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真人升仙记

    经名：袒真人升仙记。一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 洞真部记传类。

    西蜀华盖山李桓仙君授道桓凯真人，仙君以名授弟子为姓，故曰桓，元非其姓也。仙君一日谓弟子桓凯曰：金丹大药，子得之矣，飞步隐身诸诀，汝皆晓了，但汝未闻大道耳。凯日：弟子从先生三十年矣，素知先生妙处有三景真符、五神总要、八极罗图、默朝上帝，诸弟子未敢请问，伏望仙君指示弟子至道，修证无为，早达玄理。仙君日：三景真符乃吞带延年之术，五神总要、八极罗图乃天中之灵典，默朝上帝乃升举之妙门，登云之真旨，非子所可而闻於是。凯洗心坚志，香火愈专，勤苦五年，不敢请问。一日仙君喟然叹日天地交泰，日月祥应，妙理备焉。山川秀发，明珠生焉，金玉露焉。草木郁茂，芳草争妍，芝英出焉。鸾凤群集，瑞云亘天，贤圣理焉。星文顺序，日有重输，景星出现，瑞应国祚，天地草木，山用禽兽，禀受冲粹淳和之气，发祥现瑞。人生天地之问，但待死而后已。五口太上玄真之化、元始清静之问，真仙留不死之术在乎人问。百千万年或有学之者，劳神役虑，爱惜苦恼，妄想绿业，甘心而受。不知烟霞之外，有超真不夜之乡；瞑海之中，有返魂不死之药。又岂知乘六龙而升八极，驾九凤而游昆仑。玉树千年如春，金桃万刻一结。广寒宫玲，朱夏无摇扇之宾；紫府庭温，穷冬少烧薪之士。至於琼台兰阁，宝宇层楼，凤阙银桥，彩城烂苑，珠光相射，快乐无何之乡，翠盖幢磨，悦泽无忧之国，凡夫行劣，知而不修，声色六情迷而不返。先君#1如是叹毕，时凯进前稽首再拜，告仙君日：切闻瑶池绛阙、阅苑蓬丘、紫府琼官，昆仑方丈、草仙洞府自有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宝盖层台，骗四时明媚，金壶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寿之丹，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又闻雪鹤舞阶，灵仙歌舞，鸾翔翠羽，彩女吹萧，瑶池涌甘露之泉，玉树缀天香之粟，玲珑台榭，辉光晃曜，潇洒轩堂，烟霞缬绣，游宴之处，鼓乐天音，凤笛龙箫，飞仙吹拍，金乌玉兔，水晶盘上游行，瑶马青牛，灵芝圃中跃出。长乐国土无变之乡，得如是乎？伏愿仙君指引，修何法门，而登此果？仙君日：玉#2泉出昆仑之山，束俱海上有三山之城，城中一万七千天仙皆饮丹池，由服玉泉而得升此。但弱水阻隔，飞仙可至，凡人无能到者。凯日：玉泉生於何国，丹池出於· 甚山，以何术得而采服？仙君曰：玉泉出於昆仑之山，丹池出於日月之国。其山高不满尺，大不盈升，内有三帝子神共居，九老草仙咸处。天香□顶，上生郁草，天乐自呜，中有七宝赤莲，引□池之水，不死之泉，能动法音。其音和雅，昼夜皎洁，光映三天，万象森罗，悉皆照彻。云驭风龙、舞凤飞鸾，善恶众绿，物物具足。若能究此之域，悟此之门，可日采千万。朝真万褊，功满行备，飞行紫府。凯曰：此去远近，可能至焉？仙君曰：此去不远，在方寸两眉之问，神光之户，玉门金柱相问而不通。得秘妙灵文，方可至矣。凯稽首再拜，跃然听慕，愿闻其旨。仙君曰：此去束南八千里有茅峰古迹，杨许二仙，山中有异人姓陶号隐居，梁朝贞白先生陶弘景也。有门弟子一千七百余人，入室者三百人，得吾道者七人。