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伦汇编官常典公辅部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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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郎将王汉为武威太守顷之复徙光长女长
乐卫尉邓广汉为少府更以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
印绶罢其右将军屯兵官属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
司马者又收范明友度辽将军印绶但为光禄勋及
光中女赵平为散骑骑都尉光禄大夫将屯兵又
收平骑都尉印绶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两宫卫将屯
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禹为大司马称病
禹故长史任宣候问禹曰我何病县官非我家将军
不得至是今将军坟墓未干尽外我家反任许史夺
我印绶令人不省死宣见禹恨望深乃谓曰大将军
时何可复行持国权柄杀生在手中廷尉李种王平
左冯翊贾胜胡及车丞相女少府徐仁皆坐逆将
军竟下狱死使乐成小家子得幸将军至九卿封侯
百官以下但事冯子都王子方等视丞相亡如也各
自有时今许史自天子骨肉贵正宜耳大司马欲用
是怨恨愚以为不可禹默然数日起视事显及禹山
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
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以公田赋与贫民
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窭人子远客饥寒喜
妄说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雠之今陛下好与诸
儒生语人人自使书封事多言我家者尝有上书言
大将军时主弱臣强专制擅权今其子孙用事昆弟
益骄恣恐危宗庙灾异数见尽为是也其言绝痛山
屏不奏其书后上书者益黠尽奏封事辄使中书令
出取之不关尚书益不信人显曰丞相数言我家独
亡罪乎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我家昆弟诸多不
谨又闻民间欢言霍氏毒杀许皇后宁有是邪显恐
急即具以实告山云禹山云禹惊曰如是何不早告
禹等县官离散斥逐诸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
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谋矣初赵平客石夏善为天官
语平曰荧惑守御星御星太仆奉车都尉也不黜则
死平内忧山等云舅李竟所善张赦见云家卒卒谓
竟曰今丞相与平恩侯用事可令太夫人言太后先
诛此两人移徙陛下在太后耳长安男子张章告之
事下廷尉执金吾捕张赦石夏等后有诏止勿捕山
等愈恐相谓曰此县官重太后故不竟也然恶端已
见又有弒许后事陛下虽宽仁恐左右不听久之犹
发发即族矣不如先也遂令诸女各归报其夫皆曰
安所相避会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
诏云山不宜宿卫免就第光诸女遇太后无礼冯子
都数犯法上并以为让山禹等甚恐显梦第中井水
溢流庭下居树上又梦大将军谓显曰知捕儿不
亟下捕之第中鼠暴多与人相触以尾画地鸮数鸣
殿前树上第门自坏云尚冠里宅中门亦坏巷端人
共见有人居云屋上彻瓦投地就视亡有大怪之禹
梦车骑声正欢来捕禹举家忧愁山曰丞相擅减宗
庙羔菟可以此罪也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召
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
之因废天子而立禹约定未发云拜为元菟太守大
中大夫任宣为代郡太守山又坐写秘书显为上书
献城西第入马千匹以赎山罪书报闻会事发觉云
山明友自杀显禹广汉等捕得禹要斩显及诸女昆
弟皆弃市唯独霍后废处昭台宫与霍氏相连坐诛
灭者数千家上乃下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
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
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
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子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
谋为大逆欲诖误百姓赖宗庙神灵先发得咸伏
其辜朕甚悼之诸为霍氏所诖误事在丙申前未发
觉在吏者皆赦除之男子张章先发觉以语期门董
忠忠告左曹杨恽恽告侍中金安上恽召见对状后
章上书以闻侍中史高与金安上建发其事言无入
霍氏禁闼卒不得遂其谋皆雠有功封章为博成侯
忠高昌侯恽平通侯安上都成侯高乐陵侯初霍氏
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
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
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
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
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
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
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
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
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
上行余各以功次坐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
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
曲突徙薪亡恩泽燋头烂额为上客邪主人乃寤而
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
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
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
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
匹后以为郎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光从骖乘
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
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
竟诛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
乘至成帝时为光置守冢百家吏卒奉祠焉元始二
年封光从父昆弟曾孙阳为博陆侯千户
按褚少孙孝昭以来功臣侯者表博成张章父故颍
川人为长安亭长失官之北阙上书寄宿霍氏第舍
卧马枥间夜闻养马奴相与语言诸霍氏子孙欲谋
反状因上书告反为侯封三千户
按褚少孙集答张夫子问汉大将军霍子孟名光者
亦黄帝后世也此可为博闻远见者言固难为浅闻
者说也何以言之古诸侯以国为姓霍者国名也武
王封弟叔处于霍后世晋献公灭霍公后世为庶民
往来居平阳平阳在河东河东晋地分为魏国以诗
言之亦可为周世周起后稷后稷无父而生以三代
世传言之后稷有父名高辛高辛黄帝曾孙黄帝终
始传曰汉兴百有余年有人不短不长出自燕之乡
持天下之政时有婴儿主却行车霍将军者本居平
阳自燕臣为郎时与方士考功会旗亭下为臣言岂
不伟哉
公辅部名臣列传三
汉二
张安世
按汉书张汤传汤子安世字子孺少以父任为郎用
善书给事尚书精力于职休沐未尝出上行幸河东
尝亡书三箧诏问莫能知唯安世识之具作其事后
购求得书以相校无所遗失上奇其材擢为尚书令
迁光禄大夫昭帝即位大将军霍光秉政以安世笃
行光亲重之会左将军上官桀父子及御史大夫桑
弘羊皆与燕王盖主谋反诛光以朝无旧臣白用安
世为右将军光禄勋以自副焉久之天子下诏曰右
将军光禄勋安世辅政宿卫肃敬不怠十有三年咸
以康宁夫亲亲任贤唐虞之道也其封安世为富平
侯明年昭帝崩未葬大将军光白太后徙安世为车
骑将军与共征立昌邑王王行淫乱光复与安世谋
废王尊立宣帝帝初即位褒赏大臣诏曰夫褒有德
赏有功古今之通义也车骑将军光禄勋富平侯安
世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勤劳国家守职秉义以安宗
庙其益封万六百户功次大将军光安世子千秋延
寿彭祖皆中郎将侍中大将军光薨后数月御史大
夫魏相上封事曰圣王褒有德以怀万方显有功以
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天下乡风国家承祖宗之业
制诸侯之重新失大将军宜宣章盛德以示天下显
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所以安社稷
绝未萌也车骑将军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余年忠
信谨厚勤劳政事夙夜不怠与大将军定策天下受
其福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以为大将军毋令领光
禄勋事使专精神忧念天下思惟得失安世子延寿
重厚可以为光禄勋领宿卫臣上亦欲用之安世闻
指惧不敢当请间求见免冠顿首曰老臣耳妄闻言
之为先事不言情不达诚自量不足以居大位继大
将军后唯天子财哀以全老臣之命上笑曰君言泰
谦君而不可尚谁可者安世深辞弗能得后数日竟
拜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数月罢车骑将军
屯兵更为卫将军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属焉时霍
光子禹为右将军上亦以禹为大司马罢其右将军
屯兵以虚尊加之而实夺其众后岁余禹谋反夷宗
族安世素小心畏忌已内忧矣其女孙敬为霍氏外
属妇当相坐安世瘦惧形于颜色上怪而怜之以问
左右乃赦敬以慰其意安世恐职典枢机以谨慎
周密自着外内无间每定大政已决辄移病出闻有
诏令乃惊使吏之丞相府问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
与议也尝有所荐其人来谢安世大恨以为举贤达
能岂有私谢邪绝弗复为通有郎功高不调自言安
世应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执事何长短而自
言乎绝不许已而郎果迁莫府长史迁辞去之官安
世问以过失长史曰将军为明主股肱而士无所进
论者以为讥安世曰明主在上贤不肖较然臣下自
修而已何知士而荐之其欲匿名迹远权埶如此为
光禄勋郎有醉小便殿上主事白行法安世曰何以
知其不反水浆邪如何以小过成罪郎淫官婢婢兄
自言安世曰奴以恚怒诬污衣冠告署适奴其隐人
过失皆此类也安世自见父子尊显怀不自安为子
延寿求出补吏上以为北地太守岁余上闵安世年
老复征延寿为左曹太仆初安世兄贺幸于卫太子
太子败宾客皆诛安世为贺上书得下蚕室后为掖
庭令而宣帝以皇曾孙收养掖庭贺内伤太子无辜
而曾孙孤幼所以视养拊循恩甚密焉及曾孙壮大
贺教书令受诗为取许妃以家财聘之曾孙数有征
怪语在宣纪贺闻知为安世道之称其材美安世辄
绝止以为少主在上不宜称述曾孙及宣帝即位而
贺已死上谓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称我将军止之是
也上追思贺恩欲封其为恩德侯置守二百家
贺有一子蚤死无子子安世小男彭祖彭祖又小与
上同席研书指欲封之先赐爵关内侯故安世深辞
贺封又求损守户数稍减至三十户上曰吾自为
掖庭令非为将军也安世乃止不敢复言遂下诏曰
其为故掖庭令张贺置守三十家上自处置其里
居西斗鸡翁舍南上少时所尝游处也明年复下
诏曰朕微眇时故掖廷令张贺辅道朕躬修文学经
术恩惠卓异厥功茂焉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其
封贺弟子侍中关内侯彭祖为阳都侯赐贺谥曰阳
都哀侯时贺有孤孙霸年七岁拜为散骑中郎将赐
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安世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
乃辞禄诏都内别臧张氏无名钱以百万数安世尊
为公侯食邑万户然身衣弋绨夫人自纺绩家童七
百人皆有手技作事内治产业累积纤微是以能殖
其货富于大将军光天子甚尊惮大将军然内亲安
世心密于光焉元康四年春安世病上疏归侯乞骸
骨天子报曰将军年老被病朕甚闵之虽不能视事
折冲万里君先帝大臣明于治乱朕所不及得数问
焉何感而上书归卫将军富平侯印薄朕忘故非所
望也愿将军强餐食近医药专精神以辅天年安世
复强起视事至秋薨天子赠印绶送以轻车介士谥
曰敬侯赐茔杜东将作穿复土起冢祠堂子延寿嗣
王欣
按汉书本传欣济南人也以郡县吏积功稍迁为被
阳令武帝末军旅数发郡国盗贼群起绣衣御史暴
胜之使持斧逐捕盗贼以军兴从事诛二千石以下
胜之过被阳欲斩欣欣已解衣伏质仰言曰使君颛
杀生之柄威震郡国今复斩一欣不足以增威不如
时有所宽以明恩贷令尽死力胜之壮其言贳不诛
因与欣相结厚胜之使还荐欣征为右辅都尉守右
扶风上数出幸安定北地过扶风宫馆驰道修治供
张办武帝嘉之驻车拜欣为真视事十余年昭帝时
为御史大夫代车千秋为丞相封宜春侯明年薨谥
曰敬侯子谭嗣以列侯与谋废昌邑王立宣帝益封
三百户薨子咸嗣王莽妻即咸女莽篡位宜春氏以
外戚宠自欣传国至元孙莽败乃绝
杨敞
按汉书本传敞华阴人也给事大将军莫府为军司
马霍光爱厚之稍迁至大司农元凤中稻田使者燕
苍知上官桀等反谋以告敞敞素谨畏事不敢言乃
移病卧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苍延年皆封
敞以九卿不辄言故不得侯后迁御史大夫代王欣
为丞相封安平侯明年昭帝崩昌邑王征即位淫乱
大将军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欲废王更立议既
定使大司农田延年报敞敞惊惧不知所言汗出洽
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至更衣敞夫人遽从东箱谓
敞曰此国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君侯
君侯不疾应与大将军同心犹与无决先事诛矣延
年从更衣还敞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
教令遂共废昌邑王立宣帝宣帝即位月余敞薨谥
曰敬侯子忠嗣以敞居位定策安宗庙益封三千五
百户
韦贤
按汉书本传贤字长孺鲁国邹人也其先韦孟家本
彭城自孟至贤五世贤为人质朴少欲笃志于学兼
通礼尚书以诗梡上往称邹鲁大儒征为博士给事
中进授昭帝诗稍迁光禄大夫詹事至大鸿胪昭帝
崩无嗣大将军霍光与公卿共尊立孝宣帝帝初即
位贤以与谋议安宗庙赐爵关内侯食邑徙为长信
少府以先帝师甚见尊重本始三年代蔡义为丞相
封扶阳侯食邑七百户时贤七十余为相五岁地节
三年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百斤罢归加赐第一区
丞相致仕自贤始年八十二薨谥曰节侯贤四子长
子方山为高寝令早终次子弘至东海太守次子舜
留鲁守坟墓少子元成复以明经历位至丞相故邹
鲁谚曰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
魏相
按汉书本传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徙平陵少学
易为郡卒史举贤良以对策高第为茂陵令顷之御
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丞不以时谒客怒
缚丞相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茂陵大
治后迁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会丞相车千
秋死先是千秋子为雒阳武库令自见失父而相治
郡严恐久获罪乃自免去相使掾追呼之遂不肯还
相独恨曰大将军闻此令去官必以为我用丞相死
不能遇其子使当世贵人非我殆矣武库令西至长
安大将军霍光果以责过相曰幼主新立以为函谷
京师之固武库精兵所聚故以丞相弟为关都尉子
为武库令今河南太守不深惟国家大策苟见丞相
不在而斥逐其子何浅薄也后人有告相贼杀不辜
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
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赎太守罪河南老弱万余人
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用武库令事遂下
相廷尉狱久系逾冬会赦出复有诏守茂陵令迁扬
州刺史考案郡国守相多所贬退相与丙吉相善时
吉为光禄大夫予相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
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藏器于身相心善其言为
霁威严居部二岁征为谏大夫复为河南太守数年
宣帝即位征相入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大将
军霍光薨上思其功德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
平侯山复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
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
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今光死子
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据权埶在兵官
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
奢放纵恐寖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
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
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
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雍
同
壅
蔽宣帝善之诏
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
罢其三侯令就第亲属皆出补吏于是韦贤以老病
免相遂代为丞相封高平侯食邑八百户及霍氏怨
相又惮之谋矫太后诏先召斩丞相然后废天子事
发觉伏诛宣帝始亲万机厉精为治练群臣核名实
而相总领众职甚称上意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
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
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
曰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
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
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
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
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
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
于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
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
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
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
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
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
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
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
之忿于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
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
及有识者详议乃可上从相言而止相明易经有师
法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
在奉行故事而已数条汉兴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
贤臣贾谊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曰臣闻
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臣相幸得
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化理四方以宣圣德民多背
本趋末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
臣相知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时用之宜惟民终始
未得所繇窃伏观先帝圣德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
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赈乏喂遣谏
大夫博士巡行天下察风俗举贤良平冤狱冠盖交
道省诸用宽租赋弛山泽波池禁秣马酤酒贮积所
以周急继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备臣相不
能悉陈昧死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臣谨案王法
必本于农而务积聚量入制用以备凶灾亡六年之
畜尚谓之急元鼎二年平原渤海太山东郡溥被灾
害民饥死于道路二千石不豫虑其难使至于此赖
明诏振救乃得蒙更生今岁不登谷暴腾踊临秋收
敛犹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羌未平师旅在
外兵革相乘臣窃寒心宜蚤图其备唯陛下留神元
元帅繇先帝盛德以抚海内上施行其策又数表采
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曰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
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
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
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
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
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
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
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中央之神
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
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
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
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
乘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
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
熟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余若是
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
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
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
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
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
八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
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
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
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
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
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
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
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
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
节御史大夫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
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
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
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相数陈便宜
上纳用焉相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
辄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辄奏
言之时丙吉为御史大夫同心辅政上皆重之相为
人严毅不如吉宽视事九岁神爵三年薨谥曰宪侯
子弘嗣
丙吉
按汉书本传吉字少卿鲁国人也治律令为鲁狱史
积功劳稍迁至廷尉右监坐法失官归为州从事武
帝末巫蛊事起吉以故廷尉监征诏治巫蛊郡邸狱
时宣帝生数月以皇曾孙坐卫太子事系吉见而怜
之又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曾孙无辜吉择谨厚女
徒令保养曾孙置闲燥处吉治巫蛊事连岁不决后
元二年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
中有天子气于是上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
亡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
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亡辜死者犹不
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
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
独赖吉得生恩及四海矣曾孙病几不全者数焉吉
数敕保养乳母加致医药视遇甚有恩惠以私财物
给其衣食后吉为车骑将军军市令迁大将军长史
霍光甚重之入为光禄大夫给事中昭帝崩亡嗣大
将军光遣吉迎昌邑王贺贺即位以行淫乱废光与
车骑将军张安世诸大臣议所立未定吉奏记光曰
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
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
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
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一举窃伏听于
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位列者未有所闻于民
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己在掖庭外家者
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
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议参以蓍龟岂宜
褒显先使入时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策天
下幸甚光览其议遂尊立皇曾孙遣宗正刘德与吉
迎曾孙于掖庭宣帝初即位赐吉爵关内侯吉为人
深厚不伐善自曾孙遭遇吉绝口不道前恩故朝廷
莫能明其功也地节三年立皇太子吉为太子太傅
数月迁御史大夫及霍氏诛上躬亲政省尚书事是
时掖庭宫婢则令民夫上书自陈尝有阿保之功章
下掖庭令考问则辞引使者丙吉知状掖庭令将则
诣御史府以视吉吉识谓则曰汝尝坐养皇曾孙不
谨督笞汝安得有功独渭城胡组淮阳郭征卿有恩
耳分别奏组等共养劳苦状诏吉求组征卿已死有
子孙皆受厚赏诏免则为庶人赐钱十万上亲见问
然后知吉有旧恩而终不言上大贤之制诏丞相朕
微眇时御史大夫吉与朕有旧恩厥德茂焉诗不云
呼亡德不报其封吉为博阳侯邑千三百户临当封
吉疾病上将使人加绋而封之及其生存也上忧吉
疾不起太子太傅夏侯胜曰此未死也臣闻有阴德
者必飨其乐以及子孙今吉未获报而疾甚非其死
疾也后病果愈吉上书固辞自陈不宜以空名受赏
上报曰朕之封君非空名也而君上书归侯印是显
朕之不德也方今天下少事君其专精神省思虑近
医药以自持后五岁代魏相为丞相吉本起狱法小
吏后学诗礼皆通大义及居相位上宽大好礼让掾
史有罪臧不称职辄予长休告终无所案验客或谓
吉曰君侯为汉相奸吏成其私然无惩艾吉曰夫以
三公之府有案吏之名吾窃陋焉后人代吉因以为
故事公府不案吏自吉始于官属掾史务掩过扬善
吉驭吏耆酒数逋荡尝从吉出醉殴丞相车上西曹
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将复
何所容西曹地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遂不去
也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尝出适
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来至驭吏因随
驿骑至公车刺取知虏入云中代郡遽归府见吉白
状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
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长吏琐科条
其人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虏所入郡吏吉具对
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以得谴让而吉见谓忧边
思职驭吏力也吉乃叹曰士亡不可容能各有所长
向使丞相不先闻驭吏言何见劳勉之有掾史繇是
益贤吉吉又尝出逢清道群斗者死伤横道吉过之
不问掾史独怪之吉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
驻使骑吏问逐牛行几里矣掾史独谓丞相前后失
问或以讥吉吉曰民斗相杀伤长安令京兆尹职所
当禁备逐捕岁竟丞相课其殿最奏行赏罚而已宰
相不亲小事非所当于道路问也方春少阳用事未
可太热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时气失节恐有所伤
害也三公典调和阴阳职所当忧是以问之掾史乃
服以吉知大体五凤三年春吉病笃上自临问吉曰
君即有不讳谁可以自代者吉辞谢曰群臣行能明
主所知愚臣无所能识上固问吉顿首曰西河太守
杜延年明于法度晓国家故事前为九卿十余年今
在郡治有能名廷尉于定国执宪详平天下自以不
冤太仆陈万年事后母孝惇厚备于行止此三人能
皆在臣右唯上察之上以吉言皆是而许焉及吉薨
御史大夫黄霸为丞相征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
大夫会其年老乞骸骨病免以廷尉于定国代为御
史大夫黄霸薨而定国为丞相太仆陈万年代定国
为御史大夫居位皆称职上称吉为知人吉薨谥曰
定侯子显嗣甘露中有罪削爵为关内侯官至卫尉
太仆始显少为诸曹尝从祠高庙至夕牲日乃使出
取斋衣丞相吉大怒谓其夫人曰宗庙至重而显不
敬慎亡吾爵者必显也夫人为言然后乃已吉中子
禹为水衡都尉少子高为中垒校尉元帝时长安士
伍尊上书言臣少时为郡邸小吏窃见孝宣皇帝以
皇曾孙在郡邸狱是时治狱使者丙吉见皇曾孙遭
离无辜吉仁心感动涕泣凄恻选择复作胡组养视
皇孙吉常从臣尊日再侍卧庭上后遭条狱之诏吉
扞拒大难不避严刑峻法既遭大赦吉谓守丞谁如
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
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
钱顾组令留与郭征卿并养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
啬夫白吉曰食皇孙亡诏令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
给皇孙吉即时病辄使臣尊朝夕请问皇孙视省席
蓐燥湿候伺组征卿不得令晨夜去皇孙敖荡数奏
甘毳食物所以拥全神灵成育圣躬功德已亡量矣
时岂豫知天下之福而侥其报哉诚其仁恩内结于
心也虽介子推割肌以存君不足以比孝宣皇帝时
臣上书言状幸得下吉吉谦让不敢自伐删去臣辞
专归美于组征卿组征卿皆以受田宅赐钱吉封为
博阳侯臣尊不得比组征卿臣年老居贫死在旦暮
欲终不言恐使有功不着吉子显坐微文夺爵为关
内侯臣愚以为宜复其爵邑以报先人功德先是显
为太仆十余年与官属大为奸利臧千余万司隶校
尉昌案劾罪至不道奏请逮捕上曰故丞相吉有旧
恩朕不忍绝免显官夺邑四百户后复以为城门校
尉显卒子昌嗣爵关内侯成帝时修废功以吉旧恩
尤重鸿嘉元年制诏丞相御史盖闻褒功德继绝统
所以重宗庙广圣贤之路也故博阳侯吉以旧恩有
功而封今其祀绝朕甚怜之夫善善及子孙古今之
通谊也其封吉孙中郎将关内侯昌为博阳侯奉吉
后国绝三十二岁复续云昌传子至孙王莽时乃绝
韦元成
按汉书韦贤传贤子元成字少翁以父任为郎常侍
骑少好学修父业尤谦逊下士出遇知识步行辄下
从者与载送之以为常其接人贫贱者益加敬繇是
名誉日广以明经擢为谏大夫迁大河都尉初元成
兄弘为太常丞职奉宗庙典诸陵邑烦剧多罪过父
贤以弘当为嗣故令自免弘怀谦不去官及贤病
笃弘竟坐宗庙事系狱罪未决室家问贤当为后者
贤恚恨不肯言于是贤门下生博士义倩等与宗家
计议共矫贤令使家丞上书言大行以大河都尉元
成为后贤薨元成在官闻丧又言当为嗣元成深知
其非贤雅意即阳为病狂卧便利妄笑语昏乱征至
长安既葬当袭爵以病狂不应召大鸿胪奏状章下
丞相御史案验元成素有名声士大夫多疑其欲让
爵辟兄者案事丞相史乃与元成书曰古之辞让必
有文义可观故能垂荣于后今子独坏容貌蒙耻辱
为狂痴光曜暗而不宣微哉子之所托名也仆素愚
陋过为宰相执事愿少闻风声不然恐子伤高而仆
为小人也元成友人侍郎章亦上疏言圣王贵以礼
让为国宜优养元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门之下
而丞相御史遂以元成实不病劾奏之有诏勿劾引
拜元成不得已受爵宣帝高其节以元成为河南太
守兄弘太山都尉迁东海太守数岁元成征为未央
卫尉迁太常坐与故平通侯杨恽厚善恽诛党友皆
免官后以列侯侍祀孝惠庙当晨入庙天雨淖不驾
驷马车而骑至庙下有司劾奏等辈数人皆削爵为
关内侯元成自伤贬黜父爵叹曰吾何面目以奉祭
祀作诗自劾责曰赫矣我祖侯于豕韦赐命建伯有
殷以绥厥绩既昭车服有常朝宗商邑四牡翔翔德
之令显庆流于裔宗周至汉群后历世肃肃楚傅辅
翼元夷厥驷有庸惟慎惟祗嗣王孔佚越迁于邹五
世圹僚至我节侯惟我节侯显德遐闻左右昭宣五
品以训既致位惟懿惟奂厥赐祁祁百金洎馆国
彼扶阳在京之东惟帝是留政谋是从绎绎六辔是
列是理威仪济济朝享天子天子穆穆是宗是师四
方遐尔观国之辉茅土之继在我俊兄惟我俊兄是
让是形于休厥德于赫有声致我小子越留于京惟
我小子不肃会同彼车服黜此附庸赫赫显爵自
我队之微微附庸自我招之谁能忍愧寄之我颜谁
将遐征从之夷蛮于赫三事匪俊匪作于蔑小子终
焉其度谁谓华高企其齐而谁谓德难厉其庶而嗟
我小子于贰其尤坠彼令声申此择辞四方群后我
监我视威仪车服唯肃是履初宣帝宠姬张婕妤男
淮阳宪王好政事通法律上奇其材有意欲以为嗣
然用太子起于细微又早失母故不忍也久之上欲
感风宪王辅以礼让之臣乃召拜元成为淮阳中尉
是时王未就国元成受诏与太子太傅萧望之及五
经诸儒杂论同异于石渠阁条奏其对及元帝即位
以元成为少府迁太子太傅至御史大夫永光中代
于定国为丞相贬黜十年之间遂继父相位封侯故
国荣当世焉元成复作诗自着复玷缺之难因以
戒示子孙曰于肃君子既令厥德仪服此恭棣棣其
则咨余小子既德靡逮曾是车服荒嫚以队明明天
子俊德烈烈不遂我遗恤我九列我既兹恤惟夙惟
夜畏忌是申供事靡天子我监登我三事顾我伤
队爵复我旧我既此登望我旧阶先后兹度涟涟孔
怀司直御事我熙我盛群公百僚我嘉我庆于异卿
士非同我心三事惟莫我肯矜赫赫三事力虽此
毕非我所度退其罔日昔我之队畏不此居今我度
兹戚戚其惧嗟我后人命其靡常靖享尔位瞻仰靡
荒慎尔会同戒尔车服无尔仪以保尔域尔无我
视不慎不整我之此复惟禄之幸于戏后人惟肃惟
栗无忝显祖以蕃汉室元成为相七年守正持重不
及父贤而文采过之建昭三年薨谥曰共侯初贤以
昭帝时徙平陵元成别徙杜陵病且死因使者自白
曰不胜父子恩愿乞骸骨归葬父墓上许焉子顷侯
宽嗣薨子僖侯育嗣薨子节侯沈嗣自贤传国至元
孙乃绝
匡衡
按汉书本传衡字稚圭东海承人也父世农夫至衡
好学家贫庸作以供资用尤精力过绝人诸儒为之
语曰无说诗匡鼎来匡说诗解人颐衡射策甲科以
不应令除为太常掌故调补平原文学学者多上书
荐衡经明当世少双今为文学就官京师后进皆欲
从衡平原衡不宜在远方事下太子太傅萧望之少
府梁丘贺问衡对诗诸大义其对深美望之奏衡经
学精习说有师道可观览宣帝不甚用儒遣衡归官
而皇太子见衡对私善之会宣帝崩元帝初即位乐
陵侯史高以外属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前
将军萧望之为副望之名儒有师傅旧恩天子任之
多所贡荐高充位而已与望之有隙长安令杨兴说
高曰将军以亲戚辅政贵重于天下无二然众庶论
议令问休誉不专在将军者何也彼诚有所闻也以
将军之莫府海内莫不仰望而所举不过私门宾客
乳母子弟人情忽不自知然一夫窃议语流天下夫
富贵在身而列士不誉是有狐白之裘而反衣之也
古人病其若此故卑体劳心以求贤为务传曰以贤
难得之故因曰事不待贤以食难得之故而曰饱不
待食惑之甚者也平原文学匡衡材智有余经学绝
伦但以无阶朝廷故随牒在远方将军诚召置莫府
学士歙然归仁与参事议观其所有贡之朝廷必为
国器以此显示众庶名流于世高然其言辟衡为议
曹史荐衡于上上以为郎中迁博士给事中是时有
日蚀地震之变上问以政治得失衡上疏曰臣闻五
帝不同乐三王各异教民俗殊务所遇之时异也陛
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
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子幸甚臣窃见大赦之后
奸邪不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
导之未得其务也盖保民者陈之以德义示之以好
恶观其失而制其宜故动之而和绥之而安今天下
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廉耻之节薄淫辟之意
纵纲纪失序疏者逾内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
合侥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
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孔子曰能
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干也公卿大
夫相与循礼恭让则民不争好仁乐施则下不暴上
义高节则民兴行宽柔和惠则众相爱四者明王之
所以不严而成化也何者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
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
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
之民此其本也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礼让而上克暴
