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回 灭寇成功留后劲 施金普赈赎前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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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截句两首诗曰:
十年学业远驰名,何物妖魔敢弄兵。
我有横空千丈帚,扫除小丑享升平。
世间可恨守钱奴,堆积金银与命俱。
争似一朝挥霍尽,消除罪孽洗卑污。
话说弁兵们道:“我们只要多带干粮,随路食宿就好。”荷香们依允,不拘白日昼夜,醒了就走,倦了就歇,该应十日的路,四日已经赶到了。所以到重庆时,比别人快到五六天。到了大营进见福王,请了安,将瑶华的书子呈上。福王看了,想着筹画军情有条有理,十分欢喜,遂与李建泰商议妥当,连夜将军情备细写明,又于军前选了一名善于跑路的捷足,无分昼夜,赶到瑶华营中,呈上书子。瑶华知道李建泰一无筹画,石柱女土司独力难支,而奢逆十分猖獗,遂传诸将,把这件事商酌,如何进兵。于是各人都来进计,瑶华一个个听了,有说得切当处顺着他们,有无关紧要处另与计议,总不离无碍子所定之大局。遂当着大众,订定四月初二日期约会合剿,但听号炮,一齐进兵。写书与福王知道,另修一书与石柱女土司知之。当时封好,传进来人,重加赏赐,又限他照依时刻投到,如时刻无误,大功告竣,许他议叙职衔。那人也千肯万肯。瑶华道:“我还有一人,也要到王爷那边去,与你同行。”那人允诺。瑶华己先令张其德,于亲随军内选得一名善走的,与那来人同行,监押着不许停留之意。遂各起行。
瑶华此时尚在夔州与重庆相连之界口扎住,恐被贼知,在一处山岙内,将另制绿色布的帐房取出支开,将白布帐房一概收起,旗帜也不设立,不放炮,不支更。有人远远望来,帐房与山色相似,并不知有人马扎住在内。打听得离重庆只有天半的路,尚有汉江阻碍,遂令先锋孙朝贵,暗暗带领二百名兵,入山砍伐树木,在上头扎排,同候渡兵。等到三月二十八日夜二更时分,拔寨悄行,连夜渡了汉江,仍拣一个山岙内扎住。
那奢逆时刻遣人探听,大路上并未见有人马,接连四五起的探报,如出一口。奢逆又大笑道:“毛丫头起先是一团高兴而来,路上听听风声不好,自然回去了。”那些贼将道:“大王不可如此猜度,万一是他使的诡计,突如其来,又有那大营同石柱司三面围将扰来,如何抵敌?”奢逆道:“他们的那两支人马,一在南,一在北,这丫头来自东,如三面齐来,杀得过安如磐石,杀不过我正好往西回家,那里崇岩峭壁,莫说赶不上,就赶上了,两个眼乌珠只好望着我。你们都放心,他若不回去,这支人马总在大路上,难道又藏躲得别处去么?”众将道:“藏躲也容易,这一路处,深山邃岙,那处不可以藏躲。”奢逆道:“我也虑过了,所以探报的来,我就问他,可曾在各山顶上瞭望过?他们都说逐处瞭望过了,只不见有什么人马驻扎在那里。”众将道:“既如此,他果真回去了,我们明日就要起兵,去杀那秦家婆娘子。”奢逆拍手道:“好吓,这才是正办。可速传下令去,明日五鼓,都要齐集出城,听候调拨。城内只留下五百兵同一个将官把守就够了。”众将一齐允诺,明日五鼓准备遣调厮杀。
且说福王这边,于四月初一日午刻,接得瑶华之信,遂与李建泰说知,暗传号令,明日五鼓悄悄齐集,但听东路发有号炮,一同杀出,又传与秦良玉知道,一体预备,却不可透漏消息,各各理会。
