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二百十三 熙寧三年(庚戌,1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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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神宗熙寧三年七月盡其月
秋七月辛卯,詔新判太原府歐陽修罷宣徽南院使,復為觀文殿學士、知蔡州。先是,修病,辭宣徽使至五六,因論青苗法,又移書責王安石,安石不答而奏從其請。修辭太原,移書責王安石,安石不答而奏從其請。此修晚節不污,所以得為君子也。紹聖史官乃諱其事,簽貼云取會並無出處,輒刪去,今復存之。
增開封府陳留縣兵馬監押一員。
上批:「昨罷諸路賣度僧牒,本欲令商人併趨鄜延入錢,以助邊計。今鄜延所賣之餘存者無幾,環慶地險土狹,財賦素號不充,方邊事未息,防秋是時,可賜度牒千付經略司,令依鄜延法召商人入錢封樁,以備支費。」
賜河東經略安撫司紬絹十萬匹,令依轉運司年計外,變糴麟府路糧草。舊會要有此,今附見。
壬辰,樞密使、刑部侍郎呂公弼罷為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知太原府。王安石變法,公弼數言宜務安靜,又與韓絳不協。從孫嘉問竊公弼論事奏草以示安石,安石輒先白上,上始不樂公弼【一】。及胡宗愈攻絳,上疑公弼使之,於是謂執政曰:「公弼屢反覆,朕以其務沮李復圭邊事嘗戒之,而公弼乘間乃云復圭但忌陳升之、韓絳耳,此乃以樞密院事賣中書也。今并州闕人,宜即使公弼往。」安石請明著其罪,上曰:「太原重地,不欲顯斥之。」曾公亮請自內批出,又言公弼先朝兩府,欲與轉兩官,上曰:「陳升之出時,乃不曾轉官。」然卒從公亮言,又以手札諭文彥博曰:「太原重地,須諳知邊事之人乃可寄委。早來已指揮中書差呂公弼,見是樞臣,故不及與卿議,要卿知耳【二】。」李復圭邊事,司馬日記五月內詳之,今附八月辛未。蔡惇祖宗官制舊典云:執政罷政,樞密使除宣徽使,轉一兩官判藩府,其次除觀文殿學士,皆宣麻。熙寧間,呂惠穆公弼因爭新法求去,王安石陰沮之,只送舍人院命詞。先公時掌外制,繳詞頭,舉典故論之。安石勸上內批,今後樞密使罷,更不宣麻,此恩數遂廢。元豐中,馮京以樞密使改除節度使、知大名府,罷政,乃以建節宣麻。知樞密院罷即除觀文殿學士,同知院以上皆除資政殿學士,若簽書只除端明殿學士,各轉一官,知藩郡。或罷不甚美,多不遷官,或只除端明者。惇所以稱先公,蓋指蔡延慶也。張德遠辯云:仁廟欲用狄青作樞使,龐相云:「高若訥無罪,何可罷?」仁廟色頗厲云:「若訥除觀文殿學士,留經筵。」即令行出,乃召當制舍人就殿廊草詞。此時,樞使罷已不宣麻。其後有宣麻者,自是舊相并帶節相,者耳。呂惠穆當時最號助王介甫者,裕錄并介甫日錄可考也,其罷政知太原,似是避文潞公之歸耳。此書抵牾多如此。此出於記省,老人何能詳?德遠是時直舍人院,封還誠有之,若謂斷自呂公弼始,則不然也。且制命已行出,如何卻除學士也。德遠辨惇誤,誠當;然德遠誤亦不少,姑兩存之。
翰林學士、端明殿學士、禮部郎中、權御史中丞馮京為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上嘗謂王安石曰:「京似平穩。」安石曰:「京燭理不明,若鼓以流俗,即不能自守。」上曰:「作中丞恐失職。」安石曰:「京作中丞,充位耳,非能啟迪陛下聰明。陛下當於幾微之際警策之,勿令迷錯。」上曰:「今作樞密副使,何如?」安石曰:「亦可也。」及京奏疏論薛向,上以手札諭安石曰:「試觀馮京奏疏,恐不宜使久處言職。慮羣邪益譸張為幻【三】,當如何處置?」安石言:「臣伏奉手詔示以馮京奏疏,使得參預處置之宜。顧臣區區,才智淺薄,不能宣暢聖問,使羣愚早服,尚何以塞明旨、裨大慮乎?然則初固疑京必出於此,蓋京所恃以為心腹腎腸者,陳襄、劉攽而已,重為眾姦所誤,何為而不出於此?書曰:『惟辟作威』,又曰:『去邪勿疑。』陛下赫然獨斷,發中詔暴其所奏,明其不知邪正是非,必撓國政,而罷黜之,則內外自知服矣。即疑未有可代,使知雜御史攝事,乃是先朝典故,徐擇可用,固未為晚。若示人以疑,取決於外,必有遷延其事以待眾姦之合,而眾姦知陛下於邪正是非之辨未能果也,必復合而譸張以亂聖德而疑海內,如陛下所料無疑也。若陛下未欲卒然行此,則且委曲訓諭以邪正是非所在,觀其意若可開悟則大善,若度其不可開悟,臣以謂除事之害,莫如早也。近陛下累宣諭胡宗愈事,既已盡其情狀,涵而不決【四】,令久在耳目之地,亦非難壬人、勝流俗之道也。願陛下并慮及此。