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柳丝莺歌织春色 黄花红叶叠秋光
试笔画新竹,吹笛怀良朋。
    山回窘无路,展卷海云腾。
    且说施凌云慕才心切,旁若无人,直上亭子拱手道:“给您请安!我是博陵施凌云,专诚拜见。”那少年看也不看,头也不抬,翻着白眼道:“你是干什么的?杭州城里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个姓施的。”施凌云道:  “我是个读书人,李老兄认得我。”
    那少年道:  “看你这样子是想喝酒。”施凌云道:“不是,我自幼恃才做傲物,至今还没遇上过对于。看了仁兄笔底生花,才气纵横,想引以为友,抒发胸中之块垒,岂为贪酒而来!”少年笑道:  “听你说的想是能写上几句诗,但是我说的所谓诗,不是那些田野牧歌,粗言俚语,必定要象古代七步成章的曹子建,醉中作歌的李青莲那样,才能称为才子。看你这模样,是  个穷书生,既使能诌联上几句,谅必信口开河,杂乱无章,怎么是我的对手!”
    施凌云听了这话,坐在左手的空位上冷笑道:“空谈无益,不如赛上一次,谁优谁劣,便知分晓。”少年道:“你有赛诗的胆量很好,但是你我初次见面,彼此不知深浅,诗太拙劣必须依照酒法惩罚。现在李先生已经醉卧不醒,请谁来监酒仲裁。”施凌云道:  “这儿有我的一个朋友是杭州闲人,请他来做仲裁如何?”话音末落,于和进亭子施礼道:  “二位明公若想赛诗,鄙人甘愿击鼓摇旗。”
    那少年道:“既要赛诗先喝上几杯,虽说你不是为酒而来,也应濡润枯肠。”说完摆了一下手,叫于和坐下,侍童斟酒。
    施凌云喝了两三杯,诗兴油然而起。他说:  “快出题,慢了我的十指都要化成龙凤,飞舞空中了。”那少年道:  “我若是只考你一人,你一定会说我恃才慢客:若和你分韵,各写各的又难辨优劣:还不如二人互相联句,我们一段一段地联,美人捧杯斟酒,歌童唱曲佐兴,歌罢,酒尽,诗成。若不能联句,立即罚他喝三碗凉水。若有佳句,每人陪饮一杯酒应和。若出口的诗粗俗鄙陋,不合韵律,就以黑墨涂脸,叫人撵出去。那时望恕我粗鲁,不徇情面,请贵客端详定夺为宜。”
    施凌云大笑道: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我从来没有让人涂过脸,今天承蒙涂抹却也有情趣。请慎重考虑,贵主人的尊容不宜涂墨,就用银口吧!怎能料道钟馗的笔到底拿在谁的手里!请快出题吧!“
    那少年道:“何以为题,以今日万柳堂前闻莺为题就很好嘛!”说罢叫人拿来一张长幅花笺平展在桌上,美人研墨,  自己站起身来先写上题目:《春日柳林闻莺》,写了起句:
    阳气融融暖,
    写完放下笔。美人捧觞,乐童拿起丝竹奏起乐曲,施凌云提笔接道:
    柳林莺鸼孳。
    和风理毳羽,
    那少年看了点点头,说,  “还可以。”叫美人斟酒,乐童唱歌,  自己起身,蘸笔接联道:
    春雨舒细肢。
    几日添新绿,
    施凌云看了,喜形于色,忙联道:
    林野遍黄雀。
    往返穿青云,
    那少年不等施凌云放下笔,赞道:“写得真美!这句‘往返穿青云!’。”施凌云也笑道:“贵主人若能联此句,我佩服你是才子。”说完喝酒唱歌,那少年从从容容提笔联道:
    转侧飞白雪。
    随风挂锦幄,
