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会要卷六十三

    史馆上
    史馆移置
    武德初。因隋旧制。隶秘书省著作局。贞观三年闰十二月。移史馆于门下省北。宰相监修。自是著作局始罢此职。及大明宫初成。置史馆于门下省之南。
    开元十五年三月一日。宰臣李林甫监史馆。以中书地切枢密。记事者宜其附近。史官谏议大夫尹愔。遂奏移于中书省北。其地本尚药局内药院。
    诸司应送史馆事例
    祥瑞。(礼部每季具录送。)天文祥异。(太史每季并所占候祥验同报。)蕃国朝贡。(每使至。鸿胪勘问土地风俗。衣服贡献。道里远近。并其主名字报。)蕃夷入寇及来降。(表状。中书录状报。露布。兵部录报。军还日。军将具录陷破城堡。伤杀吏人。掠掳畜产。并报。)变改音律。及新造曲调。(太常寺具所由及乐词报。)州县废置。及孝义旌表。(户部有即报。)法令变改。断狱新议。(刑部有即报。)有年。及饥。并水旱虫霜风雹。及地震流水泛溢。(户部及州县。每有即勘其年月日。及赈贷存恤同报。)诸色封建。(司府勘报。袭封者不在报限。)京诸司长官。及刺史都督护。行军大总管。副总管除授。(并录制词。文官吏部送。武官兵部送。)刺史县令善政异迹。(有灼然者。本州录附考使送。)硕学异能。高人逸士。义夫节妇。(州县有此色。不限官品。勘知的实。每年录附考使送。)京诸司长官薨卒。(本司责由历状迹送。)刺史都督都护。及行军副大总管已下薨。(本州本军责由历状。附便使送。)公主百官定谥。(考绩录行状谥议同送。)诸王来朝。(宗正寺勘报。)已上事。并依本条所由。有即勘报史馆。修入国史。如史官访知事由。堪入史者。虽不与前件色同。亦任直牒索。承牒之处。即依状勘。并限一月内报。
    建中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史馆奏。前件事条。虽标格式。因循不举。日月已深。伏请申明旧制。各下本司。从之。
    大历十四年正月已后。至今年十月已前。所有事迹。各限敕到一月日报。从此已后。外州县及诸军诸使。每年一度。附考使送纳。在京即每季申。便为恒例。敕旨。依奏。
    修前代史
    武德四年十一月。起居舍人令狐德棻。尝从容言于高祖曰。近代已来。多无正史。梁陈及齐。犹有文籍。至于周隋。多有遗阙。当今耳目犹接。尚有可凭。如更十数年后。恐事迹湮没。无可纪录。至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诏。司典序言。史官纪事。考论得失。究尽变通。所以裁成义类。惩恶劝善。自有魏至乎陈隋。莫不自命正朔。绵历岁祀。各殊徽号。删定礼仪。然而简牍未编。纪传咸阙。炎凉已积。谣俗迁讹。余烈遗风。泯焉将坠。顾彼湮落。用深轸悼。有怀撰次。实资良直。中书令萧瑀。给事中王敬业。著作郎殷闻礼。可修魏史。侍中陈叔达。秘书丞令狐德棻。太史令庾俭。可修周史。中书令封德彝。中书舍人颜师古。可修隋史。大理卿崔善为。中书舍人孔绍安。太子洗马萧德言。可修梁史。太子詹事裴矩。吏部郎中祖孝孙。前秘书丞魏征。可修齐史。秘书监窦琎。给事中欧阳询。秦王府文学姚思廉。可修陈史。绵历数载。竟不就而罢。(修撰之源。自德棻始。)至贞观三年。于中书置秘书内省。以修五代史。
    贞观十年正月二十日。尚书左仆射房元龄。侍中魏征。散骑常侍姚思廉。太子右庶子李百药。孔颖达。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中书侍郎岑文本。中书舍人许敬宗等。撰成周隋梁陈齐五代史。上之。进阶颁赐有差。
    二十年闰三月四日诏。令修史所更撰晋书。铨次旧闻。裁成义类。其所须可依修五代史故事。若少。学士量事追取。于是司空房元龄。中书令褚遂良。太子左庶子许敬宗。掌其事。又中书舍人来济。著作郎陆元仕。著作郎刘子翼。主客郎中卢承基。太史令李淳风。太子舍人李义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仪。主客员外郎崔行功。刑部员外郎辛丘驭。著作郎刘允之。光禄寺主簿杨仁卿。御史台主簿李延寿。校书郎张文恭。并分功撰录。又令前雅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司仪郎敬播。主客员外郎李安期。屯田员外郎李怀俨。详其条例。量加考正。以臧荣绪晋书为本。捃摭诸家。及晋代文集。为十纪。十志。七十列传。三十载纪。其太宗所着宣武二帝。及陆机王羲之四论。称制旨焉。房元龄已下。称史臣。凡起例皆播独创焉。以其书赐皇太子。及新罗使者。各一部。
