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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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卷五祖堂卷五 大颠大颠和尚嗣石头,在潮州。元和十三年戊戌岁迎真身,元和皇帝于安远门躬自焚香,迎候顶礼。皇帝及百寮俱见五色光现,皆云是佛光,百寮拜贺圣感。唯有侍郎韩愈一人独言不是佛光,不肯拜贺圣德。帝问:“既不是佛光,当此何光?”侍郎当时失对,被贬潮州。侍郎便到潮州,问左右:“此间有何道德高行禅流?”左右对曰:“有大颠和尚。”侍郎令使往彼三请,皆不赴。后和尚方闻佛光故乃自来,侍郎不许相见,令人问:“三请不赴,如今为什摩不屈自来?”师云:“三请不赴,不为侍郎;不屈自来,只为佛光。”侍郎闻已喜悦,则申前旨,“弟子其时云不是佛光,当道理不?”师答曰:“然。”侍郎云:“既不是佛光,当时何光?”师曰:“当是天龙八部释梵助化之光。”侍郎云:“其时京城若有一人似于师者,弟子今时日不来此。”侍郎又问曰:“未审佛还有光也无?”师曰:“有。”进曰:“如何是佛光?”师唤云:“侍郎。”侍师应喏。师曰:“看还见摩?”侍郎曰:“弟子到这里知不会。”师云:“这里若会得,是真佛光。故佛道一道,非青黄赤白色,透过须弥卢围,遍照山河大地,非眼见,非耳闻,故五日不睹其客,二听不闻其响。若识得这个佛光,一切圣凡虚幻无能惑也。”师欲归山,留一偈曰:辞君莫怪归山早,为忆松萝对月宫。台殿不将金锁闭,来时自有白云封。自后侍郎特到山,复礼乃问:“弟子军州事多,佛法中省要处,乞师指示。”师良久,侍郎罔措,登时三平造侍者在背后敲禅床,师乃回视云:“作摩?”对曰:“先以定动,然后智拔。”侍郎向三平云:“和尚格调高峻,弟子罔措。今于侍者边却有入处。”礼谢三平,却归州。后一日上山礼师,师睡次,见来不起。便问:“游山来,为老僧礼拜来?”对曰:“礼拜和尚来。”师曰:“不礼更待何时!”侍郎便礼拜。后一日又上山,师问:“游山来,为老僧礼拜来?”侍郎曰:“游山来。”师曰:“还将得游山杖来不?”对曰:“不将得来。”师曰:“若不将来,空来何益?”又一日师曰:“老僧往年见石头,石头问:‘阿那个是汝心?’对曰:‘即只对和尚言语者是。’石头便喝之。经旬日却问:‘和尚前日岂不是?除此之外何者是心?’石头云:‘除却扬眉动目一切之事外直将心来。’对曰:‘无心可将来。’石头曰:‘先来有心,何得言无心?有心无心,尽同谩我。’于此时言下大悟此境。却问:‘既今某甲除却扬眉动目一切之事外,和尚亦须除之。’石头云:‘我除竟。’对曰:‘将示和尚了也。’石头云:‘汝既将示我心如何?’对曰:‘不异和尚。’石头曰:‘不关汝事”。’对曰:‘本无物。’石头曰:‘汝亦无物。’对曰:‘无物则真物。’石头云:‘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也须护持。’”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师曰:“早不其中。”进曰:“其中者如何?”师曰:“渠不作这个问。”祖堂卷五 长髭长髭和尚嗣石头,在潭州攸县。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师初礼石头,密领玄旨。次往曹溪礼塔,却回石头。石头问:“从何处来?”对曰:“从岭南来。”石头云:“大庾岭头一铺功德,还成就也无?”对曰:“诸事已备,只欠点眼在。”石头曰:“莫要点眼不?”对曰:“便请点眼。”石头足+乔起脚示之,师便连礼十数拜不止。石头云:“这汉见什摩道理?但知礼拜。”师又不止,石头进前把住云:“你见何道理了但知礼拜。”