    施凌云看了点头道:  “联得好,  ‘白雪’对‘青云’的对仗妙极。美人快给我们每人斟三杯酒,我们一同喝。”
    于和道:“我想‘穿青云’是否从绿柳黄雀的句子里引申出来的,但是‘飞白雪’不知出自何典?”施凌云道:  “什么典不典的,眼前不是正在飞吗?”用手指着亭外飞舞的雪白柳絮。又联道:
    摇枝度金梭。
    鸣啭朝至暮,
    那少年道:“不用这么起来坐下的,索性写完了喝酒。”施凌云道:  “我也希望这样。”那少年提笔接着联道:
    斜掠影婆娑。
    美人饰簪口,
    施凌云提笔联道:
    君子乐雅音。
    那少年拍掌叫好道:  “奇才,奇才!”施凌云接联道:
    骏马立踟蹰,
    那少年提笔联道:
    闻者宽衣襟。
    莺舌韵何巧,
    施凌云又联道:
    春山绽花明。
    拭目观枝颤,
    那少年不断称赞,又联道:
    聋者听鹂鸣。
    形去音似绝,
    施凌云看了大笑道:“意境新颖,构思绝妙。起初实写星就是星,鸟就是鸟,二者相隔。现在柳即鸟,鸟即柳了。如影随形,情景交融,除了我施自持,谁还能联得出。”说完就接着联道:
    翩连声如泻。
    相慕邀相见,
    那少年即结句道:
    畅饮旨酒冽。
    写毕,二人大笑,整衣深深躬身施礼,重新就坐。那少年笑道:“久仰仁兄大名,确实名不虚传!”施凌云道:  “今日结为文友,敢问贵人尊姓大名。”少年笑道:“先别问姓。”施凌云道:“知己相逢,岂有不通姓名之理?”那少年又笑道:“说出姓名恐又遭仁兄轻蔑了。”施凌云道:  “贵人如此才华,漫说是富贵之家,即是贫寒之门谁敢轻慢?”
    那少年道:“仁兄既己允诺不加轻蔑,小弟就说真话了。小弟不是别人,就是李宪章兄说的贲侯之子璞玉。”施凌云听了这句活大笑道:  “原来是公子,久仰!久仰!”又躬身施礼。璞玉刚要还礼,忽然李宪章大打呵欠,睁眼起来,  看施凌云在这儿,大声道:“施三爷为何这么没有骨气!那天你不是说富贵之家没有才子,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我邀请你,你摆谱儿,中途借故走了。今天没人请你,却自己来了,跟我一样巴结权势。”
    施凌云大笑道:“甄光引起我的误会,我错把公子认为是他那种人,失礼了。其实我的失礼是从李老兄你这儿引起的。”李宪章更是大声嚷道:  “怎么又成了我的错了?”施凌云道:“如果你不把我引到甄光那里,我早就见到贲公子了。”
    李宪章大笑道:“那天你没有替我解围就走了,毕竟不算才子。那天你那样说,今天又这样说,真乃‘巧言如簧,颜之厚矣’!”于和道:“老天爷不叫你死,才让你摆脱了甄光的阵势。”众人大笑。
    璞玉道:“闲话少谈,大家都请坐。”说罢将残肴撤下,又往东边桌上让客。施凌云起身告辞道:“今天认识了,改日我必到尊府衙门拜谒,现在恕我告辞了。”
    璞玉忙拉住他的手道:  “我们见面不易,尚未略表薄意,为何便要离去?”施凌云道:“不是我任意离席,见公子在这里摆设如此丰盛的酒宴,谅有贵客。小弟无心巧遇,恐有不便。”
    璞玉笑道:“仁兄猜测今天的贵客是谁?”
    施凌云道:“足下的友人都是公子王孙,我哪能猜到!”
    李宪章笑道:“我替你解谜吧!所谓贵客就是你施自持老兄。”施凌云道:“李兄别说笑话,真的是谁?”璞玉道:  “真的是老兄。”施凌云惊道:“公子的华宴早已准备在此,鄙人偶然巧遇,怎么是要请我呢?”