    显庆元年五月四日。史官修梁陈齐周隋五代史三十卷。太尉无忌进之。四年二月。太子司更大夫吕才。着隋纪二十卷。其年。符玺郎李延寿。撮近代诸史。南起自宋。终于陈。北始自魏。卒于隋。合一百八十篇。号为南北史。上自制序。
    景龙三年十二月。太常少卿元行冲。以本族出于后魏。未有编年之文。乃撰魏典三十卷。事详文简。为学者所称。(初。魏明帝时。西柳谷瑞石。有牛继马后之象。魏收魏史。以为晋元帝是牛氏之子。因姓司马氏。以应石文。行冲难寻事迹。以后魏道武帝名犍。继晋受命。又考校谶符。特着论以明之。)
    光化三年。直史馆柳璨。以刘子元所撰史通。议驳经史过当。纪子元之失。别纂成十卷。号柳氏释史。又号史通析微。
    修国史
    贞观十七年七月十六日。司空房元龄。给事中许敬宗。著作郎敬播等。上所撰高祖太宗实录各二十卷。太宗遣谏议大夫褚遂良读之。前始读太宗初生祥瑞。遂感动流涕曰。朕于今日。富有四海。追思膝下。不可复得。因悲不自止。命收卷。仍遣编之秘阁。并赐皇太子及诸王各一部。京官三品以上。欲写者亦听。
    永徽元年闰五月二十三日。史官太尉无忌等。修贞观实录毕。上之。起贞观十五年至二十三年。勒成二十卷。
    显庆元年七月三日。史官太尉无忌。左仆射于志宁。中书令崔敦礼。国子祭酒令狐德棻。中书侍郎李义府。崇贤学士刘允之。著作郎杨仁卿。起居郎李延寿。秘书郎张文恭等。修国史成。起义宁尽贞观末。凡八十一卷。藏其书于内府。至四年二月五日。中书令许敬宗。中书侍郎许圉师。太史令李淳风。著作郎杨仁卿。著作郎顾允。受诏撰贞观二十三年已后。至显庆三年实录。成二十卷。添成一百卷。(是日。封敬宗子选为新城县男。德棻子进封彭阳县公。圉师封平恩县公。淳风封昌乐县男。仁卿封余杭县男。允子并加谏议大夫。赏修实录之功。)上以敬宗所纪。多非实录。谓刘仁轨等曰。先朝身擐甲冑。亲履兵锋。戎衣沾马汗。鞮鍪生虮虱。削平区宇。康济生灵。数年之间。四海宁晏。方始归功上帝临驭下人。昨观国史所书。多不周悉。卿等必须穷微索隐。原始要终。盛业鸿勋。咸使详备。至如先朝作威凤赋。意属阿舅及士廉。敬宗乃移向尉迟敬德传内。又尝幸温汤教习。长围四合。万队俱前。忽然云雾昼昏。部伍错乱。先圣既睹斯事。恐其枉法者多。遂潜隐不出。待其整理。然后临观。顾谓朕曰。振旅训兵。国之大典。此之错失。于法不轻。我若见之。必须行法。一亏军政。得罪人多。我今不出。良为于此。今乃移向魏征传内。称是征之谏语。此皆乖于实录。何以垂之后昆。朕尝从幸未央宫。辟仗已过。忽于军中见一人。身带横刀。其人云。闻辟仗至。怕不敢出。仗家搜索不觉。遂伏不敢动。先圣敛辔即还。顾谓朕曰。此事若发。数人合死。汝可于后堂伺看。早放出之。史家唯此一事差似。不失其真。郝处俊奏曰。先圣仁恩。触类皆是。臣弟处杰往年宿卫之日。被差腰辇供奉。见有三卫误拂御衣。此人怕惧。五情无主。先圣谓之曰。此间无御衣。我不谓汝作罪过。不须怕惧。上谓处俊曰。此亦须入史。至三月。诏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吏部侍郎同三品李敬元。中书侍郎郝处俊。黄门侍郎高智周等。并修史。仁轨等于是引左史李仁实。专掌其事。将加刊改。会仁实卒官。又止。长安三年正月一日敕。宜令特进梁王三思。与纳言李峤。正谏大夫朱敬则。司农少卿徐彦伯。凤阁舍人魏知古。崔融。司封郎中徐坚。左史刘知几。直史馆吴兢等。修唐史。采四方之志。成一家之言。长悬楷则。以贻劝诫。神龙二年五月九日。左散骑常侍武三思。中书令魏元忠。礼部尚书祝钦明。及史官太常少卿徐彦伯。秘书少监柳冲。国子司业崔融。中书舍人岑羲。徐坚等。修则天实录二十卷。文集一百二十卷。上之。赐物各有差。