师曰:“如红炉上一点雪。”石头云:“如是,如是。”师得十岁兒子,养得八年。有一日,兒子启和尚曰:“某甲欲得受戒去,还得也无?”师云:“受戒图什摩?”兒子曰:“某甲祖公在南岳,欲得去那里礼觐,只是未受戒,不敢去。”师曰:“受戒须是二十始得,且住。”师忽然觉察,唤来许伊受戒。小师明朝辞和尚,和尚云:“子归来,须到石头处来。”小师应喏,便去南岳般若寺受戒,后却去石头参。石头云:“从什摩处?”对云:“从长髭来。”石头曰:“今夜在此宿,还得摩?”对云:“一切取和尚处分。”小师第二日早朝来不审,师便领新戒入山。路边有一个树子,石头云:“汝与我斫却,这个树碍我路。”对曰:“某甲不将刀子来。”石头曰:“我这里有刀子。”曰:“便请。”石头便抽刀,把柄过与刀子。曰:“何不过那头来?”师曰:“用那头作什摩?”新戒便大悟。石头教新戒归受业处,新戒便辞石头,却归师处。师问:“教你到石头,你还到也无?”对曰:“到则到,不通耗。”师问曰:“依什摩人受戒?”对曰:“不依他。”师曰:“你在彼中即如此,我这里作摩生?”对曰:“要且不违背。”师曰:“大与摩多知生!”对曰:“舌头不曾染著在!”师便咄:“这多口新戒,出去!”此是石室和尚也。祖堂卷五 龙潭龙潭和尚嗣天皇,在澧朗州。师讳崇信,未详姓氏。在俗之时,世业作饼师,住在天皇巷阳。其天皇和尚住寺内,独居小院,多闭禅房,静坐而已。四海禅流,无由凑泊。唯有饼师每至食时,躬持胡饼十枚,以饷斋餐,如是不替数年。天皇每食已,常留一饼与之,云:“吾惠汝,以廕子孙。”日日如斯,以为常准。师因于一日忽自讶之,乃问:“此饼是某甲持来,何乃返惠某甲?”天皇云:“是你持来,复汝何咎?”师闻此语,似少惊觉,乃问曰:“弟子浮生扰扰,毕竟如何?”天皇云:“在家牢狱逼迮,出家逍遥宽广。”师便投天皇出家。天皇云:“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语,宜名崇信。”受具戒已,执爨数年。忽于一日问天皇曰:“某甲身厕僧伦,已果宿志,未蒙和尚指示个心要,伏乞指示。”天皇曰:“你自到吾身边来,未尝不指汝心要。”师问:“何处是和尚指某甲心要处?”天皇曰:“汝擎茶,吾为汝吃;汝持食,吾为汝受。汝和南,吾为汝低首。何处不是示汝心要?”师低头沉吟顷刻,天皇云:“见即直下便见,拟思则便差。”师问已,顿悟指要,便问:“毕竟如何保任则得始终无患?”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不要安禅习定,性本无拘。不要塞耳藏睛,灵光迥耀。如愚若讷,行不惊时。但尽凡心,别无圣解。汝能尔者,当何患乎?”师既领宗要,触目朗然,犹如远客还家,顿息他游之意;亦如贫收宝藏,故无不足求。自荆渚至澧阳龙潭栖止,行不惊俗,世莫能疑。未尝辄衔机锋,玄流无由扣击。所居兰若临小溪潭,时属元阳,郡民多于是处祈求雨泽,故号龙潭和尚焉。有僧问:“髻中珠谁人得?”师曰:“不赏玩者得。”僧曰:“安著何处?”师曰:“待有所在,即说似汝。”尼僧问:“如何得为僧去?”师曰:“汝作尼来多少时。”尼曰:“还有为僧时也无?”师曰:“你即今是什摩?”尼曰:“现是女身,何得不识?”师曰:“谁识汝?”祖堂卷五 翠微翠微和尚嗣丹霞,在西京。师讳无学。僖宗皇帝诏入内,大敷玄教,帝情大悦,赐紫法号广照大师。自余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师因供养罗汉次,僧问:“今日设罗汉,罗汉还来也无?”师云:“是你每日口+童什摩?”祖堂卷五 云岩云岩和尚嗣药山,在潭州澧陵县。师讳昙晟,姓王,钟陵建昌县人也。其生自然胎裳,右袒仿若缁服。出家于石门,初参百丈,入室十数年间,次参药山。药山问:“汝师百丈,于徒奚示?”师对曰:“师今示何物?”药山云:“因汝识得百丈矣。”