    璞玉笑道:“小弟直说了罢。自从李兄向我说了老兄之才,小弟梦寐以求,殊不能忘,以期早日见面,但料知仁兄嫌小弟无才,  一定不来。我和李公商量,他说仁兄远避富贵,真是疾恶如仇,爱才如命。所以在这儿备了薄酒,求于公以‘桃花引渔翁’之计,作了几首歪诗,以启仁兄之诗兴,不料却蒙青睐。刚才李公佯醉卧睡和小弟假装不识仁兄都是戏谑罢了。现将我这一片真诚都包涵在这杯酒里了。贵客不是施自持兄还有谁呢?”施凌云听了这些,恍然大悟,便大笑道:“贤弟慕才心切,古人也不可多得。贤弟求贤之举远在古人之上矣。李兄体会公子之意玉成此事,亦不可多得也。”
    李宪章笑道:“怎能说是不可多得,这就叫尊重不如激将罢了。”施凌云又向于和道:“公子既有此心,不对我直说,为什么这样转弯抹角?”于和道:  “我若直说,老兄又是持重不来了。”众人拊掌大笑,重摆杯箸,让坐就位后,丝竹齐鸣,且唱且饮。
    璞玉在言谈之间打量施凌云的面貌,真是:身躯如须弥山,眉宇似横山,气清脉通,犹如  池秋水。骨正音和,恰似十里清风。二人才气相投,心意融洽,交为挚友。
    这里说的万柳堂即西湖十景中的柳浪闻莺。前人张际亮诗:“藏声莺飞鸼鸟饲,三春雨逗柳花开”。就是这个地方。四人谈笑饮酒,直到日已偏西,酒罄语尽,才依依惜别。
    良朋益友话不尽,典衣沽酒叙心欢。
    璞玉从西湖回城,已是日落黄昏,忙到老爷屋里请晚安。自此璞玉有了一一个知己,一个月就有二十天不是施凌云来璞玉这儿,就是璞玉去访他。诗文之乐有过于闺阁粉黛,前几日思香菲,想紫榭的忧愁逐渐消散了。  一日派往苏州的高珍、福海回来说:“贲姑太太去年冬天没能回苏州,这里的家宅院落都已破旧,大部分已经坍塌。今年春天才派杜麻子去维修。杜敬忠在奴才们到的前几天——二月三十日才回来。他说:我们太太命我到家,先去杭州请舅太爷安,呈报书信。你们可能见着了,宅院大都塌毁。看家老汉也已去世,他的老婆孩子都是一问三不知。满院子都是租赁房子的住户,一时也不能全搬出去,大多数说向看家老汉交过一年的房租。我们太太的吩咐很要紧,尽量能在今年八月搬去。修缮这些宅院一小部分也得花不少钱。此地百物昂贵,我哪儿也指望不上,眼下不能去杭州。两位兄弟来得正好,先将这书信、礼品呈上舅太爷。我将这儿的事理出个头绪之后,五六月间必定亲自去见面。我们在那儿住了两宿,看来一切都困难,就回来了。”
    那天贲侯出城带领部属官员去海边巡视。
    金夫人叫他们到内宅回话,把事情问明之后,又问姑太太究竟何时搬来。高珍道:“奴才我看来土木工程四月中旬以后才能开始。那宅院眼前只修正房,今年能不能完工还不一定。姑太太肯定要来,恐怕要到入冬以后了。”说完将信件和礼品呈上。
    金夫人叫璞玉读信封:
    小妹贲珠垂袖躬身敬请
    兄嫂大安
    呈上
    金夫人打开信封,读信,信上这么写的:
    同胞骨肉,相违多年,  山川远阻,鱼雁隔绝。引领长空,浮云蔽日,缩地无方,何以解忧?
    自辞别老太太尊前,妹家运多舛,饱尝艰辛。迩来,老母仙逝,兄又远迁,妹未能往,时切萦思,鼻酸泪潸矣!
