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花大本逼子占高魁 夏按察荐贤膺重任
    词曰:
    红云头上,青云足下,谁不羡逢时?试抚鹤心,闲揆大志,转若愧须眉。
    虎头燕颔封侯骨,未遇有谁知。一朝奋发,三军惊骇,方表是男儿。   右调《少年游》
    话说夏按院,自得花天荷留下的遗计册子,见册子上正是破青削天与花皮豹之谋,满心欢喜。以为花天荷既有前知之妙,则所遗之方略自无不效之理。遂放大了胆,竟会同桑总兵来,照册子亲敕他悄悄调兵,于某处埋伏,于某处截杀,—一调度停当。然后命桑总戎亲督大兵,到省城与青削天、花皮豹二贼交战。桑总兵不知是花天荷的遗计,只认做是夏按院自运机谋。因他奉钦命而来,不敢违拗。遂—一埋伏的端正。方遣参将赵天爵领精兵五千去破青削天,又命游击潘凤领精兵五千去破花皮豹,自却亲督大兵东西接应。原来峒贼虽然凶狠恶毒,不怕死,敢于作乱,然鸟聚兽散,临不得大阵。每遇大兵来,便逃窜而去。窥伺你防卫稍懈 他又突然而至,或劫或掠,大肆猖狂;你若乘胜赶他,他的径路熟,奔走捷,再没处拿他。故时时出来骚扰,必得大利而归。
    不期这日赵参将与潘游击两路精兵,奋勇夹击,又有桑总兵亲自督阵,十分猛勇。二贼如何搪抵得住?况从来走惯。众贼见不是势头,便照旧一哄俱奔散了。原来众贼奔散,各各有个去路。那青削天的去路叫着乌泥谷,那花皮豹的去路,叫着铁草荡。众贼若奔入去路,任你有掀天本事,也奈何他不得。不期这日与往日不同,青削天奔到乌泥谷,花皮豹奔到铁草荡,正要入去,忽听得一声炮响,涌出许多伏兵来,将众贼拦住。众贼提防不及,早被伏兵手持利刃,把众贼捉住,就如砍瓜砍菜。青削天与花皮豹着了忙,只得带了众贼,各转小径而走。青削天的小径叫作暗沟头,花皮豹的小径叫作漆瓮底。二贼急转到暗沟头、漆瓮底,以为此二处神鬼不知。不期二处也早有伏兵在那里把守截杀。二贼看见,骇得魂胆俱消,真所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听凭伏兵斫杀。杀不尽的,方乱纷纷扒山越岭各逃性命。正是:
    狼遭毒箭应心碎,虎被窝弓亦胆寒。
    作贼如斯遭杀戮,再叫临阵定眉攒。
    青削天同花皮豹被伏兵两番截杀,十分贼杀去有八九分,真杀得个个心惊胆战,抱头鼠窜。各峒闻知,尽皆害怕,遂将各府州县散出在外行劫之贼,一概招了回来,躲在峒中不敢复出。
    夏按院见一战成功,愈信花天荷妙计如神。因想他捣巢方略,自然奇妙,何不荐他作了两广总戎,削平峒贼,则我奉旨来此监察一番,不为无功矣。遂一面报捷,就书面上本荐举花天荷,又一面催督桑总兵操练人马,以图命下大举不题。
    却言蓝玉小姐,自写了花天荷的假遗册,付马岳取去,心下虽以为必然功成,然去后没个消息,也未免牵挂。过了几日,宗师发科举案,柳青云是头等,要到府中去伺候发放。发放过,打听得广东省城,亏新按院出奇谋,将峒贼围解了,如今依旧平安。来家与姐姐说知,蓝玉小姐心中方才放下。因此愈将册子爱惜。日夕观玩。原来一向止留心看的是两广山川图,并未着精神看到第二幅园亭图之上。此时因两广山川图看得烂熟,心情稍暇,遂将第二幅园亭图展玩。