    开元四年十一月十四日。修史官刘子元。吴兢。撰睿宗实录二十卷。则天实录三十卷。中宗实录二十卷成。以闻。又引古义白于执政。宰相姚崇奏曰。伏见贞观十七年。监修国史房元龄。与史官给事中许敬宗。著作佐郎敬播。修高祖实录二十卷。太宗实录二十卷成。制封元龄一子为县男。赐物一千段。封敬宗一子为高阳男。赐物七百段。敬播改授司议郎。赐物五百段。并降玺书褒美。又神龙二年五月。监修国史中书令魏元忠。与史官太常少卿徐彦伯。国子司业崔融等。修则天实录三十卷成。封元忠一子为县男。赐物一千段。彦伯等各赐爵二等。物五百段。自余卑官加两阶。物段准处分。仍并降玺书褒美。今史官刘子元吴兢等。撰睿宗实录。又重修则天中宗实录。并成。进讫。准撰太宗实录例。监修官已下。加爵及赐。今子元援引古今。欲臣闻奏。臣谨寻故实。例有恩赏。事属当时。不可为准。子元等始末修撰。诚亦勤劳。叙事纪言。所录虽重。承恩赐命。固不在多。子元等请各赐物五百段。许之。
    至德二载十一月二十七日。修史官太常少卿于休烈奏曰。国史一百六卷。开元实录四十七卷。起居注并余书三千六百八十二卷。在兴庆宫史馆。并被逆贼焚烧。且国史实录。圣朝大典。修撰多时。今并无本。望委御史台推勘史馆所由。并令府县搜访。有人收得国史实录。能送官司。重加购赏。若是官书。并舍其罪。得一部超授官。一卷赏绢十匹。数月惟得一两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韦述。贼陷入东京。至是。以其家先藏国史一百一十三卷送官。大历三年。起居舍人兼修史令狐峘。修元宗实录一百卷。峘著述虽精。属丧乱之后。起居注亡失。纂开元天宝间事。唯得诸家文集编。其诏册名臣传记。十无三四。后人以漏略讥之。
    建中元年七月。左拾遗史馆修撰沉既济。以吴兢所撰国史则天事为本纪。奏议驳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惩劝。以正君臣。以维邦家。前端千古。后法万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忘惧。纬人伦而经世道。为百王准的。不止属辞比事。以日系月而已。故善恶之道。在乎劝诫。劝诫之柄。在乎褒贬。是以春秋之义。尊卑轻重。升降几微。仿佛一字二字。必有微旨存焉。况鸿名大统。其可以贷乎。伏以则天皇后。初以聪明睿哲。内辅时政。厥功茂矣。及宏道之际。孝和以长君嗣位。而太后以专制临朝。俄又废帝。或幽或徙。既而握图称箓。移运革名。牝司燕啄之踪。难乎备述。其后五王建策。皇运复兴。议名之际。得无降损。必将义以亲隐。礼从国讳。苟不及损。当如其常。安可横绝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夏殷二代。为帝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吴楚越之君。为王者百有余年。而春秋书之为子。盖高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过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以弱减。不为僭夺。握中持平。不振不倾。使其求不可得。而盖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慎其名也。夫则天体自坤顺。位居干极。以柔乘刚。天纪倒张。进以强有。退非德让。今史臣追书。当称之为太后。不宜曰上。孝和虽迫母后之命。降居藩邸。而体元继代。本吾君也。史臣追书宜称曰皇帝。不宜曰庐陵王。睿宗在景龙已前。天命未集。徒禀后制。假临大宝。于伦非次。于义无名。史臣追书。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既往。遂而不举。则是非褒贬。安所辨正。载笔执简。谓之何哉。则天废国家历数。用周正朔。废国家太庙。立周七庙。鼎命革矣。徽号易矣。旗裳服色已殊矣。今安得以周氏年历。而列为唐书帝纪。征诸礼经。是谓乱名。且孝和继天践阼。在太后之前。而叙年制纪。居太后之下。方之跻僖。是谓不智。详今考古。并未为可。或曰。