瑶华到了三更天,即传下令来,衔枚疾走。直到五更时分,将近重庆城池了,忽听见炮响,疑是福王那边已启营了,遂令炮接应,杀奔前去。那秦良玉听见号炮,也杀将出来。炮声相应,三路齐到。奢逆那边不过因出城放炮,还未点兵,猝地里围杀拢来,那里还有战心,只辨得往西逃遁,回头一看,见一面高高的认旗上写道:“第十四皇女”等字,飞奔而来。奢逆知是这丫头在内,心上忽想起高兴念头来,回兵抵敌,阵内飞出两员将官来,彼此对垒。奢逆的手下人众,见两将敌他一个主儿,遂一齐哄上,围住了厮杀。不想荷香、蕉叶同弁兵正埋伏在左边山涧内,听得喊杀之声,遂同领着五百个兵军,斜刺里杀入围中,也有砍马脚的,也有纵身杀马上将官的。这奢逆看了,也不知是何处来的兵。这荷香灵变,杀倒马上的将官,就他手里夺过枪来,飞身上马,就战马的将官,勇不可当。蕉叶同营弁见了,也学荷香办法,率同五百个步兵,在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奢逆急了,把枪一招,贼人蜂拥而来,恰碰着李建泰同秦良玉,南北两头一拥而至,倒把奢逆的人马冲得七零八落,方才被围的两员将官,见奢逆的人马冲散,遂引兵死命来战。奢逆遂见四下里围裹拢来,只得往东首败将下来,那三路兵马那里肯舍,紧紧追杀。奢逆领着数千兵将且战且走,忽听得旁边山岙内一声锣响,推出几百辆囚车来,截住去路。又见一队乌簇簇的步兵,疾地飞卷而来,也无旗号,也无长刀阔斧,手里只拿着牌刀纵跳如猿。那些马兵见了都慌了,要杀回去又杀不过官兵,要往前逃遁,又被这些囚车挡住,只得下马来往两边峭壁上逃走,这却是他们的绝技,再没有别处人赶得上的。那知就有对付得过的人来了。瑶华见了,招呼这八个子女,抽出铁条,一齐爬上,各使流星弹子,标枪,远者用流星锤抛去,将绳一收,连人卷下,往山下一扔,自有各兵抓住捆缚,就往囚车内一撇。近者用弹弓打去,无不应弦而倒。那四百个步军,打从山脚上兜将上来,帮着砍杀。可怜奢逆数千人马,杀伤大半,余剩者逃的逃。降的降,有武艺的将官,自谓有恃无恐,不想撞着这一班孩儿兵,竟能追蹑其踪,生擒活捉了一百余名,只有奢崇明逃走了。秦良玉知他的去路,恐怕瑶华夺了他的头功,引着五六十骑飞奔入山去了。瑶华想得其情,遂招呼这八个子女同四百名亲随兵,死命往山里追赶,大兵亦即随后跟来。
瑶华同这一班子女跳跃如飞,将已赶及秦良玉,忽地里望见奢逆的伏兵四起,箭如飞蝗。见又秦良玉从马上掀下来了,瑶华着急,阻住后来的军马,只唤亲随军沿着山脚抢步进去,尚见贼人还在那里放箭,遂令牌刀手护着身子,令素兰等各婢,俱用流星锤,蕉叶等俱用弹弓,两下齐施,打倒者打倒,被流星绳捆倒者捆倒,又拿了五六十名。大军随后也到,将拿着的贼人遂个捆缚,有人认得奢逆亦在其中,其余俱爬山过岭逃了。
瑶华令大军兵卒,将拿住的贼人挑断脚筋,扛抬出山,与福王合队,才得相见。李建泰也来请安,瑶华说:“可惜秦良玉中箭身死。”遂同到死的处所,众兵俱已被箭受伤,又一齐扛抬出来,招呼他的手下料理。遂鸣金聚集兵马,另扎个大营驻扎。一面令两个先锋去攻城,务要取胜。遂带领两千人马,飞至城边。城上还要放箭,孙朝贵在城下喊道:“你们班不知死活的毛贼,你们的贼头都被我们公主擒住上了囚车,明日就要解京献俘了,谅你们也无能为。我看这一城百姓面上,不来围城,许你们逃走,若再拿住,定不饶恕。”正说着,早有败回来的小贼来招呼道:“还不快走,大兵又要来了。”城上百姓看这光景,真个哄的一声,城门大开,贼匪乱窜。孙朝贵指着道:“且绕你一死,快快回头,做个好百姓。”