因暗想道:“这册子既出之仙人之笔,第一幅两广地理图,既关系军机,神妙如此;再没个第二幅园亭图,了无所取之义。”因再三细玩,忽惊怪道:“这画上的园亭楼阁、台榭池塘、朱槛曲径 白石瑶阶,花草树木檐壁帘栊,俱与我家相似。”忽省悟道:“前日闻得花生说,仙人赠他时,曾说他功名、婚姻皆在此中。由此看来,两广山川图是他的功名,不待言矣。功名既在山川图,则园亭图,关乎婚姻可知。园亭图既与我家相似,则婚姻不在我,而又在何人?惟花天荷与我家有此一段姻缘,故毫无瓜葛,忽牵缠至此,真天意也!尚何他想?遂一意在闺中静守不题。正是:
    大悬鹘突图,高据葫芦座
    只道没人知,灵心暗瞧破。
    却说花天荷,自别了柳青云,忙忙赶回。只道家中父亲病重,要见一面。不知他父亲原无病痛,好好在家。只因有人在广中作客回家,传说花天荷献策不用,流落在闽中,与人出力打官司,被闽中合学秀才围住,在县前厮打。他父母听见,心中惊慌记念,故写此假信,叫人到福建哄他回来。花天荷到了家中,见父亲无恙,方安了心。再细细推问,方知是传话的缘故。因将从前之事,一一向父母兄嫂说明。父母半信不信,只是再也不肯放他出门远行了。花天荷见父母过于爱子,一时也不好便就要出门,只得勉强住下,然一心只挂念看柳青云。
    过不多时,学道发牌考温州的科举。花天荷因前出游,已告假于学中,又因志在雄飞,竟不打帐去考。父亲花大本因吩咐道:“你既在县中作个秀才,又正是青年,又远近游访,未尝失学。幸我二老无恙,何不赴考,努力功名,以博青紫,娱我老夫妻之怀?终日只以诗酒荡流为心,倘流荡久,终于无成,不但失父母之望,岂不自误?今宗师科考,须速速打点去考。”花天荷道:“作秀才固然该考,但只是孩儿既已献策在广中总戎处,功名别自有路。这秀才笔墨之事,若再去料理,便是弃大而就小矣。岂不惹人之笑?”父亲道:“你两广献策的功名,却在那里?曾有一毫着落否?你学中的秀才,是现在的;今秋的乡试,是现有的。虽中与不中不可知,为何舍了现在的功名不去求,却指望那无踪无影的虚事业?好好一个青头白面的书生,却躲在家中不赴考,转要说甚么就小而弃大?不惹人之笑?”母亲亦再三劝道:“你本是浙江秀才出身,就是到广中干了什么大前程,却尚未到手。今日归来,仍照旧日名色出去考一考,也未见得就辱没了。为何这等固执,偏与父母相拗?”花天荷被父母逼迫不过,只得勉强应承道:“既是父母有命,孩儿焉敢不遵?但有一言须先禀过。”父亲道:“你有甚隐情,只管说来。着说得通,我无不允。”花天荷道:“也无他说,但只是中了,以七篇无用的文字博来的文官,孩儿实实不愿去作。”父亲听了大笑道:“你若得中,我只要成一个官家体面。老实说,我家又不少穿,又不少吃,作官不作官,听从你的志气所为,我决不强你。”花天荷见父母苦苦劝勉,没奈何,只得到学中消了假,随众去考。自顾不觉失笑,因作诗自嘲道:
    曾从虎帐盛谈兵,虽未成名座已惊。
    不道隆中厌高卧,又教拈笔作书生。