师禀承药山,后止攸县,大弘法化。师有时谓众曰:“有个人家兒子,问著无有道不得底。”洞山问:“他屋里有多小典籍?”师曰:“一字也无。”进曰:“争得与摩多知生?”师曰:“日夜不曾睡。”洞山云:“问著则无有道不得底,问一段事还道得不?”师曰:“道得却不道得!”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曰:“石头上语话来。”师曰:“石头还点头也无?”对曰:“师未问时却点头。”师因看经次,洞山云:“就师乞眼精。”师曰:“汝底与阿谁去也?”洞山云:“某甲无。”师曰:“有,汝向什摩处著?”洞山无对。师曰:“乞眼精底是眼不?”洞山云:“非眼。”师曰:“咄,出去!”道吾问:“初祖未到此土时,还有祖师意不?”师曰:“有。”吾云:“既有,更用来作什摩?”师曰:“只为有,所以来。”师因行粽子,洞山受了又展手云:“更有一人在。”师云:“那个人还吃不?”洞山云:“行即吃。”洞山辞时,师问:“何处去?”洞山云:“虽辞和尚,未卜所止。”师曰:“莫是湖南去不?”对曰:“无。”师曰:“莫是归乡去不?”对曰:“也无。”师举高声云:“早晚却来?”对曰:“待和尚有住处即来。”师曰:“自此一别后,应难得相见。”对曰:“难得不相见。”洞山到沩山,沩山即大圆,当时郢匠,集徒千众,振化三湘,乃见洞山来,顾而异焉。他日沩山密离宴室,独步林泉。洞山乃疾追,蹑迹其后,至于佛地之西,有作务之所。洞山遂进前礼拜而言曰:“某甲窃闻国师有无情说法之示,曾闻其语,常究其微,每欲励心,愿尽于此。”沩山忻然顾曰:“子于何获此语耶?”洞山具述始终而举,举了,沩山乃曰:“此间亦有小许,但缘罕遇其人,非我所吝也。”洞山云:“便请。”沩山云:“父母缘生口,终不敢道。”洞山不礼拜便问:“还有与师同时慕道者不?”沩山云:“此去澧陵县侧,石室相邻,有云岩道人,若能拨草瞻风,必为子之所重也。”洞山便问:“无情说法什摩人得闻?”师曰:“无情说法无情得闻。”进曰:“和尚还闻得不?”师云:“我若闻,汝则不得见我。”进曰:“与摩则某甲不得闻和尚说法去也。”师云:“吾说法尚自不闻,岂况于无情说法乎?”因此洞山息疑情,乃作偈曰:可笑奇,可笑奇,无情解说不思议。若将耳听声不现,眼处闻声方得知。师问尼众曰:“汝阿爷还在也无?”对曰:“在。”师曰:“年多少?”对曰:“年八十。”师云:“有少爷年非八十,汝还知也无?”对曰:“莫是与摩来底是不?”师曰:“这个犹是兒子。”洞山云:“直饶不来也是兒子。”问:“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时如何?”师曰:“汝因什摩从佛界来?”却云:“还会摩?”对曰:“不会。”师曰:“莫道不会,设使会得,也只是左之右之。”师与道吾、船子三人受山下人请斋。一人云:“斋去日晚。”一人云:“近那!动步便到。”师云:“有一人不动步便到作摩生?”寻后洞山闻,举云:“此语最著力,如人入镬汤炉炭,不被烧煮始得。这里得永劫不失,余处得暂时间。切嘱第一莫向舌头上取办,记他了事言语有什摩用处?这个功课从无人边得,不由聪明强纪。莫向闲处置功,一步不回,冥然累劫。所以云岩云‘向这个相貌中失却人身最苦,无苦于此苦’。”师问僧:“何处去来?”对云:“添香去来。”师曰:“还见佛不?”对曰:“见。”师曰:“什摩处见?”对曰:“下界见。”师曰:“古佛,古佛。”师煎茶次,道吾问:“作什摩?”师曰:“煎茶。”吾曰:“与阿谁吃?”师曰:“有一人要。”道吾云:“何不教伊自煎?”师云:“幸有某甲在。”药山问:“承汝解弄师子,弄得几出?”师曰:“弄得六出。”药山云:“我亦弄得。”师问:“和尚弄得几出?”药山云:”我弄得一出。”师曰:“一即六,六即一。”沩山问师:“承闻长老在药山,解弄师子是不?”师曰:“是也。”沩山云:“为复常弄,还有置时也无?”