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回 贤父母二次济贫穷 劣儿郎两番贪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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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汤德元来至华家,说夏国华有病前来请他去,有要话面谈。你道夏国华果真有病么?皆因均祥大闹之后,赵夫人越想越代华家忧虑,说道:“外面做针线的人家,大半借此添为零用,从无有靠着针指养活一家人口的。华太太虽然有骨气,不肯把话与人说,现在因有个陶五,他卖买每月到此地来几回,瞒着他说卖了几两银子,还可以度日。现在被均祥闹坏,陶五是不便再来。华家去做针线,那里有这人家,要这许多,你终要代他家想法才好。古人说雪中送炭真君子,锦上添花是小人。莫说是女婿,就是别人见了这样孤儿寡妇、也要帮的。”夏国华听了遂说道:“你这话何尝不是,只因华亲母高介太甚,不好过为委曲。如要接济,还得瞒着这畜生方好。好在汤家与华家相近,明日我去请他。”
一夜无话。次早起来,便差了个心腹家人,托词有病,到汤家镇来请汤德元,立等会话。复叫那人在那里坐等。俟汤先生来时请至内书房会话。那人领命而去。汤德元果然信以为真,就到华家来送信。立刻随着来人进了衙门,来到书房。只见夏国华坐在一张榻上,汤德元看见。赶着问道:“父台何以欠安?此时曾否稍好?”夏国华起身笑道:“小弟何尝有病,因有一事末了。又恐耳目不便,故此托词奉请。
说着就将瑶云设计叫陶五寄银钱以及送衣服被打的话前后说了一遍,然后又道:“今日请老兄前来。非为别事,因华亲母如此立意,若再送钱去,不但他不肯收,而且反不知他的高介之意。拟想请先生回去,说我抱病在家,将兆琨带来,姑作看视我病,等他来时,多少给他点银两,以为见而之仪。在我既措词得当,在他又可以领受,故此与你先生相商,不然他一家人口如何了得?小弟并非不可责备儿子,犹恐亲戚那里格外生疏。随后求全反晦。”汤德元听说,甚是钦佩瑶云。乃道:“父台义方之训,故此令媛十分贤淑,有此好心安慰两边的父母。
但现在既不能照旧。我怕兆琨又未必肯来。”夏国华问道:“你先生何以晓得?”汤德元就将适才计信的话说了一遍,因道:“就此一端,已可概见。此时即好就近打算,仍在陶五身上着想。”夏国华听了这话。知道他的用意,随即在身边取了二千银子钞票交与汤德元,道:“请先生带了回去,平时仍着陶五买卖零用与他。等他日后起服时,再为设法罢。”汤德元也就答应,将银票收去。
告辞出来,那知恰巧遇见均祥。他两人本来认识,彼此见面,只得招呼。均祥见他进来,甚是疑惑,当时也不好动问,回转书房闷闷不乐。到了午后。夏国华有事出去,只见狗儿又来说道:“叶少爷那里王大少爷叫人来请少爷立刻过去,现有帖子在此。”说着将帖子送上来,均祥正在那里纳闷,难得有人来请,随道:“你出去回他,我就过来。”狗儿答应前去回话。这里均祥随即换了衣服,来至叶开泰府内。王活嘴上前笑道:“少爷如此公忙,许多时不来会面。莫非有了什么意见不曾?”均祥道:“老王你不要说这话,只因家父管束太严。故此不克分身。适才若非家父有事出去,此时还不能来。”王活嘴笑了一笑,彼此谈了一会闲话。开泰忽然进来,活嘴向均祥问道:“令亲近来可好?”均祥道:“你问的是谁?”活嘴道:“你那今妹婿近来向该高发了。”均祥红着脸道:“你还不知这事,我是情愿的么?由你那日去后,家父着实教训我一番。”他就把前后话告知活嘴,活嘴笑嘻嘻说道:“我这里有件东西,是这里老大人由京中带回来的,可取出与你一观,不知可否合意?”均祥也不知何物,乃道:“请教请教。”活嘴就走到书房,取出一个信封,递与均祥道:“请你先看。”