只见城内拥了多少的老人,执着香上前迎接,孙朝贵道:“大营还在前面,你们走上去,迎接王爷、公主入城。”孙朝贵遂将兵马扎住,只带都司千百户百余名,各带弓箭,背着枪入城巡哨。百姓都沿街跪接,查明贼人俱已外窜,遂令将府衙打扫洁净,安排庆贺筵席,一面差官迎接王爷、公主同大将军入城。
去不多时,大军齐到,仍扎住在城外,福王、瑶华同李建泰进城,即时令司员写表报捷,并报秦良玉阵亡,又饬查秦良玉宗族内应行袭职之人,奏请除授。
瑶华吩咐李建泰,安抚城内百姓,又查四乡被贼蹂躏处所应抚恤,以便奏闻。早有省城各官递手板请安,遂令委员来署,府事县事承办善后事宜,李建泰出兵数年,毫无树绩,只得督着各宫办理善后事宜,聊以塞责。
瑶华对福王道:“先遣一个先锋,拨兵五百名,押解逆犯进京。再令中军向省城官说知,拨一名向导官来,领兵搜山,务要将贼匪断绝根株,免贻后患。”福王依着瑶华的主意,一一发去了。且按这一边。
再说纪世英领着人马搜山,又撞着余匪啸聚,被纪世英大杀一阵,死者无数,生擒有一百余名,解到城中来。又往四下里搜寻了一遍,俱已净尽,才回兵缴令。府县把这些贼匪审明,来请示是否解京,抑或就此正法。福王来问瑶华,瑶华道:“此番征剿,已大伤天和,可做一个胁从,充发往各边安插,开他们一条生路。”福王随即吩咐各官,照此办理。
瑶华又悄令中军,于四百名亲随兵丁内,挑晓事者六七十名,听候差遣。又密嘱荷香等四个小厮,各带领十数名兵,往四乡查看民情,光景如府县官查不到的,你可另造一本册来,算为我的私账,务要查得确实,不要被人冒领了去。四个小厮,各各领命而去。
不一日,李建泰回来告知,民情大为疲敝,今得赈济,皆安衽席矣。又据府县官查明,被贼蹂躏之处,应行赈济两个月口粮,并修理住屋,共应给银二十八万四千三百余两,造明册籍送核。瑶华细细看了一遍,也还周到,遂令赴布政司库支发。
隔了半个多月,四个小厮前后回来,各将所查册籍呈上,核见又得银六万七千余两。瑶华亦令一并赴司库支出,交与府县官转给。除发赈之项,余银悉令解来,以济军饷。
瑶华在川抚恤赈济,见民情安贴,意欲先撤大兵回京,然后沿途赈济而回。中军即忙来禀道:“闻得流贼正在湖广窥视襄阳,我们回京乃必由之路,若将大军撤去,或遇着贼兵,如只抵敌?”瑶华闻知,只得终止,仍行文与贵州省,将银解赴军前应用。一面择吉班师。众地方官同百姓,皆送出三十里外,概行辞回。领着大兵,一径仍由荆襄回京,仍发报子四路探听贼兵消息。
福王于途次问瑶华道:“你此番来川,主上倒发这些兵饷来赈济,共有多少银两?”瑶华道:“主上征剿流贼兵饷,还接济不来,那里还有发来川省用度。”福王道:“这么,你各处行文所调的是何项银两?”瑶华道:“女儿晓得此番来川剿灭贼匪后,地方必定残破,若不赈济,百姓何以为生,必致仍为流寇。故于未起身之前,将库藏内金子提了十万,发在这几省布政司库内,易换得饷银一百四十余万。如今所用的,就是这项。”福王道:“我们出了力,还费了若干银两,觉得划算不着。”瑶华道:“主上的恩典也大,女儿到京,蒙赐客氏房屋并田产租谷,约来也有四百余万,怎样划算不来?”福王听见了这句,方得欢心。