师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沩山曰:“置时师子在什摩处?”师云:“置也,置也。”师窥一老宿房,老宿云:“只这个是,窥作什摩?”师云:“大有人不肯与摩道。”师问道吾:“老兄家风作摩生?”吾曰:“教汝指点著,堪作什摩!”师云:“无这个来多少时?”吾云:‘牙根犹带生涩在。”问:“如何是正修行路?”师云:“修是墙堑,不修是里头人。”师问众:“世间什摩物最苦?”云:“地狱是最苦。”师云:“地狱未是苦,今时作这个相貌中,失却人身最苦,无苦过于此苦。”师与洞山锄姜次,师说先德事。洞山云:“这个人如今在什摩处?”师良久云:“作摩?作摩?”洞山云:“太迟也。”有僧出来,两三则语举似师,师复审之云:“我适来只闻汝声,不见汝身。出来,我要见汝。”其僧竖起五指,师云:“苦杀人,洎错放过者个汉。”洞山问:“此僧竖起五指意如何?”师曰:“现五分法身,如今在阿那个分?”师临迁化时,洞山问:“和尚百年后,有人问还邈得师真也无,向他作摩生道?”师云:“但向他道,只这个汉是。”洞山沉吟底,师云:“此著一子,莽卤吞不过,千生万劫休。阇梨瞥起,草深一丈,况乃有言。”师见洞山沉吟底,欲得说破衷情。洞山云:“启师:不用说破。但不失人身,为此事相著。”师迁化后,过太相斋,共师伯欲往沩山。直到潭州,过大溪次,师伯先过,洞山离这岸,未到彼岸时,临水睹影,大省前事,颜色变异,呵呵底笑。师伯问:“师弟有什摩事?”洞山曰:“启师伯:得个先师从容之力。”师伯云:“若与摩,须得有语。”洞山便造偈曰:切忌随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与摩会,方得契如如。后有人问洞山:“云岩道‘只这个汉是’意旨如何?”洞山云:“某甲当初洎错承当。”报慈拈问:“累害在什摩处?”又续前问:“如今作摩生?”又问洞山:“云岩道‘只这个汉是’,还知有事也无?”洞山云:“先师若不知有,又争解与摩道?”良久又曰:“若知有事,争肯与摩道?”保福拈问长庆:“既知有事,为什摩不肯与摩道?”庆曰:“此问甚当。”保福曰:“昔日云岩又奚为?”庆云:“养子方知父慈。”师比色碗里贮甘橘,洞山来不审立地。师曰:“那边还有这个摩?”洞山曰:“有也,过于这个无用处。”师曰:“有也未曾与阇梨,说什摩有用无用!”洞山当时无对,隔三日道:“恐怕和尚与专甲。”师肯之。师问黄檗侍者:“汝和尚还说法不?”对曰:“也说。”师云:“汝还听也无?”对曰:“也听。”师云:“说时即听,不说时还听也无?”对曰:“听。”师曰:“说时即从汝听,不说时听什摩?”对曰:“不可无这个人也。”师曰:“默底是?说底是?”对曰:“默底是。”师曰:“洎错放过这个汉。”师示众云:“从门入者非宝,直饶说得石点头,亦不干自己事。”又云:“拟心则差,况乃有言,恐有所示转远。”僧问石头:“如何是祖师意?’石头曰:“老僧面前一踏草,三十年来不曾锄。”有人举似师,师云:“牛不吃栏边草。”南泉云:“智不到处,不得说著,说著则头角生也。”有人举问师:“主人与摩道,意作摩生?”师曰:“兄弟也莫说,说若这个事,损著说底人。”有人举问洞山:“云岩与摩道作摩生?”洞山云:“在途也。”有人举问云居:“洞山与摩道,意作摩生?”居云:“说似也。”有人举问疏山:“云居与摩道,意作摩生。”疏山云:“一棒打杀龙蛇。”师扫地次,叫寺主,问:“师何得自驱驱?”师曰:“有一人不驱驱。”寺主曰:“何处有第二月?”师竖起扫帚云:“这个是第几月?”寺主无对。玄沙代云:“此犹是第二月。”洞山问:“无量劫来,余业未尽时如何?”师云:“汝只今还作不?”对曰:“更有胜妙亦不作。”师云:“汝还欢喜不?”对云:“欢喜即不敢,如粪扫堆上拾得一颗明珠。”师问僧:“承汝解卜是不?”对曰:“是。”