下而无不畏,是谓常胜。五言甚易知章第七十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道炳而易见也,故载之言则甚易知要而易守也,故见之事则甚易行。孟子曰,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故道无难而天下无不能,有难不能者,不知反求诸己耳。言有宗,事有君。言不胜穷也,而理为之本。事不胜应也,而道为之主。顺理而索,循道而行,天下无难矣。夫惟无知,是以不吾知也。小夫之知,不离於竿牍,虽曰有知而实无知也,夫岂足以知道?知我者稀,则我贵矣。有高世之行者,见非於众,有独智之虑者,见惊於民,故有以少为贵者。是以圣人被褐怀玉。圣人藏於天,而不自术奋。知不知章第七十一知不知,尚矣。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知之外矣,不知内矣,知之浅矣,不知深矣。知曰不知,是谓真知,道之至也,故曰尚矣。不知知,病矣。不知至道之精,而知事物-之粗,不知至道之极,而知事物之末,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该,而日趋於忧患之涂,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圣人之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圣人素逝而耻通於事,立本而知通於神,有真知也。而常若不知,是以不病。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矣。小人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排,《易》曰荷校灭耳,凶。无狭其所居,居者,性之宅,人之性至大不可围,而曲士不可以语以道者,狭其所居故也。扩而充之,则充满天地,包裹六极,无自而不可,《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无厌其所生。生者,气之聚,人之生通乎物之所造,而厌其所生者,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夜气不足以存彼,保合太和,而无中道夭者,无厌其所生故也。夫惟不厌,是以不厌。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圣人有自知之明,而不自见,以矜其能。有自爱之仁,而不自贵以临物。若是者,处物不伤物,物莫之能伤也。方且乐天而无忧,何威怒之足畏乎?圣人之所去取,抑可见矣。勇於敢则杀章第七十三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勇於敢者,能勇而已。能勇而不能怯,非成材也,适足杀其躯而已。故子路好勇,孔子以谓无所取材。勇於不敢,则知所以持后。持后者处先之道也。列子曰道,天下有常胜之曰柔。此两者,或利或害。有所正者,有所差。有所拂者,有所宜。天之所恶,孰知其故?畸於人者,俾於天。人之所利,天之所恶。人孰从而知之?是以圣人犹难之。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虽圣人不敢易也。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万物之出,与之出而不辞,万物之归,与之归而不逢。是谓不争。消息满虚,物之与俱,而万物之多,皆所受命,是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天何言哉?变以雷风,示以福祸,无毫屋之差,有影响之应。不召而自来。有所受命,则出命者能召之矣。万物之纷错,而天有以制其命,孰得而召之?健行不息,任一气之自运而已o坦然而善谋。然行常易以知险。天网恢恢,疏而不失。密而有间,人所为也,天则虽疏而无间。积善积恶,殃庆各以其类至,所以为不失。且争而后胜,言而后应者,人也。天则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召之则至。难於知天者,人也。天则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惟圣人为能体此,故不就利,不违害,常利而无害,所以与天合德,异夫勇於敢者。民常不畏章第七十四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民有常心,其生可乐。苟无常心,何死之畏?釿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次焉,是谓以死惧之,民将抵冒而终不化。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岂执而杀之,孰敢?天下乐其生而重犯法矣,然后奇言者有诛,异行者有禁。苟卿所谓犯治之罪,固重也。常有司杀者杀,而代司杀者杀,是代大匠斲。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而为天下用,不易之道也。代司杀者杀,代大匠斲,是上与下同德,倒道而言,迕道而说,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为是故也。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代斲且不免於伤,况代杀乎?此古之人所以贵夫无为也。无为也,则任事者责矣。民之饥章第七十五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也,是以饥。赋重则田莱多荒,民不足於食。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也,是以难治。政烦则奸伪滋起,民失其朴。人之轻死,以其生生之厚也,是以轻死。矜生大厚,则欲利甚勤,放僻邪侈,无不为已。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也。《庄子》曰: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无以生为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弃事而遗生故也。弃事则形不劳,遗生则精不亏,形全精复,与天为一,所以贤於贵生。贵生则异於轻死,遗生则贤於贵生。