    去春,大嫂亲临,热心商定小女婚事。妹日夜企望南方,以践秋约。无奈家贫运乖,迟迟误期矣。
    今失遣杜敬忠敬请兄嫂大安,井修缮旧居,唯不知力能从心否?请兄多加照拂。俟家园修竣,杜敬忠回,即践良约。
    薄命小妹百拜
    谨呈
    兄嫂台前
    小女粹芳、小儿孟瑞跪禀、恭叩舅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不等璞玉读完,金夫人早已伤心落泪。这时忽听敲云板,贲侯回来。那时高珍等早已退出内院。见了老爷,璞玉忙迎出门外。贲侯进屋更衣,喝茶之后,金夫人将书信和礼品交
    贲侯看了书信,捋着胡子叹息,说了几句话,走出书房,叫高珍等问事。
    金夫人打开礼包一看,是盛粹芳母女捎来的针黹等物,还有各种小玩艺儿,看上面的标志分给大家。璞玉回到自己房中,福寿坐在外间窗下织纱。  一见璞玉回来,忙起身斟茶。  一个小姑娘跑进来从窗外问道:  “福姐姐在家吗?”福寿答道:“在家。什么事?”那小姑娘从竹帘子旁边递给他一个小包道:“给你!新太太给你捎来的东西。”福寿问道:  “这个丫头尽这样儿傻淘气。说的那个新太太?你不能进来。”说着接过来,那小姑娘不等把话问完,嗵嗵地跑了。
    璞玉道:“你拿这儿来我看,一定是粹芳姐姐捎来的东西吧!这小野丫头特别爱新奇的事儿。”福寿笑着打开包一看,是红纸包着的一只青金石戒指。福寿笑道:“盛粹芳姑娘还把我记在心里。我想那年夏天琴默姑娘从家里来,从手帕里拿出四只戒指,给妙鸾姐姐一只翡翠的,秀凤姐姐一只松绿石的,锦屏姑娘一只玛瑙的,剩下的一只嗞儿(鹦哥绿)玉的舍不得给人,  自己留下了。那时凭花阁里满屋子是人,何等的欢乐。但是从新夫人去世以后,这么多人离的离,散的散,嫁的嫁,死的死,真象水流云散,何等的快呀!到现在却是当时最不起眼的玉清姑娘我们俩剩下来,又爬山涉水到了这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哇!”说到这时,璞玉抚今怀昔,心下悲怆,差点落泪,勉强说笑道:“那时你很想要那只嗞儿玉戒指,眼馋的不行吧?”福寿笑道:  “我那时没有算在人数里,眼馋也没有用。除了卢姑娘,别的还有谁把我看在眼里!比我强十倍的人求着要还没给呢!”璞玉道:  “你这是笑话我,那时我知道没有你的份儿,想求过来给你来着。”福寿摁着面颊笑道:“大大地谢您!那时您虽然想求过来给我,可是我这没份儿的人,有啥脸要!”正在闲谈,  小丫头传话:“老爷在花园友竹山房叫。”璞玉忙来到逸园。贲侯坐在友竹山房檐下,对龚高他们说派人去苏州修姑太太的房子和捎给用品的事儿。看见璞玉,说道:“你给姑太太写回信,说:这里派人带银子去赶紧修房子,告诉姑太太务必今年夏末启程前来。这儿的房子大概在七月十五以前能裱糊完。将这些事写好。”璞玉领命“喳”一声,忙进晓宓山堂,将信写好呈上。
    贲侯看了一遍,按上小印封上,交给龚高等人,让他们告诉杜麻子,不必前来,把工程完成,将物品托可靠的人,快速捎来。又叫璞玉告诉太太,送给姑太太的江南上产包好交给管家带走。
    不几天,  一切东西俱已齐备,龚高带着几个可靠的人,包好银两,租船往苏州进发,不提。时光一晃而过,盛夏已去,西风起,黄叶飞,匆匆过了中秋。  一日门子传话,宝剑手里拿着红纸请帖进来。
    璞玉一看,上边写着:  “几日西风萧瑟,思慕贤弟心切,明日是重阳,想依旧俗在南屏山略备薄酒相邀,若不惜步,望偕李兄光临。后学贫生施凌云叩拜。”
    璞玉笑道:“  一个请柬也与众不同,原来明日是九月初九了。听说西湖南屏山秋色很美。明日我同李先生去就好,但告诉施兄切莫糜费太甚。”宝剑“喳”一声出去,将那老汉打发走了。
    次日璞玉早饭之后,换上便服,同李宪章信步出城。果真西风飒飒,天高云淡,黄草红叶,遍布郊野。古人说:  “霸上英豪听《大风》而怀故里,茂陵才子望晴空而思美人”确是真话。
    那南屏山是西湖南面的屏障,  山里有  一寺,名唤“龙井寺”。此地山高林深,危峰峥嵘,满山遍坡都是闲花幽草,雀声樵歌,响彻峡谷。
    施凌云昨日来此,借用僧舍,现正与于和在山梁上眺望,见璞玉、李宪章领着几个侍童,信步前来。施、于二人忙上前去笑道:“路不近,为何不骑马?”璞玉迎上笑道:“我总不愿骑马,以徒步为乐,施兄早来了?为什么如此费心!”