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贪财而慕埶故犯法者众奸邪
不止虽严刑峻法犹不为变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于
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
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
太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
已今之伪薄忮害不让极矣臣闻教化之流非家至
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
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
善日进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阴阳和神灵应而嘉
祥见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寿考且宁以保我后
生此成汤所以建至治保子孙化异俗而怀鬼方也
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
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
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臣闻天人之际精
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
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暗
水旱之灾随类而至今关东连年饥馑百姓乏困或
至相食此皆生于赋敛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
不称之效也陛下祇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减损省
甘泉建章宫卫罢珠崖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
绝殷周之衰也诸见罢珠崖诏书者莫不欣欣人自
以将见太平也宜遂减宫室之度省靡丽之饰考制
度修外内近忠正远巧佞放郑卫进雅颂举异材开
直言任温良之人退刻薄之吏显洁白之士昭无欲
之路览六蓺之意察上世之务明自然之道博和睦
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视令海内昭然咸见本
朝之所贵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
可成礼让可兴也上说其言迁衡为光禄大夫太子
少傅时上好儒术文辞颇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进
见人人自以为得上意又傅昭仪及子定陶王爱幸
宠于皇后太子衡复上疏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
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
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
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
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佑焉
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
而鬼神佑助其治也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
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
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
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
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
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
祖聿修厥德孔子着之孝经首章盖至德之本也传
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
人物之性能尽人物之性可以赞天地之化治性之
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
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
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
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
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
唯陛下戒所以崇圣德臣又闻室家之道修则天下
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而
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福之兴莫
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捆
与
阃同
内故圣王必
慎妃后之际别适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隃尊亲
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阴气也其尊适而卑庶也
适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
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乃中心与之殊异
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
其序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
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
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陛下圣德纯备
莫不修正则天下无为而治诗云于以四方克定厥
家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衡为少傅数年数上疏陈
便宜及朝廷有政议傅经以对言多法义上以为任
公卿由是为光禄勋御史大夫建昭三年代韦元成
为丞相封乐安侯食邑六百户元帝崩成帝即位衡
上疏戒妃匹劝经学威仪之则曰陛下秉至孝哀伤
思慕不绝于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诚隆于慎终追
远无穷已也窃愿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
诗云茕茕在疚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盖
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臣又闻之师曰匹
配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
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睢为始言太上者民之
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
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
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
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
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来三代兴废未有不
由此者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
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窃见圣德纯茂专精诗
书好乐无厌臣衡材驽无以辅相善义宣扬德音臣
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着善恶之归明吉
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故审六
蓺之指则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虫可得而育
此永永不易之道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
究其意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
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祇栗事天之容
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
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
义动为法则孔子曰德义可尊容止可观进退可度
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大雅云敬
慎威仪惟民之则诸侯正月朝觐天子天子惟道德
昭穆穆以视之又观以礼乐飨醴乃归故万国莫不
获赐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路寝临朝贺置
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慎始愿陛下留神动静之节
使群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桢天下幸甚上敬纳
其言顷之衡复奏正南北郊罢诸淫祀语在郊祀志
初元帝时中书令石显用事自前相韦元成及衡皆
畏显不敢失其意至成帝初即位衡乃与御史大夫
甄谭共奏显追条其旧恶并及党与于是司隶校尉
王尊劾奏衡谭居大臣位知显等专权埶作威福为
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附下罔上
无大臣辅政之义既奏显等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
扬着先帝任用倾覆之徒罪至不道有诏勿劾衡
惧上疏谢罪因称病乞骸骨上丞相乐安侯印绶上
报曰君以道德修明位在三公先帝委政遂及朕躬
君遵修法度勤劳公家朕嘉与君同心合意庶几有
成今司隶校尉尊妄诋欺加非于君朕甚闵焉方下
有司问状君何疑而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未
烛也传不云乎礼义不愆何恤人之言君其察焉专
精神近医药强食自爱因赐上尊酒养牛衡起视事
上以新即位褒优大臣然群下多是王尊者衡嘿嘿
不自安每有水旱风雨不时连乞骸骨让位上辄以
诏书慰抚不许久之衡子昌为越骑校尉醉杀人系
诏狱越骑官属与昌弟且谋篡昌事发觉衡免冠徒
跣待罪天子使谒者诏衡冠履而有司奏衡专地盗
土衡竟坐免初衡封僮之乐安乡乡本田提封三千
一百顷南以闽佰为界初元元年郡图误以闽佰为
平陵佰积十余岁衡封临淮郡遂定真平陵佰以为
界多四百顷至建始元年郡乃定国界上计簿更定
图言丞相府衡谓所亲吏赵殷曰主簿陆赐故居奏
曹习事晓知国界署集曹掾明年治计时衡问殷国
界事曹欲奈何殷曰赐以为举计令郡实之恐郡不
肯从实可令家丞上书衡曰顾当得不耳何至上书
亦不告曹使举也听曹为之后赐与属明举计曰案
故图乐安乡南以平陵佰为界不足故而以闽佰为
界解何郡即复以四百顷付乐安国衡遣从史之僮
收取所还田租谷千余石入衡家司隶校尉骏少府
忠行廷尉事劾奏衡监临盗所主守直十金以上春
秋之义诸侯不得专地所以一统尊法制也衡位三
公辅国政领计簿知郡实正国界计簿已定而背法
制专地盗土以自益及赐明阿承衡意猥举郡计乱
减县界附下罔上擅以地附益大臣皆不道于是上
可其奏勿治丞相免为庶人终于家子咸亦明经历
位九卿家世多为博士者
公辅部名臣列传四
汉三
王商
按汉书本传商字子威涿郡蠡吾人也徙杜陵商父
武武兄无故皆以宣帝舅封无故为平昌侯武为乐
昌侯语在外戚传商少为太子中庶子以肃敬敦厚
称父薨商嗣为侯推财以分异母诸弟身无所受居
丧哀戚于是大臣荐商行可以厉群臣义足以厚风
俗宜备近臣繇是擢为诸曹侍中中郎将元帝时至
右将军光禄大夫是时定陶共王爱幸几代太子商
为外戚重臣辅政拥佑太子颇有力焉元帝崩成帝
即位甚敬重商徙为左将军而帝元舅大司马大将
军王凤颛权行多骄僭商议论不能平凤凤知之亦
疏商建始三年秋京师民无故相惊言大水至百姓
奔走相蹂躏老弱号呼长安中大乱天子亲御前殿
召公卿议大将军凤以为太后与上及后宫可御船
令吏民上长安城以避水群臣皆从凤议左将军商
独曰自古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城郭今政治和平世
无兵革上下相安何因当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讹
言也不宜令上城重惊百姓上乃止有顷长安中稍
定问之果讹言上于是美壮商之固守数称其议而
凤大惭自恨失言明年商代匡衡为丞相益封千户
天子甚尊任之为人多质有威重长八尺余身体鸿
大容貌甚过绝人河平四年单于来朝引见白虎殿
丞相商坐未央廷中单于前拜谒商商起离席与言
单于仰视商貌大畏之迁延却退天子闻而叹曰此
真汉相矣初大将军凤连昏杨彤为琅邪太守其郡
有灾害十四已上商部属按问凤以晓商曰灾异天
事非人力所为彤素善吏宜以为后商不听竟奏免
彤奏果寝不下凤重以是怨商阴求其短使人上书
言商闺门内事天子以为暗昧之过不足以伤大臣
凤固争下其事司隶先是皇太后尝诏问商女欲以
备后宫时女病商意亦难之以病对不入及商以闺
门事见考自知为凤所中惶怖更欲内女为援乃因
新幸李婕妤家白见其女会日有蚀之大中大夫蜀
郡张匡其人佞巧上书愿对近臣陈日蚀咎下朝者
左将军丹等问匡对曰窃见丞相商作威作福从外
制中取必于上性残贼不仁遣票轻吏微求人罪欲
以立威天下患苦之前频阳耿定上书言商与父傅
通及女弟淫乱奴杀其私夫疑商教使章下有司商
私怨怼商子俊欲上书告商俊妻左将军丹女持其
书以示丹丹恶其父子乖迕为女求去商不尽忠纳
善以辅至德知圣主崇孝远别不亲后庭之事皆受
命皇太后太后前闻商有女欲以备后宫商言有固
疾后有耿定事更诡道因李贵人家内女执左道以
乱政诬罔悖大臣节故应是而日蚀周书曰以左道
事君者诛易曰日中见昧则折其右肱往者丞相周
勃再建大功及孝文时纤介怨恨而日为之蚀于是
退勃使就国卒无怵惕忧今商无尺寸之功而有三
世之宠身位三公宗族为列侯吏二千石侍中诸曹
给事禁门内连昏诸侯王权宠至盛审有内乱杀人
怨怼之端宜穷竟考问臣闻秦丞相吕不韦见王无
子意欲有秦国即求好女以为妻阴知其有身而献
之王产始皇帝及楚相春申君亦见王无子心利楚
国即献有身妻而产怀王自汉兴几遭吕霍之患今
商有不仁之性乃因怨以内女其奸谋未可测度前
孝景世七国反将军周亚夫以为即得雒阳剧孟关
东非汉之有今商宗族权埶合赀巨万计私奴以千
数非特剧孟匹夫之徒也且失道之至亲戚畔之闺
门内乱父子相讦而欲使之宣明圣化调和海内岂
不谬哉商视事五年官职陵夷而大恶着于百姓甚
亏损盛德有鼎折足之凶臣愚以为圣主富于春秋
即位以来未有惩奸之威加以继嗣未立大异并见
尤宜诛讨不忠以遏未然行之一人则海内震动百
奸之路塞矣于是左将军丹等奏商位三公爵列侯
亲受诏策为天下师不遵法度以翼国家而回辟下
媚以进其私执左道以乱政为臣不忠罔上不道甫
刑之辟皆为上戮罪名明白臣请诏谒者召商诣若
卢诏狱上素重商知匡言多险制曰勿治凤固争之
于是制诏御史盖丞相以德辅翼国家典领百僚协
和万国为职任莫重焉今乐昌侯商为丞相出入五
年未闻忠言嘉谋而有不忠执左道之辜陷于大辟
前商女弟内行不修奴贼杀人疑商教使为商重臣
故抑而不穷今或言商不以自悔而反怨怼朕甚伤
之惟商与先帝有外亲未忍致于理其赦商罪使者
收丞相印绶商免相三日发病呕血薨谥曰戾侯而
商子弟亲属为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
吏者皆出补吏莫得留给事宿卫者有司奏商罪过
未决请除国邑有诏长子安嗣爵为乐昌侯至长乐
卫尉光禄勋商死后连年日蚀地震直臣京兆尹王
章上封事召见讼商忠直无罪言凤专权蔽主凤竟
以法诛章语在元后传至元始中王莽为安汉公诛
不附己者乐昌侯安见被以罪自杀国除
史丹
按汉书本传丹字君仲鲁国人也徙杜陵祖父恭有
女弟武帝时为卫太子良娣产悼皇考皇考者孝宣
帝父也宣帝微时依倚史氏语在史良娣传及宣帝
即尊位恭已死三子高曾元曾元皆以外属旧恩封
曾为将陵侯元平台侯高侍中贵幸以发举反者大
司马霍禹功封乐陵侯宣帝疾病拜高为大司马车
骑将军领尚书事帝崩太子袭尊号是为孝元帝高
辅政五年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罢就第薨谥曰
安侯自元帝为太子时丹以父高任为中庶子侍从
十余年元帝即位为驸马都尉侍中出常骖乘甚有
宠上以丹旧臣皇考外属亲信之诏丹护太子家是
时傅昭仪子定陶共王有材蓺子母俱爱幸而太子
颇有酒色之失母王皇后无宠建昭之间元帝被疾
不亲政事留好音乐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临轩槛
上隤铜丸以擿鼓声中严鼓之节后宫及左右习知
音者莫能为而定陶王亦能之上数称其材丹进曰
凡所谓材者敏而好学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
器人于丝竹鼓鼙之间则是陈惠李微高于匡衡可
相国也于是上嘿然而笑其后中山哀王薨太子前
吊哀王者帝之少弟与太子游学相长大上望见太
子感念哀王悲不能自止太子既至前不哀上大恨
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奉宗庙为民父母者乎上以
责谓丹丹免冠谢上曰臣诚见陛下哀痛中山王至
以感损向者太子当进见臣窃戒属毋涕泣感伤陛
下罪乃在臣当死上以为然意乃解丹之辅相皆此
类也竟宁元年上寝疾傅昭仪及定陶王常在左右
而皇后太子希得进见上疾稍侵意忽忽不平数问
尚书以景帝时立胶东王故事是时太子长舅阳平
侯王凤为卫尉侍中与皇后太子皆忧不知所出丹
以亲密臣得侍视疾候上闲独寝时丹直入卧内顿
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适长立积十余年
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臣子见定陶王雅素
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摇之
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
以示群臣天子素仁不忍见丹涕泣言又切至上意
大感喟然太息曰吾日困劣而太子两王幼少意中
恋恋亦何不念乎然无有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
爱太子吾岂可违指驸马都尉安所受此语丹即却
顿首曰愚臣妄闻罪当死上因纳谓丹曰吾病寖加
恐不能自还善辅道太子毋违我意丹嘘唏而起太
子由是遂为嗣矣元帝竟崩成帝初即位擢丹为长
乐卫尉迁右将军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给事中
后徙左将军光禄大夫鸿嘉元年上遂下诏曰夫褒
有德赏元功古今通义也左将军丹往时导朕以中
正秉义醇壹旧德茂焉其封丹为武阳侯国东海剡
之武强聚户千一百丹为人足知恺弟爱人貌若傥
荡不备然心甚谨密故尤得信于上丹兄嗣父爵为
侯让不受分丹尽得父财身又食大国邑重以旧恩
数见褒赏赏赐累千金僮奴以百数后房妻妾数十
人内奢淫好饮酒极滋味声色之乐为将军前后十
六年永始中病乞骸骨上赐策曰左将军寝病不衰
愿归治疾朕愍以官职之事久留将军使躬不瘳使
光禄勋赐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其上将军印
绶宜专精神务近医药以辅不衰丹归第数月薨谥
曰顷侯有子男女二十人九男皆以丹任并为侍中
诸曹亲近在左右史氏凡四人侯至卿大夫二千石
者十余人皆讫王莽乃绝唯将陵侯曾无子绝于身
云
傅喜
按汉书本传喜字稚游河内温人也哀帝祖母定陶
傅太后从父弟少好学问有志行哀帝立为太子成
帝选喜为太子庶子哀帝初即位以喜为卫尉迁右
将军是时王莽为大司马乞骸骨避帝外家上既听
莽退众庶归望于喜喜从弟孔乡侯晏亲与喜等而
女为皇后又帝舅阳安侯丁明皆亲以外属封喜执
谦称疾傅太后始与政事喜数谏之由是傅太后不
欲令喜辅政上于是用左将军师丹代王莽为大司
马赐喜黄金百斤上将军印绶以光禄大夫养病大
司空何武尚书令唐林皆上书言喜行义修絜忠诚
忧国内辅之臣也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庶失望皆
曰傅氏贤子以论议不合于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
不为国恨之忠臣社稷之卫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
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增存亡故楚跨有南
土带甲百万邻国不以为难子玉为将则文公侧席
而坐及其死也君臣相庆百万之众不如一贤故秦
行千金以间廉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喜立于朝陛
下之光辉傅氏之废兴也上亦自重之明年正月乃
徙师丹为大司空而拜喜为大司马封高武侯丁傅
骄奢皆嫉喜之恭俭又傅太后欲求称尊号与成帝
母齐尊喜与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共执正议傅太
后大怒上不得已先免师丹以感动喜喜终不顺后
数月遂策免喜曰君辅政出入三年未有昭然匡朕
不逮而本朝大臣遂其奸心咎由君焉其上大司马
印绶就第傅太后又自诏丞相御史曰高武侯喜无
功而封内怀不忠附下罔上与故大司空丹同心背
畔放命圮族亏损德化罪恶虽在赦前不宜奉朝请
其遣就国后又欲夺喜侯上亦不听喜在国三岁余
哀帝崩平帝即位王莽用事免傅氏官爵归故郡晏
将妻子徙合浦莽白太后下诏曰高武侯喜姿性端
悫论议忠直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终不顺指从邪
介然守节以故斥逐就国传不云乎岁寒然后知松
柏之后雕也其还喜长安以故高安侯莫府赐喜位
特进奉朝请喜虽外见褒赏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
以寿终莽赐谥曰贞侯子嗣莽败乃绝
师丹
按汉书本传丹字仲公琅邪东武人也治诗事匡衡
举孝廉为郎元帝末为博士免建始中州举茂材复
补博士出为东平王太傅丞相方进御史大夫孔光
举丹议论深博廉正守道征入为光禄大夫丞相司
直数月复以光禄大夫给事中由是为少府光禄勋
侍中甚见尊重成帝末年立定陶王为皇太子以丹
为太子太傅哀帝即位为左将军赐爵关内侯食邑
领尚书事遂代王莽为大司马封高乐侯月余徙为
大司空上少在国见成帝委政外家王氏僭盛常内
邑邑即位多欲有所匡正封拜丁傅夺王氏权丹自
以师傅居三公位得信于上上书言古者谅阴不言
听于冢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
官爵臣等以及亲属赫然皆贵宠封舅为阳安侯皇
后尊号未定豫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邑射声校
尉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臣纵不能
明陈大义复曾不能牢让爵位相随空受封侯增益
陛下之过间者郡国多地动水出流杀人民日月不
明五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阴
阳混浊之应也臣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
取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德以壮年克
己立陛下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
宁百姓不惧此先帝圣德当合天人之功也臣闻天
威不违颜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
意且克己躬行以观群下之从化天下者陛下之家
也胏附何患不富贵不宜仓卒先帝不量臣愚以为
太傅陛下以臣托师傅故亡功德而备鼎足封大国
加赐黄金位为三公职在左右不能尽忠补过而令
庶人窃议灾异数见此臣之大罪也臣不敢言乞骸
骨归于海滨恐嫌于伪诚负重责义不得不尽死
书数十上多切直之言初哀帝即位成帝母称太皇
太后成帝赵皇后称皇太后而上祖母傅太后与母
丁后皆在国邸自以定陶共王为称高昌侯董宏上
书言秦庄襄王母本夏氏而为华阳夫人所子及即
位后俱称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为皇太后事下有
司时丹以左将军与大司马王莽共劾奏宏知皇太
后至尊之号天下一统而称引亡秦以为比喻诖误
圣朝非所宜言大不道上新立谦让纳用莽丹言免
宏为庶人傅太后大怒要上欲必称尊号上于是追
尊定陶共王为共皇帝尊傅太后为共皇太后丁后
为共皇后郎中令泠褒黄门郎段犹等复奏言定陶
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蕃国之名以冠
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
供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有司皆
以为宜如褒犹言丹议独曰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
故尊卑之礼明则人伦之序正人伦之序正则乾坤
得其位而阴阳顺其节人主与万民俱蒙佑福尊卑
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
皇后以定陶共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
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
之义也定陶共皇号谥已前定义不得复改礼父为
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
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
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
圣恩深远故为共王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
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
太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得复奉定陶共皇
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
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
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
上意会有上书言古者以龟贝为货今以钱易之民
以故贫宜可改币上以问丹丹对言可改章下有司
议皆以为行钱以来久难卒变易丹老人忘其前语
后从公卿议又丹使吏书奏吏私写其草丁傅子弟
闻之使人上书告丹上封事行道人遍持其书上以
问将军中朝臣皆对曰忠臣不显谏大臣奏事不宜
漏泄令吏民传写流闻四方臣不密则失身宜下廷
尉治事下廷尉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给事中博
士申咸炔钦上书言丹经行无比自近世大臣能若
丹者少发愤懑奏封事不及深思远虑使主簿书漏
泄之过不在丹以此贬黜恐不厌众心尚书劾咸钦
幸得以儒官选擢备腹心上所折中定疑知丹社稷
重臣议罪处罚国之所慎咸钦初傅经义以为当治
事以暴列乃复上书妄称誉丹前后相违不敬上贬
咸钦秩各二等遂策免丹曰夫三公者朕之腹心也
辅善相过匡率百僚和合天下者也朕既不明委政
于公间者阴阳不调寒暑失常变异屡臻山崩地震
河决泉涌流杀人民百姓流连无所归心司空之职
尤废焉君在位出入三年未闻忠言嘉谋而反有朋
党相进不公之名乃者以挺力田议改币章示君君
内为朕建可改不疑以君之言博考朝臣君乃希众
雷同外以为不便令观听者归非于朕朕隐忍不宣
为君受愆朕疾夫比周之徒虚伪坏化寖以成俗故
屡以书饬君几君省过求己而反不受退有后言及
君奏封事传于道路布闻朝市言事者以为大臣不
忠辜陷重辟获虚采名谤讥匈匈流于四方腹心如
此谓疏者何殆谬于二人同心之利焉将何以率示
群下附亲远方朕惟君位尊任重虑不周密怀谖迷
国进退违命反复异言甚为君耻之非所以共承天
地永保国家之意以君尝托傅位未忍考于理已诏
有司赦君勿治其上大司空高乐侯印绶罢归尚书
令唐林上疏曰窃见免大司空丹策书泰深痛切君
子作文为贤者讳丹经为世儒宗德为国黄亲傅
圣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内未见其大过事既已
往免爵大重京师识者咸以为宜复丹邑爵使奉朝
请四方所瞻仰也唯陛下裁览众心有以尉复师傅
之臣上从林言下诏赐丹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丹
既免数月上用朱博议尊傅太后为太皇太后丁后
为帝太后与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同尊又为共皇立
庙京师仪如孝元皇帝博迁为丞相复与御史大夫
赵元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号之议而为丹所劾
奏免为庶人时天子衰粗委政于丹丹不深惟褒广
尊亲之义而妄称说抑贬尊号亏损孝道不忠莫大
焉陛下圣仁昭然定尊号宏以忠孝复封高昌侯丹
恶逆暴着虽蒙赦令不宜有爵邑请免为庶人奏可
丹于是废归乡里者数年平帝即位新都侯王莽白
太皇太后发掘傅太后丁太后冢夺其玺绶更以民
葬之定陶隳废共皇庙诸造议泠褒段犹等皆徙合
浦复免高昌侯宏为庶人征丹诣公车赐爵关内侯
食故邑数月太皇太后诏大司徒大司空曰夫褒有
德赏元功先圣之制百王不易之道也故定陶太后
造称僭号甚悖义理关内侯师丹端诚于国不顾患
难执忠节据圣法分明尊卑之制确然有柱石之固
临大节而不可夺可谓社稷之臣矣有司条奏邪臣
建定称号者已放退而丹功赏未加殆缪乎先赏后
罚之义非以章有德报厥功也其以厚丘之中乡户
二千一百封丹为义阳侯月余薨谥曰节侯子业嗣
王莽败乃绝
王嘉
按汉书本传嘉字公仲平陵人也以明经射策甲科
为郎坐户殿门失阑免光禄勋于永除为掾察廉为
南陵丞复察廉为长陵尉鸿嘉中举敦朴能直言召
见宣室对政事得失超迁大中大夫出为九江河南
太守治甚有声征入为大鸿胪徙京兆尹迁御史大
夫建平三年代平当为丞相封新甫侯加食邑千一
百户嘉为人刚直严毅有威重上甚敬之哀帝初立
欲匡成帝之政多所变动嘉上疏曰臣闻圣王之功
在于得人孔子曰材难不其然与故继世立诸侯象
贤也虽不能尽贤天子为择臣立命卿以辅之居是
国也累世尊重然后士民之众附焉是以教化行而
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诸侯往者致选贤材贤材
难得拔擢可用者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系文帝
感冯唐之言遣使持节赦其拜为云中太守匈奴
忌之武帝擢韩安国于徒中拜为梁内史骨肉以安
张敞为京兆尹有罪当免黠吏知而犯敞敞收杀之
其家自冤使者覆狱劾敞贼杀人上逮捕不下会免
亡命数十日宣帝征敞拜为冀州刺史卒获其用前
世非私此三人贪其材器有益于公家也孝文时吏
居官者或长子孙以官为氏仓氏库氏则仓库吏之
后也其二千石长吏亦安官乐职然后上下相望莫
有苟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下传相促急又
数改更政事司隶部刺史察过悉劾发扬阴私吏或
居官数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错道路中材苟容求全
下材怀危内顾壹切营私者多二千石益轻贱吏民
慢易之或持其微过增加成言于刺史司隶或至
上书章下众庶知其易危小失易则有离畔之心前
山阳亡徒苏令等从横吏士临难莫肯伏节死义以
守相威权素夺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诏书二千石不
为纵遣使者赐金尉厚其意诚以为国家有急取办
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爱
其良民吏有章劾事留中会赦壹解故事尚书希下
章为烦扰百姓证验系治或死狱中章文必有敢告
之字乃下唯陛下留神于择贤记善忘过容忍臣子
勿责以备二千石部刺史三辅县令有材任职者人
情不能不有过差宜可阔略令尽力者有所劝此方
今急务国家之利也前苏令发欲遣大夫使逐问状
时见大夫无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为谏大夫遣
之今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养可成就者则
士赴难不爱其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
嘉因荐儒者公孙光满昌及能吏萧咸薛修等皆故
二千石有名称天子纳而用之会息夫躬孙宠等因
中常侍宋弘上书告东平王云祝诅又与后舅伍宏
谋弒上为逆云等伏诛躬宠擢为吏二千石是时侍
中董贤爱幸于上上欲侯之而未有所缘傅嘉劝上
因东平事以封贤上于是定躬宠告东平本章掇去
宋弘更言因董贤以闻欲以其功侯之皆先赐爵关
内侯顷之欲封贤等上心惮嘉乃先使皇后父孔乡
侯傅晏持诏书视丞相御史于是嘉与御史大夫贾
延上封事言窃见董贤等三人始赐爵众庶匈匈咸
曰贤贵其余并蒙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于贤
等不已宜暴贤等本奏语言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
郎考合古今明正其义然后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
众心海内引领而议暴下其事必有言当封者在陛
下所从天下虽不说咎有所分不独在陛下前定陵
侯淳于长初封其事亦议大司农谷永以长当封众
人归咎于永先帝不独蒙其讥臣嘉臣延材驽不称
死有余责知顺指不迕可得容身须臾所以不敢者
思报厚恩也上感其言止数月遂下诏封贤等因以
切责公卿曰朕居位以来寝疾未瘳反逆之谋相连
不绝贼乱之臣近侍帷幄前东平王云与后谒祝诅
朕使侍医伍宏等内侍案脉几危社稷殆莫甚焉昔
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
南之谋今云等至有图弒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
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以销厌未萌之故赖宗庙之
灵侍中驸马都尉贤等发觉以闻咸伏厥辜书不云
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贤为高安侯南阳太守宠为方
阳侯左曹光禄大夫躬为宜陵侯后数月日食举直
言嘉复奏封事曰臣闻咎繇戒帝舜曰亡敖佚欲有
国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箕子戒武王曰臣无有
作威作福亡有玉食臣之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
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僭慝言如此则逆尊
卑之序乱阴阳之统而害及王者其国极危国人倾
仄不正民用僭差不壹此君不由法度上下失序之
败也武王躬履此道隆至成康自是以后纵心恣欲
法度陵迟至于臣弒君子弒父父子至亲失礼患生
何况异姓之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
而爱人使民以时孝文皇帝备行此道海内蒙恩为
汉太宗孝宣皇帝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
于小过以致治平孝元皇帝奉承大业温恭少欲都
内钱四十万万水衡钱二十五万万少府钱十八万
万尝幸上林后宫冯贵人从临兽圈猛兽惊出贵人
前当之元帝嘉美其义赐钱五万掖庭见亲有加赏
赐属其人勿众谢示平恶偏重失人心赏赐节约是
时外戚赀千万者少耳故少府水衡见钱多也虽遭
初元永光凶年饥馑加有西羌之变外奉师旅内赈
贫民终无倾危之忧以府藏内充实也孝成皇帝时
谏臣多言燕出之害及女宠专爱耽于酒色损德伤
年其言甚切然终不怨怒也宠臣淳于长张放史育
育数贬退家赀不满千万放斥逐就国长榜死于狱
不以私爱害公义故虽多内讥朝廷安平传业陛下
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上俭节征来所过道上称诵
德美此天下所以回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乘
舆席缘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比当作忧闵元元惟
用度不足以义割恩辄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
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
阙引王渠灌园池使者护作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
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
器成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
犹不至此贤家有宾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赐及仓头
奴婢人十万钱使者护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
欢哗群臣惶惑诏书罢苑而以赐贤二千余顷均田
之制从此堕坏奢僭放纵变乱阴阳灾异众多百姓
讹言持筹相惊被发徒跣而走乘马者驰夭惑其意
不能自止或以为筹者策失之戒也陛下素仁智慎
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
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
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己之所独
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
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陷罪辜乱国亡躯不终
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览前世以节
贤宠全安其命于是上寖不说而愈爱贤不能自胜
会祖母傅太后薨上因托傅太后遗诏令成帝母王
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贤二千户及赐孔乡侯汝昌
侯阳新侯国嘉封还诏书因奏封事谏上及太后曰
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
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
众庶不服感动阴阳其害疾自深今圣体久不平此
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
贵之殚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臧
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
重百金之费克己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一家
至受千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
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常为之寒心今
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
三侯国臣嘉窃惑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皆阴侵阳
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商再易邑业缘私横求恩已
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以示
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阴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
身体陛下寝疾久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
人之心以求福佑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
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孝经曰天子有争臣七
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
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效愚戆数犯
忌讳唯陛下省察初廷尉梁相与丞相长史御史中
丞及五二千石杂治东平王云狱时冬月未尽二旬
而相心疑云冤狱有饰辞奏欲传之长安更下公卿
覆治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以为可许天子以相
等皆见上体不平外内顾望操持两心幸云逾冬无
讨贼疾恶主雠之意制诏免相等皆为庶人后数月