师云:“试卜老僧看。”无对。洞山代云:“请和尚生月。”师自会昌辛酉年忽示疾,至十月二十七日迁化,敕谥无住大师净胜之塔。祖堂卷五 华亭华亭和尚嗣药山,在苏州。师讳德诚,未详姓,莫测始终。师昔与云岩、道吾三人并契药山秘旨。药山去世后,三人同议,持少多种粮、家具,拟隐于澧源深邃绝人烟处,避世养道过生。三人议毕,即俟晨去。三人之中,花亭处长,道吾居末。至中夜,道吾具三衣,白二师兄曰:“向来所议,于我三人,甚适本志,然莫埋没石头宗枝也无?”花亭曰:“因什摩得埋没?”道吾云:“两个师兄与某甲三人,隐于深邃绝人烟处,避世养道过生,岂不是埋没?”师云:“师弟元来有这个身心。若然者,不用入山,各自分去。然虽如此,有事嘱于师弟。专甲从分襟之后,去苏州花亭县,讨小船子水面上游戏。于中若有灵利者,教他来专甲处。”道吾云:“依师兄尊旨。”从此三人各自分去。道吾出世数年,并不见灵利者。有一日新到参,道吾问:“从什摩处来?”对曰:“天门山来。”吾云:“什摩人住持?”对曰:“某与摩和尚。”道吾云:“有什摩佛法因缘?”其僧举两三则因缘,道吾便欢喜,处分安排。夜问唤院主云:“某甲欲得去天门山,辄不得出这个消息。”当夜便发,行便到天门山。才三门前,和尚望见道吾,便走下来,引接道吾上法堂。一切了后,便问:“和尚有什摩事到这里?”道吾曰:“特为长老来。见说来日开堂,还是摩?”对云:“开什摩堂?无与摩事。”道吾曰:“莫与摩道。不用待来日,今夜速开堂。”主人推不得,便升座,破题两三则言语。有人问:“如何是真佛?”师曰:“真佛无相。”问:“如何是法眼?”师曰:“法眼无瑕。”道吾闻此对答掩耳。京口下堂,遂屈道吾。吾来房,京口问:“某甲对答,过在什摩处,掩耳出去?”道吾曰:“观师精彩,甚是其器,奈缘不遇其人。某甲师兄,在苏州花亭县,乘小船子江里游戏。长老才去那里便有来由。这里若有灵利者,领二人,著座主衣服去。”主人当夜便发,直到江边立。师才望见二个座主,便问:“座主从那个寺里住?”对曰:“寺即不住,住即不寺。”师云:“为什摩么故不住?”对曰:“目前无寺。”师曰:“什摩处学得来?”对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意,万劫系驴橛。”便打数下。师虽打他。见根性灵利,又云:“适来只对底阿师莫怪,下船。”天门便下船,便问:“每日直钩钓鱼,此意如何?”云:“垂丝千丈,意在深潭。浮定有无,离钩三寸。子何不问?”天门拟欲问谘和尚,师以船篙蓦便撞,天门却出,云:“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云:“每日直钩钓鱼,今日钓得一个。”师曰:“有语云:‘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师问天门:“座主还去得也无?”对曰:“去。”师曰:“去即一任去,还见其事也无?”对曰:“见。”师曰:“作摩生见?”对曰:“见草。”师再嘱曰:“子以后藏身处没迹,没迹处藏身。不住两处,实是吾教。”有人拈问花严:“如何是藏身处没迹?”花严曰:“夹山亲受花亭嘱。”“如何是没迹处藏身?”严云:“今朝忽睹个呆郎。”因此颂曰:藏身没迹师亲嘱,没迹藏身自可知。昔日时时逢剑客,今朝往往遇痴兒。择禅师因道吾指夹山寻师,颂曰:京口谈玄已有名,吾山特地涉途程。虽云法眼无瑕翳,争奈其人掩耳听。参学须参真心匠,合头虚诈不劳聆。此来更欲寻师去,决至应当暂改形。道友当年深契会,老僧今日苦叮咛。特报水云知识道,半秋孤月落花亭。又夹山顿遇以华亭,颂曰:一泛轻舟数十年,随风逐浪任因缘。只道子期能辩律,谁知座主将参禅。目前无寺成桩橛,句下相投事不然。遥指碧潭垂钓叟,被师呵退顿忘筌。祖堂卷五 肾树稗树和尚嗣药山。不睹实录,不决化缘终始。因道吾卧次,师问:“作什摩?”吾云:“盖覆。”