若陛下以謂如此者眾,不可勝誅,則臣恐邪說紛紛,無有已時,何有定國事乎?且以堯、舜之明而憂驩兜、畏共工,奈何陛下獨欲無所難也!朝廷去邪與疆埸除寇無以異也,寇眾而強,磐亘歲久,則扞之以勇,持之以不倦,所討多而後聽服,固其理也。臣既預聞大政,又陛下待臣不疑如此,不敢避形跡有所不盡,伏惟陛下赦其狂愚而察其忠,幸甚。所有馮京疏,謹隨劄子進納。」此據陸佃所編文字。安石論京如此,而京卒得改,足明神宗於安石未始專任之也,今附御札後。上稱京似平穩,又欲用為樞副,安石稱亦可,日錄並在六月十五日。按安石答詔所問,毀京如此,而神宗卒不聽,恐安石稱京亦可為樞副,未必是實,今姑取之。神宗示安石以京奏疏,當即是六月十九日論薛向者,或論別事,更詳之。
於是,呂公弼將去位,上議所以代之者【五】,曾公亮、韓絳極稱司馬光,上遲疑未決,始欲用京,又欲用蔡挺【六】,既而欲并用京及光。安石曰:「司馬光固佳,今風俗未定,異議尚紛紛,用光即異論有宗主。今但欲興農事,而諸路官司觀望莫肯向前,若便使異論有宗主【七】,即事無可為者。」絳徐以安石所言為然,公亮言:「不當以此廢光。」固請用之,上弗許,乃獨用京。明日,又謂執政曰:「京弱,并用光如何?」公亮以為當,安石曰:「比京誠差強,然流俗以為宗主【八】,愈不可勝,且樞密院事光果曉否?」上曰:「不曉。」安石曰:「不曉,則雖強,於密院何補?但令流俗更有助爾。」上曰:「寇準何所能,及有變,則能立大節。」又論金日磾都無所知,然可託以幼主。安石曰:「金日磾與霍光不為異,乃可以濟;寇準非能平心忠於為國,但有才氣,比當時大臣為勝而已。」公亮曰:「真宗用寇準,人或問真宗,真宗曰:『且要異論相攪,即各不敢為非。』」安石曰:「若朝廷人人異論相攪,即治道何由成?臣愚以為朝廷任事之臣,非同心同德、協于克一,即天下事無可為者。」上曰:「要令異論相攪,即不可。」公亮又論光可用,安石曰:「光言未嘗見從,若用光,光復如前日不就職,欲陛下行其言,則朝廷何以處之?」上遂不用光。
他日,安石獨對,又為上言:「君子不肯與小人厮攪,所以與小人雜居者,特待人主覺悟有所判而已。若終令君子與小人厮攪,則君子但有卷懷而已。君子之仕,欲行其道,若以白首餘年,只與小人厮攪,不知有何所望。」上以為然。御集賜王安石手札云:「試觀馮京所上章,恐此人不宜使久處言職,終必無補治道,但慮將領羣邪譸張,益為幻也。卿以謂當如何措置,可具奏來。」見御集第八卷。此段並據日錄并京本傳。
知制誥、權三司使吴充為翰林學士、權三司使。初,議所以代呂公弼者,或言及充,上謂充資淺,王安石曰:「充信行佳。」上曰:「充與卿連姻。」韓絳曰:「充亦臣親家。」既不果用,乃有此除。充子安持娶安石女,絳兄綱子宗彥娶充兄育女也。
詔秦鳳路經略司擅貸封樁錢回易,令提點刑獄劾之。
罷潞州交子務,以河東轉運司言「商販緣邊,以無迴貨,故入中糧草,算請礬、鹽【九】。若交子法行,必不肯中納糧草,不惟有害邊計,亦恐礬、鹽不售」故也。本志同。按本紀載是月置潞州交子務,恐誤,或係脫一「罷」字。
癸巳,賜大理寺丞王欽臣進士及第、祕書省正字唐坰出身。欽臣以文彥博奏舉,坰上書言事召對,至是並試學士院,而有是命。欽臣,洙子;坰,詢子也。初,坰為北京監當官,上書言「青苗不行,宜斬大臣異議者一二人」。王安石謂坰宜在館閣,故得召對。坰有才辨,韓琦甚愛之,既去,乃聞其言。召坰乃五月一日,此據日記。坰宜在館閣,據五月三日實錄。林希野史云:「上薄坰為人,但賜出身,除知錢塘,王安石固留之,以為校書修令式,又使鄧綰薦為御史。」坰為御史,在四年八月己巳。
屯田郎中、廣濟河都大管勾輦運霍交知金州。上批:「交前日進對奏請二事,觀其識見鄙淺,全不曉習法令,不可獎拔,可選官代之。」
甲午,樞密院言:「嘉祐二年,詔諸司使攝大將軍,副使、承制、崇班攝小將軍,共不過二十人。自今攝南班有闕,欲差知州軍、路分都監以上得替人,如不足,即于審官西院除有過犯及年未三十、未入親民人外,取未有差遣人定差。」上批:「先差陝西、河東代歸或避親放罷,并曾有戰功路分都監以上至知城堡寨崇班以上,如不足,即依樞密院舊條,又不足,即依今所定。」
乙未,樞密院上大順城蕃部巡檢東頭供奉官趙餘德、荔原堡蕃官右侍禁蒙布等,各遷一官及賜銀絹有差。上批:「餘德出界牽制,斬獲首級,恐與荔原獲兩級人例遷一資輕重不倫,可增賜餘德銀絹各五十。」
詔權御史臺推直官、屯田員外郎孫奕更不上殿,以馮京舉奕可任御史,召對而奕辭不願故也。先是,執政進呈奕狀云:「今陛下數見小臣,以其所言悅人,乃以為辯給善希上旨。如臣,豈能當聖意?」上曰:「此豈足以眩俗?書曰『用人惟己』,朕欲用人,如何不得召見?」王安石曰:「陛下博召見人臣,乃所以廣耳目、知事情、見人材。向時人主所以不得博見人臣者,特是大臣蔽主之私計耳。」安石因言人主不躬親庶事,察知上下之情,則風俗苟簡,政令不平。上欲明奕論議無取黜之,安石曰:「但不令上殿足矣。」故有是命。孫奕未詳。四年七月,鄧綰罷奕。