大赦嘉奏封事荐相等明习治狱相计谋深沈谭颇
知雅文凤经明行修圣王有计功除过臣窃为朝廷
惜此三人书奏上不能平后二十余日嘉封还益董
贤户事上乃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以相等前坐在
位不尽忠诚外附诸侯操持两心背人臣之义今所
称相等材美足以相计除罪君以道德位在三公以
总方略一统万类分明善恶为职知相等罪恶陈列
着闻天下时辄以自劾今又称誉相等云为朝廷惜
之大臣举错恣心自在迷国罔上近由君始将谓远
者何对状嘉免冠谢罪事下将军中朝者光禄大夫
孔光左将军公孙禄右将军王安光禄勋马宫光禄
大夫龚胜劾嘉迷国罔上不道请与廷尉杂治胜独
以为嘉备宰相诸事并废咎由嘉生嘉坐荐相等微
薄以应迷国罔上不道恐不可以示天下遂可光等
奏光等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制曰票骑将军御
史大夫中二千石二千石诸大夫博士议郎议卫尉
云等五十人以为如光等言可许议郎龚等以为嘉
言事前后相违无所执守不任宰相之识宜夺爵土
免为庶人永信少府猛等十人以为圣王断狱必先
原心定罪探意立情故死者不抱恨而入地生者不
衔怨而受罪明主躬圣德重大臣刑辟广延有司议
欲使海内咸服嘉罪名虽应法圣王之于大臣在舆
为下御坐则起疾病视之无数死则临吊之废宗庙
之祭进之以礼退之以义诔之以行案嘉本以相等
为罪罪恶虽着大臣括发关械裸躬就笞非所以重
国褒宗庙也今春月寒气错缪霜露数降宜示天下
以宽和臣等不知大义唯陛下察焉有诏假谒者节
召丞相诣廷尉诏狱使者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药
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冤相踵以为
故事君侯宜引决使者危坐府门上主簿复进前药
嘉引药杯以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
职负国当伏刑都市以示万众丞相岂儿女子邪何
谓咀药而死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
去盖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
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
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嘉对曰案事者
思得实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云为不当死
欲关公卿示重慎置驿马传囚埶不得逾冬月诚不
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蒙大赦相等皆
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此三人狱吏曰苟如此
则君何以为罪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
辱嘉嘉喟然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
不肖以是负国死有余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
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
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
二十余日不食欧血而死帝舅大司马票骑将军丁
明素重嘉而怜之上遂免明以董贤代之语在贤传
嘉为相三年诛国除死后上览其对而思嘉言复以
孔光代嘉为丞相征用何武为御史大夫元始四年
诏书追录忠臣封嘉子崇为新甫侯追谥嘉为忠侯
彭宣
按汉书本传宣字子佩淮阳阳夏人也治易事张禹
举为博士迁东平太傅禹以帝师见尊信荐宣经明
有威重可任政事由是入为右扶风迁廷尉以王国
人出为太原太守数年复入为大司农光禄勋右将
军哀帝即位徙为左将军岁余上欲令丁傅处爪牙
官乃策宣曰有司数奏言诸侯国人不得宿卫将军
不宜典兵马处大位朕唯将军任汉将之重而子又
前取淮阳王女婚姻不绝非国之制使光禄大夫曼
赐将军黄金五十斤安车驷马其上左将军印绶以
关内侯归家宣罢数岁谏大夫鲍宣数荐宣会元寿
元年正月朔日蚀鲍宣复言上乃召宣为光禄大夫
迁御史大夫转为大司空封长平侯会哀帝崩新都
侯王莽为大司马秉政专权宣上书言三公鼎足承
君一足不任则覆乱美实臣资性浅薄年齿老眊数
伏疾病昏乱遗忘愿上大司空长平侯印绶乞骸骨
归乡里置沟壑莽白太后策宣曰惟君视事日寡
功德未效迫于老眊昏乱非所以辅国家绥海内也
使光禄勋丰册诏君其上大司空印绶便就国莽恨
宣求退故不赐黄金安车驷马宣居国数年薨谥曰
顷侯传子至孙王莽败乃绝
薛宣
按汉书本传宣字赣君东海郯人也少为廷尉书佐
都船狱史后以大司农斗食属察廉补不其丞琅邪
太守赵贡行县见宣甚说其能从宣历行属县还至
府令妻子与相见戒曰赣君至丞相我两子亦中丞
相史察宣廉迁乐浪都尉丞幽州刺史举茂材为宛
句令大将军王凤闻其能荐宣为长安令治果有名
以明习文法诏补御史中丞是时成帝初即位宣为
中丞执法殿中外总部刺史上疏曰陛下至德仁厚
哀闵元元躬有日仄之劳而亡佚豫之乐允执圣道
刑罚惟中然而嘉气尚凝阴阳不和是臣下未称而
圣化独有不洽者也臣窃伏思其一端殆吏多苛政
政教烦碎大率咎在部刺史或不循守条职举错各
以其意多与郡县事至开私门听谗佞以求吏民过
失谴呵及细微责义不量力郡县相迫促亦内相刻
流至众庶是故乡党阙于嘉宾之欢九族忘其亲亲
之恩饮食周急之厚弥衰送往劳来之礼不行夫人
道不通则阴阳否鬲和气不兴未必不由此也诗云
民之失德干糇以愆鄙语曰苛政不亲烦苦伤恩方
刺史奏事时宜明申敕使昭然知本朝之要务臣愚
不知治道唯明主察焉上嘉纳之宣数言政事便宜
举奏部刺史郡国二千石所贬退称进白黑分明由
是知名出为临淮太守政教大行会陈留郡有大贼
废乱上徙宣为陈留太守盗贼禁止吏民敬其威信
入守左冯翊满岁称职为真始高陵令杨湛栎阳令
谢游皆贪猾不逊持郡短长前二千石数案不能竟
及宣视事诣府谒宣设酒饭与相对接待甚备已而
阴求其罪臧具得所受取宣察湛有改节敬宣之效
乃手自牒书条其奸臧封与湛曰吏民条言君如牒
或议以为疑于主守盗冯翊敬重令又念十金法重
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书相晓欲君自图进退可复
伸眉于后即无其事复封还记得为君分明之湛自
知罪臧皆应记而宣辞语温润无伤害意湛即时解
印绶付吏为记谢宣终无怨言而栎阳令游自以大
儒有名轻宣宣独移书显责之曰告栎阳令吏民言
令治行烦苛适罚作使千人以上贼取钱财数十万
给为非法卖买听任富吏贾数不可知证验以明白
欲遣吏考案恐负举者耻辱儒士故使掾平镌令孔
子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令详思之方调守游得檄
亦解印绶去又频阳县北当上郡西河为数郡凑多
盗贼其令平陵薛恭本县孝者功次稍迁未尝治民
职不办而粟邑县小辟在山中民谨朴易治令巨鹿
尹赏久郡用事吏为楼烦长举茂材迁在粟宣即以
令奏赏与恭换县二人视事数月而两县皆治宣因
移书劳勉之曰昔孟公绰优于赵魏而不宜滕薛故
或以德显或以功举君子之道焉可怃也属县各有
贤君冯翊垂拱蒙成愿勉所职卒功业宣得郡中吏
民罪名辄召告其县长吏使自行罚晓曰府所以不
自发举者不欲代县治夺贤令长名也长吏莫不喜
惧免冠谢宣归恩受戒者宣为吏赏罚明用法平而
必行所居皆有条教可纪多仁恕爱利池阳令举廉
吏狱掾王立府未及召闻立受囚家钱宣责让县县
案验狱掾乃其妻独受系者钱万六千受之再宿狱
掾实不知掾惭恐自杀宣闻之移书池阳曰县所举
廉吏狱掾王立家私受赇而立不知杀身以自明立
诚廉士甚可闵惜其以府决曹掾书立之柩以显其
魂府掾史素与立相知者皆予送葬及日至休吏贼
曹掾张扶独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盖礼贵和
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来久曹虽有公职事
家亦望私恩意掾宜从众归对妻子设酒肴请邻里
壹笑相乐斯亦可矣扶愧官属善之宣为人好威
仪进止雍容甚可观也性密静有思思省吏职求其
便安下至财用笔研皆为设方略利用而省费吏民
称之郡中清静迁为少府共张职办月余御史大夫
于永卒谷永上疏曰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知人则
百僚任职天工不旷故皋陶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御
史大夫内承本朝之风化外佐丞相统理天下任重
职大非庸材所能堪今当选于群卿以充其缺得其
人则万姓欣喜百僚说服不得其人则大职堕斁王
功不兴虞帝之明在兹壹举可不致详窃见少府宣
材茂行絜达于从政前为御史中丞执宪毂下不吐
刚茹柔举错时当出守临淮陈留二郡称治为左冯
翊崇教养善威德并行众职修理奸轨绝息辞讼者
历年不至丞相府赦后余盗贼什分三辅之一功效
卓尔自左内史初置以来未尝有也孔子曰如有所
誉其有所试宣考绩功课简在两府不敢过称以奸
欺诬之臣闻贤材莫大于治人宣已有效其法律
任廷尉有余经术文雅足以谋王体断国论身兼数
器有退食自公之节宣无私党游说之助臣恐陛下
忽于羔羊之诗舍公实之臣任华虚之誉是用越职
陈宣行能唯陛下留神考察上然之遂以宣为御史
大夫数月代张禹为丞相封高阳侯食邑千户宣除
赵贡两子为史贡者赵广汉之兄子也为吏亦有能
名宣为相府辞讼例不满万钱不为移书后皆遵用
薛侯故事然官属讥其烦碎无大体不称贤也时天
子好儒雅宣经术又浅上亦轻焉久之广汉郡盗贼
群起丞相御史遣掾史逐捕不能克上乃拜河东都
尉赵护为广汉太守以军法从事数月斩其渠帅郑
躬降者数千人乃平会邛成太后崩丧事仓卒吏赋
敛以趋办其后上闻之以过丞相御史遂册免宣曰
君为丞相出入六年忠孝之行率先百僚朕无闻焉
朕既不明变异数见岁比不登仓廪空虚百姓饥馑
流离道路疾疫死者以万数人至相食盗贼并兴群
职旷废是朕之不德而股肱不良也乃者广汉群盗
横恣残贼吏民朕恻然伤之数以问君君对辄不如
其实西州鬲绝几不为郡三辅赋敛无度酷吏并缘
为奸侵扰百姓诏君案验复无欲得事实之意九卿
以下咸承风指同时陷于谩欺之辜咎繇君焉有司
法君领职解嫚开谩欺之路伤薄风化无以帅示四
方不忍致君于理其上丞相高阳侯印绶罢归初宣
为丞相而翟方进为司直宣知方进名儒有宰相器
深结厚焉后方进竟代为丞相思宣旧恩宣免后二
岁荐宣明习文法练国制度前所坐过薄可复进用
上征宣复爵高阳侯加宠特进位次师安昌侯给事
中视尚书事宣复尊重任政数年后坐善定陵侯淳
于长罢就第初宣有两弟明修明至南阳太守修历
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称后母常从修
居官宣为丞相时修为临灾令宣迎后母修不遣后
母病死修去官持服宣谓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
弟相驳不可修遂竟服由是兄弟不和久之哀帝初
即位博士申咸给事中亦东海人也毁宣不供养行
丧服薄于骨肉前以不忠孝免不宜复列封侯在朝
省宣子况为右曹侍郎数闻其语赇客杨明欲令创
咸面目使不居位会司隶缺况恐咸为之遂令明遮
斫咸宫门外断鼻唇身八创事下有司御史中丞众
等奏况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
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谤毁宣咸所言皆宣行迹众
人所共见公家所宜闻况知咸给事中恐为司隶举
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宫阙要遮创戮近臣于大道
人众中欲以鬲塞聪明杜绝论议之端桀黠无所畏
忌万众欢哗流闻四方不与凡民忿怒争斗者同臣
闻敬近臣为近主也礼下公门式路马君畜产且犹
敬之春秋之义意恶功遂不免于诛上浸之源不可
长也况首为恶明手伤功意俱恶皆大不敬明当以
重论及况皆弃市廷尉直以为律曰斗以刃伤人完
为城旦其贼加罪一等与谋者同罪诏书无以诋欺
成罪传曰遇人不以义而见疻者与痏人之罪钧恶
不直也咸厚善修而数称宣恶流闻不谊不可谓直
况以故伤咸计谋已定后闻置司隶因前谋而趣明
非以恐咸为司隶故造谋也本争私变虽于掖门外
伤咸道中与凡民争斗无异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古
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
则至于刑罚不中刑罚不中而民无所措手足今以
况为首恶明手伤为大不敬公私无差春秋之义原
心定罪原况以父见谤发忿怒无它大恶加诋欺辑
小过成大辟陷死刑违明诏恐非法意不可施行圣
王不以怒增刑明当以贼伤人不直况与谋者皆爵
减完为城旦上以问公卿议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师
丹以中丞议是自将军以下至博士议郎皆是廷尉
况竟减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为庶人归故郡卒于
家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始惠为彭城令宣从临淮迁
至陈留过其县桥梁邮亭不修宣心知惠不能留彭
城数日案行舍中处置什器观视园菜终不问惠以
吏事惠自知治县不称宣意遣门下掾送宣至陈留
令掾进见自从其所问宣不教戒惠吏职之意宣笑
曰吏道以法令为师可问而知及能与不能自有资
材何可学也众人传称以宣言为然初宣后封为侯
时妻死而敬武长公主寡居上令宣尚焉及宣免归
故郡公主留京师后宣卒主上书愿还宣葬延陵奏
可况私从敦煌归长安会赦因留与主私乱哀帝外
家丁傅贵主附事之而疏王氏元始中莽自尊为安
汉公主又出言非莽而况与吕宽相善及宽事觉时
莽并治况发扬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诏赐主药
主怒曰刘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挤宗室且嫂何与取
妺披抉其闺门而杀之使者迫守主遂饮药死况枭
首于市白太后云主暴病薨太后欲临其丧莽固争
乃止
公辅部名臣列传五
后汉一
邓禹
按后汉书本传禹字仲华南阳新野人也年十三能
诵诗受业长安时光武亦游学京师禹年虽幼而见
光武知非常人遂相亲附数年归家及汉兵起更始
立豪杰多荐举禹禹不肯从及闻光武安集河北即
杖策北渡追及于邺光武见之甚欢谓曰我得专封
拜生远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光武曰即如是欲
何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
垂功名于竹帛耳光武笑因留宿间语禹进说曰更
始虽都关西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
三辅假号往往群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听断
诸将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
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欲尊主安民者也四方
分崩离析形势可见明公虽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
成立于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
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悦
因令左右号禹曰邓将军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及
王郎起兵光武自蓟至信都使禹发奔命得数千人
令自将之别攻拔乐阳从至广阿光武舍城楼上披
舆地图指示禹曰天下郡国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
前言以吾虑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殽乱
人思明君犹赤子之慕慈母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
以大小光武悦时任使诸将多访于禹禹每有所举
者皆当其才光武以为知人使别将骑与盖延等击
铜马于清阳延等先至战不利还保城为贼所围禹
遂进与战破之生获其大将从光武追贼至满阳连
大克获北州略定及赤眉西入关更始使定国上公
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将军刘均及诸将分河东
弘农以拒之赤眉众大集王匡等莫能当光武筹赤
眉必破长安欲乘衅并关中而方自事山东未知所
寄以禹沉深有大度故授以西讨之略乃拜为前将
军持节中分麾下精兵二万人遣西入关令自选偏
裨以下可与俱者于是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
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樊崇为骁骑将军宗歆
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欣为赤眉将军左
于为军师将军引而西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关将
入河东河东都尉守关不开禹攻十日破之获辎重
千余乘进围安邑数月未能下更始大将军樊参将
数万人度大阳欲攻禹禹遣诸将逆击于解南大破
之斩参首于是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余万复共
击禹禹军不利樊崇战死会日暮战罢军师韩歆及
诸将见兵埶已摧皆劝禹夜去禹不听明日癸亥匡
等以六甲穷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众明旦匡悉
军出攻禹禹令军中无得妄动既至营下因传发诸
将鼓而并进大破之匡等皆弃军亡走禹率轻骑急
追获刘均及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强皆斩
之收得节六印绶五百兵器不可胜数遂定河东承
制拜李文为河东太守悉更置属县令长以镇抚之
是月光武即位于鄗使使者持节拜禹为大司徒策
曰制诏前将军邓禹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决胜
千里孔子曰自吾有回门人日亲斩将破军平定山
西功尤着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作司徒敬敷五
教五教在宽今遣奉车都尉授印绶封为酇侯食邑
万户敬之哉禹时年二十四遂渡汾阴河入夏阳更
始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引其众十万与左冯翊
兵共拒禹于衙禹复破走之而赤眉遂入长安是时
三辅连覆败赤眉所过残贼百姓不知所归闻禹乘
胜独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军降者日
以千数众号百万禹所止辄停车住节以劳来之父
老童稚垂发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悦于是名震关
西帝嘉之数赐书褒美诸将豪杰皆劝禹径攻长安
禹曰不然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
无转馈之资赤眉新拔长安财富充实锋锐未可当
也夫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宁
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广人稀饶谷多
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其弊乃可图也于
是引军北至栒邑禹所到击破赤眉别将诸营保郡
邑皆开门归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子奉檄降禹遣诣
京师帝以关中未定而禹久不进兵下敕曰司徒尧
也亡贼桀也长安吏人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
镇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禹犹执前意乃分遣将军别
攻上郡诸县更征兵引谷归至大要遣冯愔宗歆守
栒邑二人争权相攻愔遂杀歆因反击禹禹遣使以
闻帝帝问使人愔所亲爱为谁对曰护军黄防帝度
愔防不能久和埶必相忤因报禹曰缚冯愔者必黄
防也乃遣尚书宗广持节降之后月余防果执愔将
其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诣广降与
共东归至安邑道欲亡广悉斩之愔至洛阳赦不诛
二年春遣使者更封禹为梁侯食四县时赤眉西走
扶风禹乃南至长安军昆明池大飨士卒率诸将斋
戒择吉日修礼谒祠高庙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诣
洛阳因循行园陵为置吏士奉守焉禹引兵与延岑
战于蓝田不克复就谷云阳汉中王刘嘉诣禹降嘉
相李宝倨慢无礼禹斩之宝弟收宝部曲击禹杀将
军耿欣自冯愔反后禹威稍损又乏食归附者离散
而赤眉复还入长安禹与战败走至高陵军士饥饿
者皆食枣菜帝乃征禹还曰赤眉无谷自当来东
吾折捶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禹于受
任而功不遂数以饥卒侥战辄不利三年春与车骑
将军邓弘击赤眉遂为所败众皆死散事在冯异传
独与二十四骑还诣宜阳谢上大司徒梁侯印绶有
诏归侯印绶数月拜右将军延岑自败于东阳遂与
秦丰合四年春复寇顺阳间遣禹护复汉将军邓晔
辅汉将军于匡击破岑于邓追至武当复破之岑奔
汉中余党悉降十三年天下平定诸功臣皆增户邑
定封禹为高密侯食高密昌安夷安淳于四县帝以
禹功高封弟宽为明亲侯其后左右将军官罢以特
进奉朝请禹内文明笃行淳备事母至孝天下既定
常欲远名势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
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修产利帝益
重之中元元年复行司徒事从东巡狩封岱宗显宗
即位以禹先帝元功拜为太傅进见东向甚见尊宠
居岁余寝疾帝数自临问以子男二人为郎永平元
年年五十七薨谥曰元侯帝分禹封为三国长子震
为高密侯袭为昌安侯珍为夷安侯
伏湛
按后汉书本传湛字惠公琅琊东武人也九世祖胜
字子贱所谓济南伏生者也湛高祖父孺武帝时客
授东武因家焉父理为当世名儒以诗授成帝为高
密太傅别自名学湛性孝友少传父业教授数百人
成帝时以父任为士弟子五迁至王莽时为绣衣
执法使督大奸迁后队属正更始立以为平原太守
时仓卒兵起天下惊扰而湛独晏然教授不废谓妻
子曰夫一谷不登国君彻膳今民皆饥奈何独饱乃
共食粗粝悉分奉禄以赈乡里来客者百余家时门
下督素有气力谋欲为湛起兵湛恶其惑众即收斩
之徇首城郭以示百姓于是吏人信向郡内以安平
原一境湛所全也光武即位知湛名儒旧臣欲令干
任内职征拜尚书使典定旧制时大司徒邓禹西征
关中帝以湛才任宰相拜为司直行大司徒事车驾
每出征伐常留镇守总摄群司建武三年遂代邓禹
为大司徒封阳都侯时彭宠反于渔阳帝欲自征之
湛上疏谏曰臣闻文王受命而征伐五国必先询之
同姓然后谋于群臣加占蕃龟以定行事故谋则成
卜则吉战则胜其诗曰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弟
兄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崇国城守先退后
伐所以重人命俟时而动故三分天下而有其二陛
下承大乱之极受命而帝兴明祖宗出入四年而灭
檀乡制五校降铜马破赤眉诛邓奉之属不为无功
今京师空匮资用不足未能服近而先事边外且渔
阳之地逼接北狄黠虏困迫必求其助又今所过县
邑尤为困乏种麦之家多在城郭闻官兵将至当已
收之矣大军远涉二千余里士马罢劳转粮艰阻今
兖豫青冀中国之都而寇贼从横未及从化渔阳以
东本备边塞地接外虏贡税微薄安平之时尚资内
郡况今荒耗岂足先图而陛下舍近务远弃易求难
四方疑怪百姓恐惧诚臣之所惑也复愿远览文王
重兵谋近思征伐前后之宜顾问有司使极愚诚
釆其所长择之圣虑以中土为忧念帝览其奏竟不
亲征时贼徐异卿等万余人据富平连攻之不下唯
云愿降司徒伏公帝知湛为青徐所信向遣到平原
异卿等即日归降护送洛阳湛虽在仓卒造次必于
文德以为礼乐政化之首颠沛犹不可违是岁奏行
乡饮酒礼遂施行之其冬车驾征张步留湛居守时
烝祭高庙而河南尹司隶校尉于庙中争论湛不举
奏坐策免六年徙封不其侯邑三千六百户遣就国
后南阳太守杜诗上疏荐湛曰臣闻唐虞以股肱康
文王以多士宁是故诗称济济书曰良哉臣诗窃见
故大司徒阳都侯伏湛自行束修讫无毁玷笃信好
学守死善道经为人师行为仪表前在河内朝歌及
居平原吏人畏爱则而象之遭时反复不离兵凶秉
节持重有不可夺之志陛下深知其能显以宰相之
重众贤百姓仰望德义微过斥退久不复用有识所
惜儒士痛心臣窃伤之湛容貌堂堂国之光晖智略
谋虑朝之渊薮髫发厉志白首不衰实足以先后王
室名足以光示远人古者选擢诸侯以为公卿是故
四方回首仰望京师柱石之臣宜居辅弼出入禁门
补缺拾遗臣诗愚戆不足以知宰相之才窃怀区区
敢不自竭臣前为侍御史上封事言湛公廉爱下好
恶分明累世儒学素持名信经明行修通达国政尤
宜近侍纳言左右旧制九州五尚书令一郡二人可
以湛代颇为执事所非但臣诗蒙恩深渥所言诚有
益于国虽死无恨故复越职触冒以闻十三年夏征
尚书择拜吏目未及就位因燕见中暑病卒赐秘
器帝亲吊祠遣使者送丧修冢二子隆翕翕嗣爵
宋弘
按后汉书本传弘字仲子京兆长安人也父尚成帝
时至少府哀帝立以不附董贤违忤抵罪弘少而温
顺哀平间作侍中王莽时为共工赤眉入长安遣使
征弘逼迫不得已行至渭桥自投于水家人救得出
因佯死获免光武即位征拜太中大夫建武二年代
王梁为大司空封栒邑侯所得租奉分赡九族家无
资产以清行致称徙封宣平侯帝尝问弘通之士
弘乃荐沛国桓谭才学洽闻几能及扬雄刘向父子
于是召谭拜议郎给事中帝每燕辄令鼓琴好其繁
声弘闻之不悦悔于荐举伺谭内出正朝服坐府上
遣吏召之谭至不与席而让之曰吾所以荐子者欲
令辅国家以道德也而今数进郑声以乱雅颂非忠
正者也能自改邪将令相举以法乎谭顿首辞谢良
久乃遣之后大会群臣帝使谭鼓琴谭见弘失其常
度帝怪而问之弘乃离席免冠谢曰臣所以荐桓谭
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令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
帝改容谢使反服其后遂不复令谭给事中弘雅进
贤士冯翊桓梁三十余人或相及为公卿者弘当燕
见御坐新屏风图画列女帝数顾视之弘正容言曰
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帝即为彻之笑谓弘曰闻义则
服可乎对曰陛下进德臣不胜其喜时帝姊湖阳公
主新寡帝与共论朝臣微观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
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图之后弘被引见帝令主坐
屏风后因谓弘曰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弘曰
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顾谓主
曰事不谐矣弘在位五年坐考上党太守无所据免
归第数年卒无子国除
侯霸
按后汉书本传霸字君房河南密人也族父渊以宦
者有才辩任职元帝时佐石显等领中书号曰大常
侍成帝时任霸为太子舍人霸矜严有威容家累千
金不事产业笃志好学师事九江太守房元治谷梁
春秋为元都讲王莽初五威司命陈崇举霸德行迁
随宰县界旷远滨带江湖而亡命者多为寇盗霸到
即案诛豪猾分捕山贼县中清静再迁为执法刺奸
纠案埶位者无所疑惮后为淮平大尹政理有能名
及王莽之败霸保固自守卒全一郡更始元年遣使
征霸百姓老弱相携号哭遮使者车或当道而卧皆
曰愿乞侯君复留年民至乃戒乳妇勿得举子侯
君当去必不能全使者虑霸就征临淮必乱不敢授
玺书具以状闻会更始败道路不通建武四年光武
征霸与车驾会寿春拜尚书令时无故典朝廷又少
旧臣霸明习故事收录遗文条奏前世善政法度有
益于时者皆施行之每春下宽大之诏奉四时之令
皆霸所建也明年代伏湛为大司徒封关内侯在位
明察守正奉公不回十三年霸薨帝深伤惜之亲自
临吊下诏曰惟霸积善清洁视事九年汉家旧制丞
相拜日封为列侯朕以军师暴露功臣未封缘忠臣
之义不欲相逾未及爵命奄然而终呜呼哀哉于是
追封谥霸则乡哀侯食邑二千六百户子昱嗣临淮
吏人共为立祠四时祭焉
韩歆
按后汉书侯霸传霸薨以沛郡太守韩歆代霸为大
司徒歆字翁君南阳人以从攻伐有功封扶阳侯好
直言无隐讳帝每不能容尝因朝会闻帝读隗嚣公
孙述相与书歆曰亡国之君皆有才桀纣亦有才帝
大怒以为激发歆又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
切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司隶校
尉鲍永固请不能得歆及子婴竟自杀歆素有重名
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后
千乘欧阳歙清河戴涉相代为大司徒坐事下狱死
自是大臣难居相任其后河内蔡茂京兆玉况魏郡
冯勤皆得薨位况字文伯性聪敏为陈留太守以德
行化人迁司徒四年薨
冯勤
按后汉书本传勤字伟伯魏郡繁阳人也曾祖父扬
宣帝时为弘农太守有八子皆为二千石赵魏间荣
之号曰万石君焉兄弟形皆伟壮唯勤祖父偃长不
满七尺常自耻短陋恐子孙之似也乃为子伉娶长
妻伉生勤长八尺三寸八岁善计初为太守铫期功
曹有高能称期常从光武征伐政事一以委勤勤同
县冯巡等举兵应光武谋未成而为豪右焦廉等所
反勤乃率将老母兄弟及宗亲归期期悉以为腹心
荐于光武初未被用后乃除为郎中给事尚书以图
议军粮在事精勤遂见亲识每引进帝辄顾谓左右
曰佳乎吏也由是使典诸侯封事勤差量功次轻重
国土远近地埶丰薄不相逾越莫不厌服焉自是封
爵之制非勤不定帝益以为能尚书众事皆令总录
之司徒侯霸荐前梁令阎杨杨素有讥议帝常嫌之
既见霸奏疑其有奸大怒赐霸玺书曰崇山幽都何
可偶黄钺一下无处所欲以身试法耶将杀身以成
仁耶使勤奉策至司徒府勤还陈霸本意申释事理
帝意稍解拜勤尚书仆射职事十五年以勤劳赐爵
关内侯迁尚书令拜大司农三岁迁司徒先是三公
多见罪退帝贤勤欲令以善自终乃因燕见从容戒
之曰朱浮上不忠于君下陵轹同列竟以中伤至今
死生吉凶未可知岂不惜哉人臣放逐受诛虽复追
加赏赐赙祭不足以偿不訾之身忠臣孝子览照前
世以为镜诫能尽忠于国事君无二则爵赏光乎当
世功名列于不朽可不勉哉勤愈恭约尽忠号称任
职勤母年八十每会见诏勿拜令御者扶上殿谓
诸王曰使勤贵宠者此母也其见亲重如此中元元
年薨帝悼惜之使者吊祠赐东园秘器赗赠有加勤
七子长子宗嗣至张掖属国都尉
杜林
按后汉书本传林字伯山扶风茂陵人也父邺成哀
间为凉州刺史林少好学沈深家既多书又外氏张
竦父子喜文采林从竦受学洽多闻时称通儒初
为郡吏王莽败盗贼起林与弟成及同郡范逡孟冀
等将细弱俱客河西道逢贼数千人遂掠取财装褫
夺衣服拔刃向林等将欲杀之冀仰曰愿一言而死
将军知天神乎赤眉兵众百万所向无前而残贼不
道卒至破败今将军以数千之众欲规霸王之事不
行仁恩而反遵覆车不畏天乎贼遂释之俱免于难
隗嚣素闻林志节深相敬待以为持书平后因疾告
去辞还禄食嚣复欲令强起遂称笃嚣意虽相望且
欲优容之乃出令曰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
不能友盖伯夷叔齐耻食周粟今且从师友之位须
道开通使顺所志林虽拘于嚣而终不屈节建武六
年弟成物故嚣乃听林持丧东归既遣而悔追令刺
客杨贤于陇坻遮杀之贤见林身推鹿车载致弟丧
乃叹曰当今之世谁能行义我虽小人何忍杀义士
因亡去光武闻林已还三辅乃征拜侍御史引见问
以经书故旧及西州事甚悦之赐车马衣被群僚知
林以名德用甚尊惮之京师士大夫咸推其博洽河
南郑兴东海卫宏等皆长于古学兴尝师事刘歆林
既遇之颀然言曰林得兴等固谐矣使宏得林且有
以益之及宏见林暗然而服济南徐巡始师事宏后
皆更受林学林前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
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出以示宏等曰林流
离兵乱常恐斯经将绝何意东海卫子济南徐生复
能传之是道竟不坠于地也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
诸生无悔所学宏巡益重之于是古文遂行明年大
议郊祀制多以为周郊后稷汉当祀尧诏复下公卿
议议者佥同帝亦然之林独以为周室之兴祚由后
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定从林
议后代王良为大司徒司直林荐同郡范逡赵秉申
屠刚及陇西牛邯等皆被擢用士多归之十一年司
直官罢以林代郭宪为光禄勋内奉宿卫外总三署
周密敬慎选举称平郎有好学者辄见诱进朝夕满
堂十四年群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重则人畏法令今
宪律轻薄故奸轨不胜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诏下公
卿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则义节之风损法防繁多则
苟免之行兴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
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古之明王深识远
虑动居其厚不务多辟周之五刑不过三千大汉初
兴详览失得故破矩为圆斫雕为朴蠲除苛政更立
疏网海内欢欣人怀宽德及至其后渐以滋章吹毛
索疵诋欺无限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臧小事无妨
于义以为大戮故国无廉士家无完行至于法不能
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
制不合翻移帝从之后皇太子强求乞自退封东海
王故重选官属以林为王傅从驾南巡狩时诸王傅
数被引命或多交游不得应诏唯林守慎有召必至
余人虽不见谴而林特受赏赐又辞不敢受帝益重
之明年代丁恭为少府二十二年复为光禄勋顷之
代朱浮为大司空雅多通称为任职相明年薨帝
亲自临丧送葬除子乔为郎诏曰公侯子孙必复其
始贤者之后宜宰城邑其以乔为丹水长
张纯
按后汉书本传纯字伯仁京兆杜陵人也高祖父安
世宣帝时为大司马卫将军封平侯父放为成帝
侍中纯少袭爵比哀平间为侍中王莽时至列卿遭
值篡伪多亡爵土纯以敦谨守约保全前封建武初
先来诣阙故得复国五年拜大中大夫使将颍川突
骑安集荆徐扬部督委输监诸将营后又将兵屯田
南阳迁五官中郎将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复国
光武曰张纯宿卫十有余年其勿废更封武始侯食
富平之半纯在朝历世明习故事建武初旧章多阙
每有疑议辄以访纯自郊庙婚冠丧纪礼仪多所正
定帝甚重之以纯兼虎贲中郎将数被引见一日或
至数四纯以宗庙未定昭穆失序十九年乃与太仆
朱浮共奏言陛下兴于匹庶荡涤天下诛锄暴乱兴
继祖宗窃以经义所纪人事众心虽实同创革而名
为中兴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来宗庙奉
祠高皇帝为受命祖孝文皇帝为太宗孝武皇帝为
世宗皆如旧制又立亲庙四世推南顿君以上尽于
舂陵节侯礼为人后者则为之子既事太宗则降其
私亲今禘祫高庙陈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并列
以卑厕尊不合礼意设不遭王莽而国嗣无寄推求
宗室以陛下继统者安得复顾私亲违礼制乎昔高
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孙后祖不敢私亲故
为父立庙独群臣侍祠臣愚谓宜除今亲庙以则二
帝旧典愿下有司采其议诏下公卿大司徒戴涉
大司空实融议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亲
庙宣元皇帝尊为祖父可亲奉祠成帝以下有司行
事别为南顿君立皇考庙其祭上至舂陵节侯群臣
奉祠以明尊尊之敬亲亲之恩帝从之是时宗庙未
备自元帝以上祭于洛阳高庙成帝以下祠于长安
高庙其南顿四世随所在而祭焉明年纯代朱浮为
太仆二十三年代杜林为大司空在位慕曹参之迹
务于无为选辟掾史皆知名大儒明年上穿阳渠引
洛水为漕百姓得其利二十六年诏纯曰禘祫之祭
不行已久矣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
崩宜据经典详为其制纯奏曰礼三年一祫五年一
禘春秋传曰大祫者何合祭也毁庙及未毁庙之主
皆登合食乎太祖五年而再殷汉旧制三年一祫毁
庙主合食高庙存庙主未尝合祭元始五年诸王公
列侯庙会始为禘祭又前十八年亲幸长安亦行此
礼礼说三年一闰天气小备五年再闰天气大备故
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之为言谛谛定昭穆尊卑之
义也禘祭以夏四月夏者阳气在上阴气在下故正
尊卑之义也祫祭以冬十月冬者五谷成熟物备礼
成故合聚饮食也斯典之废于兹八年谓可如礼施
行以时定议帝从之自是禘祫遂定时南单于及乌
桓来降边境无事百姓新去兵革岁仍有年家给人
足纯以圣王之建辟雍所以崇尊礼义既富而教者
也乃案七经谶明堂图河间古辟雍记孝武太山明
堂制度及平帝时议欲具奏之未及上会士桓荣
上言宜立辟雍明堂章下三公太常而纯议同荣帝
乃许之三十年纯奏上宜封禅曰自古受命而帝治
世之隆必有封禅以告成功焉乐动声仪曰以雅治
人风成于颂有周之盛成康之间郊配封禅皆可见
也书曰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则封禅之义也
臣伏见陛下受中兴之命平海内之乱修复祖宗抚
存万姓天下旷然咸蒙更生恩德云行惠泽雨施黎
元安宁夷狄慕义诗云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今摄提
之岁苍龙甲寅德在东宫宜及嘉时遵唐帝之典继
孝武之业以二月东巡狩封于岱宗明中兴勒功勋
复祖统报天神禅梁父祀地祗传祚子孙万世之基
也中元元年帝乃东巡岱宗以纯视御史大夫从并
上元封旧仪及刻石文三月薨谥曰节侯子奋嗣
赵
按后汉书本传字伯阳南阳宛人也少有节操从
兄为人所杀无子年十五常思报之乃挟兵结客
后遂往复仇而仇家皆疾病无相距者以因疾报
杀非仁者心且释之而去顾谓仇曰尔曹若健远相
避也仇皆卧自搏后病愈悉自缚诣不与相见
后竟杀之更始即位舞阴大姓李氏拥城不下更始
遣柱天将军李宝降之不肯云闻宛之赵氏有孤孙
信义著名愿得降之更始乃征年未二十既
引见更始笑曰茧栗犊岂能负重致远乎即除为郎
中行偏将军事使诣舞阴而李氏遂降因进入颍
川击诸不下者历汝南界还宛更始大悦谓曰卿
名家驹努力勉之会王莽遣王寻王邑将兵出关更
始乃拜为五威偏将军使助诸将拒寻邑于昆阳
光武破寻邑被创有战劳还拜中郎将封勇功侯
更始败为赤眉兵所围迫急乃逾屋亡走与所友
善韩仲伯等数十人携小弱越山阻径出武关仲伯
以妇色美虑有强暴者而己受其害欲弃之于道
责怒不听因以泥涂仲伯妇面载以鹿车身自推之
每道逢贼或欲逼略辄言其病状以此得免既入
丹水遇更始亲属皆裸跣涂炭饥困不能前见之
悲感所装缣帛资粮悉以与之将护归乡里时邓奉
反于南阳素与奉善数遗书切责之而谗者因言
与奉合谋帝以为疑及奉败帝得书乃惊曰赵
真长者也即征引见赐鞍马待诏公车时江南
未宾道路不通以守简阳侯相不肯受兵单车
驰之简阳吏民不欲内乃告譬呼城中大人示
以国家威信其帅即开门面缚自归由是诸营壁悉
降荆州牧奏才任理剧诏以为平林侯相攻击群
贼安集已降者县邑平定后拜怀令大姓李子春先
为琅邪相豪猾并兼为人所患下车闻其二孙杀
人事未发觉即穷诘其奸收考子春二孙自杀京师
为请者数十终不听时赵王良疾病将终车驾亲临
王问所欲言王曰素与李子春厚今犯罪怀令赵
欲杀之愿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它
所欲王无复言既薨帝追感赵王乃贳出子春其年
迁平原太守时平原多盗贼与诸郡讨捕斩其
渠帅余党当坐者数千人上言恶恶止其身可一
切徙京师近郡帝从之乃悉移置颍川陈留于是擢
举义行诛锄奸恶后青州大蝗侵入平原界辄死岁
屡有年百姓歌之二十六年帝延集内戚燕会欢甚
诸夫人各各前言赵笃义多恩往遭赤眉出长安
皆为所济活帝甚嘉之后征入为太仆引见谓
曰卿非但为英雄所保也妇人亦怀卿之恩厚加赏
赐二十七年拜太尉赐爵关内侯时南单于称臣乌
桓鲜卑并来入朝帝令典边事思为久长规上
复缘边诸郡幽并二州由是而定三十年上言宜
封禅正三雍之礼中元元年从封泰山及帝崩受
遗诏典丧礼是时藩王皆在京师自王莽篡乱旧典
不存皇太子与东海王等杂止同席宪章无序乃
正色横剑殿阶扶下诸王以明尊卑时藩国官属出
入宫省与百僚无别乃表奏谒者将护分止它县
诸王并令就邸唯朝晡入临整礼仪严门卫内外肃
然永平元年封节乡侯三年春坐考中山相薛修事
不实免其冬代窦融为卫尉八年代虞延行太尉事
居府如真后遭母忧上疏乞身行丧礼显宗不许遣
使者为释服赏赐恩宠甚渥内典宿卫外干宰职
正身立朝未尝懈惰及帝崩复典丧事再奉大行礼
事修举肃宗即位进为太傅录尚书事擢诸子为郎
吏者七人长子代给事黄门建初五年疾病帝亲
幸视及薨车驾往临吊时年八十四谥曰正侯子代
嗣
牟融
按后汉书本传融字子优北海安丘人也少博学以
大夏侯尚书教授门徒数百人名称州里以司徒茂
才为丰令视事三年县无狱讼为州郡最司徒范迁
荐融忠正公方经行纯备宜在本朝并上其理状永
平五年入代鲍昱为司隶校尉多所举正百僚敬惮
之八年代包咸为大鸿胪十一年代鲑阳鸿为大司
农是时显宗方勤万机公卿数朝会每辄延谋政事
判折狱讼融经明才高善论议朝廷皆服其能帝数
嗟叹以为才堪宰相明年代伏恭为司空举动方重
甚得大臣节肃宗即位以融先朝名臣代赵为太
尉与录尚书事建初四年薨车驾亲临其丧时
融长子麟归乡里帝以其余子幼弱太尉掾史教
其威仪进止赠赗恩宠笃密焉又赐冢茔地于显节
陵下除麟为郎
虞延
按后汉书本传延字子犬陈留东昏人也延初生其
上有物若一匹练遂上升天占者以为吉及长长八
尺六寸要带十围力能扛鼎少为户牖亭长时王莽
贵人魏氏宾客放从延率吏卒突入其家捕之以此
见怨故位不升性敦朴不拘小节又无乡曲之誉王
莽末天下大乱延常婴甲冑拥卫亲族扞御钞盗赖
其全者甚众延从女弟年在孩乳其母不能活之弃
于沟中延闻其号声哀而收之养至成人建武初仕
执金吾府除细阳令每至岁时伏腊辄休遣徒系各
使归家并感其恩德应期而还有囚于家被病自载
诣狱既至而死延率掾吏殡于门外百姓感而悦之
后去官还乡里太守富宗闻延名召署功曹宗性奢
靡车服器物多不中节延谏曰昔晏婴辅齐鹿裘不
完季文子相鲁妾不衣帛以约失之者鲜矣宗不悦
延即辞退居有顷宗果以侈从被诛临当伏刑涕
而叹曰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谏光武闻而奇之二十
年东巡路过小黄高帝母昭灵后园陵在焉时延为
部督邮诏呼引见问园陵之事延进止从容占拜可
观其陵树株皆谙其数俎豆牺牲颇晓其礼帝善
之敕延从驾到鲁还经封丘城门门下小不容羽盖
帝怒使挞侍御史延因下见引咎以为罪在督邮言
辞激扬有感帝意乃诏制曰以陈留督邮虞延故贳
御史罪延从送车驾西尽郡界赐钱及剑带佩刀还
郡于是声名遂振二十三年司徒玉
音
肃
况辟焉时元
正朝贺帝望而识延遣小黄门驰问之即日召拜公
车令明年迁洛阳令是时阴氏有客马成者常为奸
盗延收考之阴氏屡请获一书辄加等二百信阳侯
阴就乃诉帝谮延多所冤枉帝乃临御道之馆亲录
囚徒延陈其狱状可论者在东无理者居西成乃回
欲趋东延前执之谓曰尔人之巨久依城社不畏
熏烧今考实未竟宜当尽法成大呼称枉陛戟郎以
戟刺延叱使置之帝知延不私谓成曰汝犯王法身
自取之呵使速去后数日伏诛于是外戚敛手莫敢
干法在县三年迁南阳太守永平初有新野功曹邓
衍以外戚小侯每豫朝会而容姿趋步有出于众显
宗目之顾左右曰朕之仪貌岂若此人特赐舆马衣