这一日,将抵襄阳,忽有报子探明,流贼李自成在大路欲取襄阳城。瑶华令将人马扎住,细询了情由,心中暗暗计画定了,遂传中军谕知,明日遇见贼兵,你们扎住阵脚,切不可移动,但看我们得有进步,你们也缓缓跟进。如贼兵乱箭四射,各执护身牌挡住,徐徐退后。若然骤退,贼兵必来冲阵。若果冲来,你们就取牌上所受的箭射回。若我们将他杀败,你们就放起号炮,骤发战鼓,令众兵并力冲杀,鸣金才止。中军即传下去了。又唤亲随兵吩咐道:“你们明日遇见贼兵,都一字排开,如贼营放箭,第一要紧护卫着各人身子,我们自有战法。如贼兵一败,只顾追砍贼兵的马脚。”又密谕这八个子女道:“明日的战法不同,与贼兵对阵时,不用军器,各人多带弹丸,凡取弹丸总以五个钳在手内,连连发去,不可歇手,打倒一排,我们就趋进一步,紧紧打去,贼兵再无不退的。”俱各理会了。
福王在旁道:“我闻得流贼并无纪律,一味冲杀,若照你号令,万一四面兜冲将来,如何是好?”瑶华道:“原为他们无纪律,所以我们要纪律严明,他一见兵旅齐整,必然也会度量意思的。”福王道:“你们这九个人,弹子虽好,贼兵势大,那里打得尽许多?”瑶华道:“擒贼擒王,打了他大头目,小卒谁去打他。”福王点头,一夜无话。
次日行到草沟地方,已望见贼营,遂将兵马列成阵势。瑶华等同这四百名亲随兵,都穿着一身黑,蹲在地下,一步一步的进入。早有一队贼兵前来冲杀,被瑶华等觑定领队贼将,一人一弹子,都倒撞下马去了。这里开弓发弹,个个连弹五丸,这弹丸如雨,打得那些贼兵抱头鼠窜的逃去了。不一会,贼兵大至,箭如雨发,瑶华们躲过一排箭,乘空即打弹丸。箭要抽矢、扣弦、弹丸随手便发,早把那些弓箭手打得八落。那些贼将大怒,传令冲阵。瑶华忙令亲随兵四散,奔入贼阵砍马脚,这九个齐放弹丸。瑶华遥见贼队里有个贼将,头上打着伞盖,一马冲将出来,想必是贼头,于是趋进数步,看个准,一弹丸打去,正中那贼,往后就倒了。冲阵的贼兵马脚砍断,一个个颠下马来,亲随兵随手一刀一个。只见贼兵看贼头被伤,无心恋战,各回马救护。我阵中一声号炮,战鼓骤发,众兵并力赶杀。这一阵,把贼兵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赶上五十余里,贼兵都慌逃遁。
瑶华驰马在后,鸣金收军,暂进扎住,看沿路贼匪所遗辎重甚多,令各兵收回,都是银饼,每个重五百多两,饼内有孔穿索,令军扛抬,遂拔寨而起,赶到荆州住下。早有荆州文武前来迎接,被瑶华当面申饬。“贼兵来往如入无人之境,亏我兵甲坚利,杀退贼人,并不见你们一兵一卒前来策应。倘被贼围,岂不尽丧你们这班狗官之手。我回去奏明主上,定然把你这班狗头个个砍下来。”骂得这些文武叩头流血。
一面入城,一面差遣中军及手下小厮,督同府县,查明被贼焚抢处所,安抚百姓,仍发文令赴武昌领银赈济,又将贼匪所遗之银饼充在数内。各各领命遵办去了。
却说李闯并未统领全军,只带得一万四千人马,想襄阳城内并无大兵驻守,可以不劳而得。不料行至草沟地方,忽遇瑶华这支兵马,殊出意外,前军被陷,误听敌军被陷,故冲上前来,人马还未站定,被瑶华打中了一弹丸,正打在额角上,登时晕倒,幸亏众贼救起,而队伍错乱,不防敌军反来冲阵,一万四千人马去了一大半。那些残兵落荒躲避,幸而敌军不加追赶,见已直往荆州去了,方敢聚集残兵,暂时扎个营寨驻歇。