丙申,王安石進呈蔡挺乞以義勇為五番教閱事,上因論及民兵【一○】,安石曰:「募兵未可全罷,民兵可漸復,雖府界亦可為。至于廣南,尤不可緩,今中國募禁軍往戍多死,此害于仁政。陛下誠罷軍職,以所得官十二三【一一】,鼓舞百姓豪傑,使趨為民兵,則事甚易成。」上患密院不肯措置義勇事,安石曰:「陛下誠欲行,則孰能禦?此在陛下也。」因為上言國之大政在兵農。上曰:「先措置得兵乃及農。緣治農事須財,兵不省則財無由足【一二】。」安石曰:「農亦不可以為在兵事之後,前代興王知不廢農事乃能并天下。興農事自不費國財,但因民所利而利之,則亦因民財力而用也。」
涇、渭、儀、原四州義勇萬五千人,舊止戍守,經略使蔡挺始令遇上番依諸軍結陣隊,分隸諸將,選藝精者遷補,給官馬,月廩、時帛、郊賞,與正兵同,遂與正兵相參戰守。土兵有缺,案府兵遺法俾之番戍,無補所缺土兵【一三】。詔復問以措置久遠分番之法【一四】,挺即條上以四州義勇分五番,番三千人。案:蔡挺傳「三千人」上無「番」字,然上文明言四州義勇萬五千人,則是每番為三千人無疑,宋史特脫一「番」字耳。防秋以八月十五日上,十月罷。防春以正月十五日上,三月罷。周而復始,比之募土兵,歲減糧八萬石、料錢六千餘緡、春冬衣萬五千匹、綿三萬七千兩。詔從之。行之諸路。此據蔡挺傳,因王安石日錄三月八日進呈義勇五番教閱事附見。十月十八日韓絳云云可考。
丁酉,以宣慶使、入內副都知【一五】、遂州觀察使石全育領昭武軍留後、提舉東太一宮。全育以老病求領宮觀,上批:「全育先朝攀附,特依所乞。」
詔:「宗室袒免壻與三班奉職,已有官者轉官、循資,堂除免選及聽就文資并鎖廳舉進士者,悉如治平二年十月五日詔書。」先是,大宗正司奏:「緦麻壻有官者,京朝官與轉一官,職官與循資。袒免壻止云與奉職,乃無有官循資指揮。」王安石議可並依緦麻法行之,曾公亮曰:「轉官宜有降殺。」安石曰:「與循資不可殺,則轉官亦不可殺。且白身得一官,有官者轉一官不為過。此所以勸有官者肯與宗室為婚,而亦省入官之一道也。」上是安石議,故有是詔。
賜河東經略司紬絹十萬匹,令于轉運司年計外計置麟府路糧草。
詔流內銓取問前權秀州軍事判官李定先任涇縣主簿日,所生母亡,曾與不曾執喪以聞。
初,陳薦言陳薦四月二十一日權管御史臺,五月七日罷。論李定匿服,見五月九日,蓋薦入臺即論,不在五月九日,其行出乃五月九日也。定匿所生母喪弗服,而為定辨者以為定不自知所生,以為乳母,及卒,或以語定,定請于父,父固以為非所生。定心疑之,乃解官侍養,以喪自居,而不敢明言。及下江東、淮南體量,而兩路奏定實解官侍養,即不言曾乞持所生母心喪。上曰:「所以不持心喪者,避解官也。定既解官,何所避而不明言心喪?」然曾公亮等皆力爭,以為定不可除御史,故又令定分晰。
既而王安石白上曰:「陛下初除李定作諫官,定誠非高才,既不能為陛下濟天下務,然近歲諫官,誰賢于李定?而宰相不肯用定者,正以定私論平直,不肯阿其朋黨,故沮抑之。陛下聽其說,改命為御史,已是一失。此陛下予奪之權所以分,而正論之士所以不敢恃陛下為主也。胡宗愈、蘇頌輩又言『用定不合法制。人主制法者,乃欲以法拘制,不得以特旨指揮』。天下事固無此理,況近制又無京官方得為御史,選人即不得擢為御史指揮,此是其妄也。若言須用中丞舉,則先朝御史雖有奏舉法,然常有特旨用人,況近日薛昌朝亦然,宗愈輩何以不論,此又其妄也。又蘇頌輩攻李定終不敢言其不服母喪,獨陳薦言者,薦亦知李定無罪,但恃權中丞得風聞言事故也。事已明白不可誣,曾公亮乃疑合追服。定父稱仇氏非定所生,定又無近上尊屬可問,此定所以不敢明乞解官持喪,又疑鄉人所言或是,所以不敢之官。今定所生所養父母皆死,又不曾別訪得近上親屬。昨淮南所問鄰人,乃是定母死後方來僦居,不知令定何據,而今日始追服,此一不當追服也。又定初以仇氏為乳母,又仇氏生定兄察,即是庶母,庶母、乳母,皆服緦,即定已嘗服緦矣。若定今日方知是母,即庶子為後,不過服緦,如何令定為母兩次服緦?若言未嘗持心喪,則定乞解官,正為疑仇氏為己所生,即是己用心喪自處,如何今日又令定追服心喪?此定不當追服二也。假令定今可驗是母已明,從來未嘗服緦,即小功尚不追服,緦麻固不合追,此定不可追服三也。此事唯陛下明察獨斷而已。」上曰:「李定處此事甚善,兼仇氏為定母亦未知實否也。」王安石云云,日錄在此月十七日,朱本先附。
詔:「自今疏決或及開封府界、三京,令于初得旨日取旨,仍與在京同日降指揮。限指揮到,停案決聽旨。四京諸縣更不差官。應犯杖罪并降從杖以下,止委本縣,依次日朝旨施行。」
又詔:「內外職任舉差者,並于見任官歲滿前三季舉官。」