服延以衍虽有容仪而无实行未尝加礼帝既异之
乃诏衍令自称南阳功曹诣阙既到拜郎中迁元武
司马衍在职不服父丧帝闻之乃叹曰知人则哲惟
帝难之信哉斯言衍而退由是以延为明三年征
代赵为太尉八年代范迁为司徒历位二府十余
年无异政绩会楚王英谋反阴氏欲中伤之使人私
以楚谋告延延以英藩戚至亲不然其言又欲辟幽
州从事公孙弘以弘交通楚王而止并不奏闻及英
事发觉诏书切让延遂自杀家至清贫子孙不免寒
馁延从曾孙放字子仲少为太尉杨震门徒及震被
谗自杀顺帝初放诣阙追讼震罪由是知名桓帝时
为尚书以议诛大将军梁冀功封都亭侯后为司空
坐水灾免性疾恶宦官遂为所陷灵帝初与长乐少
府李膺等俱以党事诛
郭丹 范迁
按后汉书本传丹字少卿南阳穰人也父稚成帝时
为庐江太守有清名丹七岁而孤小心孝顺后母哀
怜之为鬻衣装买产业后从师长安买符入函谷关
乃慨然叹曰丹不乘使者车终不出关既至京师常
为都讲诸儒咸敬重之大司马严光请丹辞病不就
王莽又征之遂与诸生逃于北地更始二年三公举
丹贤能征为谏议大夫持节使归南阳安集受降丹
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高车出关如其志焉更始败
诸将悉归光武并获封爵丹独保平氏不下为更始
发丧衰绖尽哀建武三年遂潜逃去敝衣间行涉历
险阻求谒更始妻子奉还节传因归乡里太守杜诗
请为功曹丹荐乡人长者自代而去诗乃叹曰昔明
王兴化卿士让位今功曹推贤可谓至德以丹事
编署黄堂以为后法十三年大司马吴汉辟举高第
再迁并州牧有清平称转使匈奴中郎将迁左冯翊
永平三年代李欣为司徒在朝廉直公正与侯霸杜
林张湛郭伋齐名相善明年坐考陇西太守邓融事
无所据策免五年卒于家时年八十七以河南尹范
迁有清行代为司徒迁字子庐沛国人初为渔阳太
守以智略安边匈奴不敢入界及在公辅有宅数亩
田不过一顷复推与兄子其妻尝谓曰君有四子而
无立锥之地可余奉禄以为后世业迁曰吾备位大
臣而蓄财求利何以示后世在位四年薨家无担石
焉后显宗因朝会问群臣郭丹家今何如宗正刘匡
对曰昔孙叔敖相楚马不秣粟妻不衣帛子孙竟蒙
寝丘之封丹出典州郡入为三公而家无遗产子孙
困匮帝乃下南阳访求其嗣长子宇官至常山太守
少子济赵相
张禹
按后汉书本传禹字伯达赵国襄国人也祖父况族
姊为皇祖考夫人数往来南顿见光武光武为大司
马过邯郸况为郡吏谒见光武光武大喜曰乃今得
我大舅乎因与俱北到高邑以为元氏令迁涿郡太
守后为常山关长会赤眉攻关城况战殁父歆初以
报仇逃亡后仕为淮阳相终于汲令禹性笃厚节俭
父卒汲吏人赙送前后数百万悉无所受又以田宅
推与伯父身自寄止永平八年举孝廉稍迁建初中
拜扬州刺史当过江行部中土民皆以江有子胥之
神难于济涉禹将度吏固请不听禹厉言曰子胥如
有灵知吾志在理察枉讼岂危我哉遂鼓楫而过历
行郡邑深幽之处莫不毕到亲录囚徒多所明举吏
民希见使者民怀喜悦怨德美恶莫不自归焉元和
二年转兖州刺史亦有清平称三年迁下邳相徐县
北界有蒲阳坡傍多良田而堙废莫修禹为开水门
通引灌溉遂成熟田数百顷劝率吏民假与种粮亲
自勉劳遂大收谷实邻郡贫者归之千余户室庐相
属其下成市后岁至垦千余顷民用温给功曹史戴
闰故太尉掾也权动郡内有小谴禹令自致徐狱然
后正其法自长史以下莫不震肃永元六年入为大
司农拜太尉和帝甚礼之十五年南巡祠园庙禹以
太尉兼卫尉留守闻车驾当进幸江陵以为不宜冒
险远驿马上谏诏报曰祠谒既讫当南礼大江会得
君奏临汉回舆而旋及行还禹特蒙赏赐延平元年
迁为太傅录尚书事邓太后以殇帝初育欲令重臣
居禁内乃诏禹舍宫中给帷帐褥太官朝夕进食
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禹上言方谅
暗密静之时不宜依常有事于苑囿其广成上林空
地宜且以假贫民太后从之及安帝即位数上疾乞
身诏遣小黄门问疾赐牛一头酒十斛劝令就第其
钱布刀剑衣物前后累至永初元年以定策功封安
乡侯食邑千二百户与太尉徐防司空尹勤同日俱
封其秋以寇贼雨水策免防勤而禹不自安上书乞
骸骨拜太尉四年新野君病皇太后车驾幸其第禹
与司徒夏勤司空张敏俱上表言新野君不安车驾
连日宿止臣等诚窃惶惧臣闻王者动设先置止则
交戟清道而后行清室而后御离宫不宿所以重宿
卫也陛下体烝烝之至孝亲省方药恩情发中久处
单外百官露止议者所不安宜且还宫上为宗庙社
稷下为万国子民比三上固争乃还宫后连岁灾荒
府藏虚空禹上疏求入三岁租税以助郡国禀假诏
许之五年以阴阳不和策免七年卒于家使者吊祭
除小子曜为郎中长子盛嗣
第五伦
按后汉书本传伦字伯鱼京兆长陵人也其先齐诸
田诸田徙园陵者多故以次第为氏伦少介然有义
行王莽末盗贼起宗族闾里争往赴之伦乃依险固
筑营壁有贼辄奋厉其众引强持满以拒之铜马赤
眉之属前后数十辈皆不能下伦始以营长诣郡尹
鲜于褒褒见而异之署为吏后褎坐事左转高唐令
临去握伦臂诀曰恨相知晚伦后为乡啬夫平徭赋
理怨结得人欢心自以为久宦不达遂将家属客河
东变名姓自称王伯齐载盐往来太原上党所过辄
为粪除而去陌上号为道士亲友故人莫知其处数
年鲜于褒荐之于京兆尹阎兴兴即召伦为主簿时
长安铸钱多奸巧乃署伦为督铸钱掾领长安市伦
平铨衡正斗斛市无阿枉百姓悦服每读诏书常叹
息曰此圣主也一见决矣等辈笑之曰尔说将尚不
下安能动万乘乎伦曰未遇知己道不同故耳建武
二十七年举孝廉补淮阳国医工长随王之国光武
召见甚异之二十九年从王朝京师随官属得会见
帝问以政事伦因此酬对政道帝大悦明日复特召
入与语至夕帝戏谓伦曰闻卿为吏篣妇公不过从
兄饭宁有之邪伦对曰臣三娶妻皆无父少遭饥乱
实不敢妄过人食帝大笑伦出有诏以为扶夷长未
到官追拜会稽太守虽为二千石躬自斩刍养马妻
执炊爨受俸裁留一月粮余皆贱贸与民之贫羸者
会稽俗多淫祀好卜筮民常以牛祭神百姓财产以
之困匮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发病且死先为
牛鸣前后郡将莫敢禁伦到官移书属县晓告百姓
其巫祝有依托鬼神诈怖愚民皆案论之有妄屠牛
者吏辄行罚民初颇恐惧或祝诅妄言伦案之愈急
后遂断绝百姓以安永平五年坐法征老小攀车叩
马号呼相随日裁行数里不得前伦乃伪止亭舍阴
乘船去众知复追之及诣廷尉吏民上书守阙者千
余人是时显宗方案梁松事亦多为松讼者帝患之
诏公车诸为梁氏及会稽太守上书者勿复受会帝
幸廷尉录囚徒得免归田里身自耕种不交通人物
数岁拜为宕渠令显拔乡佐元贺贺后为九江沛二
郡守以清洁称所在化行终于大司农伦在职四年
迁蜀郡太守蜀地肥饶人吏富实掾史家赀多至千
万皆鲜车怒马以财货自达伦悉简其丰赡者遣还
之更选孤贫志行之人以处曹任于是争赇抑绝文
职修理所举吏多至九卿二千石时以为知人视事
七岁肃宗初立擢自远郡代牟融为司空帝以明德
太后故尊崇舅氏马廖兄弟并居职任廖等倾身交
结冠盖之士争赴趋之伦以后族过盛欲令朝廷抑
损其权上疏曰臣闻忠不隐讳直不避害不胜愚狷
昧死自表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
国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修之馈近代光烈皇后
虽友爱天至而卒使阴就归国徙废阴兴宾客其后
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
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又譬诸外戚曰苦身
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臣常刻着五藏
书诸绅带而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窃闻卫尉廖
以布三千匹城门校尉防以钱二百万私赡三辅衣
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洛中者
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
五千斤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以不闻陛下
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
下全后家裁蒙省察及马防为车骑将军当出征西
羌伦又上疏曰臣愚以为贵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当
职事以任之何者绳以法则伤恩私以亲则违宪伏
闻马防今当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
纤介难为意爱闻防请杜笃为从事中郎多赐财帛
笃为乡里所废客居美阳女弟为马氏妻恃此交通
在所县令苦其不法收系论之今来防所议者咸致
疑怪况乃以为从事将恐议及朝廷今宜为选贤能
以辅助之不可复令防自请人有损事望苟有所怀
敢不自闻并不见省用伦虽峭直然常疾俗吏苛刻
及为三公值帝长者屡有善政乃上疏褒称盛美因
以劝成风德曰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德体晏晏之姿
以宽弘临下出入四年前岁诛刺史二千石贪残者
六人斯皆明圣所鉴非群下所及然诏书每下宽和
而政急不解务存节俭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群
下不称故也光武承王莽之余颇以严猛为政后代
因之遂成风化郡国所举类多辨职俗吏殊未有宽
博之选以应上求者也陈留令刘豫冠军令驷协并
以刻薄之姿临人宰邑专念掠杀务为严苦吏民愁
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议者反以为能违天心失经义
诚不可不慎也非徒应坐豫协亦当宜谴举者务进
仁贤以任时政不过数人则风俗自化矣臣尝读书
记知秦以酷急亡国又目见王莽亦以苛法自灭故
勤勤恳恳实在于此又闻诸王主贵戚骄奢逾制京
师尚然何以示远故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以身教
者从以言教者讼夫阴阳和岁乃丰君臣同心化乃
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师及道出洛阳者宜
皆召见可因博问四方兼以观察其人诸上书言事
有不合者可但报归田里不宜过加喜怒以明在宽
臣愚不足采及诸马得罪归国而窦氏始贵伦复上
疏曰臣得以空虚之质当辅弼之任素性驽怯位尊
爵重拘迫大义思自策厉虽遭百死不敢择地又况
亲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趋邪
路莫能守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
禁兵出入省闱年盛志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
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
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
门众喣飘山聚蚊成雷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议论
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
以酒也诐险趋埶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
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
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此
臣之所至愿也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诸子或
时谏止辄叱遣之吏人奏记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
无私若此性质悫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时人方之
前朝贡禹然少蕴藉不修威仪亦以此见轻或问伦
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
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吾兄子
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
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连以老病上疏乞身
元和三年赐策罢以二千石奉终其身加赐钱五十
万公宅一区后数年卒时年八十余诏赐秘器衣衾
钱布少子颉嗣
鲍昱
按后汉书鲍永传永子昱字文泉少传父学客授于
东平建武初太行山中有剧贼太守戴涉闻昱鲍永
子有智略乃就谒请署守高都长昱应之遂讨击群
贼诛其渠帅道路开通由是知名后为泚阳长政化
仁爱境内清净荆州刺史表上之再迁中元元年拜
司隶校尉诏昱诣尚书使封胡降檄光武遣小黄门
问昱有所怪不对曰臣闻故事通官文书不着姓又
当司徒露布怪使司隶下书而着姓也帝报曰吾固
欲令天下知忠臣之子复为司隶也昱在职奉法守
正有父风永平五年坐救火迟免后拜汝南太守郡
多陂池岁岁决坏年费常三千余万昱乃上作方梁
石洫水常饶足溉田倍多人以殷富十七年代王敏
为司徒赐钱帛什器帷帐除子得为郎建初元年大
旱谷贵肃宗召昱问曰旱既太甚将何以消复灾眚
对曰臣闻圣人理国三年有成今陛下始践天位刑
政未着如有失得何能致异但臣前在汝南典理楚
事系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先帝诏言大狱一
起冤者过半又诸徙者骨肉离分孤魂不祀一人呼
嗟王政为亏宜一切还诸徙家属蠲除禁锢兴灭继
绝死生获所如此和气可致帝纳其言四年代牟融
为太尉六年薨年七十余
郑弘
按后汉书本传弘字巨君会稽山阴人也从祖吉宣
帝时为西域都护弘少为乡啬夫太守第五伦行春
见而深奇之召署督邮举孝廉弘师同郡河东太守
焦贶楚王英谋反发觉以疏引贶贶被收捕疾病于
道亡没妻子闭系诏狱掠考连年诸生故人惧相连
及皆改变名姓以逃其祸弘独髡头负鈇锧诣阙上
章为贶讼罪显宗觉悟即赦其家属弘躬送贶丧及
妻子还乡里由是显名拜为驺令政有仁惠民称苏
息迁淮阴太守四迁建初为尚书令旧制尚书郎限
满补县长令史丞尉弘奏以为台职虽尊而酬赏甚
薄至于开选多无乐者请使郎补千石令史为长帝
从其议弘前后所陈有补益王政者皆着之南宫以
为故事出为平原相征拜侍中建初八年代郑众为
大司农旧交址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
风波艰阻沈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于是夷
通至今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息省三亿万计时岁
天下遭旱边方有警人食不足而帑藏殷积弘又奏
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人帝顺其议元和元年代
邓彪为太尉时举将第五伦为司空班次在下每正
朔朝见弘曲躬而自卑帝问知其故遂听置云母屏
风分隔其间由此以为故事在位四年奏尚书张林
阿附侍中窦宪而素行臧秽又上洛阳令杨光宪之
宾客在官贪残并不宜处位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
告之光报宪宪奏弘大臣漏泄密事帝诘让弘收上
印绶弘自诣廷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病笃
上书陈谢并言窦宪之短帝省章遣医占弘病比至
已卒临殁悉还赐物敕妻子褐巾布衣素棺殡殓以
还乡里
任隗
按后汉书任光传光子隗字仲和少好黄老清静寡
欲所得奉秩常以赈恤宗族收养孤寡显宗闻之擢
奉朝请迁羽林左监虎贲中郎将又迁长水校尉肃
宗即位雅相敬爱数称其行以为将作大匠将作大
匠自建武以来常谒者兼之至隗乃置真焉建初五
年迁太仆八年代窦固为光禄勋所历皆有称章和
元年拜司空隗义行内修不求名誉而以沈正见重
于世和帝即位大将军窦宪秉权专作威福内外朝
臣莫不震慑时宪击匈奴国用劳费隗奏议征宪还
前后十上独与司徒袁安同心毕力持重处正鲠言
直议无所回隐语在袁安传永元四年薨子屯嗣帝
追思隗忠擢屯为步兵校尉徙封西阳侯屯卒子胜
嗣胜卒子世嗣徙封北乡侯
袁安
按后汉书本传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人也祖父良习
孟氏易平帝时举明经为太子舍人建武初至成武
令安少传良学为人严重有威见敬于州里初为县
功曹奉檄诣从事从事因安致书于令安曰公事自
有邮驿私请则非功曹所持辞不肯受从事瞿然而
止后举孝廉除阴平长任城令所在吏人畏而爱之
永平十三年楚王英谋为逆事下郡覆考明年三府
举安能理剧拜楚郡太守是时英辞所连及系者数
千人显宗怒甚吏案之急迫痛自诬死者甚众安到
郡不入府先往案狱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
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法与同罪不可安曰
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
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余家岁余征为河南尹
政号严明然未曾以臧罪鞫人常称曰凡学仕者高
则望宰相下则希牧守锢人于圣世尹所不忍为也
闻之者皆感激自励在职十年京师肃然名重朝廷
建初八年迁太仆元和二年武威太守孟云上书北
虏既已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
欲犯边宜还其生口以安慰之诏百官议朝堂公卿
皆言夷狄谲诈求欲无厌既得生口当复妄自夸大
不可开许安独曰北虏遣使奉献和亲有得边生口
者辄以归汉此明其畏威而非先违约也云以大臣
典边不宜负信于戎狄还之足示中国优贷而使边
人得安诚便司徒桓虞改议从安太尉郑弘司空第
五伦皆恨之弘因大言激励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
皆为不忠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
司隶校尉举奏安等皆上印绶谢肃宗诏报曰久议
沈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策由众定誾誾衎衎得
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
各冠履帝竟从安议明年代第五伦为司空章和元
年代桓虞为司徒和帝即位窦太后临朝后兄车骑
将军宪北击匈奴安与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九卿
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
涉损费国用侥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
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安独与任
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者十上太后不听众
皆为之危惧安正色自若窦宪既出而弟卫尉笃执
金吾景各专威权公于京师使客遮道夺人财物景
又擅使乘驿施檄缘边诸郡发突骑及善骑射有才
力者渔阳雁门上谷三郡各遣吏将送诣景第有司
畏惮莫敢言者安乃劾景擅发边兵惊惑吏人二千
石不待符信而辄承景檄当伏显诛又奏司隶校尉
河南尹阿附贵戚无尽节之义请免官案罪寝不
报宪景等日益横尽树其亲党宾客于名都大郡皆
赋敛吏人更相赂遗其余州郡亦复望风从之安与
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又它所连及贬秩免官者四十
余人窦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时窦
宪复出屯武威明年北单于为耿夔所破遁走乌孙
塞北地空余部不知所属宪日矜己功欲结恩北虏
乃上立降者左鹿蠡王阿佟为北单于置中郎将领
护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太尉宋由太常丁鸿
光禄勋耿秉等十人议可许安与任隗奏以为光武
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扞
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
领降众无缘复更立阿佟以增国费宗正刘方大司
农尹睦同安议事奏未以时定安惧宪计遂行乃独
上封事曰臣闻功有难图不可豫见事有易断较然
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单于者欲安南定
北之策也恩德甚备故匈奴遂分边境无患孝明皇
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坠赫然命将爰伐塞北至于章
和之初降者十万余人议者欲置之滨塞东至辽东
太尉宋由光禄勋耿秉皆以为失南单于心不可先
帝从之陛下奉承鸿业大开疆宇大将军远师讨伐
席卷北庭此诚宣明祖宗崇立鸿勋者也宜审其终
以成厥初伏念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蒙恩以
来四十余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
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唱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复图更
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
于无功由秉实知旧议而欲背弃先恩夫言行君子
之枢机赏罚理国之纲纪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
蛮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
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
其弟则二虏怀怨兵食可废信不可去且汉故事供
给南单干费直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岁七千四百
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
建策之要也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宪险急
负埶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
安终不移宪竟立匈奴降者右鹿蠡王于除鞬为单
于后遂反叛卒如安策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
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噫呜流涕自
天子及大臣皆恃赖之四年春薨朝廷痛惜焉后数
月窦氏败帝始亲万机追思前议者邪正之节乃除
安子赏为郎策免宋由以尹睦为太尉刘方为司空
睦河南人薨于位方平原人后坐事免归自杀初安
父没母使安访求葬地道逢三书生问安何之安为
言其故生乃指一处云葬此地当世为上公须臾不
见安异之于是遂葬其所占之地故累世隆盛焉安
子京敞最知名
公辅部名臣列传六
后汉二
张酺
曾孙
济 喜
按后汉书本传酺字孟侯汝南细阳人赵王张敖之
后也敖子寿封细阳之池阳乡后废因家焉酺少从
祖父充受尚书能传其业又事太常桓荣勤力不怠
聚徒以百数永平九年显宗为四姓小侯开学于南
宫置五经师酺以尚书教授数讲于御前以论难当
意除为郎赐车马衣裳遂令入授皇太子酺为人质
直守经义每侍讲间隙数有匡正之辞以严见惮及
肃宗即位擢酺为侍中虎贲中郎将数月出为东郡
太守酺自以尝经亲近未悟见出意不自得上疏辞
曰臣愚以经术给事左右少不更职不晓文法猥当
剖符典郡班政千里必有负恩辱位之咎臣窃私自
分殊不虑出城阙冀蒙留恩托备冗官群僚所不安
耳目所闻见不敢避好丑诏报曰经云身虽在外乃
心不离王室典城临民益所以报效也好丑必上不
在远近今赐装三十万其亟之官酺虽儒者而姓刚
断下车擢用义勇搏击豪强长吏有杀盗徒者酺辄
案之以为令长受臧犹不至死盗徒皆饥寒佣保何
足穷其法乎郡吏王青者祖文翁与前太守翟义起
兵攻王莽及义败余众悉降翁独守节力战莽遂燔
烧之父隆建武初为都尉功曹青为小史与父俱从
都尉行县道遇贼隆以身卫全都尉遂死于难青亦
被矢贯咽音声流喝前郡守以青身有金夷竟不能
举酺见之叹息曰岂有一门忠义而爵赏不及乎遂
擢用极右曹乃上疏荐青三世死节宜蒙显异奏下
三公由此为司空所辟自酺出后帝每见诸王师傅
尝言张酺前入侍讲屡有谏正誾誾恻恻出于诚心
可谓有史鱼之风矣元和二年东巡狩幸东郡引酺
及门生并郡县掾史并会庭中帝先备弟子之仪使
酺讲尚书一篇然后修君臣之礼赏赐殊特莫不沾
洽酺视事十五年和帝初迁魏郡太守郡人郑据时
为司隶校尉奏免执金吾窦景景后复位遣掾夏猛
私谢酺曰郑据小人为所侵冤闻其儿为吏放纵狼
籍取是曹子一人足以警百酺大怒即收猛系狱檄
言执金吾府疑猛与据子不平矫称卿意以报私雠
会有赎罪令猛乃得出顷之征入为河南尹窦景家
人复击伤市卒吏捕得之景怒遣缇骑侯海等五百
人欧伤市丞酺部吏杨章等穷究正海罪徙朔方景
忿怨乃移书辟章等六人为执金吾吏欲因报之章
等惶恐入白酺愿自引臧罪以辞景命酺即上言其
状窦太后诏报自今执金吾辟吏皆勿遣及窦氏败
酺乃上疏曰臣实愚惷不及大体以为窦氏虽伏厥
辜而罪刑未着后世不见其事但闻其诛非所以垂
示国典贻之将来宜下理官与天下平之方宪等宠
贵群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宪受顾命之托怀伊吕
之忠至乃复比邓夫人于文母今严威既行皆言当
死不复顾其前后考折厥衷臣伏见夏阳侯瓖每存
忠善前与臣言常有尽节之心检敕宾客未尝犯法
臣闻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义过厚不过薄今议
者为瓖选严能相恐其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贷宥
以崇厚德和帝感酺言徙瓖封就国而已永元五年
迁酺为太仆数月代尹睦为太尉数上疏以疾乞身
荐魏郡太守徐防自代帝不许使中黄门问病加以
珍羞赐钱三十万酺遂称笃时子蕃以郎侍讲帝因
令小黄门敕蕃曰阴阳不和万人失所朝廷望公思
惟得失与国同心而托病自洁求去重任谁当与吾
同忧责者非有望于断金也司徒固疾司空年老公
其伛偻勿露所敕酺惶恐诣阙谢还复视事酺虽在
公位而父常居田里酺每有迁职辄一诣京师尝来
候酺适会岁节公卿罢朝俱诣酺府奉酒上寿极欢
卒日众人皆庆羡之及父卒既葬诏遣使赍牛酒为
释服后以事与司隶校尉晏称会于朝堂酺从容谓
称曰三府辟吏多非其人称归即奏令三府各实其
掾史酺本以私言不意称奏之甚怀恨会复共谢阙
下酺因责让于称称辞语不顺酺怒遂廷叱之称乃
劾奏酺有怨言天子以酺先帝师有诏公卿博士朝
臣会议司徒吕盖奏酺位居三司知公门有仪不屏
气鞠躬以须诏命反作色大言怨让使臣不可以示
四远于是策免酺归里舍谢遣诸生闭门不通宾客
左中郎将何敞及言事者多讼酺公忠帝亦雅重之
十五年复拜为光禄勋数月代鲁恭为司徒月余薨
乘舆缟素临吊赐冢茔地赗赠恩宠异于它相酺病
临危敕其子曰显节陵埽地露祭欲率天下以俭吾
为三公既不能宣扬王化令吏人从制岂可不务节
约乎其无起祠堂可作盖庑施祭其下而已曾孙
济好儒学光和中至司空病罢及卒灵帝以旧恩赠
车骑将军关内侯印绶其年追济侍讲有劳封子根
为蔡阳乡侯济弟喜初平中为司空
张奋
按后汉书张纯传纯子奋字通父纯临终家丞
曰司空无功于时猥蒙爵土身死之后勿议传国奋
兄根少被病光武诏奋嗣爵奋称纯遗固不肯受
帝以奋违诏收下狱奋惶怖乃袭封永平四年随
例归国奋少好学节俭行义常分损租奉赡恤宗亲
虽至倾匮而施与不怠十年儋耳降附奋来朝上寿
引见宣平殿应对合旨显宗异其才以为侍祠侯建
初元年拜左中郎将转五官中郎将迁长水校尉七
年为将作大匠章和元年免永元元年复拜城门校
尉四年迁长乐卫尉明年代桓郁为太常六年代刘
方为司空时岁灾旱祈雨不应乃上表曰比年不登
人用饥匮今复久旱秋稼未立阳气垂尽岁月迫促
夫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政之急务忧之重者也
臣蒙恩尤深受职过任夙夜忧惧章奏不能叙心愿
对中常侍疏奏即时引见复口陈时政之宜明日和
帝召太尉司徒幸洛阳狱录囚徒收洛阳令陈歆即
大雨三日奋在位清白无它异绩九年以病罢在家
上疏曰圣人所美政道至要本在礼乐五经同归而
礼乐之用尤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
俗莫善于乐又曰揖让而化天下者礼乐之谓也先
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孔子谓子夏曰礼以修外乐
以制内丘已矣夫又曰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
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臣以为汉当制作礼乐是以
先帝圣德数下诏书愍伤崩缺而众儒不达议多驳
异臣累世台辅而大典未定私窃惟忧不忘寝食臣
犬马齿尽诚冀先死见礼乐之定十三年更召拜太
常复上疏曰汉当改作礼乐图书着明王者化定制
礼功成作乐谨条礼乐异议三事愿下有司以时考
定昔者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封禅告成而礼乐不定
事不相副先帝已诏曹今陛下但奉而承之犹周
公斟酌文武之道非自为制诚无所疑久执谦谦令
大汉之业不以时成非所以章显祖宗功德建太平
之基为后世法帝虽善之犹未施行其冬复以病罢
明年卒于家子甫嗣官至津城门甫卒子吉嗣永
初三年吉卒无子国除自昭帝封安世至吉传国八
世经历篡乱二百年间未尝谴黜封者莫与为比
韩棱
按后汉书本传棱字伯师颍川舞阳人弓高侯颓当
之后也世为乡里着姓父寻建武中为陇西太守棱
四岁而孤养母弟以孝友称及壮推先父余财数百
万与从昆弟乡里益高之初为郡功曹太守葛兴中
风病不能听政棱阴代兴视事出入二年令无违者
兴子尝发教欲署吏棱拒执不从因令怨者章之事
下案验吏以棱掩蔽兴病专典郡职遂致禁锢显宗
知其忠后诏特原之由是征辟五迁为尚书令与仆
射郅寿尚书陈宠同时俱以才能称肃宗尝赐诸尚
书剑唯此三人特以宝剑自手署其名曰韩棱楚龙
渊郅寿蜀汉文陈宠济南椎成时论者为之说以棱
渊深有谋故得龙渊寿明达有文章故得汉文宠敦
朴善不见外故得椎成和帝即位侍中窦宪使人刺
杀齐殇王子都乡侯畅于上东门有司畏宪咸委疑
于畅兄弟诏遣侍御史之齐案其事棱上疏以为贼
在京师不宜舍近问远恐为奸臣所笑窦太后怒以
切责棱棱固执其议及事发果如所言宪惶恐白太
后求出击北匈奴以赎罪棱复上疏谏太后不从及
宪有功还为大将军威震天下复出屯武威会帝西
祠园陵诏宪与车驾会长安及宪至尚书以下议欲
拜之伏称万岁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谄下交不黩礼
无人臣称万岁之制议者皆惭而止尚书左丞王龙
私奏记上牛酒于宪棱举奏龙论为城旦棱在朝数
荐举良吏应顺吕章周纡等皆有名当时及窦氏败
棱典案其事深究党与数月不休沐帝以为忧国忘
家赐布三百匹迁南阳太守特听棱得过家上乡
里以为荣棱发擿奸盗郡中震栗政号严平数岁征
入为太仆九年冬代张奋为司空明年薨子辅安帝
时至赵相棱孙演顺帝时为丹阳太守政有能名桓
帝时为司徒大将军梁冀被诛演坐阿党抵罪以减
死论遣归本郡后复征拜司隶校尉
鲁恭
按后汉书本传恭字仲康扶风平陵人也其先出于
鲁倾公为楚所灭迁于下邑因氏焉世吏二千石哀
平间自鲁而徙祖父匡王莽时为羲和有权数号曰
智囊父某建武初为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
丕七岁昼夜号踊不绝声郡中赙赠无所受乃归服
丧礼过成人乡里奇之十五与母及丕俱居太学习
鲁诗闭户讲诵绝人间事兄弟俱为诸儒所称学士
争归之太尉赵熹慕其志每岁时遣子问以酒粮皆
辞不受恭怜丕小欲先就其名托疾不仕郡数以礼
请谢不肯应母强遣之恭不得已而西因留新丰教
授建初初丕举方正恭乃始为郡吏太傅赵熹闻而
辟之肃宗集诸儒于白虎观恭特以经明得召与其
议熹复举恭直言待诏公车拜中牟令恭专以德化
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守令不能决恭
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
而不肯还之牛主讼于恭恭召亭长令归牛者再
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史
泣涕共留之亭长乃惭悔还牛诣狱受罪恭贳不问
于是吏人信服建初七年郡国螟伤稼犬牙缘界不
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疑其不实使仁恕掾
狱
官
肥
亲往廉之恭随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过止其傍傍
有童儿亲曰儿何不捕之儿言雉方将雏亲瞿然而
起与恭诀曰所以来者欲察君之政迹耳今虫不犯
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
异也久留徒扰贤者耳还府具以状白安是岁嘉禾
生恭便坐廷中安因上书言状帝异之会诏百官举
贤良方正恭荐中牟名士王方帝即征方诣公车礼
之与公卿所举同方致位侍中恭在事三年州举尤
异会遭母丧去官吏人思之后拜侍御史和帝初立
议遣车骑将军窦宪与征西将军耿秉击匈奴恭上
疏谏曰陛下亲劳圣思日昃不食忧在军役诚欲以
安定北垂为人除患定万世之计也臣伏独思之未
见其便社稷之计万人之命在于一举数年以来秋
稼不熟人食不足仓库空虚国无蓄积会新遭大忧
人怀恐惧陛下躬大圣之德履至孝之行尽谅阴三
年听于冢宰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怀
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
扰动天下以事戎狄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
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
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
人乎故爱人者必有天报昔太王重人命而去邠故
获上天之佑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也蹲夷踞肆与
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
圣王之制羁縻不绝而已今边境无事宜当修仁行
义尚于无为令家给人足安业乐产夫人道乂于下
则阴阳和于上祥风时雨覆被远方夷狄重译而至
矣易曰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言甘雨满我之缶诚
来有我而吉已夫以德胜人者昌以力胜人者亡今
匈奴为鲜卑所杀远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
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前太仆祭
彤远出塞外卒不见一胡而兵已困矣白山之难不
绝如綖都护陷没士卒死者如积迄今被其辜毒孤
寡哀思之心未弭仁者念之以为累息奈何复欲袭
其迹不顾患难乎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使
者在道分部督趣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三
辅并凉少雨麦根枯焦牛死日甚此其不合天心之
效也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
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
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
惟陛下留圣恩休罢士卒以顺天心书奏不从每政
事有益于人恭辄言其便无所隐讳其后拜为鲁诗
博士由是家法学者日盛迁侍中数召燕见问以得
失赏赐恩礼宠异焉迁乐安相是时东州多盗贼群
辈攻劫诸郡患之恭到重购赏开恩信其渠帅张汉
等率支党降恭上以汉补博昌尉其余遂自相捕击
尽破平之州郡以安永元九年征拜议郎八月饮酎
斋会章台诏使小黄门特引恭前其夜拜侍中使
陪乘劳问甚渥冬迁光禄勋选举清平京师贵戚莫
能枉其正十二年代吕盖为司徒十五年从巡狩南
阳除子抚为郎中赐驸马从驾时弟丕亦为侍中兄
弟父子并列朝廷后坐事策免殇帝即位以恭为长
乐卫尉永初元年复代梁鲔为司徒初和帝末下令
麦秋得案验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因此遂盛
夏断狱恭上疏谏曰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忧念万
民为崇和气罪非殊死且勿案验进柔良退贪残奉
时令所以助仁德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者也旧制
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
刺史太守不深惟忧民息事之原进良退残之化因
以盛夏征召农人拘对考验连滞无已司隶典司京
师四方是则而近于春月分行诸部托言劳来贫人
而无隐恻之实烦扰郡县廉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
十数上逆时气下伤农业案易五月姤用事经曰后
以施令诰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
者所以助微阴也行者尚止之况于逮召考掠夺其
时哉比年水旱伤稼人饥流冗今始夏百谷权舆阳
气胎养之时自三月以来阴寒不暖物当化变而不
被和气月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行秋令则苦雨数
来五谷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行秋令则草
木零落人伤于疫夫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
令久系故时断之也臣愚以为今孟夏之制可从此
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以顺时节育成万物
则天地以和刑罚以清矣初肃宗时断狱皆以冬至
之前自后论者互多驳异邓太后诏公卿以下会议
恭议奏曰夫阴阳之气相扶而行发动用事各有时
节若不当其时则物随而伤王者虽质文不周而兹
道无变四时之政行之若一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据
皆夏之时也其变者唯正朔服色牺牲徽号器械而
已故曰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易
曰潜龙勿用言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潜藏未得用事
虽喣嘘万物养其根荄而犹盛阴在上地冻水冰阳
气否隔闭而成冬故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
道至坚冰也言五月微阴始起至十一月坚冰至也
夫王者之作因时为法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助
三正之微定律着令冀承天心顺物性命以致时雍
然从变改以来年岁不熟谷价常贵人不宁安小吏
不与国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贼不问曲直便
即格杀虽有疑罪不复谳正一夫吁嗟王道为亏况
于众乎易十二月君子以议狱缓死可令疑罪使详
其法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
勿以报囚如故事后卒施行恭再在公位选辟高第
至列卿郡守者数十人而其耆旧大姓或不蒙荐举
至有怨望者恭闻之曰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诸生不
有乡举者乎终无所言恭性谦退奏议依经潜有补
益然终不自显故不以刚直为称三年以老病策罢
六年年八十一卒于家
徐防
按后汉书本传防字谒卿沛国铚人也祖父宣为讲
学大夫以易教授王莽父宪亦传宣业防少习父祖
学永平中举孝廉除为郎防体貌矜严占对可观显
宗异之特补尚书郎职典枢机周密畏慎奉事二帝
未尝有过和帝时稍迁司隶校尉出为魏郡太守永
元十年迁少府大司农防勤晓政事所在有迹十四
年拜司空防以五经久远圣意难明宜为章句以悟
后学上疏曰臣闻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
于子夏其后诸家分析各有异说汉承乱秦经典废
绝本文略存或无章句收拾缺遗建立明经博征儒
术开置太学孔圣既远微旨将绝故立博士十有四
家设甲乙之科以勉劝学者所以示人好恶改敝就
善者也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修家法
私相容隐开生奸路每有策试辄兴诤讼论议纷错
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
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阙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
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寖以成俗诚
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常道专精务本儒
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策试宜从其家章句开
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高说
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五经各取上第
六人论语不宜射策虽所失或久差可矫革诏书下
公卿皆从防言十六年拜为司徒延平元年迁太尉
与太傅张禹参录尚书事数受赏赐甚见优宠安帝
即位以定策封龙乡侯食邑千一百户其年以灾异
寇贼策免就国始自防也防卒子衡当嗣让封于其
弟崇数岁不得已乃出就爵云
陈宠
尹
勤
按后汉书本传宠字昭公沛国洨人也曾祖父咸成
哀间以律令为尚书平帝时王莽辅政多改汉制咸
心非之及莽因吕宽事诛不附己者何武鲍宣等咸
乃叹曰易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吾可以逝矣
即乞骸骨去职及莽篡位召咸以为掌寇大夫谢病
不肯应时三子参丰钦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
与归乡里闭门不出入犹用汉家祖腊人问其故咸
曰我先人岂知王氏腊乎其后莽复征咸遂称病笃
于是乃收敛其家律令书文皆壁藏之咸性仁恕常
戒子孙曰为人议法当依于轻虽有百金之利慎无
与人重比建武初钦子躬为廷尉左监早卒躬生宠
明习家业少为州郡吏辟司徒鲍昱府是时三府掾
属专尚交游以不肯视事为高宠常非之独勤心物
务数为昱陈当世便宜昱高其能转为辞曹掌天下
狱讼其所平决无不厌服众心时司徒辞讼久者数
十年事类混错易为重轻不良吏得生因缘宠为昱
撰辞讼比七卷决事科条皆以事类相从昱奏上之
其后公府奉以为法三迁肃宗初为尚书是时承永