谢钱汝其数也，子亦此君之弟子。吾当受汝至妙，汝当披发胱足，执锄为耕夫，求为圃者满一十二年，修积阴功，勿示其道，保藏秘诀，每如常流，无使知觉。异日吾当保举，上帝必诏子升云天。是时凯再拜立誓登坛，散发跌足受道。仙君曰：陶隐居聪明过人，雕琢文词，劳神典籍，穷究经旨，好述异事，酷爱山水，栽种松筠，心念太高，望登云天。上帝虽念，皇少真功，徒劳阴力，皆不及七弟子之学道耳。又日：陶求真不一，潜神二门，好禅悦佛，言菩提行，修西天记，作往生文，道释并修，则上帝未见用也。又曰：陶有三是四非，天之罪也。一日潜心大道，主教玄门。梁国将倾，为陶奉佛，尝祝帝祚，有孝道心。二日博济孤贫，多行孝行，绍述三茅、杨许真风，不负太上遗教。三曰苦心忘食，洁白精修，采炼药饵，研穷典教，不忘上真覆载之恩。有此三是，将补之职，绿有四非，禁忌太甚。四非者，一曰注药饵方书，杀禽鱼虫兽救治病苦。．虽有救人之心，实负杀禽之罪。二曰好筹星度，穷究天机，潜厌鬼神，言人休咎。三曰种植花木，阱锄山林，好卜幽奇，伐木匠屋，自持声势，亲近朝廷。四曰望想太重，便望升仙，创待仙楼，造降真馆。虽有门人弟子之广，皇未有上天之绿。汝今受吾秘言， 当服事陶君，必登太极。其陶徒众皆修真之人，若尘世积功未及此。盖学道之士立功成果之地，其福甚速焉。是夕，仙君乃传秘语，分付桓凯，立盟誓竟、仙君乃告之曰：经录秘诀，图书汗漫无穷，指要归根之论，只一二事而已。吾昔言玉京之境、日月之山、昆仑之域，子还解斯义否？凯曰：未知是义。仙君曰：人身中有三万六千精光神，一万二千魂魄神。泥丸之中有长生不死大君，二仪四象、八卦九宫、昆仑方壶、诸天宫阙，并悉圆满，无多无少，与天地混同。以至风云、雷雨、霜雾、雪雹、烟霞、草木、山川、灵桩、寿干、鱼龙、人畜、物化、胎变、天堂、幽冥，无不具足。盖俗人六情妄起，三毒缠愈，入骨侵伤，无知无识，神昏识暗，魂魄沉迷，声想色情，恩深爱染，未能脱洒，乃成异类，不得超生，转增迷闷，四百四病，八邪四生，三灾九横，王法天慎。是故太上阐三洞之典，开四辅之门，引论含生，同归圣域，岂不劳乎？今子受吾太上真玄秘语，勿泄常流，生轻薄心，枉遭罪责。凯跪悚稽首再拜，受仙君．秘语。仙君日：夫日月者，天地中妙极，乾坤中精光，阴阳中独曜。在天为眼目j 在海为精光，在万物为精华，在人身为魂魄。今汝身中秘宝，头曰昆仑，顶日泥丸，中日脑门。脑门乃神游之地，天帝居焉。自日月昆仑之下，流光散於金池，与肝肺相通。肺乃金中之鼎，外应鼻。肝乃木中之华，外应眼。眼随五色而欲，鼻随五香而塞。金与木隔，流光於门，神珠散失，遂至死地。今吾授子不死之道，太上登云之方，实非小浅。昔束华青堂山紫玄仙伯教吾此法，今七百年矣。须先修水火交接坎离二门，乃得长生。心不通灵，神不变化，难升云天。昔许真君得西山丈人授此上道，即日乃登碧落，岂不乐乎？夫人顶骨闭塞，漏泄邪气，鬼风吹合，昆仑神附心中，夜煎旦煮，肝肾注精施阳，败损金鼎，神不能禁，真仙不居，上帝不降，甘受死地。今子回日月之华景，昭一太极之昆仑，左目右眼，乃天中之日月，昭一於十二时中。仙君遂歌日：金鼎天门开，反童复婴孩。日月照昆仑，真君自然来。三年结黄云，千日成圣胎。九年登金阙，一纪升三台。龙虎自然交，上帝安金台。众神仰天表，听慕心徘徊。子今受灵文，专心如死灰。积功十二年，功毕登云梯。白光生圆象，紫气冲云霓。端虚念太乙，浩劫天地齐。是时桓凯心目如失，喟然自叹：多劫生死，不悟灵根，但指心王，便是真道。