班马良史也。编述汉事。立高后以续帝载。岂有非之者乎。答曰。昔高后称制。因其旷嗣。独有分王诸吕。负于汉约。无迁鼎革命之甚。况其时孝惠已没。孝文在下。后宫之子。非刘氏种。不纪吕后。将纪谁焉。虽云其然。议者犹谓不可。况迁鼎革命者乎。或曰。若天后不纪。帝绪缺矣。则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系乎。答曰。孝和以始年登大位。以暮年复旧业。虽尊名中夺。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忌。裂为二纪。昔鲁昭之出也。春秋岁书。其居曰公在干侯。且君在虽失位。不敢废也。今请并天后纪。合孝和纪。每于岁首。必书孝和所在以统之。书曰。某年正月日。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云云。则纪称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失正。而礼不违常。名礼两得。人无间矣。其姓氏名讳。入宫之由。历位之资。才艺智略。年辰崩葬。别纂录入皇后列传。于废后王庶人之下。题其篇曰则天顺圣武皇后云。事虽不行。而史氏称之。
    贞元元年九月。监修国史宰臣韦执谊奏。伏以皇王大典。实存简册。施于千载。传述不轻。窃见自顷已来。史臣所有修撰。皆于私家纪录。其本不在馆中。褒贬之间。恐伤独见。编纪之际。或虑遗文。从前已来。有此乖阙。自今已后。伏望令修撰官。各撰日历。凡至月终。即于馆中都会详定是非。使置姓名。同共封锁。除已成实录撰进宣下者。其余见修日历。并不得私家置本。仍请永为例程。从之。
    元和二年七月。太仆寺丞令狐丕。进亡父故史官峘所撰代宗实录四十卷。诏付史馆。
    五年十月。宰臣裴?。与史官蒋乂等。撰德宗实录五十卷。献之。
    长庆二年十月。敕翰林侍讲学士谏议大夫路随。中书舍人韦处厚。兼充史馆修撰。修宪宗实录。仍分日入史馆修实录。未毕之间。且许不入内署。仍放朝参。
    会昌元年四月敕。宪宗实录。宜令史馆再修撰进入。其先撰成本。不得注破。并与新撰本同进来者。至三年十月。宰臣兼监修国史李绅。与修史官郑亚等。修毕进上。赐银器锦彩有差。至大中二年十一月。又降敕曰。宪宗实录。宜施行旧本。其新本委天下诸州府察访。如有写得者。并送馆。不得隐藏。
    大中五年七月。宰臣崔龟从等。撰续唐历三十卷。
    八年三月。宰臣监修国史魏?。修成文宗实录四十二卷。上之。史馆给事中卢耽。太常少卿蒋偕。司勋员外郎王沨。右补阙卢告。颁赐银器锦彩有差。
    大顺二年二月。敕吏部侍郎柳玭等。修宣宗懿宗僖宗实录。始丞相监修国史杜让能。三朝实录未修。乃奏吏部侍郎柳玭。右补阙裴庭裕。左拾遗孙泰。驾部员外郎李允。太常博士郑光庭等五人修之。踰年。竟不能编录一字。惟庭裕采宣宗朝耳目闻睹。撰成三卷。目曰东观奏纪。纳于史馆。又龙纪中。有处士沙仲穆。纂野史十卷。起自太和。终于龙纪。目曰太和野史。
    在外修史
    开元八年十二月二十日诏。右羽林将军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燕国公张说。多识前志。学于旧史。文成微婉。词润金石。可以昭振风雅。光扬轨训。可兼修国史。仍赍史本就并州随军修撰。
    十四年七月十六日。太子左庶子吴兢上奏曰。臣往者长安景龙之岁。以左拾遗起居郎兼修国史。时有武三思。张易之。张昌宗。纪处讷。宗楚客。韦温等。相次监领其职。三思等立性邪佞。不循宪章。苟饰虚词。殊非直笔。臣愚以为国史之作。在乎善恶必书。遂潜心积思。别撰唐书九十八卷。唐春秋三十卷。用藏于私室。虽绵历二十余年。尚刊削未就。但微臣私门凶衅。顷岁以丁忧去官。自此便停知史事。窃惟帝载王言。所书至重。倘有废绝。实深忧惧。于是弥纶旧纪。重加删缉。虽文则不工。而事皆从实。断自隋大业十三年。迄于开元十四年春三月。即皇家一代之典。尽在于斯矣。既将撰成此书于私家。不敢不奏。又卷轴稍广。缮写甚难。特望给臣楷书手三数人。并纸墨等。至绝笔之日。当送上史馆。于是敕兢就集贤院修成其书。俄又令就史馆。及兢迁荆州司马。其书未能就。兢所修草本。兢亦自将。上令中使往荆州取得五十余卷。其纪事疏略。不堪行用。