侍御史知雜事謝景溫言:「嘉祐以來,朝廷數下詔書,兩制及外任監司而上,各舉所知。其間被舉者,多非其人。蓋自來舉官,不報御史臺,雖或妄薦,無由審知,彈劾之法亦由此廢。欲應受詔特舉官者,發奏日具所舉官姓名報臺。」從之。林希野史云:王安石恨怒蘇軾,欲害之,未有以發。會詔近侍舉諫官,謝景溫建言,凡被舉官移臺考劾,所舉非其人,即坐舉者。人固疑其意有所在也。范鎮薦軾,景溫即劾軾向丁父憂歸蜀,往還多乘舟載物貨、賣私鹽等事。安石大喜,以三年八月五日奏上。六日,事下八路,案問水行及陸行所歷州縣,令具所差借兵夫及柁工,詢問賣鹽卒無其實,眉州兵夫乃迎候新守,因送軾至京。既無以坐軾,會軾請外,例當作州,巧抑其資,以為杭倅,卒不能害軾。士論無不薄景溫云。
戊戌,雨雹。兩紀皆書。
己亥,兵部郎中、集賢殿修撰韓縝為鹽鐵副使,工部郎中、直舍人院、鹽鐵副使沈起為集賢殿修撰、權陝西都轉運使【一六】,權判大理寺崔台符兼詳定編敕。
上批:「昨聞四月中,廣信軍不覺盜斬水窗入城劫民財,已令體量。今又聞安肅軍是月亦有劫盜夜入城,得財而去,不舉發。又六月中,盜穴南關城不遂,又一夕,有盜穴三家,而廣信軍有盜數人嘗夜登城,與撼鈴人格鬥,不勝,縋城而去,皆不捕獲。邊城如此,不可不慮。宜令轉運或提點刑獄司體量有實,即繫劾官吏。緣邊安撫司不案治,亦當鞫之。」後兩軍及安撫司降官衝替,罰金有差。
詔陝西轉運司詳度移市易司于古渭寨利害以聞。又令王韶具析本所欲耕地千頃所在。先是,李師中與韶異議,遣李若愚、王克臣同行視,而若愚奏與李師中協,上疑不實,故復下轉運司。六月八日丁卯,初命克臣等體量。
初,若愚等至秦,問韶所欲耕地安在,韶不能對,但言眾共沮我,我已奏乞歸田。竇舜卿使人檢量,僅得地一頃六十畝。案:宋史作得地一頃。既而地主自訟,復以歸之。若愚等奏韶欺罔,又言古渭寨置市易司為不便。又言韶以官錢假親舊,使之他方販易,放散甚多。王安石恐韶獲罪,乃言:「若愚在廣西素與師中善,所奏不能實。」時已除沈起為都轉運使,乃令起往別行體究,韓絳及安石皆言起可使故也。若愚等以為古渭寨不可置市易司,聚三十萬貨物必啟戎心,又妨秦州小馬、大馬家私交易,且私交易多賒貸,今官市易乃不然,兼市易就古渭,則秦州酒稅課利必虧。曾公亮、文彥博、馮京皆以若愚等所言為是。韓絳亦以市易不在秦州為非。王安石曰:「若西人能得古渭,則非特三十萬貫錢之利也。若不敢置三十萬貫錢于古渭,恐西人爭奪,則尚何須議招致洮、河、武勝生羌?西人敢與我爭致此羌,則其為利豈特三十萬貫錢而已。以此言之,則若愚以為聚貸起戎心非是也。又言『官市易不許賒貸,百姓不便』。今官市亦非禁民間私相賒貸也,於百姓有何不便?則若愚言于百姓不便非是也。又言『虧秦州酒稅』。今秦州尚運致錢物就古渭,若秦州酒稅減,即古渭增收,錢在古渭在秦州一也,則若愚以謂虧秦州酒稅為不便非是也。」韓絳曰:「韓琦曾令增古渭地稅,恐秦州人往古渭居。」安石曰:「以此驗之,尤見人情以就古渭交易為便。不然,何須增稅以困就居之人?今王韶欲就古渭置市易利害,臣所不敢斷,然若愚所奏,即臣未見有害。」上乃令轉運司詳度。
既而上復問陳升之以古渭市易利害,升之以為秦州則應接蕃戶太遠,古渭則極邊,誠恐羣羌闚覬之心【一七】。其言與若愚等意協。安石更白上曰:「今蕃戶富者,往往有二三十萬緡錢。彼尚不畏劫奪,豈朝廷威靈乃至衰弱如此?臣誠以為今欲連生羌則形勢欲張,應接欲近。就古渭置市易,則應接近。古渭商旅並集居者愈多,因建以為軍,增兵馬,擇人守之,則形勢張矣。今議者患秦州因此商旅更少則非也。秦州但患戰兵少而已,豈欲冗食之人多乎?」
庚子,詔江、淮發運司及荊湖北路提點刑獄司體量荊湖北路轉運使孔延之、判官吴太元不和事狀以聞。仍令太元赴闕。以上批聞「延之、太元不和,而太元不直」故也。
辛丑,遣發運司管勾運鹽、屯田郎中劉忱同陝西轉運司相度本路興置鑄錢監利害以聞【一八】,以發運使薛向等請出上供錢帛二十萬貫匹,買岑水場銅鉛四百餘萬斤,運至陝西增鑄錢百萬餘緡,以備邊計也。其後忱等奏至,多與向議協,乃詔行之。本志繫此事于元年七月,誤也。向二年六月乃除發運。
詔:「江南西路歲運淮南鹽十二綱赴虔州,提點刑獄官與虔州知州依嘉祐七年二月四日指揮,同提舉出賣。運船三歲一易。鹽有羡十分,以五分價錢與梢工【一九】充賞,部押人三年遷押官,並依治平四年四月二十三日指揮及編敕施行。合破綱船兵、夫分數,即且依見行條貫。」