均祥抽出来一看,乃是一张部照。上写夏均祥的名字,实足的一个员外郎。因诧异道:“老王,这功名那里来的?是多少银子?为何这里老伯代我为力?”活嘴道:“少爷还不知道,皆是我们少爷出的力。前日请我与尊夫人求亲时,不料不能成功,就于前几日写信进京,说现在与某家结亲,请爷爷看亲戚面上,捐纳官职,所以老大人代你少爷纳的这个部照。现在亲既不成,这照存在此地,也是无用,故此请你前来领去,随后好坏看你少爷自己做罢。”均祥见了这件东西,好不心喜。想道:若是做了亲,自然更有照应。可恨爹爹老糊涂了,硬把妹子把了华家。心下如此想着,不由的外面凝神。活嘴见了,复又说道:“世间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若是你两家做了亲,随后官官相护,是不要说的。就是我跟着做个冰人,叶公子也要把点好处与我,何况你是个亲戚。可惜你不会想主意。若在我手里,总要想个善处之法。把这事做成功,方免得随后懊悔。”
均祥正在疑惑,见他说了这话,乃道:“老王你既有主意。就代我想。随后果然成功,我终重重的谢你。”王活嘴见他说出这句话来,说道:“少爷不必说这趣话,我主意虽有,你听见还怪我离间你们亲戚。在知道的,固知我为你;不知道的。岂不说我骗人?你请去罢,我这主意不好教人。”均祥听了,甚是着急,道:“你还不晓得我是不情愿的,你有主意,只管说来。包管不干你事。”
活嘴道:“这事有两个办法,你还怕的家中父母不肯答应,还怕华家有人出头。”均祥道:“谁怕华家?只因父母做主,怕翻悔起来,父母不肯答应。你可将两边的话说与我听了,若果能行,定然依你。”活嘴道:“若怕华家这倒容易。听说那里贫穷万状,叫人哄他进城,逼着他写一封退书,与他几千银子就完了这事。这个银子也不要你出,自有叶少爷会钞。若怕父母不行,俗说虎毒不食儿,你在此地,先把婚书写下,且莫声张,这里老大人另有书信与府里。到那时,我们少爷自然前去请他为媒,彼时夏老爷肯行,好极;若仍不肯行,就说你己受了叶家的聘,就将这部照呈上与他观看,随后功名富贵皆在这上头。他见有这许多好处,难道不图后事,将你打死不成?”均祥听说很为有理,说道:“婚书此时一人书写太不成事体,总之你这主意我定然照行便了。但是你们要说趁这两日就说,迟恐露了风声,又有变动。这部照我先领情,你代我道谢罢。”说着又坐了一会,这才告辞而去。
这里均祥已走,叶开泰从后面出来,王活嘴道:“如何?此事可是有八分了,但事不宜迟,少爷明日就去。”
开泰笑嘻嘻的答应,一日无活。
次日大早,就具了衣冠,乘轿来至府内,投帖进去。里面随即就请,彼此见礼己毕,先叙了些闲话,然后开泰取出来一封书信,踮起身道:“家父有一事奉求。特嘱小侄前来面恳。”大同府即在手内展开一看,说道:“世兄这话说迟了,夏县令的令媛己由本府作媒,配与华家。怎么改悔得来?此事只好别图罢。”开泰听了这话,着实不高兴。只得说道:“这事但请老伯代说一声,行与不行,也就算了。”大同府因他是个吏部的公子,不好当面数说他,只好含糊答应。送了他去后,进来想道,人说叶槐的的儿子不归正路,果然如此。这事是我做媒而成,如何翻悔得去?听说华童现在已死,人还救困扶危,岂可欺负寒士,一人想了又想,深怕开泰又找别人去同夏国华说话,其中有变,自己说道:不如明日仍是将他传来,把这话说明,好叫他知我的心意,
当时想罢,却巧次日衙期,夏国华一早巳来谈过公事,万钧向他问道:“闻说你那亲家刻已病故,现在还有何人?”夏国华一一回明。万钧复又叹了一口气道:“人有暂时祸福,那知华兆琨遽尔丧父。但善后事宜,想皆是年兄过问了。虽然贫富不同,究不久拂人兴致。”夏国华听他说话有因,疑惑他知道均祥的事了,也就说道:“卑职也是寒士出身,岂不知寒士之苦?而且是大人前次作媒,岂敢不始终其事。”万钧见他说出这话,也就把叶开泰的话告诉与他。不知夏国华怒气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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