平故事吏政尚严切尚书决事率近于重宠以帝新
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闻先王之政赏不
僭刑不滥与其不得已宁僭不滥故唐尧着典眚灾
肆赦周公作戒勿误庶狱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
三德由此言之圣贤之政以刑罚为首往者断狱严
明所以威惩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济之以宽陛下率
由此义数诏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执事未悉奉承
典刑用法犹尚深刻断狱者急于篣格酷烈之痛执
宪者烦于诋欺放滥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纵威福夫
为政犹张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绝故子贡非臧孙之
猛法而美郑侨之仁政诗云不刚不柔布政优优方
今圣德充塞假于上下宜隆先王之道荡涤烦苛之
法轻薄棰楚以济群生全广至德以奉天心帝敬纳
宠言每事务于宽厚其后遂诏有司绝钻钻诸惨酷
之科解妖恶之禁除文致之请谳五十余事定着干
令是后人俗和平屡有嘉瑞汉旧事断狱报重常尽
三冬之月是时帝始改用冬初十月而已元和二年
旱长水校尉贾宗等上言以为断狱不尽三冬故阴
气微弱阳气发泄招致灾旱事在于此帝以其言下
公卿议宠奏曰夫冬至之节阳气始萌故十一月有
兰射干芸荔之应时令曰诸生荡安形体天以为正
周以为春十二月阳气上通雉雊乳地以为正殷
以为春十三月阳气已至天地已交万物皆出蛰虫
始振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三微成着以通三统周以
天元殷以地元夏以人元若以此时行刑则殷周岁
首皆当流血不合人心不稽天意月令曰孟冬之月
趣狱刑无留罪明大刑毕在立冬也又仲冬之月身
欲宁事欲静若以降威怒不可谓宁若以行大刑不
可谓静议者咸曰旱之所由咎在改律臣以为殷周
断狱不以三微而化致康平无有灾害自元和以前
皆用三冬而水旱之异往往为患由此言之灾害自
为它应不以改律秦为虐政四时行刑圣汉初兴改
从简易萧何草律季秋论囚俱避立春之月而不计
天地之正二王之春实颇有违陛下探幽析微允执
其中革百载之失建永年之功上有迎承之敬下有
奉微之惠稽春秋之文当月令之意圣功美业不宜
中疑书奏帝纳之遂不复改宠性周密常称人臣之
义苦不畏慎自在枢机谢遣门人拒绝知友惟在公
家而已朝廷器之皇后弟侍中窦宪荐真定令张林
为尚书帝以问宠宠对林虽有才能而素行贪浊宪
以此深恨宠林卒被用而以赃污抵罪及帝崩宪等
秉权常衔宠乃白太后令典丧事欲因过中之黄门
侍郎鲍德素敬宠说宪弟夏阳侯瓖曰陈宠奉事先
帝深见纳任故久留台阁赏赐有殊今不蒙忠能之
赏而计几微之故诚伤辅政容贷之德瓖亦好士深
然之故得出为太山太守后转广汉太守西州豪右
并兼吏多奸贪诉讼日百数宠到显用良吏王涣镡
显等以为腹心讼者日减郡中清肃先是洛县城南
每阴雨常有哭声闻于府中积数十年宠闻而疑其
故使吏案行还言世衰乱时此下多死亡者而骸骨
不得葬傥在于是宠怆然矜叹即县尽收敛葬之
自是哭声遂绝及窦宪为大将军征匈奴公卿以下
及郡国无不遣吏子弟奉献遗者而宠与中山相汝
南张郴东平相应顺守正不阿后和帝闻之擢宠为
大司农郴太仆顺左冯翊永元六年宠代郭躬为廷
尉性仁矜及为理官数议疑狱常亲自为奏每附经
典务从宽恕帝辄从之济活者甚众其深文刻敝于
此少衰宠又钩校律令条法溢于甫刑者除之曰臣
闻礼经三百威仪三千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属
三千礼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礼则入刑相为表里者
也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赎罪
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于甫刑者千九百八十九
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赎罪春秋保
干图曰王者三百年一蠲法汉兴以来三百二年宪
令稍增科条无限又律有三家其说各异宜令三公
廷尉平定律令应经合义者可使大辟二百而耐罪
赎罪二千八百并为三千悉删除其余令与礼相应
以易万人视听以致刑措之美传之无穷未及施行
会坐诏狱吏与囚交通抵罪诏特免刑拜为尚书迁
大鸿胪宠历二郡三卿所在有迹见称当时十六年
代徐防为司空宠虽传法律而兼通经书奏议温粹
号为任职相在位三年薨以太常南阳尹勤代为司
空勤字叔梁笃性好学屏居人外荆棘生门时人重
其节后以定策立安帝封福亭侯五百户永初元年
以雨水伤稼策免就国病卒无子国除宠子忠
张敏
按后汉书本传敏字伯达河间鄚人也建初二年举
孝廉四迁五年为尚书建初中有人侮辱人父者而
其子杀之肃宗贳其死刑而降宥之自后因以为比
是时遂定其议以为轻侮法敏驳议曰夫轻侮之法
先帝一切之恩不有成科班之律令也夫死生之决
宜从上下犹天之四时有生有杀若开相容恕着为
定法者则是故设奸萌生长罪隙孔子曰民可使由
之不可使知之春秋之义子不报雠非子也而法令
不为之减者以相杀之路不可开故也今托义者得
减妄杀者有差使执宪之吏得设巧诈非所以导在
丑不争之义又轻侮之比寖以繁滋至有四五百科
转相顾望弥复增甚难以垂之万载臣闻师言救文
莫如质故高帝去烦苛之法为三章之约建初诏书
有改于古者可下三公廷尉蠲除其敝议寝不省敏
复上疏曰臣敏蒙恩特见拔擢愚心所不晓迷意所
不解诚不敢苟随众议臣伏见孔子垂经典皋陶造
法律原其本意皆欲禁民为非也未晓轻侮之法将
以何禁必不能使不相轻侮而更开相杀之路执宪
之吏复容其奸枉议者或曰平法当先论生臣愚以
为天地之性唯人为贵杀人者死三代通制今欲趣
生反开杀路一人不死天下受敝记曰利一害百人
去城郭夫春生秋杀天道之常春一物枯即为灾秋
一物华即为异王者承天地顺四时法圣人从经律
愿陛下留意下民考寻利害广令平议天下幸甚和
帝从之九年拜司隶校尉视事二岁迁汝南太守清
约不烦用刑平正有理能名坐事免延平元年拜议
郎再迁颍川太守征拜司空在位奉法而已视事三
岁以病乞身不听六年春行大射礼陪位顿仆乃策
罢之因病笃卒于家
王龚
按后汉书本传龚字伯宗山阳高平人也世为豪族
初举孝廉稍迁青州刺史劾奏贪浊二千石数人安
帝嘉之征拜尚书建光元年擢为司隶校尉明年迁
汝南太守政崇温和好才爱士引进郡人黄宪陈蕃
等宪虽不屈蕃遂就吏蕃性气高明初到龚不即召
见之乃留记谢病去龚怒使除其录功曹袁阆请见
言曰闻之传曰人臣不见察于君不敢立于朝蕃既
以贤见引不宜退以非礼龚改容谢曰是吾过也乃
复厚遇待之由是后进知名之士莫不归心焉阆字
奉高数辞公府之命不修异操而致名当时永建元
年征龚为太仆转太常四年迁司空以地震策免永
和元年拜太尉在位恭慎自非公事不通州郡书记
其所辟命皆海内长者龚深疾宦官专权志在匡正
乃上书极言其状请加放斥诸黄门恐惧各使宾客
诬奏龚罪顺帝命亟自实前掾李固时为大将军梁
商从事中郎乃奏记于商曰今旦闻下太尉王公
令自实未审其事深浅何如王公束修厉节敦乐蓺
文不求苟得不为苟行但以坚贞之操违俗失众横
为谗佞所构毁众人闻知莫不叹栗夫三公尊重承
天象极未有诣理诉冤之义纤微感概辄引分决是
以旧典不有大罪不至重问王公沈静内明不可加
以非理卒有它变则朝廷获害贤之名群臣无救护
之节矣昔绛侯得罪袁盎解其过魏尚获戾冯唐诉
其冤时君善之列在书传今将军内倚至尊外典国
柄言重信着指撝无违宜加表救济王公之艰难语
曰善人在患饥不及餐斯其时也商即言之于帝事
乃得释龚在位五年以老病乞骸骨卒于家子畅
袁敞
按后汉书袁安传安子敞字叔平少传易经教授以
父任为太子舍人和帝时历位将军大夫侍中出为
东郡太守征拜太仆光禄勋元初三年代刘恺为司
空明年坐子与尚书郎张俊交通漏泄省中语策免
敞廉劲不阿权贵失邓氏旨遂自杀张俊者蜀郡人
有才能兄龛为尚书郎年少励锋气郎朱济丁盛
立行不修俊欲举奏之二人闻恐因郎陈重雷义往
请俊俊不听因共私赂侍史使求俊短得其私书与
敞子遂封上之皆下狱当死俊自狱中占狱吏上书
自讼书奏而俊狱已报廷尉将出谷门临行刑邓太
后诏驰骑以减死论俊假名上书谢曰臣孤恩负义
自陷重刑情断意讫无所复望廷尉鞫遣欧刀在前
棺絮在后魂魄飞扬形容已枯陛下垂泽以臣尝在
近密识臣状貌伤臣眼目留心曲虑特加覆丧车
复还白骨更肉披棺发椁起见白日天地父母能生
臣俊不能使臣俊当死复生陛下德过天地恩重父
母诚非臣俊破碎骸骨举宗腐烂所报万一臣俊徒
也不得上书不胜去死就生惊喜踊跃触冒拜章当
时皆哀其文朝廷由此薄敞罪而隐其死以三公礼
葬之复其官
李合
按后汉书本传合字孟节汉中南郑人也父颉以儒
学称官至博士合袭父业游太学通五经善河洛风
星外质朴人莫之识县召署幕门吏和帝即位分
遣使者皆微服单行各至州县观采风谣使者二人
当到益部投合舍时夏夕露坐合因仰观问曰二
君发京师时宁知朝廷遣二使邪二人默然惊相视
曰不闻也问何以知之合指星示云有二使星向益
州分野故知之耳后三年其使者一人拜汉中太守
合犹为吏太守奇其隐德召署户曹史时大将军窦
宪纳妻天下郡国皆有礼庆郡亦遣使合进谏曰窦
将军椒房之亲不修礼德而专权骄恣危亡之祸可
翘足而待愿明府一心王室勿与交通太守固遣之
合不能止请求自行许之合遂所在留迟以观其变
行至扶风而宪就国自杀支党悉伏其诛凡交通宪
者皆为免官唯汉中太守不豫焉合岁中举孝廉五
迁尚书令又拜太常元初四年代袁敞为司空数陈
得失有忠臣节在位四年坐请托事免安帝崩北乡
侯立复为司徒及北乡侯病合阴与少府河南陶范
步兵校尉赵直谋立顺帝会孙程等事先成故合功
不显明年坐吏民疾病仍有灾异赐策免将作大匠
翟酺上合潜图大计以安社稷于是录阴谋之功封
合涉都侯辞让不受年八十余卒于家门人上党冯
胄独制服心丧三年时人异之胄字世威奉世之后
也常慕周伯况闵仲叔之为人隐处山泽不应征辟
杨震
按后汉书本传震字伯起弘农华阴人也八世祖喜
高祖时有功封赤泉侯高祖敞昭帝时为丞相封安
平侯父宝习欧阳尚书哀平之世隐居教授居摄二
年与两龚蒋诩俱征遂遁逃不知所处光武高其节
建武中公车特征老病不到卒于家震少好学受欧
阳尚书于太常桓郁明经博览无不穷究诸儒为之
语曰关西孔子杨伯起常客居于湖不答州郡礼命
数十年众人谓之晚暮而震志愈笃后有冠雀御三
鳣鱼飞集讲堂前都讲取鱼进曰蛇鳣者卿大夫服
之象也数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年五十乃
始仕州郡大将军邓骘闻其贤而辟之举茂才四迁
荆州刺史东莱太守当之郡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
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
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者震
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后转涿
州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谒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长
者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
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元初四年征入为太仆迁
太常先是博士选举多不以实震举荐明经名士陈
留杨伦等显传学业诸儒称之永宁元年代刘恺为
司徒明年邓太后崩内宠始横安帝乳母王圣因保
养之勤缘恩放恣圣子女伯荣出入宫掖传通奸赂
震上疏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理以去秽为务是以
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
九德未事嬖幸充廷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
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
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
朝尘点日月书诫牝牡鸣诗刺哲妇丧国昔郑严
公从母氏之欲恣骄弟之情几至危国然后加讨春
秋贬之以为失教夫女子小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
难养易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不得与于政事也
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
两隆上下俱美惟陛下绝婉娈之私割不忍之心留
神万机诫慎拜爵减省献御损节征发令野无鹤鸣
之叹朝无小明之悔大东不兴于今劳止不怨于下
拟踪往古比德哲王岂不休哉奏御帝以示阿母等
内幸皆怀忿恚而伯荣骄淫尤甚与故朝阳侯刘护
从兄瓖交通瓖遂以为妻得袭护爵位至侍中震深
疾之复诣阙上疏曰臣闻高祖与群臣约非功臣不
得封故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以防篡也伏见诏
书封故朝阳侯刘护再从兄瓖袭护爵为侯护同产
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
有德今瓖无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
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
不安陛下宜览镜既往顺帝之则书奏不省延光二
年代刘恺为太尉帝舅大鸿胪耿宝荐中常侍李闰
兄于震震不从宝乃自往候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
欲令公辟其兄宝唯传上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
府辟召故宜有尚书遂拒不许宝大恨而去皇后
兄执金吾阎显亦荐所亲厚于震震又不从司空刘
授闻之即辟此二人旬日中皆见拔擢由是震益见
怨时诏遣使者大为阿母修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
周广谢恽等更相扇动倾摇朝廷震复上疏曰臣闻
古者九年耕必有三年之储故尧遭洪水人无菜色
臣伏念方今灾害发起弥弥滋甚百姓空虚不能自
赡重以螟蝗羌虏钞掠三边震扰战斗之役至今未
息兵甲军粮不能复给大司农帑藏匮乏殆非社稷
安宁之时伏见诏书为阿母兴起津城门内第舍合
两为一连里竟街雕修缮饰穷极巧伎今盛夏土王
而攻山采石其大匠左校别部将作合数十处转相
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与国无肺腑枝叶之
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樊丰王永等分威共权属
托州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旨意招来海内贪
汗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
黑混淆清浊同源天下欢哗咸曰财货上流为朝结
讥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
人不可复使故曰百姓不足君谁与足惟陛下度之
丰恽等见震连切谏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
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家舍园池庐观役
费无数震因地震复上疏曰臣蒙恩备台辅不能奉
宣政化调和阴阳去年十一月四日京师地动臣闻
师言地者阴精当安静承阳而今动摇者阴道盛也
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盛于持
权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自菲薄
宫殿垣屋倾倚枝柱而已无所兴造欲令远近咸知
政化之清流商邑之翼翼也而亲近幸臣未崇断金
骄溢逾法多请徒士盛修第舍卖弄威福道路欢哗
众所闻见地动之变近在城郭殆为此发又冬无宿
雪春节未雨百僚燋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征也
书曰僭恒旸若臣无作威作福玉食唯陛下奋干刚
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掩訞言之口奉承皇天之戒无
令威福久移于下震前后所上转益切至帝既不平
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俱以其名儒未敢加害寻
有河间男子赵腾诣阙上书指陈得失帝发怒遂收
考诏狱结以罔上不道震复上疏救之曰臣闻尧舜
之世谏鼓谤木立之于朝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
自敬德所以达聪明开不讳博采负薪尽极丁情也
今赵腾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
亏除全腾之命以诱刍荛舆人之言帝不省腾竟伏
尸都市会三年春东巡岱宗樊丰等因乘舆在外竞
修第宅震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丰等所
诈下诏书具奏须行还上之丰等闻惶怖会太史言
星变逆行遂共谮震云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邓
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及车驾行还便时太学夜遣使
者策收震太尉印绶于是柴门绝宾客丰等复恶之
乃请大将军耿宝奏震大臣不服罪怀恚望有诏遣
归本郡震行至城西夕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
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
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
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
祭祠因饮鸩而卒时年七十余弘农太守移良承樊
丰等旨遣吏于陕县留停震丧露棺道侧震诸子
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岁余顺帝即位樊丰周广
等诛死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朝廷咸称
其忠乃下诏除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
阴潼亭远近毕至先葬十余日有大鸟高丈余集震
丧前俯仰悲鸣泪下沾地葬毕乃飞去郡以状上时
连有灾异帝感震之枉乃下诏策曰故太尉震正直
是与俾匡时政而青蝇点素同兹在藩上天降威灾
眚屡作尔卜尔筮惟震之故朕之不德用彰厥咎山
崩栋折我其危哉今使太守丞以中牢具祠魂而有
灵傥其歆享于是时人立石鸟象于其墓所震之被
谮也高舒亦得罪以减死论及震事显舒拜侍御史
至荆州刺史
公辅部名臣列传七
后汉三
庞参
按后汉书本传参字仲达河南缑氏人也初仕郡未
知名河南尹庞奋见而奇之举为孝廉拜左校令坐
法输作若卢永初元年凉州先零种羌反畔遣车骑
将军邓骘讨之参于徒中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
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绝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
以大军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
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搏手困穷无望来秋
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
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
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
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然
后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
报奔北之耻雪矣书奏会御史中丞樊准上疏荐参
曰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昔孝文皇帝悟冯唐之
言而赦魏尚之罪使为边守匈奴不敢南向夫以一
臣之身折方面之难者选用得也臣伏见故左校令
河南庞参勇谋不测卓尔奇伟高才武略有魏尚之
风前坐微法输作经时今羌戎为患大军西屯臣以
为如参之人宜在行伍惟明诏采前世之举观魏尚
之功免赦参刑以为军锋必有成宣助国威邓太
后纳其言即擢参于徒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
军屯而征邓骘还四年羌寇转盛兵费日广且连年
不登谷石万余参奏记于邓骘曰比年羌寇特因陇
右供徭赋役为损日滋官负人责数十亿万今复募
发百姓调取谷帛衒卖什物以应吏求外伤羌虏内
困征赋遂乃千里转粮远给武都西郡涂路倾阻难
劳百端疾行则钞暴为害迟进则谷食稍损运粮散
于旷野牛马死于山泽县官不足辄贷于民民已穷
矣将从谁求名救金城而实困三辅三辅既困还复
为金城之祸矣参前数言宜弃西域乃为西州士大
夫所笑今苟贪不毛之地营恤不使之民暴军伊吾
之野以虑三族之外果破凉州祸乱至今夫拓境不
宁无益于疆多田不耕何救饥敝故善为国者务怀
其内不求外利务富其民不贪广土三辅山原旷远
民庶稀疏故县丘城可居者多今宜徙边郡不能自
存者入居诸陵田戍故县孤城绝郡以权徙之转运
远费聚而近之徭役烦数休而息之此善之善者也
骘及公卿皆以国用不足欲从参议众多不同乃止
拜参为汉阳太守郡人任棠者有奇节隐居教授参
到先候之棠不与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
前自抱孙儿伏于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参思其微意
良久曰棠是欲晓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
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于是
叹息而还参在职果能抑强助弱以惠政得民元初
元年迁护羌校尉畔羌怀其恩信明年烧当羌种号
多等皆降始复得还都令居通河西路时先零羌豪
僭号北地诏参将降羌及湟中义从胡七千人与行
征西将军司马钧期会北地击之参于道为羌所败
既已失期乃称病引兵还坐以诈疾征下狱校书郎
中马融上书请之曰伏见西戎反畔寇钞五州陛下
愍百姓之伤痍哀黎元之失业单竭府库以奉军师
昔周宣猃狁侵镐及方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
立中兴之功文帝建太宗之号非惟两主有明叡之
姿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诗
亚夫赳赳载于汉策窃见前护羌校尉庞参文武昭
备智略弘远既有义勇果毅之节兼以博雅深谋之
姿又度辽将军梁慬前统西域勤苦数年远留三辅
功效克立间在北边单于降服今皆幽囚陷于法网
昔荀林父败绩于邲晋侯使复其位孟明视丧师于
崤秦伯不替其官故晋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遂霸西
戎宜远览二君使参慬得在宽宥之科诚有益于折
冲毗佐于圣化书奏赦参等后以参为辽东太守永
建元年迁度辽将军四年入为大鸿胪尚书仆射虞
诩荐参有宰相器能顺帝时以为太尉录尚书事是
时三公之中参名忠直数为左右所陷毁以所举用
忤帝旨司隶承风案之时当会茂才孝廉参以被奏
称疾不得会上计掾广汉段恭因会上疏曰伏见道
路行人农夫织妇皆曰太尉庞参竭忠尽节徒以直
道不能曲心孤立群邪之间自处中伤之地臣犹冀
在陛下之世当蒙安全而复以谗佞伤毁忠正此天
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诫昔白起赐死诸侯酌酒相贺
季子来归鲁人喜其纾难夫国以贤化君以忠安今
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贤愿卒宠任以安社稷书奏
诏即遣小黄门视参疾太医致羊酒后参夫人疾前
妻子投于井而杀之参素与洛阳令祝良不平良闻
之率吏卒入太尉府案实其事乃上参罪遂因灾异
策免有司以良不先闻奏辄折辱宰相坐系诏狱良
能得百姓心洛阳吏人守阙请代其罪者日有数千
万人诏乃原刑阳嘉四年复以参为太尉永和元年
以久病罢卒于家
胡广
按后汉书本传广字伯始南郡华容人也六世祖刚
清高有志节平帝时大司农马宫辟之值王莽居摄
刚解其衣冠县府门而去遂亡命交址隐于屠肆之
间后莽败乃归乡里父贡交址都尉广少孤贫亲执
家苦长大随辈入郡为散吏太守法雄之子真从家
来省其父真颇知人会岁终应举雄真助其求才
雄因大会诸吏真自于牖间密占察之乃指广以白
雄遂举孝廉既到京师试以章奏安帝以广为天下
第一旬月拜尚书郎五迁尚书仆射顺帝欲立皇后
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
广与尚书郭虔史敞上疏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
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策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
典故未尝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
非德选夫岐嶷形于自然俔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
简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
政令犹汗往而不反诏文一下形之四方臣职在拾
遗忧深责重是以焦心冒昧陈闻帝从之以梁贵人
良家子定立为皇后时尚书令左雄议改察举之制
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试经学文吏试章奏广复与敞
虔上书驳之曰臣闻君以兼览博照为德臣以献可
替否为忠书载稽疑谋及卿士诗美先人询于刍荛
国有大政必议之于前训谘之于故老是以虑无失
策举无过事窃见尚书令左雄议郡举孝廉皆限年
四十以上诸生试章句文吏试笺奏明诏既许复令
臣等得与相参窃惟王命之重载在篇典当令县于
日月固于金石遗则百王施之万世诗云天难谌斯
不易惟王可不慎与盖选举因才无拘定制六奇之
策不出经学郑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显用年乖强
仕终贾扬声亦在弱冠汉承周秦兼览殷夏祖德师
经参杂霸轨圣主贤臣世以致理贡举之制莫或回
革今以一臣之言戾旧章便利未明众心不厌矫
枉变常政之所重而不访台司不谋卿士若事下之
后议者剥异异之则朝失其便同之则王言已行臣
愚以为可宣下百官参其同异然后览择胜否详采
厥衷敢以瞽言冒干天禁惟陛下纳焉帝不从时陈
留郡缺职尚书史敞等荐广曰臣闻德以旌贤爵以
建事明试以功典谟所美五服五章天秩所作是以
臣竭其忠君丰其宠举不失德下忘其死窃见尚书
仆射胡广体真履规谦虚温雅博物洽闻探赜穷理
六经典奥旧章宪式无所不览柔而不犯文而有礼
忠贞之性忧公如家不矜其能不伐其劳翼翼周慎
行靡玷漏密勿夙夜十有余年心不外顾志不苟进
臣等窃以为广在尚书劬劳日久后母年老既蒙简
照宜试职千里匡宁方国陈留近郡今太守任缺广
才略深茂堪能拨烦愿以参选纪纲颓俗使束修守
善有所劝仰广典机事十年出为济阴太守以举吏
不实免复为汝南太守入拜大司农汉安元年迁司
徒质帝崩代李固为太尉录尚书事以定策立桓帝
封育阳安乐乡侯以病逊位又拜司空告老致仕寻
以特进征拜太常迁太尉以日食免复为太常拜太
尉延熹二年大将军梁冀诛广与司徒韩演司空孙
朗坐不卫宫皆减死一等夺爵土免为庶人后拜大
中大夫太常九年复拜司徒灵帝立与太傅陈蕃参
录尚书事复封故国以病自乞会蕃被诛代为太傅
总录如故时年已八十而心力克壮继母在堂朝夕
瞻省傍无几杖言不称老及母卒居丧尽哀率礼无
愆性温柔谨素常逊言恭色达练事体明解朝章虽
无謇直之风屡有补阙之益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
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及共李固定策大议不全
又与中常侍丁肃婚姻以此讥毁于时自在公台三
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甚优每逊位辞疾及免退田
里未尝满岁辄复升进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
太尉又为太傅其所辟命皆天下名士与故吏陈蕃
李咸并为三司蕃等每朝会辄称疾避广时人荣之
年八十二熹平元年薨使五官中郎将持节奉策赠
太傅安乐乡侯印绶给东园梓器谒者护丧赐冢茔
于原陵谥文恭侯拜家一人为郎中故吏自公卿大
夫博士议郎以下数百人皆缞绖殡位自终及葬汉
兴以来人臣之盛未尝有也初扬雄依虞箴作十二
州二十五官箴其九箴亡阙后涿郡崔骃及子瑗又
临邑侯刘騊駼增补十六篇广复继作四篇文甚典
乃悉撰次首目为之解释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
篇其余所著诗赋铭颂箴吊及诸解诂凡二十二篇
熹平六年灵帝思感旧德乃图画广及太尉黄琼于
省内诏议郎蔡邕为其颂云
李固
按后汉书本传固字子坚汉中南郑人司徒合之子
也合在数术传固貌状有奇表鼎角匿犀足履龟文
少好学常步行寻师不远千里遂究览坟籍结交英
贤四方有志之士多慕其风而来学京师咸叹曰是
复为李公矣司隶益州并命郡举孝廉辟司空掾皆
不就阳嘉二年有地动山崩火灾之异公卿举固对
策诏又特问当世之敝为政所宜固对曰臣闻王者
父天母地宝有山川王道得则阴阳和穆政化乖则
崩震为灾斯皆关之天心效于成事者也夫化以职
成官由能理古之进者有德有命今之进者唯财与
力伏闻诏书务求宽博疾恶严暴而今长吏多杀伐
致声名者必加迁赏其存宽和无党援者辄见斥逐
是以淳厚之风不宣雕薄之俗未革虽繁刑重禁何
能有益前孝安皇帝变乱旧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
使樊丰之徒乘权放恣侵夺主威改乱嫡嗣至令圣
躬狼狈亲遇其艰既拔自困殆龙兴即位天下喁喁
属望风政积敝之后易致中兴诚当沛然思惟善道
而论者犹云方今之事复同于前臣伏从山草痛心
伤臆实以汉兴以来三百余年贤圣相继十有八主
岂无阿乳之恩岂忘爵赏之宠然上畏天威俯案经
典知义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虽有大功勤谨之
德但加赏赐足以酬其劳苦至于裂土开国实乖旧
典闻阿母体性谦虚必有逊让陛下宜许其辞国之
高使成万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
性当然但以爵禄尊显专总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
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曾
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
礼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显兼
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诸
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
乎又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
孝廉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
之侧声埶振天下子弟禄仕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默
不干州郡而谄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
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
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
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羊迪等无他功德初
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
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
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
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
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
尊埶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眚必至诚宜审择其
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
内则常侍黄门譬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
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
则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犹叩树本百枝
皆动也周颂曰薄言振之莫不震迭此言动之于内
而应于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间隙
一开则邪人动心利竞暂启则仁义道塞刑罚不能
复禁化导以之寖坏此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陛
下宜开石室陈图书招会群儒引问得失指擿变象
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时施行显拔其人以表能
者则圣听日有所闻忠臣尽其所知又宜罢退宦官
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
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
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陈愚瞽冒昧自闻者傥或皇
天欲令微臣觉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怜赦臣死
顺帝览其对多所纳用即时出阿母还舍诸常侍悉
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而阿母宦者疾固
言直因诈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黄向等
请之于大将军梁商又仆射黄琼救明固事久乃得
拜议郎出为广汉雒令至白水关解印绶还汉中杜
门不交人事岁中梁商请为从事中郎商以后父辅
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灾异数见下权日重
固欲令商先正风化退辞高满乃奏记曰春秋褒仪
父以开义路贬无骇以闭利门夫义路闭则利门开
利门开则义路闭也前孝安皇帝内任伯荣樊丰之
属外委周广谢恽之徒开门受赂署用非次天下纷
然怨声满道朝廷初立颇存清静未能数年稍复堕
损左右党进者日有迁拜守死善道者滞涸穷路而
未有改敝立德之方又即位以来十有余年圣嗣未
立群下继望可令中宫博简嫔媵兼采微贱宜子之
人进御至尊顺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养无委保
妾医巫以致飞燕之祸明将军望尊位显当以天下
为忧崇尚谦省垂则万方而新营祠堂费功亿计非
以昭明令德崇示清俭自数年以来灾怪屡见比无
雨润而沈阴郁泱宫省之内容有阴谋孔子曰智者
见变思刑愚者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祇畏加近
者月食既于端门之侧月者大臣之体也夫穷高则
危大满则溢月盈则缺日中则移凡此四者自然之
数也天地之心福谦忌盛是以贤达功遂身退全名
养寿无有迫之忧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
踵伯成之高全不朽之誉岂与此外戚凡辈耽荣好
位者同日而论哉固狂夫下愚不达大体窃感古人
一饭之报况受顾遇而容不尽乎商不能用永和中
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乃以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
吏劳问境内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
等敛其魁党六百余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
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岁间余类悉降州内清平上
奏南阳太守高赐等臧秽赐等惧罪遂共重赂大将
军梁冀冀为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令徙固
为太山太守时太山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
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余人
以恩信招诱之未满岁贼皆弭散迁将作大匠上疏
陈事曰臣闻气之清者为神人之清者为贤养身者
以练神为宝安国者以积贤为道昔秦欲谋楚王孙
圉设坛西门陈列名臣秦使戄然遂为寝兵魏文侯
师卜子夏友田子方轼段干木故群俊竞至名过齐
桓秦人不敢窥兵于西河斯积贤人之符也陛下
拨乱龙飞初登大位聘南阳樊英江夏黄琼广汉杨
厚会稽贺纯策书嗟叹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岩穴幽
人智术之士弹冠振衣乐欲为用四海欣然归服圣
德厚等在职虽无奇卓然夕惕孳孳志在忧国臣前
在荆州闻厚纯等以病免归诚以怅然为时惜之一
日朝会见诸侍中并皆年少无一宿儒大人可顾问
者诚可叹息宜征还厚等以副群望琼久处议郎已
且十年众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滞也光禄大夫周举
才谟高正宜在常伯访以言议侍中杜乔学深行直
当世良臣久托疾病可令起又荐陈留杨伦河南
尹存东平王恽陈国何临清河房植等是日有诏征
用伦厚等而迁琼举以固为大司农先是周举等八
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中并是宦者亲属辄为请
乞诏遂令勿考又旧任三府选令史光禄试尚书郎
时皆特拜不复选试固乃与廷尉吴雄上疏以为八
使所纠宜急诛罚选举署置可归有司帝感其言乃
更下免八使所举刺史二千石自是希复特拜切责
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称善乃复与光禄勋刘宣上言
自顷选举牧守多非其人至行无道侵害百姓又宜
止盘游专心庶政帝纳其言于是下诏诸州劾奏守
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无惠者免所居官其奸秽重
罪收付诏狱及冲帝即位以固为太尉与梁冀参录
尚书事明年帝崩梁太后以杨徐盗贼盛强恐惊扰
致乱使中常侍诏固等欲须所征诸王侯到乃发丧
固对曰帝虽幼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
岂有臣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亡于沙丘胡亥赵高
隐而不发卒害扶苏以至亡国近北乡侯薨阎后兄
弟及江京等亦共掩秘遂有孙程手刃之事此天下
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丧固以清河
王蒜年长有德欲立之谓梁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
年高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
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幼弱冀不从乃立乐安王子
缵年八岁是为质帝时冲帝将北卜山陵固乃议曰
今处处寇贼军兴用费加倍新创宪陵赋发非一帝
尚幼小可起陵于宪陵茔内依康陵制度其于役费
三分减一乃从固议时太后以比遭不造委任宰辅
固所匡正每辄从用其黄门宦者一皆斥遣天下咸
望治平而梁冀猜专每相忌疾初顺帝时诸所除官
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余人此等既怨又希望
冀旨遂共作飞章虚诬固罪曰臣闻君不稽古无以
承天臣不述旧无以奉君昔尧殂之后舜仰慕三年
坐则见尧于墙食则睹尧于羹斯所谓聿追来孝不
失臣子之节者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间
近戚自隆支党至于表举荐达例皆门徒及所辟召
靡非先旧或富室财赂或子婿婚属其列在官牒者
凡四十九人又广选贾竖以补令史募求好马临
呈试出入逾侈辎軿曜日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
胡粉饰貌搔头弄姿盘旋偃仰从容冶步曾无惨怛
伤悴之心山陵未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己过则归君
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臣闻台辅
之位实和阴阳璇玑不平寇贼奸轨则责在太尉固
受任之后东南跋扈两州数郡千里萧条兆人伤损
大化陵迟而诋疵先主苟肆狂狷存无廷争之忠没
有诽谤之说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
固之过衅事合诛辟书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事太
后不听得免冀忌帝聪慧恐为后患遂令左右进鸩
帝苦烦甚使促召固固入前问陛下得患所由帝尚
能言曰食煮饼令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
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绝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
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因议立嗣固引司徒胡广司