先是,權提點江西刑獄張頡言:「虔州地接嶺南,官鹽鹵溼雜惡,輕不及斤,而價至四十七錢。嶺南盜販入虔,以斤半當一斤,純白不雜,而賣錢二十,以故虔人盡食嶺南鹽。慶曆中,官賣歲止百萬餘斤,冒禁之人,本輕利厚,挾刃鳴鼓,千百為羣,劫掠村趰,官不能制,餘二十年,朝廷患之。嘗遣職方員外郎黃炳同轉運使馮浩及廣南轉運使參議,浩等請禁嶺南鹽至虔州,稍減虔鹽價,而更擇壯舟團為十綱【二○】,差使臣部押運通、泰鹽,乘春水漲時至,凡民有稅錢百則歲與二斤,官收其直,詔從其請。後提點刑獄蔡挺更議,以鹽支雜惡,皆舟人盜劫之弊,然虔州經涉贛江三百餘里,故令鹽船三歲一易,增入二分,舟人運鹽無欠負而有羡及百斤者支半價,三運畢,部押人轉為押官,若使臣即得減磨勘二年。故鹽不雜惡,有羡,歲賣至三百六十一萬斤,增二十倍。食者既眾,不復以稅錢均配,盜販衰息。自挺去,船七歲始易,人因稍減,賞亦漸薄,挺之法十廢五六,無賴抵冒之民稍集,而官賣益虧。願盡復挺規畫以杜姦盜。」上批:「蔡挺昨在東南處置鹽事,最有顯效,績狀可驗。不惟課利增盈,實得盜賊屏息。今無故改革,致于如此不便,或使無賴嘯聚,極非細事【二一】,可詳頡奏,速令一切如舊。」故有是詔。蔡挺事具嘉祐七年正月,與張頡所言微有不同,今兩存之。朱簽貼云契勘舊歲賣鹽百餘萬斤,止是兩倍【二二】,別細算,改二十倍為數倍,今附此。
乙巳,太常少卿祝諮、都官員外郎刪定編敕王庭筠並判刑部。庭筠資序至淺,王安石超用之,眾心不服。祝諮未詳邑里。王庭筠事據日記。
詔提舉諸司庫務司勾當公事官,不得擅詣諸司庫務點檢及取索文字,追呼公人。違者,提舉司劾奏。以上批「近李肅之請提舉司置勾當公事官二人,諸事一稟提舉官處分,聞極不守職任,滋大事體而擅行公牒,越驀申報,紊亂職守,有失等威,可與條約」故也。
丙午,詔中書考察內外官司,置簿記功過,俟歲終及因非次除擢,檢錄比較進呈,擇其尤甚者進黜之。舊紀書詔中書籍記內外官功過,新紀削去。它日,上取記功過簿,讀至被旨體量不實,曰:「非被旨者如何?」王安石曰:「奏論事不實,足以包之。」又曰:「學士院有何事?」安石曰:「身所論奏,非關主判處及告命差失之類。」上曰:「此中不言告命差失,何也?」安石曰:「該說不盡,比類抄上是也【二三】。」又問:「附宿直處抄上,何也?」安石曰:「如待制、直學士,元無官司,止寄宿於三館。」上稱所定以為善。內一節「隨事將上取旨」,安石請除「將上」字,上曰:「『取旨』亦可除,但令至歲終具功過呈,如周禮冢宰歲終『詔王廢置』。」此據寶訓法令篇增入。
己酉,詔許三路轉運司舉知縣資序京朝官充本司勾當各二員,京東、京西、淮南、兩浙路各一員。
庚戌,詔恩、冀等州因水所廢縣,俟三年復置。以轉運司言河雖已變移,然流民初復業,未可差役故也。
詔編修敕所,見編續降宣敕、刪定嘉祐編敕,仰候修成一卷日,於逐條上鋪貼增損之意,先赴中書門下看詳,俟書成日同進呈。此據會要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所書增入。初議置局在二年五月十七日。
癸丑,前陝縣令范育為光祿寺丞、崇文院校書。育,祥子,嘗得召對,進復田役書。上又以轉對章疏三十付育看詳,育條奏稱旨故也。
先是,上問執政:「范育如何?」王安石曰:「育言地制事亦不全為迂闊。」上曰:「育言『凡於一事措置,一事即不得』。此言是也。又言『須先治田制』,其學與張戩同。」安石曰:「臣見程顥云:『須限民田,令如古井田。』」上曰:「如此即致亂之道。」安石因言王莽名田為王田事,上曰:「但設法以利害毆民,使知所趨避,則可。若奪人已有之田為制限,則不可。」安石曰:「今朝廷治農事未有法,又非古備建農官大防圩垾之類,播種收穫,補助不足,待兼并有力之人而後全具者甚眾,如何可遽奪其田以賦貧民?此其勢固不可行,縱可行,亦未為利。」已而上稱:「育所看詳轉對文字甚有識見,今館職少,及今除校書。」曾公亮欲令學士院試策論,安石以為:「人有或不能為此而能言世務有實用之材者,今正要變此尚虛文舊俗,若陛下疑其假授或采問得之,即召給筆札,令內臣監試,更以數卷轉對令看詳,甚易見也。」上曰:「此必非假授。若能問,即是能擇義理是非,亦自是有識見可取也。」即有是命。後數日,又除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裏行。當考育是何人薦得召對。并於育集內檢育論田制,略見于此。育除裏行在八月六日,與林旦並命,今附見。案:據此則育先授校書,後又權御史裏行。宋史作召見,授崇文校書、監察御史裏行,亦誤。
詔諸路提舉常平官到闕,並令辭見,如有合奏陳乞上殿,即依提點刑獄儀制施行。此據御集,在二十五日。實錄同。
西上閤門使、達州刺史、知雄州張利一領嘉州團練使,再任。利一召對陳邊事稱旨,故有是命。
寧武軍留後、遂國公宗立為魏國公。宗立,允言第二子。左武衛大將軍、郢州防禦使、申國公世清為越國公。世清,趙國公守巽長子,已見熙寧二年六月辛亥。初,坐爭襲封不當,自茂防降左武衛大將軍、郢州防禦使。
初,宗室克繼、克繼,廷美曾孫,德恭孫,承慶第三子。承選承選,廷美孫,德文第三子。言封秦王後嫡庶不當,詔兩制詳定。翰林學士承旨王珪、范鎮、司馬光等言:
竊詳聖人制禮之意,必使嫡長世世承襲者,所以重正統而絕爭端也。古者諸侯生立世子,死則襲爵,故令文稱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孫承嫡者傳襲。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二四】,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曾孫以下準此,皆謂始薨之時,應襲爵之人也。其無後者則國除。
自唐末以來,王公以下不復承襲【二五】。本朝故事當封本宮最長者一人為國公【二六】,陛下以為非古,故詔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為宗,令世世封公。又詔祖宗之子并濮國公,並令傳嫡襲封。臣等詳觀詔旨,皆欲復古禮而重正統也。
今禮院定越王德昭曾孫世程、魯王元份孫宗肅、韓王元偓孫宗繢、吴王元儼孫宗絳傳襲,已如禮令。今昭成太子元僖、陳王元傑、蔡王元偁皆無後,宗保、仲郃、宗達以旁支繼襲,乃是特恩為之立後,紹封其國,自應禮典。秦王廷美之後,陳薦等欲立其庶曾孫克繼,韓忠彥等欲立其庶長孫承亮;楚王德芳之後,陳薦等欲立其庶曾孫世逸,韓忠彥等欲立其庶長孫從式;魏王元佐之後,眾禮官皆欲立其庶孫宗惠【二七】。臣等看詳,三王自有正統,而承亮、從式、宗惠皆旁支,若此三人襲封,則子子孫孫常居環衛,世襲爵祿,與國無窮。其正統子孫袒免以外,更不賜名授官,數世之後,遂為布衣。如此,旁支何幸而封,正統何罪而絕?不惟與禮令之意乖違,亦非聖詔所謂為宗傳嫡者也。所以然者,蓋緣禮令,據初薨之時,定為嗣之人。今日於數世之後,議當為後者,專執令文,不原禮意,所以齟齬難合,異議紛紜。
忠彥等以為令文之制,與古稍異,臣等案令文皆約古禮為之,安有與古不同之理。借使不同,朝廷方憲章稽古,亦當舍令而從禮,豈可棄禮而就令也!況令文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言嫡子嫡孫相繼不絕,雖經百世皆應傳襲也。不幸而絕,則有立嫡子同母弟以下之事,非謂有嫡曾孫舍之不立,而立嫡子之母弟也。晉庾純云:「古者所以重宗,諸侯世爵,士大夫世祿,防其爭競,故明其宗也。」吴商云:「案禮,貴嫡重正所以尊祖禰,繼世之正統也。夫受重者,不得以輕服服之,是以孫及曾、玄其為後也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王敞云:「君為祖三年。既為君而有父祖之喪者,謂父祖並有廢疾不得受國而己受位于曾祖者也。」范宣云:「嫡孫亡無後,則次子之後乃得傳重。」以此觀之,明嫡統不絕,則旁支無繼襲之道。然則令文所謂子孫承嫡者傳襲,自嫡曾孫以下皆包之矣。所以更言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者,嫌人無嫡子即立嫡子之母弟,或嫡子有罪疾并其嫡孫廢之故也。又言曾孫以下準此者,謂庶孫以上皆無,即立嫡曾孫之母弟;無母弟,則立庶弟之類是也。若令文之意但以行尊屬近者為嗣,則無嫡子便應立嫡子之母弟及庶子,何為更立嫡孫也?必若忠彥等所云,則國家故事取本宮最長者一人封公,已是行尊屬近之人,便當遵行,何必更有改作也?彼五服敕所載喪服之制,事理各殊,豈可引喪服之庶孫,證傳襲之庶孫也?且造令之時,王公以下薨則傳襲,故少有立曾、玄者。今諸王之薨已歷數世,乃更追議當為後之人,則不應舍正統而更取旁支也。今欲使合于古而適于今,則莫若推自國初以來,於其人薨沒之時,以令文定當為嗣者,以至今日,則於禮令不失而亦不離正統矣。
案秦王廷美以雍熙元年薨,於時適長子德恭當立;德恭以景德三年卒【二八】,嫡長子承慶當立;承慶以寶元二年卒,無嫡子,有庶子六人,長曰克晤,先卒,無子,次曰克繼,當立。楚王德芳以興國六年薨,嫡長子惟敍當立;惟敍以大中祥符四年卒,嫡子從煦當立;從煦以慶曆五年卒,無嫡子,有庶子之後世逸一人,當立。魏王元佐以天聖五年薨,無嫡子,有庶子三人,長曰允升,當立,允升以景祐元年卒,嫡子宗禮當立;宗禮以治平二年卒,嫡長子仲翹先卒,無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蒼當立。仲蒼,宗禮第三子。以此考之,其當為後者,豈不明白?秦王、楚王後,宜如薦議。魏王後,宜以仲蒼嗣。
下其奏中書,中書言:「越王德昭無嫡子、嫡孫,無嫡子同母弟,無庶子,宜以庶長孫宗立嗣。世程、宗惠不應封。餘如六月詔書。」於是,元議官判太常寺陳薦、李及之、章衡、周孟陽,知禮院文同、張公裕各降一官。陳睦、韓忠彥各罰銅三十斤,而忠彥與蘇頌皆以去官免。再議官王珪、范鎮、司馬光、韓維、吴充、王益柔、蔡延慶、呂大防各罰銅三十斤。薦時亦已去官,審刑院當勿論,上批:「法雖去官,薦實議首,不可原。」故及之。