    施凌云躬身道:“为等公子,昨日来略备薄酒。”说着来到寺前,让路时,璞玉抬头一看,门上的对联是:
    兴至临水吟月相诵毕倚峰闻寺铃
    璞玉看了此联,知道寺内有高僧。进到方丈坐下。因寺主高超禅师正在坐禅,不会宾客,只有住持和尚出面迎接。那房间打扫整洁,极为清雅。隔子、隔扇虽末精雕细刻,摆设却素雅大方。墙上有一图画的是一个判官,头戴纶巾,身穿黑蟒袍,两手倒背在背后,信步闲踱。后面有一裸体瘦鬼,手持破钵、破伞,跟在后面。笔墨之间涵有一种特别高雅的意境,勾勒刚健明快,绝非鄙俗商贩的作品。璞玉赞道:  “这张画是从哪儿得到的?”住持道:“是附近一个人画的。”璞玉问道:“此人住在哪里?姓氏名谁?何许人也?”
    住持道:  “也是我们空门中人,年纪尚轻,住在灵隐寺。”正在说话之间,众人道:“怎么不进家坐,老是站着干什么?”侍童端上茶来,璞玉才向众人躬身施礼,围着八仙桌,分宾主坐定,上菜斟酒。于和道:“世俗今日登高插茱萸,喝雄黄酒,这是何意?”李宪章道:“《古事须知》记载:汝南人桓景为费长房弟子。长房谓桓景曰:  ‘九月九日汝家当有灾。令家人各做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雄黄酒,此祸可除。’桓景依言避祸,归来鸡犬皆死,后人效之。”
    璞玉笑道:  “我们又不是费长房的徒弟,效仿他做什么?”施凌云道:“我们今天聚会不是仿他。一则清晨登高,纳天地之清气,得重阳之节气。再则《诗选》上有:”开到荼縻花事了“,从这节日以后,登山就没意思,趁此谈笑  回罢了,绝无避灾之意。”于和道:“我家不用说狗、鸡,连猫也没有,却有几只老鼠,死就死吧!”众人都笑了。
    施凌云道:  “我们这样无声无息的喝酒,没有意思,行个酒令好不好?”璞玉笑道:“今日既承仁兄雅意,不论何令,定当奉陪。”施凌云道:“酒令宜新奇,李兄年高识广,博古通今,宜推举他为令主。”李宪章道:  “今日主客是贲公子,还是请公子出令。”
    璞玉只看墙上的图画,向住持问了几次那位画僧的姓名。住持道:“此人年纪虽轻,世间功名,不屑一问,性情开朗,人称月江。”
    李宪章又催促璞玉出酒令,璞玉谦让几次,以后还是由李宪章承担下来。他让大家清了门前酒道:“你们听我说。”
    欲知李宪章的酒令,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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