师云:“卧底是,不卧底是?”吾云:“不在两处。”师云:“争那盖覆何?”道吾乃拂袖而出。福先拈问僧:“盖覆意作摩生?”僧无对。自代良久。师问道吾:“作什摩来?”吾曰:“亲近来。”师曰:“你道亲近来,更用动两片皮作什摩?”吾云:“岂无借?”师曰:“不曾为人借什摩。”石霜云:“此是他人口。”师扫地次,赵州问:“般若以何为体?”师曰:“只与摩去。”赵州第二日见师扫地,依前与摩问。师曰:“借这个阇梨还得也无?”赵州曰:“便请。”师便问,赵州拍掌而去。祖堂卷五 道吾道吾和尚嗣药山,在刘阳县。师讳圆智,姓王,锺陵建昌人也。依涅盘和尚指示而参药山。药山示众云:“法身具四大,阿谁道得?若有人道得,与汝一腰裈。”师曰:“性地非风,风非性地,是名风大。地、水、火大,亦复如是。”药山肯之,不违前言,赠一腰裈。石霜问:“百年后忽有人问极则事,作摩生向他道?”师唤沙弥,沙弥应喏,师云:“添净瓶水著。”师却问石霜:“适来问什摩?”石霜再举,师便起去。师下山到五峰,五峰问:“识彼中老宿不?”师云:“不识。”峰云:“何故不识?”师曰:“不识,不识。”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便下禅床,作拜相云:“谢子远来,都无只对。”问:“万里无云犹是傍来日,如何是本来日?”师曰:“今日好晒麦。”因沩山问云岩:“菩提以何为座?”岩曰:“无座为座。”云岩却问沩山,沩山云:“以诸法空为座。”沩山却问师,师曰:“坐也听伊坐,卧也听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将来。”师将出笠子,云岩问:“用这个作什摩?”师云:“有用处。”岩云:“黑风猛雨来时作摩生?”师云:“盖覆著。”岩云:“他还受盖覆也无?”师云:“虽然如此,要且无漏。”问:“如何是今时著力处?”师曰:“千人唤,不回头,方有少分相应。”僧云:“忽然火起时作摩生?”师曰:“能烧大地。”因肾树向火次,师问:“作什摩?”肾树曰:“和合。”师曰:“与摩则当头脱去也。”树云:“隔阙来多少时也。”师便拂袖而出。师问云岩:“千手千眼如何?”岩云:“如无灯夜把著枕子。”云:“汝还知不?”师云:“我会也,我会也。”岩却问:“作摩生会?”师云:“通身是眼。”神山云:“浑身是眼。”师有时示众云:“出世不出世,尽是出世边说。”僧曰:“有一人不肯。”师云:“直饶不肯,亦是傍出。”师辞沩山,沩山唤云:“智头陀。”师云:“其中事作摩生?”沩山云:“智头陀,智头陀。”师云:“也大丑拙。”师见新到参,便打鼓归房丈。其僧又打鼓归僧堂。主事来和尚处啧云:“和尚打鼓本分,新到因什摩无端打鼓?”师曰:“如法批排茶饭,明日我与你勘。”到明日,批排茶饭屈吃次,师指教童子指僧,童子便来其僧身边立。其僧便摩童子头云:“和尚唤。”师便归丈室。主事又向和尚曰:“比来昨日无端打鼓,要伊勘责,为什摩却打他童子头!”师曰:“我与你勘责了也。”因高僧冲雨上堂,药山笑曰:“汝来也。”高僧曰:“尸@杲里。”药山云:“可杀湿。”高僧云:“不打与摩鼓笛。”云岩云:“皮也无,打什摩鼓笛?”师云:“骨也无,打什摩皮?”药山曰:“大好曲调。”师大和九年乙亥之岁九月十一日,有人问:“伏审和尚四体违和,可杀疒@登,还减损也无?”师曰:“若与摩地不疒@登痛作什摩?所以古人道:‘愿得今身偿,不入恶道受’。”师又曰:“还知道不偿不受者摩?”对曰:“与摩则波不离水,水不离波去也。”师便蓦面唾。良久之间,问大众:“如今是什摩时?”对云:“未时。”师曰:“与摩则打锺。”打锺三下便告寂。春秋六十七。临行时谓众云:“吾虽西逝,理无东移。”后焚得灵骨,一节特异清莹,其色如金,其声如铜。乃塔于石霜,敕谥修一大师实相之塔。净修禅师赞曰:长沙道吾,多不聚徒。出世不出,树倒藤枯。寒岩古桧,碧汉金乌。