初,上出克繼等狀,論及世程為庶長曾孫。上曰:「世程非長也。」王安石因論禮官議魏王無嫡子,乃以庶子之嫡子為嫡孫。上笑曰:「無嫡子,安得有嫡孫耶?」及是,上令黜罰禮官,而陳睦、韓忠彥以嘗議正承亮等事,故令止以贖論,而忠彥又以去官免。上曰:「欲施行盡理,中書亦有失點檢。」眾以為俟行下,即當自劾。已而宰相曾公亮以下上表待罪,詔釋之。諸王所封國,遷改不一,讀者難記。今並取王名附益之,庶易見,元本蓋無有也。舊紀書詔魏王元佐、越王德昭封其後為公。新紀并入六月丁丑。
龍圖閣學士、右諫議大夫祖無擇責授檢校工部尚書、忠正軍節度副使,不簽書本州公事。丁憂人屯田郎中任造追一任官,勒停,經恩未得敍用。國子博士致仕錢羔羊追三任官,衢州編管。殿中丞致仕王景追一任官,勒停。泗州參軍張應巖追參軍,明州編管。監杭州軍資庫、司法參軍孫輔特衝替。無擇坐知杭州日貸官錢及借公使酒,并乘船過制,與部民接坐,及聽造、景、羔羊、應巖等曲法請求。輔坐主公使阿徇無擇。法寺奏已會去年十一月德音,內無擇、羔羊、應巖,皆特斷,餘如法寺所奏。
嘉祐中,無擇與王安石同知制誥,時詞臣許受潤筆物,安石因辭一人之饋不獲,義不受,以其物置舍人院梁上。安石以母憂去,無擇取為本院公用,安石聞而惡之,以為不廉。安石既當國,無擇遂得罪。舊紀書:龍圖閣學士祖無擇坐貸官錢貶為忠正軍節度副使。新紀不書。韓駒南窗雜鈔云:祖無擇知杭州,坐法制勘,鄭獬往代,自開封府移知至郡,上疏曰:「臣過秀州,見赤地千里,蝗蝻蔽天,私怪其故。已而見就逮者纍纍,道路不絕。問之,皆坐無擇事追證也。無擇,官諫議大夫,職龍圖閣學士,乃以坐法就逮,臣不為無擇惜而為聖朝惜也。按無擇與官妓薛希燾通,然聞希燾榜笞至死,事卒無實。至於給致仕官張先酒醋歷子及治亭榭不支瓦木價錢,則皆州郡常事。且今參政王安石前知江寧、蔡襄前知福州,皆常繕營矣,豈盡出於家財?若所坐止此,則願少寬其獄,或更它罪,則臣請從坐。」乃詔無擇追一官,勒停。駒所云獬自開封移杭州,誤也。獬自翰林出守,在二年五月癸未。又云無擇追一官,勒停,皆失實,姑附注此。
置三班院主簿二員。司馬光日記云:東、西審官院,流內銓,三班院,各置主簿。審官院見六月十八日,流內銓見六月末,餘當考。
減衛州駐泊都監一員,從監牧使周革請也。
詔內殿崇班盤知諒凌遲處死,餘黨五人斬,一人杖死,五人配諸路牢城,知諒妻女等配軍士無家者。知諒本桂陽監民,慶曆初,為蠻所虜,後數出盜邊。招降之,補三班奉職,累遷內殿崇班。罷泉州監稅,家于撫州。一日,嘗與其子會羣偷乘舟詐為吴新等就娶,因劫取吉州龍泉縣民郭遠家財二千四百緡,走桂陽監,為和州東關鎮監稅、三班奉職吴植捕獲,特於法外論之。仍進植一官,而撫、吉二州捕盜官坐失察捕盜,論罪有差。
乙卯,詔中書堂後官、兼五方提點魏孝先罰銅三十斤,堂後官劉應機、主事時士良並降一官監當,以上批「左武衛大將軍、郢州防禦使世清昨以罪降,近止許令朝請。今敕告中乃復舊官,未知因依。」而中書奏由孝先等勘會差失故也。先是,上以孝先等為過誤,王安石曰:「堂吏所掌,專檢勘,此不可輕貸。」乃有是命。於是上曰:「堂吏人數似少。」安石曰:「人非少,但欲省中書事,修選補吏法而已。」
詔:「三京留臺、國子監及諸州宮觀、嶽廟所差提舉管勾官等添支,大兩省、大卿監及職司資序人視知小州,知州資序人視小州通判,仍各依本人見任官。武臣倣此。遙郡以上罷正任及遙郡改授南班官元係文資換者卻與換文資,功績殊異者別取旨。」
詔京西路於有糧草州軍招廂軍三萬人。從轉運司請也。
丙辰,鹽鐵副使、兵部郎中韓縝為天章閣待制、知秦州。先是,蕃僧結吴叱臘及康藏星羅結兩人者潛迎董裕,詣武勝軍,立文法,謀姻夏國,有并吞諸羌意。竇舜卿言:「王韶招誘董裕下人不當,所以致結吴叱臘作過。」又言:「宜喻董氊,令約束董裕。」上曰:「董氊自奈何董裕不得。」王安石曰:「舜卿與李若愚等合黨,欲傾王韶,所奏托碩作過,因甚滅裂,卻專以為董裕下人作過,其意可見。又朝廷無奈董裕何,反控告董氊,此徒取輕於董氊,而使董氊更驕,於制馭董裕則殊非計。今但當以兵威迫脅,厚立購賞,捕星羅結并結吴叱臘,招安其餘眾。」文彥博曰:「星羅結即須捕。結吴叱臘是生戶,宜勿問。」安石曰:「生戶侵犯漢界,如何縱舍?」彥博又言購賞無益,元昊時亦嘗立購賞。馮京以彥博所言為然。安石曰:「結吴叱臘非元昊比也,其族類非君臣素定,聞自有敢輕侮之者,以兵威迫脅,重賞購捕,必可得。」上曰:「元昊威行國中,人孰敢犯,購捕誠不可得。今結吴叱臘事乃不類。」安石曰:「若君臣分定,中外協附,雖無元昊威略,亦不可購捕。今秉常亦非可以購捕得也。」上令如安石議,安石曰:「今欲購獲,須邊帥肯盡力行朝廷意。