    过了几日,宗师发考案,学里斋夫来报,是一等科举。父母得知甚是欢喜。因吩咐花天荷道:“你既有了科举,也该静养一养,不可终日只是吟诗吃酒。”花天荷笑道:“静养若待此时,则静养得几何?转不如吃几杯酒,到是作文章的真受用。”父母知他豪华惯了,也只好不来管他。花天荷每自想道:“我原无心要求科举,倒有了科举。不知柳青云要求科举,今又何如?”又想道:“我看他沉潜笃实,笔墨多姿。自是个科甲中人物,不消苦苦替他担忧。”又过几日,秋闱期近,父母催他起身。只得仍旧带了花灌小雨到杭州省城来赴试。来便来了,心下终有三分不像意。捱到试期,只仅仅完了三场,便一径回温州家里,就要到福建去探柳青云的消息。父母拦阻道:“他若有科举,中不中自有题名录到浙江来。他若中在题名录上,进京会试,少不得要经过此地。既经过此地,自然要来会你。若是不曾中,题名录上无名,你再往闽去看他也不迟。若此时便要去,倘他中了出来,岂不两边错过。”花天荷听了,暗想道:“此虽是父母留我之意,却也说得有理。”只得又勉强住下。且待榜发。
    不期浙江榜发,花栋早高高中了第一名解元。连夜报到,花大本老夫妻不胜之喜,连忙打发报人。花天荷闻知,不耐烦在家吵闹,竟悄悄带了小雨往天台山中去游赏躲避了。这边府县来送匾,竖立旗杆,就催他到省去谢座师房师会同年,行各种礼仪。花天荷早躲得没踪没影。父亲花大本没奈何,只推说偶沾小恙,一痊可即赴省矣。一面叫花灌去寻着了,就请他来家。他叫花灌来回覆父母道:“原言过,中了是不出来作官的。”父母道:“那个叫他作官,只是既中了解元,座主、经房,岂可不一拜见?府县送匾立旗,岂可不一往谢?”花天荷道:“我要那解元的旗杆匾额做什么?”躲在天台山中死也不肯出来。每日只叫人打听,要买那福建的题名录。
    过了几日,有家人在县城中看见,买一张来了,叫花灌送到山中与他看。他一眼看去,早看见柳路名字中在十九名上,不觉跳将起来,不胜欢喜说:“妙呀,妙呀!柳青云中了!”连忙奔了来家,与父母说知:“柳青云中了,自然要到此来。我在他家住了半年有余,他母子待我,就如骨肉。他若到此,也要殷勤待他,方成个道理。”母亲道:“这不打紧,只是你侥幸中了一个解元,也须要打点进京去会试。”花天荷道:“我又不作官。去会试作甚么?”母亲道:“人生在世,要争个品第、你前日好杀,只是个秀才。今日就不作官,也是个举人了。若再能中个进士,便成了一生的人品。作官也好,不作官也好。”花天荷道:“孩儿官须要作,但不喜作这弄笔头的文官耳!母亲但请放心。”一面就吩咐花灌同一个家人,到闽浙往来的通衢上,迎候柳青云。
    过了许多上京会试的举人,只不见柳青云。直候到十月初旬,方见柳家那老家人郑老官,先骑着一匹牲口,沿路访问花家。花灌看见,忙招呼相见,大家欢喜不尽。花灌就叫家人先报知花天荷,自只等柳青云轿到了,方领了来家。还未到里门,花天荷早自立在大门前,笑嘻嘻的等候。柳青云看见,忙跳下轿来相见,彼此如获珍宝一般,快不可言。遂携手步行到家,进入堂中,柳青云就先请老伯并伯母拜见。原来花大本与叶氏,知道这个柳青云是儿子的好朋友,定要相见。早已打点端正,只一请便出来相见。看见柳青云青年俊秀,就如美人一般,比自己儿子更加秀美,心下暗想道:“原来这柳青云如此清俊,怪不得他二人相好。”因欢然接待。柳青云拜见毕,就命家人呈上闽中贽见土仪,花大本夫妻受过,谢了入去。