垂机险峭,石霜是乎。祖堂卷五 三平三平和尚嗣大颠,在漳州。师讳义忠,福州福唐县人也。姓杨。自入大颠之室,而获深契。值武宗澄汰,隐避三平山。后虽值宣宗再扬佛日,而彼海辱竟绝玄侣。后至西院大沩兴世,众中好事者十数人,往彼请而方转玄关。因有一僧时称黄大口,师问曰:“久响大口是公不?”对曰:“不敢。”师曰:“口大小?”曰:“通身是口。”师曰:“向什摩处屙?”当时生对。白是法道声扬寰海,古往不避瘴疠之奔而远凑。师示众曰:“今时出来尽学个驰求走作,将当自己眼目,有什摩相应时?阿你欲学,不要诸余,各自有本分事在,何不体取?作什摩心愤愤、口俳俳?有什摩利益分明说,若要修行路及诸圣建立化门,自有大藏教在;若是宗门中事,宜你不得错用心!”有人问:“还有学路也无?”师云:“有一路滑如苔。”僧云:“还许人蹑不?”师云:“不拟心,你自看。”问:“三乘十二分教,学人不疑,乞和尚直指西来意!”师云:“大德龟毛拂子、兔角柱杖藏著何处?”僧对曰:“龟毛兔角岂是有耶?”师云:“肉重千斤,智无铢两。”荷玉颂曰:龟毛拂,兔角杖,拈将来,随处放。古人事,言不当,非但有,无亦丧。王侍郎问:“黑豆未生芽时作摩生?”师云:“诸佛亦不知。”师颂曰:菩提慧日朝朝照,般若凉风夜夜吹。此处不生聚杂树,满山明月是禅枝。师云:“诸人若未曾见知识,则不可。若曾见作者来,便合体取些子意度。向幽岩雅土+高独宿孤峰,木食草衣。任摩去,方有少分相应。若也驰求知解义句,则万里望乡关。珍重!”师有偈三首: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无妨分不分。又曰:见闻觉知本非尘,识海波生自味身。状似碧潭冰沫覆,灵王翻作客中宾。又曰:见闻觉知本非因,当处虚玄绝妄真。见性不生痴爱业,洞然明白自家珍。师咸通十三年壬辰岁十一月六日迁化,春秋九十二。吏部侍师王讽制塔铭矣。祖堂卷五 石室石室和尚嗣长髭,在潭州攸县,师讳善导。因沙汰年中改形为行者,沙汰后师僧聚集,更不造僧。每日踏碓供养师僧。木口和尚到,见行者每日踏碓供养僧,问:“行者不易甚难消?”师曰:“开心碗子里盛将来,合盘里合取,说什摩难消易消!’木口失对。有僧举似云居,云居云:“得底人改形换服。”又问曰:“行者还曾到五台山也无?”师曰:“到。”木口曰:“还见文殊也无?”师曰:“见。”进曰:“向行者道什摩?”师曰:“道阇梨父母在村草里。”木口又失对。长庆代云:“行者还出得摩?”后曹山拈问强上座:“是赏是罚?”对曰:“是罚。”曹山曰:“罚他什摩处?”对曰:“罚他知有处。”曹山曰:“什摩处是他知有处?”对曰:“为不如山中事,便认著文殊。”曹山曰:“作摩生是山中事?”对曰:“不认文殊。”曹山曰:“如是,如是。”在后木口出世,数年后迁化。主事差两人往洞山达哀书。僧持书到洞山达一切了,洞山问两人:“和尚迁化后作摩生?”对曰:“荼毗。”洞山曰:“荼毗了作摩生?”对曰:“拾得二万八千粒舍利。一万粒则纳官家,一万八千粒则三处起塔。”洞山曰:“还得希异也无?”对曰:“世间罕有。”洞山曰:“作摩生说罕有?”对云:“有眼不曾见,有耳不曾闻,岂不是罕有?”洞山曰:“任摩你和尚遍天下尽是舍利去,总不如当时识取石室行者两句语。”沩山教仰山探石室,仰山去到石室。过一日后便问:“如何是佛?”室拳手。“如何是道?”又展手。“毕竟阿那个即是?”石室便摆手云:“勿任摩事。”仰山却归,具陈前话。沩山便下床,向石室合掌。师与仰山同玩月次,仰山问:“这个月尖时,圆相在什摩处?”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云须云:“尖时圆相在,圆时尖相无。”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自余未睹实录焉。祖堂卷五 德山德山和尚嗣龙潭,在朗州。