恨不识太空之表，有无何有之乡，昆仑之问，有长生之景，日月之下，枉死无穷。今识元精不生不灭，是水火之根本，以心肾为宗，道妙之门，实昆仑之上。凯稽首再拜，复进：日月之精光，如何照其天门，开昆仑之顶？仙君日：以心注目想丹田片时，便回光直上返照天门，天门乃脑门也。但於时中，不问早晚，干事含光默默，不离顶中，谓之默朝上帝法。秘之秘之。凡人心目驰鸶於外，未尝游心於自己之内。又歌日：内照返灵光，太乙含真芳。馨香散华容，郁郁生紫房。天门开上苍，默然朝玉皇。仙君又日：夫人入胎之时，先生两目如水泡，余四肢并无，亦无相貌。次生两肾，内应精输。而生天地亦然。天地未分之时，日月未照之日，混混之根， 太阳之始，儒家、佛氏不言此理，但云心为万物之宗主，象帝之先直是无下手处，只得功勤香火，淡食去荤而已。中有吞符服药，礼月瞻星，吐故纳新，皆不得已而为之。至於尸解逃形，出神胎息，绝爱忘情，逍遥自在，坐脱立化，托胎投胎，夺荫逃数，藏身隐形，吞日月精华，星驰火侯，炼精啖液，食饵芝木，修释氏蝉蜕空景，舍色行身，布施忍辱，种种利益草生，各得而修之，未证玄理，百千万门。惟向上乘修行大道，须是灵光自照，内境精明，今画像多於顶门出白光，中现端严相，巍巍而坐莲花，此理亦近乎此义。但古人童祸其间，且妙有真空，无想无爱，法体本无生死，但不能修大定力，遂致输转，错入别胎，浪死虚生，亿劫不了。虽遇至人，未肯遽然传授无上妙义、大智圆通。乃至生安乐家，受报福田，为国王大臣、大聪明人，心地慧圣，发明经典，不兔翻成毒药，因慧生想，流转含识，情爱牵缠，邪见生谤，随落魔境，为魔着爱。所以百千万劫，不悟真理。是故太上以慈悲之旨，救度生灵，发明经论，令解真谛，度脱有情之众，悉皈清净之门。如是默契玄宗，大明心目。若不内发寂照，定慧双修，真体圆明，未兔生死。仙君又曰：今子往三茅山古迹华阳洞天，与陶氏家为使用，藏真默守，无漏玄机，积行施功，默朝上帝，一纪功毕，须登云天。凯日：路遥水隔，江湖非舟楫安能得到？仙君日：吾有通泉地脉灵符，子於今夜沐浴净身，立华元馆中，闭自静思，令子可到。此去华阳八千里，有大江水府帝君、杨子江、灵川谷、紫金白玉洞、眷属三千六百人、部领神兵一万、神龙五条、雷公风伯、雷神使者共五百人，下元水府都统昊越瓯闽仙源，蓄水九千万斛，潮三十六顷，雄师八万人，雷鼓九百面，寿命十万岁，与蓬莱都水使者同职。下元与中上水府皆主管江潮、天下水旱、人间之事。凯日：华阳三茅之职何如？仙君日：掌仙籍，统昊越之罪福，帝畿列土，分九州帝业事。三仙君有主报力士仙众各万人，并职九州，管天下学仙之士功行过愆。又曰；华阳第八洞天与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皆通穿四海、江渍、蓬莱、十洲、昆仑之峰，下至邓都幽岳，皆可往来。但凡夫染秽，色欲妄想闭障。若邪见不生，圣凡路通，乾坤六合内外皆可游也。於是仙君用神镜通泉之术，凯不可得而知之。凯遂闭目，不行而至，不速而往，钦然之问，如闻有人相问之声，已渡江湖。或闻宫室异香，或闻歌声，或闻仙乐，忽闻仙君曰：开目。如梦寐中，遂乃登岸。青山孤耸，碧海侵人，舟楫往来，皆非旧所。乃询行人，日：此问之丹阳也。遂问茅峰相去多少。行者曰：尚有二百里。凯问有官宇乎？曰：有大梁陶隐居先生兴建宫祠，招贤纳士。凯亟寻路而往。陶夜梦神光满室，彩云连霄，有金甲神人指陶日：明日有异人至。陶日：早晚？曰：午时。先生觉，告弟子曰：子当与吾扫门，至午时有好客至，慎勿阻，急来报我。