    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六日。诏左丞相张说。在家修史。中书侍郎李元纮奏曰。国史者。记人君善恶。国政损益。一字褒贬。千载称之。今张说在家修史。吴兢又在集贤院撰录。令国之大典。散在数所。且太宗别置史馆。在于禁中。所以重其职。而秘其事。望勒说等就史馆参详撰录。则典册旧草不坠矣。从之。
    长庆三年六月。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杜元颖奏。臣去年奉诏。命各据见在史官。分修宪宗实录。今缘沉传师改官。若更求人。选择非易。沉传师当分虽搜罗未周。条目纪纲。已粗有绪。窃以班固居乡里。而继成汉书。陈寿处私家。而专精国志。元宗国史。张说在本镇兼修。代宗编年。令狐峘自外郡奏上。远考前代。近参本朝。皆可明征。实有成例。其沉传师一分。伏望勒就湖南修毕。先送史馆。与诸史官参详。然后闻奏。庶使官业责成。有始终之效。传闻摭实。无同异之差。制可。
    修史官
    咸亨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诏。修撰国史。义存典实。自今已后。宜令所司于史官内简择堪修人。录名进内。自余居史职。不得辄闻见所修史。及行用国史等事。
    长安二年。凤阁舍人修国史刘允济尝云。史官善恶必书。言成轨范。使骄主贼臣。有所知惧。此亦权重。理合贫而乐道也。昔班生受金。陈寿求米。仆视之如浮云耳。但百僚善恶必书。足为千载不朽之美谈。岂不盛哉。
    三年七月。朱敬则请择史官。上表曰。国之要者。在乎记事之官。是以五帝元风。资其笔削。三王盛业。藉以垂名。此才之难。其难甚矣。何以知其然。昔平王东迁。历年六百。齐桓之九合天下。晋文之一战诸侯。秦穆公远霸西戎。楚庄王利尽南海。礼乐文物。?尔无闻。今之所存。独载鲁史。向若鲁无君子。记传则遗。雄霸远图。必坠于地。可不惜哉。即如齐周小国之主。尚能留意于史册。齐神武尝谓著作郎魏收曰。卿勿见陈元康杨遵彦等。在吾目前趋走。谓吾以为勤劳。我后代声名。在于卿手。最是要事。勿谓我不知。及文宣即位。又尝敕收曰。好直笔。勿畏惧。我终不作魏太武诛史官。又周文帝之为相也。纳柳虬之说。特命书法不隐。其志在惩劝如此。伏以陛下圣德鸿业。诚可垂范将来。倘不遇良史之才。则大典无由而就也。且董狐南史。岂止生于往代。而独无于此时。在乎求与不求。好与不好耳。今若访得其善者。伏愿勖之以公忠。期之以远大。更超加美职。使得行其道。则天下幸甚。郑惟忠尝问刘子元曰。自古文士多而史才少。何也。对曰。史才须有三长。谓才也。学也。识也。夫有学而无才。犹有良田百顷。黄金满籯。而使愚者营生。终不能致货殖矣。如有才而无学。犹思兼匠石。巧若公输。而家无楩楠斧斤。终不能成其宫室矣。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所以知惧。此则为虎傅翼。善无可加。所向无敌矣。时人以为知言。
    开元二十五年正月八日。以道士尹愔为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兼知史馆事。特赐朝散阶。愔上表恳让。优诏许衣道士服视事。愔乃受职。
    贞元九年十二月。以前河南府王屋县尉蒋武为右拾遗史馆修撰。上重难其职。制未可下前。召见于延英殿。至是方命官。十二年正月。以工部郎中史馆修撰如故。
    其年二月。又荐自左谏议大夫迁秘书少监。修撰如故。时裴延龄贵。欲异同宰相。乃言于上曰。谏议大夫。论朝廷得失之官。史臣修撰。纪朝廷得失之事。其领史职者。不宜为谏官。故有斯命。
    元和六年六月。宰臣集贤院大学士裴?奏。史馆请登朝官入馆者。并为修撰。非登朝并为直馆。修撰中以一人官高者判馆事。其余名目。并请不置。仍永为例程。从之。
    太和六年二月。以谏议大夫王彦威。户部郎中杨汉公。祠部员外郎苏涤。右补阙裴休。并充史馆修撰。故事。修撰不过三员。或止两员。今四人并命。论者非之。