师讳宣鉴,姓周,剑南西川人也。生不薰食,幼而敏焉。□岁从师,依年受具。毗尼胜藏,靡不精研;解脱相宗,独探其妙。每曰一毛吞巨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针锋,锋利不动。然学与非学,唯我知焉。遂云游海内,访谒宗师,凡至击扬,皆非郢哲。后闻龙潭则石头之二叶,乃摄衣而往焉。初见而独室小驻门徒,师乃看侍数日。因一夜参次,龙潭云:“何不归去?”师对曰:“黑。”龙潭便点烛与师,师拟接,龙潭便息却。师便礼拜。潭云:“见什摩道理?”师云:“从今向去终不疑天下老师舌头。”师便问:“久向龙潭。及至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见时如何?”潭云:“子亲到龙潭也。”师闻不糅之言,喜而叹曰:“穷诸玄辩,如一毫置之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乃摄金牙之勇敌,藏敬德之雄征,继立雪之言徒,俟传衣之秘旨。给侍瓶屦,日扣精微。更不他游,盘泊澧源三十余载乎。澄汰后,咸通初年,武陵太守薛延望迎请,始居德山。自是四海玄徒冬夏常盈五百矣。师有时谓众曰:“汝等诸方更谁敢铭邈?有摩?出来,吾要识汝。”闻此语者惕栗钳结,无敢当对。师又曰:“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乃虚而妙矣。若毫厘系念,皆为自欺。瞥尔生情,万劫羁锁去。”师问曰:“维那今日几个新到?”对曰:“有八个。”师曰:“一时令来,生案过却。”僧问禾山:“‘一时令来,生案过却’,此意如何?”禾山云:“才出门便知委下客。”僧曰:“如何免得此过?”禾山曰:“万里元来却肯伊。”钦山问:“天皇也与摩,未审德山作摩生道。”师曰:“试举天皇、龙潭看。”钦山礼拜,师乃打之。云大师代曰:“与摩则自置。虚言已决。”师又时云:“问则有过,不问则又乖。”僧便礼拜,师乃打之。僧云:“某甲始礼,为什摩却打?”师云:“侍你开口,堪作什摩?”师见僧来,便闭却门。僧便敲门,师问:“阿谁?”僧云:“师子兒。”师便开门,其僧便礼拜。师骑却头云:“者畜生什摩处去来?”师因病次,问:“和尚病,还有不病者无?”云:“有。”进曰:“如何是不病者,”师云:“阿耶阿耶。”龙牙问:“学人仗镆耶之剑,拟取师头时如何?”云:“你作摩生下手?”龙牙曰:“与摩则师头落也。”师不答。龙牙后到洞山,具陈上事。洞山云:“把将德山落底头来!”龙牙无对。问:“如何是菩提?”师便咄云:“出去!莫向这里屙!”岩头问:“凡圣相去多少?”师喝一声。因南泉第一座养猫兒,邻床损脚,因此相诤。有人报和尚,和尚便下来,拈起猫兒云:“有人道得摩?有人道得摩?若有人道得,救这小猫兒命。”无对。南泉便以刀斩作两橛。雪峰问师:“古人斩猫兒意作摩生?”师便打趁雪峰,雪峰便走,师却唤来云:“会摩?”对云:“不会。”师云:“我与摩老婆,你不会。”师问岩头:“还会摩?”对曰:“不会。”云:“成持取不会好。”进曰:“不会,成持个什摩?”师云:“你似铁橛。”雪峰在德山时,上法堂见和尚便转。师曰:“此子难偕。”长庆拈问:“什摩处是雪峰与德山相见处?”僧无对。庆代云:“还得当摩?更有枢要,备陈广诲。”咸通六年乙酉岁十二月三日,忽告诸徒:“扪空追响,劳你神耶?梦觉觉非,觉有何事?”言讫,宴坐安详,奄然顺化。春秋八十四,僧夏六十五。敕谥见性大师,沙门元会撰碑文。净修禅师赞曰:德山朗州,刚骨无俦。尚祛祖佛,岂立证修?释天杲日,苦海慈舟。谁攀真躅?雪峰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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