    然后柳青云与花天荷对拜,拜毕,二人坐下。柳青云就言道:“前日吾兄一闻老伯父尊恙,匆匆而归。小弟甚为吾兄担忧。不意吉人天相,竟安康了,可贺,可贺。”花天荷道:“家父何曾有恙?只因有人妄传小弟流落闽中,所为不善,故假此召回耳。这也罢了,不期又苦苦逼弟入场,如今竟弄成个两截人。今见吾兄,未免有愧。”柳青云道:“长兄此言大差矣。弟闻古之豪杰,未有不文武双全者,后来才薄,方分为两途。前日长兄临行,小弟就要劝吾兄归就乡试。因倥偬中说不及此,甚为怅怏。后见浙江乡试题名录,知吾兄发解,忙忙报知家母,方信英才自有真耳。快不可言!吾兄为何今日反如此说?”花天荷道:“仁兄之言未尝不是,在小弟只觉不畅,这且慢讲。”遂邀柳青云到书房歇息,一面备酒接风。柳青云就将中举的文字请教,花天荷看了道:“别兄不久,为何便如此精进,真所谓后生可畏也。取进士第,真如拾芥耳。”柳青云因求他解元的文字看,花天荷笑道:“当日入场,屈于父母之命,勉强为之,实实不知作些甚么,非欺兄也。”柳青云听了大笑道:“吾兄竟过而不留如此。”花天荷与柳青云只略谈谈心事,知会试尚远,便日日引他去游天台之胜,其余都不题了。
    父母见花天荷全没个会试之意,因暗暗央柳青云劝他。柳青云因答道:“老伯只管放心,容小侄行时,竟勒逼他同行便了。”花大本大喜道:“全仗,全仗!”过到十一月尽,柳青云一算行期促了,就要催花天荷同行。花天荷因说道:“若以吾兄进京,小弟自愿依鞭蹬。至于要小弟会试,小弟实实不欲。倒不便与兄同行。”柳青云道:“吾兄既志在封拜大功,不屑小就文墨,小弟如何敢强?但小弟舍兄而孤飞北地,未免寂寥。仁兄弃小弟而静处于兹,恐亦难为独乐。何不偕行燕京,一访悲歌击筑之风,亦古侠烈之所为也。吾兄独无意乎?”花天荷听了,欣然道:“往试则断乎不可,若偕兄为燕山易水之游,则又无不可也。”柳青云见花天荷许了同行,因大喜道:“吾兄既肯许弟同往。则小弟之孤行,又可作壮游矣。”遂报知花大本,打点行李,择定吉日长行。
    不期到了这日,刚打帐起身。忽府中县中,跑了一二十个报人走进厅来,取出一张大红报条,高高贴在堂中。上写着:
    钦差闽广监察御史夏 奏荐贵府老爷花讳栋,高擢都督府左都督同知、充两广总兵官,代桑国宝之任。
    奉圣旨:部议依拟。着即走马赴任,与按臣共商捣巢之策。钦此。
    花天荷合家看见,俱欢喜不了。但摸不着夏按院是谁,为何肯荐?因问报人的详细。报人道:“小人们如何得知?老爷要知详细,除非抄夏老爷原荐本来看,方见明白。”花天荷只得重赏了报人,就叫家人到报房去抄报,又留柳青云住下。不多时,抄了夏按院的荐来看。只见写道:
    广东道监察御史,奉剑敕监察两广峒蛮事 臣夏侯春谨奏:为据实效荐贤事:
    臣奉剑敕,星驰至粤,时峒贼青削天、花皮豹已紧围省城攻劫矣。总戎桑国宝束手无策,任其来
    去。臣再三诘责,始称前曾有浙江生员花栋奉诏至军前献捣巢之策,惜一时未用,故致峒贼猖狂。及臣
    细览花栋原献之策,实为破贼要机。急求花栋,而花栋已弃而去闽矣。再急遣人至闽追求花栋,虽云归
    浙,而已预留遗计献臣。臣览之,内云何处伏兵,何处截杀,已将破青削天、花皮豹二贼之方略明明示
    臣矣。臣因照其方略用兵,才一战,而峒贼之兵已十亡八九;二贼受伤,仅以身免。各峒出劫之贼,闻