空赵戒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仍遭大忧皇太后圣
德当朝摄统万机明将军体履忠孝忧存社稷而频
年之间国祚三绝今当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
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
有怀远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阼前事未尝
不询访公卿广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且永
初以来政事多谬地震宫庙彗星竟天诚是将军用
情之日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
之立昏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博陆
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几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
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
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
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着闻又属最尊亲
宜立为嗣先是蠡吾侯志常取冀妺时在京师冀欲
立之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中常侍
曹腾等闻而夜往说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
摄万机宾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
将军受祸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
然其言明日重会公卿冀意气凶凶而言辞激切自
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之皆曰惟大将军令而固
独与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会固意既不从犹
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愈激怒乃说太后先策免
固竟立蠡吾侯是为桓帝后岁余甘陵刘文魏郡刘
鲔各谋立蒜为天子梁冀因此诬固与文鲔共为妖
言下狱门生勃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枉河内赵
承等数十人亦要鈇锧诣阙通诉太后明之乃赦焉
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岁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
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遂诛之时年五十四临终
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顾
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
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
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
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
惭皆长叹流涕州郡收固二子基兹于偃城皆死狱
中小子燮得脱亡命冀乃封广戒而露固尸于四衢
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年始成童游
学洛阳乃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诣阙上书乞收固尸
不许因往临哭陈辞于前遂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
之曰李杜二公为大臣不能安上纳忠而兴造无端
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干试有司乎亮曰亮含阴
阳以生戴干履坤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
惧亭长叹曰居非命之世天高不敢不局地厚不敢
不蹐耳目适宜视听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闻而不
诛南阳人董班亦往哭固而殉尸不肯去太后怜之
乃听得襚敛归葬二人由此显名三公并辟班遂隐
身莫知所归固所著章表奏议教令对策记铭凡十
一篇弟子赵承等悲叹不已乃共论固言迹以为德
行一篇燮字德公初固既策罢知不免祸乃遣三子
归乡里时燮年十三姊文姬为同郡赵伯英妻贤而
有智见二兄归具知事本默然独悲曰李氏灭矣自
太公以来积德累仁何以遇此密与二兄谋豫藏匿
燮托言还京师人咸信之有顷难作下郡收固三子
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门生王成曰君执义先公有
古人之节今委君六尺之孤李氏存灭其在君矣成
德其义乃将燮乘江东下入徐州界内令变名姓为
酒家佣而成卖卜于市各为异人阴相往来燮从受
学酒家异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燮燮专精经学十余
年间梁冀既诛而灾眚屡见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
令又当存录大臣冤死者子孙于是大赦天下并求
固后嗣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车重厚遣之皆
不受遂还乡里追服姊弟相见悲感傍人既而戒燮
曰先公正直为汉忠臣而遇朝廷倾乱梁冀肆虐令
吾宗祀血食将绝今弟幸而得济岂非天耶宜杜绝
众人勿妄往来慎无一言加于梁氏加梁氏则连主
上祸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燮谨从其诲后王成卒燮
以礼葬之感伤旧恩每四节为设上宾之位而祠焉
州郡礼命四府并辟皆无所就后征拜议郎及其在
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长好成人之美时颍川
荀爽贾彪虽俱知名而不相能燮并交二子情无适
莫世称其平正灵帝时拜安平相先是安平王续为
张角贼所略国家赎王得还朝廷议复其国燮上奏
曰续在国无政为妖贼所虏守藩不称损辱圣朝不
宜复国时议者不同而续竟归藩燮以谤毁宗室输
作左校未满岁王果坐不道被诛乃拜燮为议郎京
师语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擢迁河南尹燮在
职二年卒时人感其世忠正咸伤惜焉
杜乔
按后汉书本传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少为诸生
举孝廉辟司徒杨震府稍迁为南郡太守转东海相
入拜侍中汉安元年以乔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
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陈留太守梁让
济阴太守泛宫济北相崔瑗等臧罪千万以上让即
大将军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还拜太子太傅迁
大司农时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
乔上书谏曰陛下越从藩臣龙飞即位天人属心万
邦攸赖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伤善害德兴
长佞谀臣闻古之明君褒罚必以功过末世暗主诛
赏各缘其私今梁氏一门宦者微孽并带无功之绂
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胜言夫有功不赏为善
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
班爵位而物无劝苟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
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益州刺史种皓举劾永
昌太守刘君世以金蛇遗梁冀事发觉以蛇输司农
冀从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始为恨累迁大鸿胪时
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又衔之迁光禄
勋建和元年代胡广为太尉桓帝将纳梁冀妺冀欲
令以厚礼迎之乔据执旧典不听又冀属乔举泛宫
为尚书乔以宫臧罪明着遂不肯用因此日忤于冀
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正色
无所回桡由是海内叹息朝野瞻望焉在位数月以
地震免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谮于帝曰陛下前当
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
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讽有司劾乔及李固与刘
鲔等交通请逮案罪而梁太后素知乔忠但策免而
已冀愈怒使人胁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
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执系之死狱中
妻子归故郡与李固俱暴尸于城北家属故人莫敢
视者乔故掾陈留杨匡闻之号泣星行到洛阳乃着
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卫尸丧驱护蝇虫积十二
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太后义而不罪匡于是带鈇
锧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太后许之成礼殡
殓送乔丧还家葬送行服隐匿不仕匡初好学常在
外黄大泽教授门徒补蕲长政有异绩迁平原令时
国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耻与接事托疾牧豕
云
黄琼
按后汉书本传琼字世英江夏安陆人魏郡太守香
之子也香在文苑传琼初以父任为太子舍人辞病
不就遭父忧服阕五府俱辟连年不应永建中公卿
多荐琼者于是会稽贺纯广汉杨厚俱公车征琼至
纶氏称疾不进有司劾不敬诏下县以礼慰遣遂不
得已先是征聘处士多不称望李固素慕于琼乃以
书逆遗之曰闻已度伊洛近在万岁亭岂即事有渐
将顺王命乎盖君子谓伯夷隘柳下惠不恭故传曰
不夷不惠可否之间盖圣贤居身之所珍也诚遂欲
枕山栖谷拟迹巢由斯则可矣若当辅政济民今其
时也自生民以来善政少而乱俗多必待尧舜之君
此为志士终无时矣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皦皦者
昜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近鲁
阳樊君被征初至朝廷设坛席犹待神明虽无大异
而言行所守亦无所缺而毁谤布流应时折减者岂
非观听望深声名太盛乎自顷征聘之士胡元安薛
孟尝朱仲昭顾季鸿等其功业皆无所采是故俗论
皆言处士纯盗虚声愿先生弘此远谟令众人叹服
一雪此言耳琼至即拜议郎稍迁尚书仆射初琼随
父在台阁习见故事及后居职达练官曹争议朝堂
莫能抗夺时连有灾异琼上疏顺帝曰间者以来卦
位错谬寒燠相干蒙气数兴日暗月散原之天意殆
不虚然陛下宜开石室案河洛外命史官悉条上永
建以前至汉初灾异与永建以后讫于今日孰为多
少又使近臣儒者参考政事数见公卿察问得失诸
无功德者宜皆斥黜臣前颇陈灾眚并荐光禄大夫
樊英太中大夫薛包及会稽贺纯广汉杨厚未蒙御
省伏见处士巴郡黄错汉阳任棠年皆耆耋有作者
七人之论宜更见引致助崇大化于是有诏公车征
错等三年大旱琼复上疏曰昔鲁僖遇旱以六事自
让躬节俭闭女谒放谗佞者十三人诛税民受货者
九人退舍南郊天立大雨今亦宜顾省政事有所损
阙务存质俭以易民听尚方御府息除烦费明近
臣使遵法度如有不移示以好恶数见公卿引纳儒
士访以政化使陈得失又囚徒尚积多致死亡亦足
以感伤和气招降灾旱若改敝从善择用嘉谋则灾
消福至矣书奏引见德阳殿使中常侍以琼奏书属
主者施行自帝即位以后不行籍田之礼琼以国之
大典不宜久废上疏奏曰自古圣帝哲王莫不敬恭
明祀增致福祥故必躬郊庙之礼亲籍田之勤以先
群萌率劝农功昔周宣王不籍千亩虢文公以为大
讥卒有姜戎之难终损中兴之名窃见陛下遵稽古
之鸿业体虔肃以应天顺时奉元怀柔百神朝夕触
尘埃于道路昼暮聆庶政以恤人虽诗咏成汤之不
怠遑书美文王之不暇食诚不能加今庙祀适阕而
祈谷洁斋之事近在明日臣恐左右之心不欲屡动
圣躬以为亲耕之礼可得而废臣闻先王制典籍田
有日司徒咸戒司空除坛先时五日有协风之应王
即斋宫飨醴载耒诚重之也自癸巳以来仍西北风
甘泽不集寒凉尚结迎春东郊既不躬亲先农之礼
所宜自勉以逆和气以致时风易曰君子自强不息
斯其道也书奏帝从之顷之迁尚书令琼以前左雄
所上孝廉之选专用儒学文吏于取士之义犹有所
遗乃奏增孝悌及能从政者为四科事竟施行又雄
前议举吏先试之于公府又覆之于端门后尚书张
盛奏除此科琼复上言覆试之作将以澄洗清浊覆
实虚滥不宜改革帝乃止出为魏郡太守稍迁太常
和平中以选入侍讲禁中元嘉元年迁司空桓帝欲
褒崇大将军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会议其礼特
进胡广太常羊溥司隶校尉祝恬大中大夫边韶等
咸称冀之勋德其制度赉赏以宜比周公锡之山川
土田附庸琼独建议曰冀前以亲迎之劳增邑三千
又其子嗣亦加封赏昔周公辅相成王制礼作乐化
致太平是以大启土宇开地七百今诸侯以户邑为
制不以里数为限萧何识高祖于泗水霍光定倾危
以兴国皆益户增封以显其功冀可比邓禹合食四
县赏赐之差同于霍光使天下知赏必当功爵不越
德朝廷从之冀意以为恨会以地动策免复为太仆
永兴元年迁司徒转太尉梁冀前后所托辟召一无
所用虽有善人而为冀所辟举者亦不加命延熹元
年以日食免复为大司农明年梁冀被诛太尉胡广
司徒韩演司空孙朗皆坐阿附免废复拜琼为太尉
以师傅之恩而不阿梁氏乃封为邟乡侯邑千户琼
辞疾让封六七上言旨恳恻乃许之梁冀既诛琼首
居公位举奏州郡素行贪污至死徙者十余人海内
由是翕然望之寻而五侯擅权倾动内外自度力不
能匡乃称疾不起四年以寇贼免其年复为司空秋
以地震免七年疾笃上疏谏曰臣闻天者务刚其气
君者务强其政是以王者处高自持不可不安履危
任力不可不据夫自持不安则颠任力不据则危故
圣人升高据上则以德义为首涉危蹈倾则以贤者
为力唐尧以德化为冠冕以稷契为筋力高而益崇
勤而愈据此先圣所以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者也昔
高皇帝应天顺民奋剑而王埽除秦项革命创制降
德流祚至于哀平则帝道不纲秕政日乱遂使奸佞
擅朝外戚专恣所冠不以仁义为冕所蹈不以贤佐
为力终至颠蹶灭绝汉祚天维陵弛民鬼惨怆赖皇
干眷命炎德复辉光武以圣武天挺继统兴业创基
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擢贤于众愚之中画功于
无形之世崇礼义于交争循道化于乱离是自历高
而不倾任力危而不跌兴复洪祚开建中兴光被八
极垂名无穷至于中叶盛业渐衰陛下初从藩国爰
升帝位天下拭目谓见太平而即位以来未有胜政
诸梁秉权竖宦充朝重封累职倾动朝廷卿校牧守
之选皆出其门羽毛齿革明珠南金之宝殷满其室
富拟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荣忠臣
惧死而杜口万夫怖祸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
为聋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乔忠以直言德以辅政
念国忘身陨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贤愚切
痛海内伤惧又前白马令李云指言宦官罪秽宜诛
皆因众人之心以救积薪之敝弘农杜众知云所言
宜行惧云以忠获罪故上书陈理之乞同日而死所
以感悟国家庶云获免而云既不辜众又并坐天下
尤痛益以怨结故朝野之人以忠为讳昔赵杀鸣犊
孔子临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刳牲夭胎
则麒麟不臻诚物类相感理使其然尚书周永昔为
沛令素事梁冀幸其威埶坐事当罪越拜令职见冀
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又黄门协邪
群辈相党自冀兴盛腹背相亲朝夕图谋共构奸轨
临冀当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陛下不加
清征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并时显封使朱紫共色粉
墨杂蹂所谓抵金玉于沙砾碎珪璧于泥涂四方闻
之莫不愤叹昔曾子大孝慈母投杼伯奇至贤终于
流放夫谗谀所举无高而不可升相抑无深而不可
沦可不察欤臣至顽驽世荷国恩身轻位重勤不补
过然惧于永殁负衅益深敢以垂绝之日陈不讳之
言庶有万分无恨三泉其年卒时年七十九赠车骑
将军谥曰忠侯孙琬
刘矩
按后汉书本传矩字叔方沛国萧人也叔父光顺帝
时为司徒矩少有高节以叔父辽未得进仕遂绝州
郡之命太尉朱宠太傅桓焉嘉其志义故叔辽以此
为诸公所辟拜议郎矩乃举孝廉稍迁雍丘令以礼
让化之其无孝义者皆感悟自革民有争讼矩常引
之于前提耳训告以为忿恚可忍县官不可入使归
更寻思讼者感之辄各罢去其有路得遗者皆推寻
其主在县四年以母忧去官后太尉胡广举矩贤良
方正四迁为尚书令矩性亮直不能谐附贵埶以是
失大将军梁冀意出为常山相以疾去官时冀妻兄
孙社为沛相矩惧为所害不敢还乡里乃投彭城友
人家岁余冀意少悟乃止补从事中郎复为尚书令
迁宗正太常延熹四年代黄琼为太尉琼复为司空
矩与琼及司徒种景同心辅政号为贤相时连有灾
异司隶校尉以劾三公尚书朱穆上疏称矩等良辅
及言殷汤高宗不罪臣下之义帝不省竟以蛮夷反
叛免后复拜大中大夫灵帝初代周景为太尉矩再
为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与诸郡交通顺辞默
谏多见省用复以日食免因乞骸骨卒于家
周景
子
忠
按后汉书周荣传荣子兴兴子景字仲飨辟大将军
梁冀府稍迁豫州刺史河内太守好贤爱士其拔才
荐善常恐不及每至岁时延请举吏入上后堂与共
宴会如此数四乃遣之赠送什物无不充备既而选
其父兄子弟事相优异尝称曰臣子同贯若之何不
厚先是司徒韩演在河内志在无私举吏当行一辞
而已恩亦不及其家曰我举若可矣岂可令积一
门故当时论者议此二人景后征入为将作大匠及
梁冀诛景以故吏免官禁锢朝廷以景素着忠正顷
之复引拜尚书令迁太仆卫尉六年代刘宠为司空
是时宦官任人及子弟充塞列位景初视事与太尉
杨秉举奏诸奸猾自将军牧守以下免者五十余人
遂连及中常侍防东阳侯侯览东武阳侯具瑗皆坐
黜朝廷莫不称之视事二年以地震策免岁余复代
陈蕃为太尉建宁元年薨以豫议定策立灵帝追封
安阳乡侯长子崇嗣至甘陵相中子忠少历列位累
迁大司农忠子晖前为洛阳令去官赐归兄弟好宾
客雄江淮间出入从车常百余乘及帝崩晖闻京师
不安来候忠董卓闻而恶之使兵劫杀其兄弟忠后
代皇甫嵩为太尉录尚书事以灾异免复为卫尉从
献帝东归洛阳
杨秉
按后汉书杨震传震中子秉秉字叔节少传父业兼
明京氏易博通书传常隐居教授年四十余乃应司
空辟拜侍御史频出为豫荆徐兖四州刺史迁任城
相自为刺史二千石计日受奉余禄不入私门故吏
赍钱百万遗之闭门不受以廉洁称桓帝即位以明
尚书征入劝讲拜大中大夫左中郎将迁侍中尚书
帝时微行私过幸河南尹梁引府舍是日大风拔树
昼昏秉因上疏谏曰臣闻瑞由德至灾应事生传曰
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是以孔
子迅雷风烈必有变动诗云敬天之威不敢驱驰王
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跸而行静室而止自非郊庙之
事则銮旗不驾故诗称自郊徂宫易曰王假有庙致
孝享也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诫况以先王法
服而私出盘游降乱尊卑等威无序侍卫守空宫绂
玺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上负先帝下悔
靡及臣奕世受恩得备纳言又以薄学充在讲劝特
蒙哀识见照日月恩重命轻义使士死敢惮摧折略
陈其愚帝不纳秉以病乞退出为右扶风太尉黄琼
惜其去朝廷上秉劝讲帷幄不宜外迁留拜光禄大
夫是时大将军梁冀用权秉称病六年冀诛后乃拜
太仆迁太常延熹三年白马令李云以谏受罪秉争
之不能得坐免官归田里其年冬复征拜河南尹先
是中常侍单超弟匡为济阴太守以臧罪为刺史第
五种所劾窘急乃赂客任方刺兖州从事卫羽事已
见种传及捕得方囚系洛阳匡虑秉当穷竟其事密
令方等得突狱亡走尚书召秉诘责秉对曰春秋不
诛黎比而鲁多盗方等无状衅由单匡刺执法之吏
害奉公之臣复令得逃窜宽纵罪身元恶大憝终为
国害乞槛车征匡考核其事则奸慝踪绪必可立得
而秉竟坐输作左校以久旱赦出会日食太山太守
皇甫规等讼秉忠正不宜久抑不用有诏公车征秉
及处士韦着二人各称疾不至有司并劾秉着大不
敬请下所属正其罪尚书令周景与尚书边韶议奏
秉儒学侍讲常在谦虚着隐居行义以退让为节俱
征不至诚违侧席之望然逶迤退食足抑苟进之风
夫明王之世必有不召之臣圣朝弘养宜用优游之
礼可告在所属喻以朝廷恩意如遂不至详议其罚
于是重征乃到拜太常五年冬代刘矩为太尉是时
宦官方炽任人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竞为贪淫朝
野嗟怨秉与司空周景上言内外吏职多非其人自
顷所征皆特拜不试致盗窃纵恣怨讼纷错旧典中
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埶而今枝叶宾客布列职署或
年少庸人典据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旧
章退贪残塞灾谤请下司隶校尉中二千石城门五
营校尉北军中候各实核所部应当斥罢自以状言
三府廉察有遗漏续上帝从之于是秉条奏牧守以
下匈奴中郎将燕瑗青州剌史羊亮辽东太守孙喧
等五十余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肃然时郡国计吏
多留拜为郎秉上言三署见郎七百余人帑藏空虚
浮食者众而不良守相欲因国为池浇濯衅秽宜绝
横拜以塞觊觎之端自此终桓帝世计吏无复留拜
者七年南巡园陵特诏秉从南阳太守张彪与帝微
时有旧恩以车驾当至因傍发调多以入私秉闻之
下书责让荆州刺史以状副言公府及行至南阳左
右并通奸利诏书多所除拜秉复上疏谏曰臣闻先
王建国顺天制官太微积星名为郎位入奉宿卫出
牧百姓皋陶诫虞在于官人顷者道路拜除恩加竖
隶爵以货成化由此败所以俗夫巷议白驹远逝穆
穆清朝远近莫观宜割不忍之恩以断求欲之路于
是诏除乃止时中常侍侯览弟参为益州刺史累有
臧罪暴虐一州明年秉劾奏参槛车征诣廷尉参惶
恐道自杀秉因奏览及中常侍具瑗曰臣案国旧典
宦竖之官本在给使省闼司守夜而今猥受过宠
执政操权其阿谀取容者则因公褒举以报私惠有
忤逆于心者必求事中伤肆其凶忿居法王公富拟
国家饮食极肴膳仆妾盈纨素虽季氏专鲁穰侯擅
秦何以尚兹案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元恶自取祸
灭览固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不宜复见
亲近昔懿公刑邴歜之父夺阎职之妻而使二人参
乘卒有竹中之难春秋书之以为至戒盖郑詹来而
国乱四佞放而众服以此观之容可近乎览宜急屏
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官送归本郡
书奏尚书召对秉掾属曰公府外职而奏劾近官经
典汉制有故事乎秉使对曰春秋赵鞅以晋阳之甲
逐君侧之恶传曰除君之恶唯力是视邓通懈慢申
屠嘉召通诘责文帝从而请之汉世故事三公之职
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已竟免览官而削瑗
国每朝廷有得失辄尽忠规谏多见纳用秉性不饮
酒又早丧夫人遂不复娶所在以淳白称尝从容言
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八年薨时年七十四赐茔
陪陵子赐
陈蕃
按后汉书本传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
守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
勤来候之谓蕃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蕃曰大
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
志甚奇之初仕郡举孝廉除郎中遭母忧弃官行丧
服阕刺史周景辟别驾从事以谏争不合投传而去
后公府辟举方正皆不就太尉李固表荐征拜议郎
再迁为乐安太守时李膺为青州刺史名有威政属
城闻风皆自引去蕃独以清绩留郡人周璆高洁之
士前后郡守招命莫肯至唯蕃能致焉字而不名特
为置一榻去则悬之璆字孟玉临济人有名民有
赵宣葬亲而不闭埏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余年乡
邑称孝州郡数礼请之郡内以荐蕃蕃与相见问及
妻子而宣五子皆服中所生蕃大怒曰圣人制礼贤
者俯就不肖企及且祭不欲数以其易黩故也况乃
寝宿冢藏而孕育其中诳时惑众诬污鬼神乎遂致
其罪大将军梁冀威震天下时遣书诣蕃有所请托
不得通使者诈求谒蕃怒笞杀之坐左转修武令稍
迁拜尚书时零陵桂阳山贼为害公卿议遣讨之又
诏下州郡一切皆得举孝廉茂才蕃上疏驳之曰昔
高祖创业万邦息肩抚养百姓同之赤子今二郡之
民亦陛下之赤子也致令赤子为害岂非所在贪虐
使其然乎宜严三府隐核牧守令长其有在政失
和侵暴百姓者即便举奏更选清贤奉公之人能班
宣法令情在爱惠者可不劳王师而群贼弭息矣又
三署郎吏二千余人三府掾属过限未除但当择善
而授之简恶而去之岂烦一切之诏以长请属之路
乎以此忤左右故出为豫章太守性方峻不接宾客
士民亦畏其高征为尚书令送者不出郭门迁大鸿
胪会白马令李云抗疏谏桓帝怒当伏重诛蕃上书
救云坐免归田里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光禄勋时封
赏逾制内宠猥盛蕃乃上疏谏曰臣闻有事社稷者
社稷是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为今臣蒙恩圣朝备
位九列见非不谏则容悦也夫诸侯上象四七垂耀
在天下应分土藩屏上国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
闻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
先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
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纪其功至乃一门之内侯者
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
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比年
收敛十伤五六万人饥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数千食
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云盗不过五女门
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是以倾宫嫁
而天下化楚女悲而西宫灾且聚而不御必生忧悲
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狱以禁止奸违官以称
才理物若法亏于平官失其人则王道有缺而令天
下之论皆谓狱由怨起爵以贿成夫不有臭秽则苍
蝇不飞陛下宜采求失得择从忠善尺一选举委尚
书三公使褒责诛赏各有所归岂不幸甚帝颇纳其
言为出宫女五百余人但赐爵关内侯而万世南
乡侯延熹六年车驾幸广城校猎蕃上疏谏曰臣闻
人君有事于苑囿唯仲秋西郊顺时讲武杀禽助祭
以敦孝敬如或违此则为肆纵故皋陶戒舜无教逸
游周公戒成王无盘于游田虞舜成王犹有此戒况
德不及二主者乎夫安平之时尚宜有节况当今之
世有三空之哉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是谓三空
加兵戎未戢四方离散是陛下焦心毁颜坐以待旦
之时也岂宜扬旗曜武骋心舆马之观乎又前秋多
雨民始种麦今失其劝种之时而令给驱禽除路之
役非圣贤恤民之意也齐景公欲观于海放乎琅邪
晏子为陈百姓恶闻旌旗舆马之音举首嚬眉之感
景公为之不行周穆王欲肆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为
诵祈招之诗以止其心诚恶逸游之害人也书奏不
纳自蕃为光禄勋与五官中郎将黄琬共典选举不
偏权富而为埶家郎所谮诉坐免归顷之征为尚书
仆射转太中大夫八年代杨秉为太尉蕃让曰不愆
不忘率由旧章臣不如太常胡广齐七政训五典臣
不如议郎王畅聪明亮达文武兼姿臣不如弛刑徒
李膺帝不许中常侍苏康管霸等复被任用遂排陷
忠良共相阿媚大司农刘佑廷尉冯绲河南尹李膺
皆以忤旨为之抵罪蕃因朝会固理膺等请加原宥
升之爵任言及反复诚辞恳切帝不听因流涕而起
时小黄门赵津南阳大猾张汜等奉事中官乘埶犯
法二郡太守刘成考案其罪虽经赦令而并竟
考杀之宦官怨恚有司承旨遂奏罪当弃市又
山阳太守翟超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东海相黄浮
诛杀下邳令徐宣超浮并坐髡钳输作左校蕃与司
徒刘矩司空刘茂共谏请超浮等帝不悦有司
劾奏之矩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臣闻齐桓修
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后以
及人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
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以内患
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
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
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
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海内天启圣意收
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昨而
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汜等肆行
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南阳太守成纠
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
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听遂使天威
为之发怒如加刑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刃
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疾恶
如雠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不逢
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
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
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诛而
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臣是
言当复唬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豫政之源引纳尚
书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简练清高斥黜佞
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哉陛
下虽厌毒臣言凡人主有自勉强敢以死陈帝得奏
愈怒竟无所纳朝廷众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蕃
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却长吏以下多至抵罪
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字文理高唐人字幼平
陜人并有经术称处位敢直言多所搏击知名当时
皆死于狱中九年李膺等以党事下狱考实蕃因上
疏极谏曰臣闻贤明之君委心辅佐亡国之主讳闻
直辞故汤武虽圣而兴于伊吕桀纣迷惑亡在失人
由此言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同体相须共成美恶
者也伏见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
等正身无玷死心社稷以忠忤旨横加考案或禁锢
闭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聋盲一世之人与
秦焚书坑儒何以为异昔武王克殷表闾封墓今陛
下临政先诛忠贤遇善何薄待恶何优夫谗人似实
巧言如簧使听之者惑视之者夫吉凶之效存乎
识善成败之机在于察言人君者摄天地之政秉四
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
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髡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
乎昔禹巡狩苍梧见市杀人下车而哭之曰万方有
罪在予一人故其兴也勃焉又青徐炎旱五谷损伤
民物流迁茹菽不足而宫女积于房掖国用尽于罗
纨外戚私门贪财受赂所谓禄去公室政在大夫昔
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天所弃
也天之于汉悢悢无已故殷勤示变以悟陛下除妖
去孽实在修德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不敢尸禄惜
生坐观成败如蒙采录使身首分裂异门而出所不
恨也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遂策免之永
康元年帝崩窦氏临朝诏曰夫民生树君使司牧之
必须良佐以固王业前太尉陈蕃忠清直亮其以蕃
为太傅录尚书事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畏
惧权臣托病不朝蕃以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
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
偃在于义不足焉得仁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灵帝即位窦太后复优诏蕃曰盖褒功以劝善表义
以厉俗无德不报大雅所叹太傅陈蕃辅弼先帝出
内累年忠孝之美德冠本朝謇谔之操华首弥固今
封蕃高阳侯食邑三百户蕃上疏让曰使者即臣庐
授高阳乡侯印绶臣诚悼心不知所裁臣闻让身之
文德之昭也然不敢盗以为名窃惟割地之封功德
是为臣熟自思省前后历职无它异能合亦食禄不
合亦食禄臣虽无素洁之行窃慕君子不以其道得
之不居也若受爵不让掩面就之使皇天震怒灾流
下民于臣之身亦何所寄顾惟陛下哀臣朽老戒之
在得窦太后不许蕃复固让章前后十上竟不受封
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贵人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窦
族良家争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窦后及后临朝故
委用于蕃蕃与后父大将军窦武同心尽力征用名
贤共参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
母赵娆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与共交
构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及其支
类多行贪虐蕃常疾之志诛中官会窦武亦有谋蕃
自以既从人望而德于太后必谓其志可申乃先上
疏曰臣闻言不直而行不正则为欺乎天而负乎人
危言极意则群凶侧目祸不旋踵钧此二者臣宁得
祸不敢欺天也今京师道路喧哗言侯览曹节
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诸女尚书并乱天下
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方今一朝群臣如河中水
耳泛泛东西耽禄畏害陛下前始摄位顺天行诛苏
康管霸并伏其辜是时天地清明人鬼欢喜奈何数
月复纵左右元恶大奸莫此之甚今不急诛必生变
乱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
下诸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朝廷闻者莫不震恐蕃
因与窦武谋之语在武传及事泄曹节等矫诏诛武
等蕃时年七十余闻难作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并
拔刃突入承明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
反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王甫时出与蕃相迕适闻其
言而让蕃曰先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窦武何功兄
弟父子一门三侯又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燕旬月
之间赀财亿计大臣若此是为道邪公为栋梁枉桡
阿党复焉求贼遂令收蕃蕃拔剑叱甫甫兵不敢近
乃益人围之数十重遂执蕃送黄门北寺狱黄门从
官驺蹋踧蕃曰死老魅复能损我曹员数夺我曹禀
假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属于比景宗族门生故吏皆
斥免禁锢蕃友人陈留朱震时为铚令闻而弃官哭
之收葬蕃尸匿其子逸于甘陵界中事觉系狱合门
桎梏震受考掠誓死不言故逸得免后黄巾贼起大
赦党人乃追还逸官至鲁相震字伯厚初为州从事
奏济阴太守单匡臧罪并连匡兄中常侍车骑将军
超桓帝收匡下廷尉以谴超超诣狱谢三府谚曰车
如栖马如狗疾恶如风朱伯厚
公辅部名臣列传八
后汉四
桥元
按后汉书本传元字公祖梁国睢阳人也七世祖仁
从同郡戴德学着礼记章句四十九篇号曰桥君学
成帝时为大鸿胪祖父基广陵太守父肃东莱太守
元少为县功曹时豫州刺史周景行部到梁国元谒
景因伏地言陈相羊昌罪恶乞为部陈从事穷案其
奸景壮元意署而遣之元到悉收昌宾客具考臧罪
昌素为大将军梁冀所厚冀为驰檄救之景承旨召
元元还檄不发案之益急昌坐槛车征元由是著名
举孝廉补洛阳左尉时梁不疑为河南尹元以公事
当诣府受对耻为所辱弃官还乡里后四迁为齐相
坐事为城旦刑竟征再迁上谷太守又为汉阳太守
时上邽令皇甫祯有臧罪元收考髡笞死于冀市一
境皆震郡人上邽姜歧守道隐居名闻西州元召以
为吏称疾不就元怒督邮尹益逼致之曰歧若不
至趣嫁其母益固争不能得遽晓譬歧歧坚卧不起
郡内士大夫亦竞往谏元乃止时颇以为讥后谢病
免复公车征为司徒长史拜将作大匠桓帝末鲜卑
南匈奴及高句骊嗣子伯固并畔为寇钞四府举元
为度辽将军假黄钺元至镇休兵养士然后督诸将
守讨击胡虏及伯固等皆破散退走在职三年边境
安静灵帝初征入为河南尹转少府大鸿胪建宁三
年迁司空转司徒素与南阳太守陈球有隙及在公
位而荐球为廷尉元以国家方弱自度力无所用乃
称疾上疏引众灾以自劾遂策罢岁余拜尚书令时
太中大夫盖升与帝有旧恩前为南阳太守臧数亿
以上元奏免升禁锢没入财贿帝不从而迁升侍中
元托病免拜光禄大夫光和元年迁太尉数月复以
疾罢拜太中大夫就医里舍元少子十岁独游门次
卒有三人持杖劫执之入舍登楼就元求货元不与
有顷司隶校尉阳球率河南尹洛阳令围守元家球
等恐并杀其子未欲迫之元瞋目呼曰奸人无状元
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促令兵进于是攻之元
子亦死元乃诣阙谢罪乞下天下凡有劫质皆并杀
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诏书下其章初自安帝
以后法禁稍弛京师劫质不避豪贵自是遂绝元以
光和六年卒时年七十五元性刚急无大体然谦俭
下士子弟亲宗无在大官者及卒家无居业丧无所
殡当时称之初曹操微时人莫知者尝往候元元见
而异焉谓曰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操常
感其知己及后经过元墓辄凄怆致祭奠自为其文
曰故太尉桥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国念明训士思
令谟幽灵潜翳恳哉缅矣操以幼年逮升堂室特以
顽质见纳君子增荣益观皆由奖勖犹仲尼称不如
颜渊李生厚叹贾复士死知己怀此无忘又承从容
约誓之言徂没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过相
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虽临时戏笑之言非至亲
之笃好胡肯为此辞哉怀旧惟顾念之凄怆奉命东
征屯次乡里北望贵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享
之元子羽官至任城相
杨赐
按后汉书杨震传震中子秉秉子赐字伯献少传家
学笃志博闻常退居隐约教授门徒不答州郡礼命
后辟大将军梁冀府非其好也出除陈仓令因病不