    天佑二年五月二十九日敕。翰林学士职方郎中兼史馆修撰张荣。今修撰职名稍卑。不称内廷密重。宜充兼修国史。
    史馆杂录上
    贞观九年十月。谏议大夫朱子奢上表曰。今月十六日。陛下出圣旨。发德音。以起居记录。书帝王臧否。前代但藏之史官。人主不见。今欲亲自观览。用知得失。臣以为圣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有未喻。大唐虽七百之祚。天命无改。至于曾元之后。或非上智。但中主庸君。饰非护短。见时史直辞。极陈善恶。必不省躬罪己。唯当致怨史官。但君上尊崇。臣下卑贱。有一于此。何地逃刑。既不能效朱云廷折。董狐无隐。排霜触电。无顾死亡。唯应希风顺旨。全身远害。悠悠千载。何所闻乎。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
    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太宗谓谏议大夫褚遂良曰。卿知起居。记录何事。大抵人君得观之否。对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庶几人主不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记之耶。遂良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职当载笔。君举必书。黄门侍郎刘洎曰。设令遂良不记。天下之人皆记之矣。太宗谓房元龄曰。国史何因不令帝王观见。对曰。国史善恶必书。恐有忤旨。故不得见也。太宗曰。朕意不同。今欲看国史。若善事固不须论。若有恶事。亦欲以为鉴诫。卿可撰录进来。房元龄遂删略国史。表上。太宗见六月四日事。语多微文。乃谓元龄曰。昔周公诛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鸩叔牙。而鲁国宁。朕之所以安社稷。利万人耳。史官执笔。何烦过隐。宜即改削。直书其事。至七月八日。又谓遂良曰。尔知起居。记何事善恶。朕今勤行三事。望尔史官不书吾恶。一则远鉴前代败事。以为元龟。二则进用善人。共成政道。三则斥弃群小。不听谗言。吾能守之。终不转也。鹰犬平生所好。今亦罢之。虽有顺时冬狩。不踰旬而返。亦不曾绝域访奇异。远方求珍羞。比日已来。馔无兼味。自非膏雨有年。师行克捷。未尝与公等举杯酒。奏管弦。朕虽每日兢惧。终藉公等匡翊。各宜勉之。
    二十二年二月七日。太宗以铁勒诸蕃归国。谓群臣曰。吾知劳逸不同者有二。铁勒解辫归国。去危就安边夷无事。岂不逸乐。而穷发之地。尽为齐民。古昔已来。书史不载。今日起居。记朕功业。亦为劬劳。
    显庆二年二月已后。礼部尚书许敬宗常修国史。自掌知国史。记事阿曲。初。虞世南兄与许敬宗父同为宇文化及所害。封德彝时为内史舍人。备见其事。因谓人曰。虞世基被戮。世南则匍匐而请代。许善心被杀。敬宗则舞蹈以求生。敬宗闻而衔之。及为德彝立传。盛加其罪恶。敬宗嫁女与左监门大将军钱九陇男。九陇本皇家隶人。敬宗贪财与婚。乃与九陇曲叙门阀。妄加功绩。并升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同卷。敬宗子娶尉迟宝琳孙女。多得赂遗。及作宝琳父敬德传。乃云太宗作威凤赋以赐之。其威凤赋本是与长孙无忌。又白州人庞孝恭。蛮酋凡品。率乡兵从征高丽。贼知其懦。袭破之。敬宗又纳其宝货。称汉将骁健者。唯苏定方庞孝恭耳。曹继叔刘伯英皆出其下。其虚谬也如此。高祖太宗实录。敬播所修。颇多详直。敬宗又辄以己爱憎。曲事删改。论者尤之。
    长寿二年。修时政纪。先是。永徽以后。左右史唯得对仗承旨。仗下后谋议。皆不闻。文昌左丞姚。以为帝王谟训。不可遂无纪述。若不宣自宰相。即史官疏远。无从得书。是日。遂表请仗下所言军国政要。即宰相一人撰录。号为时政纪。(每月封送史馆。宰相之撰时政纪。自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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