    风悉皆逃去,不敢复出。此一战,不但省城围解,而天朝威武,已赫赫贼心矣。由此观之,则花栋之
    策,实平蛮之要略;而花栋之才,诚当今之伟人也!臣不敢邀功蔽贤,谨以奏荐。伏乞圣明破格擢用,
    使之代桑国宝之任,绩成其初献捣巢之功,则东南半壁,自矻矻金汤矣。
    桑国宝才力不及,降一级调用可也。奉圣旨
    花天荷看了,忽大惊,道:“他这本上差了!我须急急上疏辨明方好。”花大本忙问道:“按院本内,无非荐你之才,有甚差处,你却要辨?”花天荷道:“父亲有所不知,朝廷之事,是欺瞒不得的,又是冒认不得的。这按院本内说我献捣巢之策,这是实有之事,可以应承。他又说我留遗计与他以破贼,孩儿自闻信匆匆回家,尚不知这夏按院到任,又何曾有甚遗计与他?今日不辨明,糊糊涂涂冒认在身上,倘此计出之他人,按院误认为我,明日有人来争,岂不是我冒认?岂不是我欺君?是未获功,而先获罪也。如何使得?”花大本听了,便茫然开口不得。
    花天荷因对柳青云道:”小弟有此一事,不明不白,必要在此辨明,大都不能陪兄至京矣。但事系朝廷,恐在府县辨不能明。小弟只得具一疏,烦兄带至京中,为我一上,方才稳妥。”柳青云笑说道:“捣平峒贼,吾兄之素志也。前不惜一二千里,间关至粤者,欲成捣巢之功耳。厄于不用,故失意而归。今既遇夏按台之知己而引荐矣,又蒙圣恩之明察,而垂听焉。正吾兄得意之秋,展足之时也。自应火速赴任,垂手捣巢,上以报天子之恩,下以明丈夫之志,为何如此拘文牵墨,固守尾生之信,以自失此定东南之大机哉?”花天荷道:“此非小弟拘牵,事实有碍。且无论他人争辩,即有人问一语道:兄前所遗者何计遂致成功?叫小弟将何言以对?”
    柳青云笑道:“兄若不能对。容小弟代对何如?”花天荷见柳青云笑得有因,因正色问道:“小弟行后,莫非吾兄更有所闻么?”柳青云又笑道:“闻是略闻一二,但不知可好明对兄言?”花天荷听了着急道:“兄好人耶。即有所闻,尚不欲言,而刁难小弟耶!”柳青云又笑道:“不是刁难,只因事涉于私,有些难于开口。”花天荷道:“尔我忘形至此,尚有何嫌而作此趑趄之态?”柳青云道:“既如此说,小弟只得实言矣。前日吾兄所定尊夫人之册,家母恐无凭据,随即付尊夫人收贮矣。不期尊夫人系有心之人,自得此册,朝夕观玩,遂竟将破广贼之方略穷究尽矣。适值夏按台被青削天、花皮豹二贼围急,访知吾兄有平蛮之策,急差马岳持书并厚礼来求。小弟辞以回浙,马岳惧而不敢回报。尊夫人闻知,因与小弟商量道:‘按院来求花生者,不过欲破此二贼也。今破二贼之方略井井然,何不写作遗计,以神其用?’小弟一时大胆,遂以为然。因倒题年月,诡作兄之遗计,付马岳献去,实危道也。不期夏按院惊以为神,遂照遗计用兵。仅一战,而破二贼如扫,遂成大功。故有今日之荐也。兄台若以为功,亦尊夫人之功;兄台若以为罪,亦尊夫人之罪。小弟虽也与闻其事,而实不知其中之妙也。不识吾兄以为何如?”花天荷听了,喜得抓耳揉腮,因拍掌大叫道:“快哉。快哉!我花天荷何有福如此也。”只因这一喜,有分教:雌雄龙剑合,表里兖衣成。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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