行公车征不至连辞三公之命后以司空高第再迁
侍中越骑校尉建宁初灵帝当受学诏太傅三公选
通尚书桓君章句宿有重名者三公举赐乃侍讲于
华光殿中迁少府光禄勋熹平元年青蛇见御坐帝
以问赐赐上封事曰臣闻和气致祥乖气致灾休征
则五福应咎征则六极至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王
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虽未形颜色而五星以之推
移阴阳为其变度以此而观天之与人岂不符哉尚
书曰天齐乎人假我一日是其明征也夫皇极不建
则有蛇龙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故春秋两
蛇斗于郑门昭公殆以女败康王一朝晏起关雎见
几而作夫女谒行则谗夫昌谗夫昌则苞苴通故殷
汤以之自戒终济亢旱之灾惟陛下思干刚之道别
内外之宜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抑皇甫之权割
艳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殷戊宋景其事甚
明二年代唐珍为司空以灾异免复拜光禄大夫秩
中二千石五年代袁隗为司徒是时朝廷爵授多不
以次而帝好微行游幸外苑赐复上疏曰臣闻天生
蒸民不能自理故立君长使司牧之是以唐虞兢兢
业业周文日昃不暇明慎庶官俊乂在职三载考绩
以观厥成而今所序用无他德有形埶者旬日累迁
守真之徒历载不转劳逸无别善恶同流北山之诗
所为训作又闻数微行出幸苑囿观鹰犬之埶极盘
游之荒政事日堕大化陵迟陛下不顾二祖之勤止
追慕五宗之美踪而欲以望太平是由曲表而欲直
景却行而求及前人也宜绝慢之戏念官人之重
割用板之恩慎贯鱼之次无令丑女有四殆之叹遐
迩有愤怨之声臣受恩偏特忝任师傅不敢自同凡
臣括囊避咎谨自手书密上后坐辟党人免复拜光
禄大夫光和元年有虹霓昼降于嘉德殿前帝恶之
引赐及议郎蔡邕等入金商门崇德署使中常侍曹
节王甫问以祥异祸福所在赐仰天而叹谓节等曰
吾每读张禹传未尝不愤恚叹息不能竭忠尽情极
言其要而反留意少子乞还女婿朱游欲得尚方斩
马剑以理之固其宜也吾以微薄之学充先师之末
累世见宠无以报国猥当大问死而后已乃书对曰
臣闻之经传或得神以昌或得神以亡国家休明则
鉴其德邪辟昏乱则视其祸今殿前之气应为虹霓
皆妖邪所生不正之象诗人所谓蝃蝀者也于中孚
经曰霓之比无德以色亲方今内多嬖幸外任小臣
上下并怨喧哗盈路是以灾异屡见前后丁宁今复
投霓可谓熟矣案春秋谶曰天投霓天下怨海内乱
加四百之期亦复垂及昔虹贯牛山管仲谏桓公无
近妃宫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则之今妾媵嬖人
阉尹之徒共专国朝欺罔日月又鸿都门下招会群
小造作赋说以虫篆小技见宠于时如欢兜共工更
相荐说旬月之间并各拔擢乐松处常伯任芝居纳
言俭梁鹄俱以便辟之性佞辩之心各受丰爵不
次之宠而令缙绅之徒委伏畎亩口诵尧舜之言身
蹈绝俗之行弃捐沟壑不见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
处从小人之邪意顺无知之私欲不念板荡之作虺
蜴之诫殆哉之危莫过于今幸赖皇天垂象谴告周
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卿大夫见
怪则修职士庶人见怪则修身惟陛下慎经典之诫
图变复之道斥远佞巧之臣速征鹤鸣之士内亲张
仲外任山甫断绝尺一抑止盘游留思庶政无敢怠
遑冀上天还威众变可弭老臣过受师傅之任数蒙
宠异之恩岂敢爱惜垂没之年而不尽其慺慺之心
哉书奏甚忤曹节等蔡邕坐直对抵罪徙朔方赐以
师傅之恩故得免咎其冬行辟雍礼引赐为三老复
拜少府光禄勋代刘却为司徒帝欲造毕圭灵琨苑
赐复上疏谏曰窃闻使者并出规度城南人田欲以
为苑昔先王造囿裁足以修三驱之礼薪莱刍牧皆
悉往焉先帝之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约以
合礼中今猥规郊城之地以为苑囿坏沃衍废田园
驱居人畜禽兽殆非所谓若保赤子之义今城外之
苑已有五六可以逞情意顺四节也宜惟夏禹卑宫
太宗露台之意以慰下民之劳书奏帝欲止以问侍
中任芝中常侍乐松松等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
为小齐宣五里人以为大今与百姓共之无害于政
也帝悦遂令筑苑四年赐以病罢居无何拜太常诏
赐御府衣一袭自所服冠帻绶玉壶革带金错钩佩
五年冬复拜太尉中平元年黄巾贼起赐被召会议
诣省合切谏忤旨因以寇贼免先是黄巾帅张角等
执左道称大贤以诳耀百姓天下襁负归之赐时在
司徒召掾刘陶告曰张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
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扰速成其患且欲切刺
史二千石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
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何如陶对曰此孙子所谓不
战而屈人之兵庙胜之术也赐遂上书言之会去位
事留中后帝徙南宫阅录故事得赐所上张角奏及
前侍讲注籍乃感悟下诏封赐临晋侯邑千五百户
初赐与太尉刘宽司空张济并入侍讲自以不宜独
受封赏上书愿分户邑于宽济帝嘉叹复封宽及济
子拜赐尚书令数日出为廷尉赐自以代非法家言
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与焉盖吝之也遂固
辞以特进就第二年九月复代张温为司空其月薨
天子素服三日不临朝赠东园梓器襚服赐钱三百
万缯五百匹策曰故司空临晋侯赐华岳所挺九德
纯备三叶宰相辅国以忠朕昔初载授道帷幄遂阶
成勋以陟大猷师范之功昭于内外庶官之务劳亦
勤止七在卿校殊位特进五登衮职弭难乂宁虽受
茅土未答厥勋哲人其萎将谁谘度朕甚惧焉礼设
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将郭仪持节追位特进
赠司空骠骑将军印绶及葬又使侍御史持节送丧
兰台令史十人发羽林骑轻车介士前后部鼓吹又
骠骑将军官属司空法驾送至旧茔公卿以下会
葬谥文烈侯及小祥又会焉子彪嗣
刘宽
按后汉书本传宽字文饶弘农华阴人也父崎顺帝
时为司徒宽尝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宽车中认之宽
无所言下驾步归有顷认者得牛而送还叩头谢曰
惭负长者随所刑罪宽曰物有相类事容脱误幸劳
见归何为谢之州里服其不校桓帝时大将军辟五
迁司徒长史时京师地震特见询问再迁出为东海
相延熹八年征拜尚书令迁南阳太守典历三郡温
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常以为齐之以刑
民免而无耻吏人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
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灾异或见引躬克责每
行县止息亭传辄引学官祭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
讲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训人感
德兴行日有所化灵帝初征拜大中大夫侍讲华光
殿迁侍中赐衣一袭转屯骑校尉迁宗正转光禄勋
熹平五年代许训为太尉灵帝颇好学蓺每引见宽
常令讲经宽常于坐被酒睡伏帝问太尉醉邪宽仰
对曰臣不敢醉但任重责大忧心如醉帝重其言宽
简略嗜酒不好盥浴京师以为谚尝坐客遣苍头市
酒迂久大醉而还客不堪之骂曰畜产宽须臾遣人
视奴疑必自杀顾左右曰此人也骂言畜产辱孰甚
焉故吾惧其死也夫人欲试宽令恚伺当朝会装严
已讫使侍婢奉肉羹污朝衣婢遽收之宽神色不
异乃徐言曰羹烂汝手其性度如此海内称为长者
后以日食策免拜卫尉光和三年复代段颎为太尉
在职三年以日变免又拜永乐少府迁光禄勋以先
策黄巾逆谋以事上闻封逯乡侯六百户中平二年
卒年六十六赠车骑将军印绶位特进谥曰昭列侯
子松嗣官至宗正
杨彪
按后汉书杨震传震中子秉秉子赐赐子彪字文先
少传家学初举孝廉州举茂才辟公府皆不应熹平
中以博习旧闻公车征拜议郎迁侍中京兆尹光和
中黄门令王甫使门生于郡界辜榷官财物七千余
万彪发其奸言之司隶司隶校尉杨球因此奏诛甫
天下莫不惬心征还为侍中五官中郎将迁颍川南
阳太守复拜侍中三迁永乐少府太仆卫尉中平六
年代董卓为司空其冬代黄琬为司徒明年关东兵
起董卓惧欲迁都以违其难乃大会公卿议曰高祖
都关中十有一世光武宫洛阳于今亦十世矣案石
包谶宜徙都长安以应天人之意百官无敢言者彪
曰移都改制天下大事故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昔关
中遭王莽变乱宫室焚荡民庶涂炭百不一在光武
受命更都洛邑今天下无虞百姓乐安明公建立圣
主光隆汉祚无故捐宗庙弃园陵恐百姓惊动必有
麋沸之乱石包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曰关中
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且陇右材木自出致之甚易
又杜陵南山下有武帝故瓦陶数千所并功营之
可使一朝而办百姓何足与议若有前却我以大兵
驱之可令诣沧海彪曰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惟
明公虑焉卓作色曰公欲沮国计邪太尉黄琬曰此
国之大事杨公之言得无可思卓不答司空荀爽见
卓意壮恐害彪等因从容言曰相国岂乐此邪山东
兵起非一日可禁故当迁以图之此秦汉之埶也卓
意小解爽私谓彪曰诸君坚争不止祸必有归故吾
不为也议罢卓使司隶校尉宣播以灾异奏免琬彪
等诣阙谢即拜光禄大夫十余日迁大鸿胪从入关
转少府太常以病免复为京兆尹光禄勋再迁光禄
大夫三年秋代淳于嘉为司空以地震免复拜太常
兴平元年代朱隽为太尉录尚书事及李傕郭汜之
乱彪尽节卫主崎岖危难之间几不免于害语在董
卓传及车驾还洛阳复守尚书令建安元年从东都
许时天子新迁大会公卿兖州刺史曹操上殿见彪
色不悦恐于此图之未得燕设托疾如厕因出还营
彪以疾罢时袁术僭乱操托彪与术婚姻诬以欲图
废置奏收下狱劾以大逆将作大匠孔融闻之不及
朝服往见操曰杨公四世清德海内所瞻周书父子
兄弟罪不相及况以袁氏归罪杨公易称积善余庆
徒欺人耳操曰此国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杀邵公
周公可得言不知邪今天下缨緌搢绅所以瞻仰明
公者以公聪明仁智辅相汉朝举直措枉致之雍熙
也今横杀无辜则海内观听谁不解体孔融鲁国男
子明日便当拂衣而去不复朝矣操不得已遂理出
彪四年复拜太常十年免十一年诸以恩泽为侯者
皆夺封彪见汉祚将终遂称脚挛不复行积十年后
子修为曹操所杀操见彪问曰公何瘦之甚对曰愧
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操为之改容
修字德祖好学有俊才为丞相曹操主簿用事曹氏
及操自平汉中欲因讨刘备而不得进欲守之又难
为功护军不知进止何依操于是出教唯曰鸡肋而
已外曹莫能晓修独曰夫鸡肋食之则无所得弃之
则如可惜公归计决矣乃令外白稍严操于此回师
修之几决多有此类修又常出行筹操有问外事乃
逆为答记守舍儿若有令出依次通之既而果然
如是者三操怪其速使廉之知状于此忌修且以袁
术之甥虑为后患遂因事杀之修所著赋颂碑赞诗
哀辞表记书凡十五篇及魏文帝受禅欲以彪为太
尉先遣吏示旨彪辞曰彪备汉三公遭世倾乱不能
有所补益耄年被病岂可赞惟新之朝遂固辞乃授
光禄大夫赐几杖衣袍因朝会引见令彪着布单衣
鹿皮冠杖而入待以宾客之礼年八十四黄初六年
卒于家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德业相继与袁氏俱为
东京名族云
黄琬
按后汉书黄琼传琼孙琬字子琰少失父早而辩慧
祖父琼初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食京师不
见而琼以状闻太后诏问所食多少琼思其对而未
知所况琬年七岁在傍曰何不言日食之余如月之
初琼大惊即以其言应诏而深奇爱之后琼为司徒
琬以公孙拜童子郎辞病不就知名京师时司空盛
允有疾琼遣琬候问会江夏上蛮贼事副府允发书
视毕微戏琬曰江夏大邦而蛮多士少琬奉手对曰
蛮夷猾夏责在司空因拂衣辞去允甚奇之稍迁五
官中郎将时陈蕃为光禄勋深相敬待数与议事旧
制光禄举三署郎以高功久次才德尤异者为茂才
四行时权富子弟多以人事得举而贫约守志者以
穷退见遗京师为之谣曰欲得不能光禄茂才于是
琬蕃同心显用志士平原刘醇河东朱山蜀郡殷参
等并以才行蒙举蕃琬遂为权富郎所见中伤事下
御史丞王畅侍御史刁韪韪畅素重蕃琬不举其事
而左右复陷以朋党畅坐左转议郎而免蕃官琬韪
俱禁锢韪字子荣彭城人后陈蕃被征而言事者多
讼韪复拜议郎迁尚书在朝有鲠直节出为鲁东海
二郡相性抗厉有明略所在称神常以法度自整家
人莫见惰容焉琬被废弃几二十年至光和末太尉
杨赐上书荐琬有拨乱之才由是征拜议郎擢为青
州刺史迁侍中中平初出为右扶风征拜将作大匠
少府太仆又为豫州牧时寇贼陆梁州境雕残琬讨
击平之威声大震政绩为天下表封关内侯及董卓
秉政以琬名臣征为司徒迁太尉更封阳泉乡侯卓
议迁都长安琬与司徒杨彪固谏不从琬退而驳议
之曰昔周公营洛邑以宁姬光武卜东都以隆汉天
之所启神之所安大业既定岂宜妄有迁动以亏四
海之望时人惧卓暴怒琬必及害固谏之琬对曰昔
白公作乱于楚屈庐冒刃而前崔杼君于齐晏婴
不惧其盟吾虽不德诚慕古人之节琬竟坐免卓犹
敬其名德旧族不敢害后与杨彪同拜光禄大夫及
徙西都转司隶校尉与司徒王允同谋诛卓及卓将
李傕郭汜攻破长安遂收琬下狱死时年五十二
赵谦
按后汉书赵典传典兄子谦谦弟温相继为三公谦
字彦信初平元年代黄琬为太尉献帝迁都长安以
谦行车骑将军事为前置明年病罢复为司隶校尉
车师王侍子为董卓所爱数犯法谦收杀之卓大怒
杀都官从事而素敬惮谦故不加罪转为前将军遣
击白波贼有功封郫侯李傕杀司徒王允复代允为
司徒数月病免拜尚书令是年卒谥曰忠侯
王允
按后汉书本传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为
冠盖同郡郭林宗尝见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
王佐才也遂与定交年十九为郡吏时小黄门晋阳
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允讨捕杀之而津兄弟
事宦官因缘谮诉桓帝震怒征太守刘下狱死
允送丧还平原终毕三年然后归家复还仕郡人有
路佛者少无名行而太守王球召以补吏允犯颜固
争球怒收允欲杀之刺史邓盛闻而驰传辟为别驾
从事允由是知名而路佛以之废弃允少好大节有
志于立功常习诵经传朝夕试驰射三公并辟以司
徒高第为侍御史中平元年黄巾贼起特选拜豫州
刺史辟荀爽孔融等为从事上除禁党讨击黄巾别
帅大破之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等受
降数十万于贼中得中常侍张让宾客书疏与黄巾
交通允具发其奸以状闻灵帝责怒让让叩头陈谢
竟不能罪之而让怀挟忿怒以事中允明年遂传下
狱会赦还复刺史旬日间复以它罪被捕司徒杨赐
以允素高不欲使更楚辱乃遣客谢之曰君以张让
之事故一月再征凶慝难量幸为深计又诸从事好
气决者共流涕奉药而进之允厉声曰吾为人臣获
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投杯
而起出就槛车既至廷尉左右皆促其事朝臣莫不
叹息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共上疏请之
曰夫内视反听则忠臣竭诚宽贤矜能则义士厉节
是以孝文纳冯唐之说晋悼宥魏绛之罪允以特选
受命诛逆抚顺曾未期月州境澄清方欲列其庸勋
请加爵赏而以奉事不当当肆大戮责轻罚重有亏
众望臣等备位宰相不敢寝默诚以允宜蒙三槐之
听以昭忠贞之心书奏得以减死论是冬大赦而允
独不在宥三公咸复为言至明年乃得解释是时宦
者横暴睚触死允惧不免乃变易名姓转侧河内
陈留间及帝崩乃奔丧京师时大将军何进欲诛宦
官召允与谋事请为从事中郎转河南尹献帝即位
拜太仆再迁守尚书令初平元年代杨彪为司徒守
尚书令如故及董卓迁都关中允悉收敛兰台石室
图书秘纬要者以从既至长安皆分别条上又集汉
朝旧事所当施用者一皆奏之经籍具存允有力焉
时董卓尚留洛阳朝政大小悉委之于允允矫情屈
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于
危乱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允见卓祸毒方深
篡逆已兆密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等谋共
诛之乃上护羌校尉杨瓒行左将军事执金吾士孙
瑞为南阳太守并将兵出武关道以讨袁术为名实
欲分路征卓而后拔天子还洛阳卓疑而留之允乃
引内瑞为仆射瓒为尚书二年卓还长安录入关之
功封允为温侯食邑五千户固让不受士孙瑞说允
曰夫执谦守约存乎其时公与董太师并位俱封而
独崇高节岂和光之道邪允纳其言乃受二千户三
年春连雨六十余日允与士孙瑞杨瓒登台请霁复
结前谋瑞曰自岁末以来太阳不照霖雨积时月犯
执法彗孛仍见昼阴夜阳雾气交侵此期应促尽内
发者胜几不可后公其图之允然其言乃潜结卓将
吕布使为内应会卓入贺吕布因刺杀之语在卓传
允初议赦卓部曲吕布亦数劝之既而疑曰此辈无
罪从其主耳今若名为恶逆而特赦之适足使其自
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吕布又欲以卓财物班赐公
卿将校允又不从而素轻布以剑客遇之布亦负其
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性刚棱疾恶
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
难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仗正持重不循权宜之
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
人允议罢其军或说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
东今若一旦解兵关东则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
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而徐与关
东通谋以观其变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
耳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
也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遂转相恐动其在关
中者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丁彦思蔡伯喈但以董
公亲厚并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
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卓部曲将李傕郭汜等先将
兵在关东因不自安遂合谋为乱攻围长安城陷吕
布奔走布驻马青琐门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
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
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
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初允以同郡宋翼
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谷
富实李傕等欲即杀允惧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宏
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
今日就征明日俱族计将安出翼曰虽祸福难量然
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义兵鼎沸在于董卓况其党
与乎若举兵共讨君侧恶人山东必应之此转祸为
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下廷尉傕
乃收允及翼宏并杀之允时年五十六长子侍中盖
次子景定及宗族十余人皆见诛害唯兄子晨陵得
脱归乡里天子感恸百姓丧气莫敢收允尸者唯故
吏平陵令赵戬弃官营丧后迁都于许帝思允忠节
使改殡葬之遣虎贲中郎将奉策吊祭赐东园秘器
赠以本官印绶送还本郡封其孙黑为安乐亭侯食
邑三百户
荀爽
按后汉书荀淑传淑子爽字慈明一名谞幼而好学
年十二能通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而称之曰可为
人师爽遂耽思经书庆吊不行征命不应颍川为之
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延熹元年太常赵典举爽
至孝拜郎中对策陈便宜曰臣闻之于师曰汉为火
德火生于木木盛于火故其德为孝其象在周易之
离夫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
其形夏则火王其精在天温暖之气养生百木是其
孝也冬时则废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是其
不孝也故汉制使天下诵孝经选吏举孝廉夫丧亲
自尽孝之终也今之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丧不得
即去殆非所以增崇孝道而克称火德者也往者孝
文劳谦行过乎俭故其遗诏以日易月此当时之宜
不可贯之万世古今之制虽有损益而谅暗之礼未
尝改移以示天下莫遗其亲今公卿群僚皆政教所
瞻而父母之丧不得奔赴夫仁义之行自上而始敦
厚之俗以应乎下传曰丧祭之礼阙则人臣之恩薄
背死忘生者众矣曾子曰人未有自致者必也亲丧
乎春秋传曰上之所为民之归也夫上所不为而民
或为之故加刑罚若上之所为民亦为之又何诛焉
昔翟方进以自备宰相而不敢逾制至遭母忧三十
六日而除夫失礼之源自上而始古者大丧三年不
呼其门所以崇国厚俗笃化之道也事失宜正过勿
惮改天下通丧可如旧礼臣闻有夫妇然后有父子
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
后有礼义礼义备则人知所措矣夫妇人伦之始王
化之端故文王作易上经首乾坤下经首咸恒孔子
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夫妇之道所谓顺也尧典曰
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降者下也嫔者妇也言虽
帝尧之女下嫁于虞犹屈体降下勤修妇道易曰帝
乙归妹以祉元吉妇人谓嫁曰归言汤以娶礼归其
妹于诸侯也春秋之义王姬嫁齐使鲁主之不以天
子之尊加于诸侯也今汉承秦法设尚主之仪以妻
制夫以卑临尊违乾坤之道失阳唱之义孔子曰昔
圣人之作易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察法于地睹鸟
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通神明之
德以类万物之情今观法于天则北极至尊四星妃
后察法于地则昆山象夫卑泽象妻睹鸟兽之文鸟
则雄者鸣雊雌能顺服兽则牡为唱导牝乃相从近
取诸身则干为人首坤为人腹远取诸物则木实属
天根荄属地阳尊阴卑盖乃天性且诗初篇实首关
雎礼始冠婚先正夫妇天地六经其指一揆宜改尚
主之制以称乾坤之性遵法尧汤式是周孔合之天
地而不谬质之鬼神而不疑人事如此则嘉瑞降天
吉符出地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矣昔者圣人建天地
之中而谓之礼礼者所以兴福祥之本而止祸乱之
源也人能枉欲从礼者则福归之顺情废礼者则祸
归之推祸福之所应知兴废之所由来也众礼之中
婚礼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数也诸侯以下各有
等差事之降也阳性纯而能施阴体顺而能化以礼
济乐节宣其气故能丰子孙之祥致老寿之福及三
代之季淫而无节瑶台倾宫陈妾数百阳竭于上阴
隔于下故周公之戒曰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
之劳惟耽乐之从时亦罔或克寿是其戒后世之
人好福不务其本恶祸不易其轨传曰截趾适屦孰
云其愚何与斯人追欲丧躯诚可痛也臣窃闻从宫
采女五六千人从官侍使复在其外冬夏衣服朝夕
禀粮耗费缣帛空竭府藏征调增倍十而税一空赋
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
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臻臣愚以为诸非礼聘未
曾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配合一曰通怨旷和阴阳
二曰省财用实府库三曰修礼制绥眉寿四曰配阳
施祈螽斯五曰宽役赋安黎民此诚国家之弘利天
人之大福也夫寒热晦明所以为岁尊卑奢俭所以
为礼故以晦明寒暑之气尊卑侈约之礼为其节也
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春秋传曰唯器与名不可以
假人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尊卑之差上
下之制也昔季氏八佾舞于庭非有伤害困于人物
而孔子犹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洪范曰惟辟作威
惟辟作福惟辟玉食凡此三者君所独行而臣不得
同也今臣僭君服下食上珍所谓害于而家凶于而
国者也宜略依古礼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
严督有司必行其命此则禁乱善俗足用之要奏闻
即弃官去后遭党锢隐于海上又南遁汉滨积十余
年以著述为事遂称为硕儒党禁解五府并辟司空
袁逢举有道不应及逢卒爽制服三年当世往往化
以为俗时人多不行妻服虽在亲忧犹有吊问丧疾
者又私谥其君父及诸名士爽皆引据大义正之经
典虽不悉变亦颇有改后公车征为大将军何进从
事中郎进恐其不至迎荐为侍中及进败而诏命中
绝献帝即位董卓辅政复征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
不得去因复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复追为光禄勋
视事三日进拜司空爽自被征命及登台司九十五
日因从迁都长安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
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徒王允及
卓长史何颙等为内谋会病薨年六十三着礼易传
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集汉事成败可为鉴戒
者谓之汉语又作公羊问及辨谶并它所论叙题为
新书凡百余篇今多所亡缺
赵温
按后汉书赵典传典兄子温字子柔初为京兆郡丞
叹曰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遭岁大饥
散家粮以赈穷饿所活万余人献帝西迁都为侍中
同舆辇至长安封江南亭侯代杨彪为司空免顷之
复为司徒录尚书事时李傕与郭汜相攻傕遂虏掠
禁省劫帝幸北坞外内隔绝傕素疑温不与己同乃
内温于坞中又欲移乘舆于黄白城温与傕书曰公
前托为董公报雠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
可家见而户说也今与郭汜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
之雠人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朝廷
仍下明诏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泽日损而复欲移
转乘舆更幸非所此诚老夫所不达也于易一为过
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军还
屯上安万乘下全人民岂不幸甚傕大怒欲遣人杀
温董卓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获免温从车
驾都许建安十三年以辟司空曹操子丕为掾操怒
奏温辟忠臣子弟选举不实免官是岁卒年七十二
公辅部名臣列传九
后汉五
诸葛亮
按三国蜀志本传亮字孔明琅琊阳都人汉司隶校
尉诸葛丰后父珪字君贡汉末为太山郡丞亮早孤
从父元为袁术所署豫章太守元将亮及亮弟均之
官会汉朝更选朱皓代元元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
往依之元卒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
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
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时先主屯新野徐
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
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
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由是先主遂诣亮
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
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
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答
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
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
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
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
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
可图也荆州北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
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
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
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
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
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
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
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
益州之众以出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
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先主曰善
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
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
止刘表长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后妻之言爱少子琮
不悦于琦琦每欲与亮谋自安之术亮辄拒塞未与
处画琦乃将亮游观后园共上高楼饮宴之间令人
去梯因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
入于吾耳可以言未亮答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
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阴规出计会黄祖死得
出遂为江夏太守俄而表卒琮闻曹公来征遣使请
降先主在樊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为曹
所追破获庶母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
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
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先主至于夏
口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时权拥军在
柴桑观望成败亮说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
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
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所用
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
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不能当何不案
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
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苟如君言
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
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
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
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
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
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阪今战
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
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
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为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
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逼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
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
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
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
肃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先主并力拒曹公曹公败于
赤壁引军归邺先主遂收江南以亮为军师中郎将
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建安
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遣法正迎先主使击张鲁亮与
关羽镇荆州先主自葭萌还攻璋亮与张飞赵云等
率众溯江分定郡县与先主共围成都成都平以亮
为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先主外出亮常镇守成
都足食足兵二十六年群下劝先主称尊号先主未
许亮说曰昔吴汉耿弇等初劝世祖即帝位世祖辞
让前后数四耿纯进言曰天下英雄喁喁冀有所望
如不从议者士大夫各归求主无为从公也世祖感
纯言深至遂然诺之今曹氏篡汉天下无主大王刘
氏苗族绍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宜也士大夫随大
王久勤苦者亦欲望尺寸之功如纯言耳先主于是
即帝位策亮为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大统兢兢
业业不敢康宁思靖百姓惧未能绥于戏丞相亮其
悉朕意无怠辅朕之阙助宣重光以照明天下君其
勖哉亮以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张飞卒后领司隶校
尉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于成都属以
后事谓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
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
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先主又为诏
后主曰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建兴元年封亮武
乡侯开府治事顷之又领益州牧政事无巨细咸决
于亮南中诸郡并皆叛乱亮以新遭大丧故未便加
兵且遣使聘吴因结和亲遂为与国三年春亮率众
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乃治戎讲武以
俟大举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临发上疏曰先帝创
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
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
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
开张圣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
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
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
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
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
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
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
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
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营中
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
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
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
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
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
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
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
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
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勤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
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
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
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
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
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
灵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
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
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屯于沔阳六
年春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赵云邓芝为疑军箕
谷魏大将军曹真举众拒之亮身率诸军攻祁山戎
阵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
应亮关中响震魏明帝西镇长安命张合拒亮亮使
马谡督诸军在前与合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动
失宜大为合所破亮拔西县千余家还于汉中戮谡