日当亭午胱足，唱诗曰：果有客至，披发黄花生紫云；日月周天轮，混混太虚中，不与众生草。昆仑十二峰，上帝朝万巡。一日功行满，升空谒元君。弟子莫识其语，急走报陶公。公喜，请入，乃见散发胱足，狂怪异常。陶日：子来有何意？凯曰：闻先生高道，来与先生种蔬。陶日：适来歌声甚异，言何事也？凯曰：闻人之言，学人之歌，岂得识之。陶乃止。再问曰：子姓何？凯日：姓恒名凯，川人也。陶曰：几日离家？凯曰：昨夜离家。陶笑曰：狂生狂生。又谓凯曰：愿为圃者，莫不贱乎？凯曰：愿闻道耳。陶曰：吾上中下三等弟子。凯日：上等弟子如何？陶曰：衣绫罗，服芝木，撰文注经，掌书记，合丹药，朝真陪贵，出入朱门，入吾室也。凯日：中等弟子何如？陶曰：掌书状，修问答，合汤药，衣绢帛，服青锤饭，饮松酵酒，住吾庭之左右：授以法术，陪有道之士。凯曰：下等弟子如何？陶曰：衣绢帛，食五谷，合施药，住吾舍，扫室焚香，礼星月，教以服气，或与知识人往还，接宾客，种蔬菜草药。陶曰：三等弟子，各有数百。凯日：弟子非三等弟子之列，种圃汲泉，伐薪烧香，直厕淘井，可乎？陶日：但恐子不肯为此耳。再拜愿为烧香汲泉之人，陶留之。凯凡住陶家，寒温不问，贵贱不分，饥饱不瞋，劳苦不叹。弟子嘲弄不动，役使不懒。人未起先起，人已睡未睡。不烧香，不礼拜，不诵经，不忌荤。无憎无拓，不华不艳，少言少语，不喜不怒。闲则扫地，忙则斫薪。J 动则烧火，静则洗衣。由是在陶家一十二年，陶亦不识。虽在目前，陶亦不顾。亦不挠陶。陶之宅有三层高楼，最上层近松之梢，每听松韵，以弟子居二层之下，凡注书千余卷。梁武帝有休咎，每遣中使来问，先生或画牛答诏。又问社稷年祚，先生解注，知梁武社稷不远，至庚子辛丑之年以朱笔晕之。武帝亦不晓。朝士呼陶为山中宰相。先生道高德迈，四海皈依，弟子千余人，入室者三百人。修朱阳馆，创待仙楼、望诏阁，精修香火，每尝以扇遮面，恐黑气笼罩神光。尝曰：上帝若来诏我，当令此山为琼楼玉阁。先生时年八十四岁矣，筋力有余，动作不倦，注解经书，日未尝忘。好种竹栽药，炼丹於永嘉大弱岩木溜屿陶山之巅。先生生而有异，面目光彩，长髭须，美容貌，身长七尺，秀目细眉，而气清可掬，言语恬静。博通古今，精於艺术、天文历、象、医药，诸家所为，靡不洞晓。至大梁天监元年八月十五日早，大茅山上忽白光数条，俄顷云蓊郁，林泉清明，天乐嘹亮。众见红霞五彩，仙鹤一只，青衣童子执诏空中，五色霞内现霓旌羽节，仙童灵官百余人侍一空车，状若龙驾。童子与鹤俱至庭下，陶意谓上帝召己，仙童日：无烦劳神，速令桓凯更衣、饮丹、宣诏。仙童日：上帝与旱真正在通明金阙宫寥阳殿等凯至矣。於是凯澡沐、服丹，宣诏曰：念子默运有功，阴德不息，明师妙旨，速证仙家，体妙太虚，神游金阙，多生怨债，消若春冰，夙世过愆，如风灭烛。金丹鹤诏，遣至茅峰，紫府众真，劫来仙馆。辛勤劳苦，早晚不侨，志若乔松，宜登仙位。诏书到．日，即登云天。右遣茅峰司命主者保举奉行。宣毕，乘鹤登云，鸾呜节动，飘讽而去。初更衣之时，陶祝凯日：与吾於天禁中检寻仙籍，几时功毕，尚少何功，行过愆有若干。凯领师旨相别，陶有依恋之色，通夕如醉。桓凯升天，复留颂曰：

    存神养气精，清静心光明。妄想不虚起，求真道自成。

    日月照昆仑，昼夜透泥丸。灵真自然降，功毕登天门。

    桓真人升仙记竟

    #1『先君』疑应作『仙君』。

    #2『玉』原作『王』，据文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