推所以善吾生者,而施之於民,则薄税敛,简刑罚,家给人足,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帝王之极功也。人之生章第七十六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阳以发生为德,阴以肃杀为事。方其肃杀,则冲和丧矣。故曰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抗兵相加,则哀者胜矣。木强则共,拱把之桐梓,人皆知养之,强则伐而共之矣。故坚强居下,柔弱处上。柔之胜刚,弱之胜强,老氏之道术有在於是。《庄子》曰,以濡弱谦下为表。天之道章第七十七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道无益损,物有盈虚,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者,圣人之所保也。降而在物,则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於人乎?天之道以中为至,故高者抑之,不至於有余。下者举之,不至於不足。将来者进,成功者退,四时运行,各得其序。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满招损,谦得益,时乃天道。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人心排下而进上,肤荣独而畏高明。孰能损有余而奉不足於天下者,其唯道乎。不虐荣独,而罄者与之。不畏高明,而饶者损之,非有道者不能。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居,其不欲见贤耶。不恃其为,故无自伐之心。不居其功,故无自满之志。人皆饰智,己独若愚,人皆求胜,己独曲全,惟不欲见贤也,故常无损,得天之道。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以其无以易之也。《易》以井喻性,言其不改。老氏谓水几于道,以其无以易之也。有以易之,则徇人而失己,乌能胜物?惟无以易之,故万变而常一,物无得而胜之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知及之,仁不能守之。是以圣人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川泽纳污,山薮藏疾,国君含垢,体道之虚,而所受弥广,则为物之归,而所制弥远。经曰: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正言若反。言岂一端而已,反於物而合淤道,是谓天下之至正。和大怨章第七十九和大怨者,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复雠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故无余怨。爱人者,害人之本也。偃兵者,造兵之本也。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圣人循大变而无所湮,受而嘉之,故无责於人,人亦无责焉。契有左右,以别取予,执左契者,予之而已。故有德司契,以德分人,谓之圣。无德司彻。乐通物,非圣人也,无德者,不自得其得,而得人之得,方且物物求通而有和怨之心焉,兹,彻也,秪所以为蔽,《庄子》曰:丧己於物者,谓之蔽蒙之民。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善则与之,何亲之有?小国寡民章第八十小国寡民,广土众民,则事不胜应,智不胜察,德自此衰,刑自此起,后世之乱,自此始矣。老氏当周之末,厌周之乱,原道之意,寓之于书,方且易文胜之敝俗,而跻之淳厚之域,故以小国寡民为言,盖至德之世,自容成氏至于神农,十有二君,号称至治者,以此而已。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一而不党,无众至之累。使民重死而不远徙。其生可乐,其死可葬,故民不轻死而之四方。孔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远徙之谓欤?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山无蹊隧,泽无舟梁,同乎无知,其德不离。无绝险之迹,故虽有舟舆,无所乘之。无攻战之患,故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纪要而已,不假书契。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耕而食,织而衣,含哺而嬉,鼓腹而游,民能已此矣。止分故甘,去华故美,不扰故安,存生故乐。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使民至老死不相与往来。居相比也,声相闻也,而不相与往来,当是时也,无欲无求,莫之为而常自然,此之谓至德。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信言不美,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关百圣而不惭,历万世而无弊。美言不信。貌言华也,从事华辞,以支为旨,故不足於信。善者不辩,辞尚体要,言而当法。辩者不善。多骈旁枝,而失天下之至正。知者不博,知道之微旨,反要而已。博者不知。闻见之多,不如其约也。《庄子》曰:博之不必知,辩之不必慧。圣人无积。有积也,故不足。无藏也,故有余。庄子曰:圣道运而无所积。孔子曰:丘是以曰祖。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善贷且成,而未尝费我。万物皆往资焉,而不匮天之道,利而不害。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而物实利之,未始有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顺而不逆,其动若水,应而不藏,其静若鉴,和而不唱,其应若响,虽为也,而为出于无为。体天而已,何争之有?兹德也,而同乎道,故德经终焉。宋徽宗御解道德真经卷之四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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