以谢众上疏曰臣以弱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厉
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
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恤
事多暗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
于是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所总统如前冬亮复
出散关围陈仓曹真拒之亮粮尽而还魏将王双率
骑追亮亮与战破之斩双七年亮遣陈式攻武都阴
平魏雍州刺史郭淮率众欲击式亮自出至建威淮
退还遂平二郡诏策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
引愆深自贬抑重违君意听顺所守前年耀师馘斩
王双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威震
凶暴功勋显然方今天下骚扰元恶未枭君受大任
干国之重而久自挹损非所以光扬洪烈矣今复君
丞相君其勿辞九年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
军与魏将张合交战射杀合十二年春亮悉大众由
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宣王对于
渭南亮每患粮不继使己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为
久住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
无私焉相持百余日其年八月亮疾病卒于军时年
五十四及军退宣王案行其营垒处所曰天下奇才
也亮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
时服不须器物诏策曰惟君体资文武明睿笃诚受
遗托孤匡辅朕躬继绝兴微志存靖乱爰整六师无
岁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将建殊功于季汉参伊
周之巨勋如何不吊事临垂克遘疾陨丧朕用伤悼
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纪行命谥所以光昭将来
载不朽今使使持节左中郎将杜琼赠君丞相武乡
侯印绶谥君为忠武侯魂而有灵嘉兹宠荣呜呼哀
哉呜呼哀哉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
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
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
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
其所言亮性长于巧思损益连弩木牛流马皆出其
意推演兵法作八阵图咸得其要云亮言教书奏多
可观别为一集景耀六年春诏为亮立庙于沔阳秋
魏镇西将军锺会征蜀至汉川祭亮之庙令军士不
得于亮墓所左右刍牧樵采亮弟均官至长水校尉
亮子瞻嗣爵
按注献帝春秋曰初豫章太守周术病卒刘表上诸
葛元为豫章太守治南昌汉朝闻周术死遣朱皓代
元皓从扬州太守刘繇求兵击元元退屯西城皓入
南昌建安二年正月西城民反杀元送首诣繇此书
所云与本传不同 汉晋春秋曰亮家于南阳之邓
县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号曰隆中 崔氏谱州平太
尉列子均之弟也 魏略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与
颍川石广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学三人务
于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每晨夜从容常抱膝长啸
而谓三人曰卿三人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问
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后公威思乡里欲北归亮谓
之曰中国饶士大夫遨游何必故乡邪公威名建在
魏亦贵达 襄阳记曰刘备访世事于司马德操德
操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
自有伏龙凤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庞士元也
魏略曰刘备屯于樊城是时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荆
州次当受敌而刘表性缓不晓军事亮乃北行见备
备与亮非旧又以其年少以诸生意待之坐集既毕
众宾皆去而亮独留备亦不问其所欲言备性好结
眊时适有人以髦牛尾与备者备因手自结之亮乃
进曰明将军当复有远志但结眊而已邪备知亮非
常人也乃投眊而言曰是何言与我聊以忘忧耳亮
遂言曰将军度刘镇南孰与曹公邪备曰不及亮又
曰将军自度何如也备曰亦不如曰今皆不及而将
军之众不过数千人以此待敌得无非计乎备曰我
亦愁之当若之何亮曰今荆州非少人也而着籍者
寡平居发调则人心不悦可语镇南令国中凡有游
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备从其计故众遂强
备由此知亮有英略乃以上客礼之 袁子曰张子
布荐亮于孙权亮不肯留人问其故曰孙将军可谓
人主然观其度能贤亮而不能尽亮吾是以不留
蜀记曰晋初扶风王骏镇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
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时谭者多
讥亮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
金城郭冲以为亮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
者惑焉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宝等亦不能复
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 零陵先贤传云亮督零
陵桂阳长沙三郡时住临蒸 亮集曰建兴元年魏
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尚书令陈群太史令许芝谒者
仆射诸葛璋各有书与亮陈天命人事欲使举国称
藩亮遂不报书作正议曰昔在项羽起不由德虽处
华夏秉帝者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魏不审鉴今
次之矣免身为幸戒在子孙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
齿承伪指而进书有若崇称莽之功亦将逼于元
祸苟免者邪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
强旅四十余万于昆阳之郊夫据道讨淫不在众寡
及至孟德以其谲胜之力举数十万之师救张合于
阳平势穷虑悔仅能自脱辱其锋锐之众遂丧汉中
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获旋还未至感毒而死子桓
淫逸继之以篡纵使二三子多逞苏张诡靡之说奉
进欢兜滔天之辞欲以诬毁唐帝讽解禹稷所谓徒
丧文藻烦劳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为也又
军诫曰万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轩辕氏整卒数万制
四方定海内况以数十万之众据道而临有罪可得
干拟者哉 建兴三年诏赐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
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六十人 汉晋春秋曰
亮在南中所在战捷闻孟获者为夷汉并所服募生
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阵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对曰
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看营阵若祇如此即
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纵七禽而亮犹遣获获
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遂至滇池南中
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谏亮亮曰若留外人则
当留兵兵留则无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伤破父兄
死丧留外人而无兵者必成祸患二不易也又夷累
有废杀之罪自嫌衅重若留外人终不相信三不易
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运粮而纲纪粗定夷汉粗安
故耳 郭冲三事曰亮屯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
下亮惟留万人守城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
延军错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侦候白宣帝说亮
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
赴延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
知其计亮意气自若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
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扫地却洒宣帝常谓亮持重
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明日食
时亮谓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
伏循山走矣候逻还曰如亮所言宣帝后知深以为
恨 郭冲四事曰亮出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
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人皆
贺亮亮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
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
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于是蜀人咸知亮有吞
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汉晋春秋曰或劝亮更发
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
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
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
虽兵多何益自今已后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
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跷足而待矣于是考微劳
甄烈壮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天下厉兵讲武以为后
图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亮闻孙权破曹休魏兵东
下关中虚弱十一月上言曰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
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
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
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
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
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
偏全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
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
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
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
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
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
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
髣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
阳几败伯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
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
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
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
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
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邰邓
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
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
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
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
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
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
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
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
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
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
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
睹也于是有散关之役此表亮集无出张俨默记
汉晋春秋曰建兴七年孙权称尊号其群臣以并尊
二帝来告议者咸以为交之无益而名体弗顺宜显
明正义绝其盟好亮曰权有僭逆之心久矣国家所
以略其衅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绝雠我必
深便当移兵东戍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
贤才尚多将相辑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持坐而
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算之上者昔孝文卑辞匈奴先
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远益非匹夫之为分
者比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已
满无上进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
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
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上当分裂其
地以为后规下当略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
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
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僭之罪未宜
明也乃遣卫尉陈震庆权正号 建兴九年亮围祁
山招鲜卑轲比能比能等至故北地石城以应亮于
是魏大司马曹真有疾司马宣王自荆州入朝魏明
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乃使西屯长安督张
合费曜戴陵郭淮等宣王使曜陵留精兵四千守上
邽余众悉出西救祁山合欲分兵驻雍郿宣王曰料
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
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遂进亮分兵留攻
自逆宣王于上邽郭淮费曜等侥亮亮破之因大芟
刈其麦与宣王遇于上邽之东敛兵依险军不得交
亮引而还宣王寻亮至于卤城张合曰彼远来逆我
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
山知大军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奇兵
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县
军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从故寻亮既至又登山掘
营不肯战贾栩魏平数请战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
下笑何宣王病之诸将咸请战五月辛巳乃使张合
攻无当监何干于南围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
翔吴班赴拒大破之获甲首三千级衣铠五千领角
弩三千一百张宣王还保营 郭冲五事曰魏明帝
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督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
余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
在险要十二更下
十二更下
恐原本有讹
在者八万时魏军始
陈幡兵适交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不制宜权停
下兵一月以并声势亮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
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
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皆催遣令去于是去者感
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思致死命相谓曰诸葛公之
恩死犹不报也临战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
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此信之由也 亮自至五
丈原数挑战宣王亦表固请战使卫尉辛毗持节以
制之姜维谓亮曰辛佐治仗节而到贼不复出矣亮
曰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
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
魏氏春秋曰亮使至问其寝食及其事之烦简不问
戎事对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
所啖食不至数升宣王曰亮将死矣 魏书曰亮粮
尽势穷忧虑呕血一夕烧营遁走入谷道发病卒
汉晋春秋曰亮卒于郭氏坞晋阳秋曰有星赤而芒
角自东北西南流投于亮营三投再还往大还小俄
而亮卒 杨仪等整军而出百姓奔告宣王宣王追
焉姜维令仪反旗鸣鼓若将向宣王者宣王乃退不
敢逼于是仪结阵而去入谷然后发丧宣王之退也
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或以告宣王宣王
曰吾能料生不便料死也 魏氏春秋曰亮作八务
七戒六恐五惧皆有条章以训厉臣子又损益连弩
谓之元戎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俱发亮集
载作木牛流马法曰木牛者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
入领中舌着于腹载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
特行者数十里群行者二十里也曲者为牛头双者
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
为牛腹垂者为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
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牛秋牛仰双辕人行
六尺牛行四步载一岁粮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劳
流马尺寸之数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
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
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
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轴孔去前杠
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
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
七分后载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
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
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
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
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
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
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
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襄阳记曰亮
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朝议以礼秩不听百姓遂因
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上言事者或以为可听立庙于
成都者后主不从步兵校尉习隆中书郎向充等共
上表曰臣闻周人怀召伯之德甘棠为之不伐越王
思范蠡之功铸金以存其像自汉兴以来小善小德
而图形立庙者多矣况亮德范遐迩勋盖季世兴王
室之不坏实斯人是赖而蒸尝止于私门庙像阙而
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德念功述追
在昔者也今若尽顺民心则渎而无典建之京师又
逼宗庙此圣怀所以惟疑也臣愚以为宜因近其墓
立之于沔阳使所亲属以时赐祭凡其臣故吏欲奉
祠者皆限至庙断其私祀以崇正礼于是始从之
黄承彦者高爽开列为沔南名士谓诸葛孔明曰闻
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许即
载送之时人以为笑乐乡里为之谚曰莫作孔明择
妇止得阿承丑女 益部旧记曰亮病笃后主遣孙
福省侍遂因谘以国家大计福往具宣圣旨听亮所
言至别去数日忽驰思未尽其意遂却骑驰还见亮
亮语福曰孤知君还意近日言语虽弥日所不尽更
来可决耳君所问者公琰其宜也福谢前实失不谘
请公如公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故辄还耳乞复请
蒋琬之后谁可任者亮曰文伟可以继之又复问其
次亮不答
许靖
按三国蜀志本传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少与弟劭
俱知名并有人伦臧否之称而私情不协劭为郡功
曹排摈靖不得齿叙以马磨自给颍川刘翊为汝南
太守乃举靖计吏察孝廉除尚书郎典选举灵帝崩
董卓秉政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与靖共议谋进
退天下之士沙汰秽浊显拔幽滞进用颍川荀爽韩
融陈纪等为公卿郡守拜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
刘岱为兖州刺史颍川张咨为南阳太守陈留孔
为豫州刺史东郡张邈为陈留太守而迁靖巴郡太
守不就补御史中丞馥等到官各举兵还向京都欲
以诛卓卓怒毖曰诸君言当拔用善士卓从君计不
欲违天下人心而诸君所用人至官之日还来相图
卓何用相负叱毖令出于外斩之靖从兄陈相玚又
与合规靖惧诛奔卒依扬州刺史陈祎祎死
吴郡都尉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素与靖有旧故往保
焉靖收恤亲理经纪振赡出于仁厚孙策东渡江皆
走交州以避其难靖身坐岸边先载附从亲悉发
乃从后去当时见者莫不叹息既至交趾太守士燮
厚加敬待陈国袁徽以寄寓交州徽与尚书令荀彧
书曰许文休英才伟士智略足以计事自流宕已来
与群士相随每有患急常先人后己与九族中外同
其饥寒其纪纲同类仁恕恻怛皆有效事不能复一
二陈之耳巨鹿张翔王命使交部乘势募靖欲与
誓要靖拒而不许靖与曹公书曰世路戎夷祸乱遂
合驽怯偷生自窜蛮成阔十年吉凶礼废昔在会
稽得所贻书辞旨款密久要不忘迫于袁术方命圯
族扇动群逆津涂四塞虽县心北风欲行靡由正礼
师退术兵前进会稽倾覆景兴失据三江五湖皆为
虏庭临时困厄无所控告便与袁沛邓子孝等浮涉
沧海南至交州经历东欧闽越之国行经万里不见
汉地漂薄风波绝粮茹草饥殍荐臻死者大半既济
南海与领守儿孝相见知足下忠义奋发整元
戎西迎大驾巡省中岳承此休问且悲且喜即与袁
沛及徐元贤复共严装欲北上荆州会苍梧诸县夷
越起州府倾覆道路阻绝元贤被害者弱并杀靖
寻循渚岸五千余里复遇疾疠伯母陨命并及群从
自诸妻子一时略尽复相扶侍前到此郡计为兵害
及病亡者十遗一二生民之艰辛苦之甚岂可具陈
哉惧卒颠仆永为亡虏忧瘁惨惨忘寝与食欲附奉
朝贡使自获济通归死阙庭而荆州水陆无津交部
驿使断绝欲上益州复有峻防故官长吏一不得入
前令交址太守士威彦深相分托于益州兄弟又靖
亦自与书辛苦恳恻而复寂寞未有报应虽仰瞻光
灵延颈企踵何由假翼自致哉知圣主允明显授足
下专征之任凡诸逆节多所诛讨想力竞者一心顺
从者同规矣又张子云昔在京师志匡王室今虽临
荒域不得参与本朝亦国家之藩镇足下之外援也
若荆楚平和王泽南至足下忽有声命于子云勤见
保属令得假途由荆州出不然当复相绍介于益州
兄弟使相纳受傥天假其年人缓其祸得归死国家
解逋逃之负泯躯九泉将复何恨若时有险易事有
利钝人命无常陨没不达者则永罪责入于裔土
矣昔营丘翼周杖钺专征博陆佐汉虎贲警跸今日
足下扶危持倾为国柱石秉师望之任兼霍光之重
五侯九伯制御在手自古及今人臣之尊未有及足
下者也夫爵高者忧深禄厚者责重足下据爵高之
任当责重之地言出于口即为赏罚意之所存便为
祸福行之得道即社稷用宁行之失道即四方散乱
国家安危在于足下百姓之命县于执事自华及夷
颙颙注望足下任此岂可不远览载籍废兴之由荣
辱之机弃忘旧恶宽和群司审量五材为官择人苟
得其人虽雠必举苟非其人虽亲不授以宁社稷以
济下民事立功成则系音于管弦勒勋于金石愿君
勉之为国自重为民自爱翔恨靖之不自纳搜索靖
所寄书疏尽投之于水后刘璋遂使使招靖靖来入
蜀璋以靖为巴郡广汉太守南阳宋仲子于荆州与
蜀郡太守王商书曰文休倜傥瑰玮有当世之具足
下当以为指南建安十六年转在蜀郡十九年先王
克蜀以靖为左将军长史先主为汉中王靖为太傅
及即尊号策靖曰朕获奉洪业君临万国夙宵惶惶
惧不能绥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其敬敷五
教在宽君其勖哉秉德无怠称朕意焉靖虽年逾七
十爱乐人物诱纳后进清谈不倦丞相诸葛亮皆为
之拜章武二年卒子钦先靖夭没钦子游景耀中为
尚书始靖兄事颍川陈纪与陈郡袁焕平原华歆东
海王朗等亲善歆朗及纪并子群魏初为公辅大臣
咸与靖书申陈旧好情义款至文多故不载
董允
按三国蜀志本传允字休昭掌军中郎将和之子也
先主立太子允以选为舍人徙洗马后主袭位迁黄
门侍郎丞相亮将北征住汉中虑后主富于春秋朱
紫难别以允秉心公亮欲任以宫省之事上疏曰侍
中郭攸之费祎侍郎董允等先帝简拔以遗陛下至
于斟酌规益进尽忠言则其任也愚以为宫中之事
事无大小悉以谘之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若无
兴德之言则戮允等以彰其慢亮寻请祎为军允
迁为侍中领虎贲中郎将统宿卫亲兵攸之性素和
顺备员而已献纳之任允皆专之矣允处事为防制
甚尽匡救之理后主常欲采择以充后宫允以为古
者天子后妃之数不过十二今嫔嫱已具不宜增益
终执不听后主益严惮之尚书令蒋琬领益州刺史
上疏以让费祎及允又表允内侍历年翼赞王室宜
赐爵土以褒勋劳允固辞不受后主渐长大爱宦人
黄皓皓便僻佞慧欲自容入允常上则正色匡主下
则数责于皓皓畏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皓位不过
黄门丞允尝与尚书令费祎中典军胡济等共期游
宴严驾已办而郎中襄阳董恢诣允修敬恢年少官
微见允停出逡巡求去允不许曰本所以出者欲与
同好游谈也今君已自屈方展阔积舍此之谈就彼
之宴非所谓也乃命解骖祎等罢驾不行其守正下
士凡此类也延熙六年加辅国将军七年以侍中守
尚书令为大将军费祎副贰九年卒陈祗代允为侍
中与黄皓互相表里皓始预政事祗死后皓从黄门
令为中常侍奉车都尉操弄威柄终至覆国蜀人无
不追思允及邓艾至蜀闻皓奸险收闭将杀之而皓
厚赂艾左右得免祗字奉宗汝南人许靖兄之外孙
也少孤长于靖家弱冠知名稍迁至选曹郎矜厉有
威容多技艺挟数术费袆甚异之故超继允内侍吕
乂卒祗又以侍中守尚书令加镇军将军大将军姜
维虽班在祗上常率众在外希亲朝政祗上承主指
下接阉竖深见信爱权重于维景耀元年卒后主痛
惜发言流涕乃下诏曰祗统职一纪柔嘉惟则干肃
有章和义利物庶绩允明命不融远朕用悼焉夫存
有令闻则亡加美谥谥曰忠侯赐子粲爵关内侯拔
次子裕为黄门侍郎自祗之有宠后主追怨允日深
谓为自轻由祗媚兹一人皓构间浸润故耳
费袆
按三国蜀志本传袆字文伟江夏鄳人也少孤依族
父伯仁伯仁姑益州牧刘璋之母也璋遣使迎仁仁
将袆游学入蜀会先主定蜀袆遂留益土与汝南许
叔龙南郡董允齐名时许靖丧子允与袆欲共会其
葬所允白父和请车和遣开后鹿车给之允有难载
之色袆便从前先上及至丧所诸葛亮及诸贵人悉
集车乘甚鲜允犹神色未泰而袆晏然自若持车人
还和问之知其如此乃谓允曰吾常疑汝于文伟优
劣未别也而今而后吾意了矣先主立太子袆与允
俱为舍人迁庶子后主践位为黄门侍郎丞相亮南
征还群寮于数十里逢迎年位多在袆右而亮特命
袆同载由是众人莫不易观亮以初从南归以袆为
昭信校尉使吴孙权性既滑稽嘲啁无方诸葛恪羊
等才博果辩论难锋至袆辞顺义笃据理以答终
不能屈权甚器之谓袆曰君天下淑德必当股肱蜀
朝恐不能数来也还迁为侍中亮北住汉中请袆为
军以奉使称旨频烦至吴建兴八年转为中护军
后又为司马值军师魏延与长史杨仪相憎恶每至
并坐争论延或举刃拟仪仪泣涕横集袆常入其坐
间谏喻分别终亮之世各尽延仪之用者袆匡救之
力也亮卒袆为后军师顷之代蒋琬为尚书令琬自
汉中还涪袆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延熙七年魏军次
于兴势假袆节率众往御之光禄大夫来敏至袆许
别求共围于时羽檄交驰人马擐甲严驾已讫袆
与敏留意对戏色无厌倦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
可人必能办贼者也袆至敌遂退封成乡侯琬固让
州职袆复领益州刺史袆当国功名略与琬比十一
年出住汉中自琬及袆虽自身在外庆赏威刑皆遥
先谘断然后乃行其推任如此后十四年夏还成都
成都望气者云都邑无宰相位故冬复北屯汉寿延
熙十五年命袆开府十六年岁首大会魏降人郭循
在坐袆欢饮沈醉为循手刃所害谥曰敬侯子丞嗣
为黄门侍郎丞弟恭尚公主袆长女配太子璇为妃
按注袆别传曰孙权每别酌好酒以饮袆视其已醉
然后问以国事并论当世之务辞难累至袆辄辞以
醉退而撰次所问事事条答无所遗失权乃以手中
常所执宝刀赠之袆答曰臣以不才何以堪明命然
刀所以讨不庭禁暴乱者也但愿大王勉建功业同
奖汉室臣虽暗弱终不负东顾于时军国多事公务
烦猥袆识悟过人每省读书记举目暂视已究其意
旨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
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奕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
董允代袆为尚书令欲袆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
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悬若此甚远此非吾之所
及也听事终日犹有不暇尔袆雅性谦素家不积财
儿子皆令布衣素食出入不从车骑无异凡人 殷
基通语曰司马懿诛曹爽袆设甲乙论平其是非甲
以为曹爽兄弟凡品庸人苟以宗子枝属得蒙顾命
之任而骄奢僭逸交非其人私树朋党谋以乱国懿
奋诛讨一朝殄尽此所以称其任副士民之望也乙
以为懿感曹仲附己不一岂爽与相干事势不专以
此阴成疵瑕初无忠告侃尔之训一朝屠戮谗其不
意岂大人经国笃本之事乎若爽信有谋主之心大
逆已构而发兵之日更以芳委爽兄弟懿父子从后
闭门举兵蹙而向芳必无悉宁忠臣为君深虑之谓
乎以此推之爽无大恶明矣若懿以爽奢僭废之刑
之可也灭其尺口被以不义绝子丹血食及何晏子
魏之亲甥亦与同戮为僭滥不当矣
蒋琬
按三国蜀志本传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弱冠与
蒋琬之后谁可任者亮曰文伟可以继之又复问其
次亮不答
许靖
按三国蜀志本传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少与从弟
劭俱知名并有人伦臧否之称而私情不协劭为郡
功曹排摈靖不得齿叙以马磨自给颍川刘翊为汝
南太守乃举靖计吏察孝廉除尚书郎典选举灵帝
崩董卓秉政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与靖共议谋
进退天下之士沙汰秽浊显拔幽滞用颍川荀爽韩
融陈纪等为公卿郡守拜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
刘岱为兖州刺史颍川张咨为南阳太守陈留孔
为豫州刺史东郡张邈为陈留太守而迁靖巴郡太
守不就补御史中丞馥等到官各举兵还向京都欲
以诛卓卓怒毖曰诸君言当拔用善士卓从君计不
欲违天下人心而诸君所用人至官之日还来相图
卓何用相负叱毖令出于外斩之靖从兄陈相玚又
与合规靖惧诛奔卒依扬州刺史陈祎祎死
吴郡都尉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素与靖有旧故往保
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定侯时新丧元帅远近危
悚琬出类拔萃处群僚之右既无戚容又无喜色神
守举止有如平日由是众望渐服延熙元年诏琬曰
寇难未弭曹睿骄凶辽东三郡苦其暴虐遂相纠结
与之离隔睿大兴众役还相攻伐曩秦之亡胜广首
难今有此变斯乃天时君其治严总帅诸军屯住汉
中须吴举动东西犄角以乘其衅又命琬开府明年
就加为大司马东曹掾杨戏素性简略琬与言论时
不应答或欲构戏于琬曰公与戏语而不见应戏之
慢上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从后言
古人之所诫也戏欲赞吾是邪则非其本心欲反吾
言则显吾之非是以默然是戏之快也又督农杨敏
曾毁琬曰作事愦愦诚非及前人或以白琬主者请
推治敏琬曰吾实不如前人无可推也主者重据听
不推则乞问其愦愦之状琬曰苟其不如则事不当
理事不当理则愦愦矣复何问邪后敏坐事系狱众
人犹惧其必死琬心无适莫得免重罪其好恶存道
皆此类也琬以为昔诸葛亮数窥秦川道险运艰竟
不能克不若乘水东下乃多作舟欲由汉沔袭魏
兴上庸会旧疾连动未时得行而众论咸谓如不克
捷还路甚难非长策也于是遣尚书令费袆中监军
姜维等喻指琬承命上疏曰芟秽弭难臣职是掌自
臣奉辞汉中已经六年臣既暗弱加婴疾疢方无
成夙夜忧惨今魏跨带九州根蒂滋蔓平除未易若
东西并力首尾犄角虽未能速得如志且当分裂蚕
食先摧其枝党然吴期二三连不克果俯仰惟艰实
忘寝食辄与费袆等议以凉州胡塞之要进退有资
贼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汉如渴又昔偏军入羌郭
淮破走算其长短以为事首宜以姜维为凉州刺史
若维征行持河右臣当帅军为维镇继今涪水陆
四通惟急是应若东北有虞赴之不难由是琬遂还
住涪疾转增剧至九年卒谥曰恭子斌嗣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
魏
孙资
按三国魏志刘放传魏国既建放与太原孙资俱为
秘书郎先是资亦历县令参丞相军事文帝即位放
资转为左右丞数月放徙为令黄初初改秘书为中
书以放为监资为令各加给事中放赐爵关内侯资
为关中侯遂掌机密三年放进爵魏寿亭侯资关内
侯明帝即位尤见宠任同加散骑常侍进放爵西乡
侯资乐阳亭侯太和末吴遣将周贺浮海诣辽东招
诱公孙渊帝欲邀讨之朝议多以为不可惟资决行
策果大破之进爵左乡侯放善为书檄三祖诏命有
所招喻多放所为青龙初孙权与诸葛亮连和欲俱
出为寇边候得权书放乃改易其辞往往换其本文
而傅合之与征东将军满宠若欲归化封以示亮亮
腾与吴大将步骘等骘等以见权权惧亮自疑深自
解说是岁俱加侍中光禄大夫景初二年辽东平定
以参谋之功各进爵封本县放方城侯资中都侯其
年帝寝疾欲以燕王宇为大将军及领军将军夏侯
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共
辅政宇性恭良陈诚固辞帝引见放资入卧内问曰
燕王正尔为放资对曰燕王实自知不堪大任故耳
帝曰曹爽可代宇不放资因赞成之又深陈宜速召
太尉司马宣王以纲维皇室帝纳其言即以黄纸授
放作诏放资既出帝意复变诏止宣王勿使来寻更
见放资曰我自召太尉而曹肇等反使吾止之几败
吾事命更为诏帝独召爽与放资俱受诏命遂免宇
献肇朗官太尉亦至登受诏然后帝崩齐王即位
以放资决定大谋增邑三百放并前千一百资千户
封爱子一人亭侯次子骑都尉余子皆郎中正始元
年更加放左光禄大夫资右光禄大夫金印紫绶仪
同三司六年放转骠骑资卫将军领监令如故七年
复封子一人亭侯各年老逊位以列侯朝朔望位特
进曹爽诛后复以资为侍中领中书令嘉平二年放
薨谥曰敬侯子正嗣资复逊位归第就拜骠骑将军
转侍中特进如故三年薨谥曰贞侯子宏嗣放才计
优于资而自修不如也放资既善承顺主上又未尝
显言得失抑辛毗而助王思以是获讥于世然时因
群臣谏诤扶赞其义并时密陈损益不专导谀言云
及咸熙中开建五等以放资着勋前朝改封正方城
子宏离石子
按注资别传曰资字彦龙幼而岐嶷三岁丧二亲长
于兄嫂讲业太学博览传记同郡王允一见而奇之
太祖为司空又辟资会兄为乡人所害资手刃报雠
乃将家属避地河东故遂不应命寻复为本郡所命
以疾辞友人河东贾逵谓资曰足下抱逸群之才值
旧邦倾覆主将殷勤千里延颈宜崇古贤桑梓之义
而久盘桓拒违君命犹曜和璧于秦王之庭而奉以
连城之价耳窃为足下不取也资感其言遂往应之
到署功曹举计吏尚书令荀彧见资叹曰比州承丧
乱已久谓其贤智零落今日乃复见孙计君乎表留
以为尚书郎辞以家难得还河东 诸葛亮出南郑
时议者以为可因大发兵就讨之帝意亦然以问资
资曰昔武皇帝征南郑取张鲁阳平之役危而后济
又自往拔出夏侯渊军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
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险喜出渊军之辞也又
武皇帝圣于用兵察蜀贼栖于山岩视吴虏窜于江
湖皆挠而避之不责将士之力不争一朝之忿诚所
谓见胜而战知难而退也今若进军就南郑讨亮道
既险阻计用精兵又转运镇守南方四州遏御水贼
凡用十五六万人必当复更有所发兴天下摇动费
力广大此诚陛下所宜深虑夫守战之力力役参倍
但以今日见兵分命大将据诸要险威足以震慑强
寇镇静疆场将士虎睡百姓无事数年之间中国日
盛吴蜀二虏必自罢弊帝由是止时吴人彭绮又举
义江南议者以为因此伐之必有所克帝问资资曰
鄱阳宗人前后数有举义者众弱谋浅旋辄乖散昔
文皇帝尝密论贼形势言洞浦杀万人得船千万数
日间船人复会江陵被围历月权裁以千数百兵住
东门而其土地无崩解者是有法禁上下相奉持之
明验也以此推绮惧未能为权腹心大疾也绮果寻
败亡 魏氏春秋曰乌丸校尉田豫讨轲比能智
筑鞬破之还至马邑故城比能率三万骑围豫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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