不然,雖張榜購捕而示無推行之意,雖出兵迫脅而不示以必攻之形、不據其要害之地,則雖有迫脅購賞之名而事必無成。」上欲令沈起專責王韶及高遵裕了此事,安石曰:「欲出兵迫脅,非此兩人能任。」又言:「竇舜卿不宜置在秦州。朝廷付舜卿以事,奏報乃爾乖方,雖黜責可也。」上欲用韓縝代舜卿,安石以為縝兄絳在此方用兵,恐中書論議多形跡,難決當否。彥博亦以為宜用縝,安石曰:「陛下欲棄形跡嫌疑,則用縝亦奚傷?」於是用縝。縝自河東轉運使入知審官西院,兩月中凡五換差遣及遷職云。初,議購結吴叱臘,彥博曰:「待其復作過,乃議蕩除。」安石曰:「今尚蕩除不得,若今不討,則氣勢愈張;以為犯漢不敢校,則合黨愈眾;狃前事復來犯漢,則雖欲討除,更費力。古人為大於其細,圖難於其易。今正細易之時,為之圖之,不可以不早也。」此並據王安石七月二十七日錄刪修。兩人皆蕃僧,據王韶本傳。文彥博云結吴叱臘是生戶,即星羅結亦生戶也。按:董裕乃比托碩者,則結吴叱臘或是托碩部族,星羅結或是董裕部族也,當考。韶本傳云:蕃僧結吴叱臘、康藏星羅結潛迎董裕,詣武勝軍,立文法,謀婚夏國,有并諸羌意。詔使諭以禍福,招其豪曲薩瑚等降之。結吴叱臘等約解法廢婚,議亦寢。未幾,康藏星羅結就禽,於是,諸羌多內附者。當檢討兩蕃僧禽獲月日。
詔以京東預置紬絹,并所得息錢五十萬緡賜常平倉司。
著作佐郎楊完為流內銓主簿,編修條例。完,杭州人。從銓司請也。
注 釋
【一】安石輒先白上上始不樂公弼原脫一「上」字,據長編紀事本末卷六三王安石毀去正臣、六九青苗法下補。
【二】要卿知耳「耳」字原脫,據長編紀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神宗任用王安石補。
【三】譸張為幻「幻」原作「患」,同上書作「幻」。按「譸張為幻」,見書無逸,因據改。下同。
【四】涵而不決長編紀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作「遲疑不決」。
【五】上議所以代之者「所」字原脫,據同上書及治蹟統類卷一三補。
【六】又欲用蔡挺「欲」字原脫,據長編紀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補。
【七】若便使異論有宗主同上書及治蹟統類卷一三神宗任用王安石「便」均作「更」,較長。
【八】然流俗以為宗主長編紀事本末卷六九青苗法下「以」上有「必」字。
【九】算請礬鹽「請」原作「清」,據閣本改。
【一○】上因論及民兵「因」原作「令」,據長編紀事本末卷六六議減兵雜類改。
【一一】以所得官十二三「以」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一二】兵不省則財無由足「則」原作「財」,據同上書改。
【一三】土兵有缺案府兵遺法俾之番戍無補所缺土兵同上書及東都事略卷八二蔡挺傳均作「時土兵有闕,詔募三千人。挺奏以義勇點刺累年,雖訓肄以時而未施於征防,可以按府兵遺法俾之分番更戍,無補所闕土兵」。宋史卷一九一兵志,「無補所缺土兵」作「以補土兵闕」。疑「土兵有缺」下有脫文。
【一四】詔復問以措置久遠分番之法同上書「久遠」均作「遠近」。
【一五】入內副都知「入」字原脫,據宋會要職官三六之一五補。
【一六】權陝西都轉運使「使」原作「司」,據下文及東都事略卷八六沈起傳、宋史卷三三四沈起傳改。按上二書均無「權」字。
【一七】誠恐羣羌闚覬之心疑有脫文。
【一八】相度本路興置鑄錢監利害以聞「路」字原脫,「興」原作「與」,據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七六薛向等措置陝西折二錢補改。
【一九】梢工原作「稍工」,據文義改。
【二○】而更擇壯舟團為十綱「壯舟」原作「北舟」,據閣本及宋史卷一八二食貨志改。
【二一】極非細事「事」上原衍「故」字,據閣本及宋會要食貨二四之五刪。
【二二】止是兩倍「止」原作「上」,據文義改。
【二三】比類抄上是也「抄」原作「批」,據閣本改。
【二四】無嫡孫原脫,據司馬光溫國文正司馬公集卷四二宗室襲封議、宋會要帝系四之二一及宋史卷二四四宗室傳補。
【二五】王公以下不復承襲「以下」二字原脫,據同上司馬光文補。
【二六】本朝故事當封本宮最長者一人為國公「當」字,閣本及同上司馬光文均作「常」。
【二七】庶孫宗惠閣本、活字本均同。同上司馬光文作「嫡孫同母弟宗惠」。
【二八】德恭以景德三年卒「三」原作「二」,據閣本及同上司馬光文、宋會要帝系一之五二、宋史卷二四四宗室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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