那李闯直到半夜才苏醒转来,恨如切骨,问这些手下的人,究竟是何处兵马,是从那里来?那手下的小贼回道:“已据探子查明来禀,是河南封藩福王同将军李建泰,剿灭奢崇明,从四川回来,途次相遇,被他杀了一阵。”李闯道:“我早望见有面认旗,写的不像是福王的字样。”有一个道:“这是他的女儿,加封为第十四皇女,又是经略使,用弹弓打人的就是他。”李闯道:“你们都记着,我有日得了河南省城,捉住福王,务要生啖其肉。拿住这个丫头,与众人餟死,方出得这口恶气。”手下人齐声答应。又调养了十余日才觉平复,一面发令箭,再向陕西调取兵马,攻取襄阳。不题。
再说瑶华令李建泰督率散赈,又耽搁了一个多月,民情安贴,然后启行。众官文武同远近百姓,都来叩送,一个个千恩万谢,欢声动地。瑶华传令,仍发报子,四下打探有无贼兵,预备抵敌。
行了十余天,却未遇见一贼,将近卫辉,即进城暂住。问及各官,知贼人于三月内曾经在此焚掠一次,瑶华仍令中军及小厮们,暂同府县查明被残户口,一一赈济,一面行文开封,解银来军前发赈。又对福王说:“女儿在此还有一月耽搁,王爷何不悄回府中一看,仍即赶回,一同复旨。”福王道:“路上贼多,万一遇着倒不稳便。有你在此,我甚安心,别的事我倒并不挂在心上。”瑶华听见福王胆寒,也就罢了。
转眼之间,赈济完了,遂拔寨回京。这一路切近帝畿,贼兵究竟不敢窥探。瑶华领着班师兵,好不体面,一路上都有文武官员迎接,驿站供应。又行了十五六天,将近京师,就有那亲王、郡王、内外勋戚遣人迎接。到得平则门,又有内阁六部九卿,都递手本迎接道贺,随后又有奉旨出城迎接的一班内官。瑶华传令,将兵扎住,携带经略使印信,李建泰同福王各携印信,入朝复旨。将及朝门,只见有司礼监出来,口称有旨,众各下马,俯伏听宣。那司礼监即便开读:
奉圣旨,监军使臣福藩王同经略使十四长公主,征讨狂寇,不一月之间,便能歼灭,实为迅速,甚属可嘉。行阵劳苦,各予休沐假十日,然后入宫朝见。所有印信,即交内臣赍缴,兵将撤回归伍,俟论功之日,再行升赏。钦哉。谢恩。
各拜舞起立,那司礼监对李建泰道:“李老先儿,你也有个旨意在此。”李建泰正要起来,听了仍旧俯伏听宣。只见那司礼监又捧出一道旨意来宣道:
奉圣旨,大将军李建泰,领兵出征,茫无擘画,虚耗兵粮,实属有忝厥职。着革去兵部侍郎,赏给同知衔。迅往川省,将所用军饷销算明白具奏。如有虚靡,即着令赔充,仍收回大将军印信,押令立刻起程。钦哉。谢恩。
李建泰叩头谢恩毕,满面羞惭。司礼监背后走出七八个校尉来,收回印信,押着起程去了。
福王请过圣旨,同瑶华呈上印信,即时归第。
瑶华在路付令箭与小厮们,传知中军,将兵撤回归伍。小厮们赶着去了。
路上的人又看个不了,众口称扬。只听见一个人道:“你看众人,没有一个不是满面风尘,惟独这公主,脸色与从前出兵去的光景一样,这又是什么缘故?”不说他们路人闲话,父女回第。再说崇祯皇帝为甚不即召见,原来心上欲与瑶华相一个驸马,岂知满朝臣宰,都晓得这位公主不比等闲,若好子弟早已名登科甲,身列宦途。若不成材的,如何配得这位公主。所以自奏捷后,即留心起意,欲也要个文武全材。各大臣中子弟,有了文即欠武,有人武又少文。有时宣谕,各官都不敢登答,只有那些内外勋戚,都在皇后面前求亲。皇后外家就是周皇亲,其幼子周君佐尚未聘室,曾经偷见过瑶华,十分心热,要想结这头亲事,与一个门客商量。门客道:“这又何难,现放着皇后是你的令姊,只要……”就歇住了口,不往下说了。周君佐再四央告,那门客才把这句话讲完了。不知所讲何语?请看下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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