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伦汇编官常典公辅部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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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效平津而延宾知可大而可久
策宰相
一
作臣
科问 陆贽
问圣人握天下之图居域中之大莫不仗群材而康
庶绩资多士以牧黎元梦想傅岩之野伫思磻溪之
上遂得乘箕入相就三命而作盐梅投钓升朝封四
履而称师父故如英灵间出千载一贤皇化轨躅殊
途共贯我大周道冠牺轩功高娲燧长楚必割翘木
无遗虚席旌贤宵衣纳善降贤良之制下征辟之书
子等并藏器待时悬瓢俟扣深识宰相之体妙达经
邦之术欲使阴阳调六律风雨应四时一百姓之心
平九州之利余粮栖亩外户不亭障无虞关河罢
戎渔者虚湍濑田者让肥腴路不拾遗市无二价眷
言于此何道以臻至如九仪八座之指归四师六典
之题目并驭人之大体抚俗之良规幸陈名义之端
无致遗之对
让平章事表 李吉甫
臣某言臣久处繁机切思退免伏奉诏旨未允深衷
仰戴天慈如置冰谷臣某中谢臣窃惟至敬岂敢烦
文再以恳诚上陈睿览伏以陛下初临宝图获侍丹
扆一心捧日见四海之大明八稔代天睹群生之茂
育恭承睿算实罄愚衷虽微寸功岂敢纤负倘陛下
存簪履之旧念葵藿之诚终全深恩退蒙厚礼则是
陛下既假之以位又宠之以名至德深仁光昭千古
况臣年齿虽长筋力幸全犹得申获战之功展死绥
之分倘蒙粗使足可酬恩至于左右便繁朝夕机务
则心忧智竭力所不任以此至诚期于允遂然以时
不再得感王道之方平福不重来念君恩之已极进
退惶恋罔知所安谨再奉表陈乞云云
代贾相公陈乞表 权德舆
臣耽言伏奉今日制除臣检校司空兼左仆射依前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祗荷成命捧戴恩私心魂震惊
惭怖失次臣以庸薄无他才能先朝过听谬赐驱策
叨居鼎饪十有三年猥承雨露之恩终缺涓埃之效
累经陈乞未允恳诚复以余年再承休运自陛下绍
膺宝历泽被群生亭育所加飞沉遂性而臣齿发颓
暮疾恙婴侵筋体日衰心力皆耗况宰相之职用调
阴阳司空之官实平水土从古授受重难其人以臣
平居犹知不可今中既眩耄外亦支离寝兴不安言
语失次岂可苟贪贵任上玷清时省躬则然况在公
议古者君有致政之惠臣感得谢之恩钟鸣漏尽前
哲所诫年衰疾剧在臣为甚逼于情理敢黩天威慺
慺血诚期在鉴听无任恳款恐惧之至谨奉表陈让
以闻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为郑相公让中书侍郎平章事表 前人
臣某言伏奉今日恩制授臣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诏书自天受命惶悸俯伏循省不知所容中
谢臣闻宰理中枢从古所重贞教化之本导阴阳之
和外抚四裔内循百职或乖于是则谓旷官臣志在
服儒才非经远爰自筮仕期于代耕而遭时逾量践
历朝序自奉禁中之职累叨望外之恩超贰冬官兼
司选部流品未序铨综乖方以荣为忧伏待谴责岂
谓特延睿渥参列庙谋以瓶筲之资当柱石之重况
臣自去夏尚守台郎周月之间遂悬相印承陛下厉
精之切副陛下则哲之明循量省躬必知不可伏乞
俯回诏命别选公才敢沥血诚上黩天鉴无任惶惧
恳迫之至谨奉表陈让以闻
让中书侍郎表 令狐楚
臣某言臣闻斗筲之器不可持盈腹背之毛安能翔
远是以知进忘退易象之深戒在宠若惊道家之切
训此微臣所以遑遑然久积肝血衔恩陈露而未得
者也中谢臣代业儒素心游文史虽自励己岂敢发
身始望之官止于中台郎吏外郡牧守而已幸而因
缘昌运遭遇盛时振拔群伦骤登台衮伏惟皇帝陛
下钦明御历睿哲配天华夏宅心俊贤翘首方当选
众固合退身岂意迁于皇阁之崇参于紫微之重特
出睿旨不因人言九重所知万殒何答诚宜建用皇
极保合太和弘圣功于尧舜之时追恪德于夔龙之
列而和羹乏用覆餗为忧空有仰于清光实无俾于
元化一自叨窃遽经炎凉局影兢魂痛心疾首伏乞
鉴其悃款察其疾羸赐以冗员置于散地溥求俊杰
委属钧衡则大君知人之明永光于典策微臣妨贤
之责将息于舆言天下幸甚微臣幸甚不胜感恩屏
营之至
授王播中书侍郎平章事兼盐铁使副制
元稹
门下昔萧何用新造之汉而能调发子弟完补报亡
使关东粮馈不绝者以其尽得秦之图籍而周知其
众寡也我国家秉十一圣之区提亿兆人之生齿
而曰不能足食足兵朕甚懵焉得非调阴阳抚夷夏
者不欲侵贷泉之任而主会计较虚盈者不得参邦
国之重乎予今兼之允在能者诸道盐铁转运等使
太中大夫守刑部尚书骑都尉太源县开国男赐紫
金鱼袋王播在德宗时以封诏入仕践履台阁由御
史中丞京兆尹掌县官盐铁为春曹尚书乃长邑髦
以控蛮蜑尽称厥职达于予闻驲诏征还便殿与语
得所未得闻所未闻昭然发蒙几至前席重委操剸
铓刃益精国有羡财而人不加赋东师在野物力萧
然不有主张孰能戡济是用命尔作相仍以旧务因
之尔为西备戎羌东定燕冀内实九府外丰万人百
度群伦罔不在尔于戏典谟训诰行之具存邪正是
非知之孔易予唯以不敏不明故用尔为股肱耳目
又安能以一二戒诲垂之空言尔其自励于尔心无
令观听者论尔于乡校可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依前允诸道盐铁转运等使散官勋封赐如
故
安重诲传论 五代史
呜呼官失其职久矣予读梁宣底见敬翔李振为崇
政院使凡承上之旨宣之宰相而奉行之宰相有非
其见时而事当上决者与其被旨而有所复请者则
具记事而入因崇政使以闻传旨则复宣而出之梁
之崇政使乃唐枢密之职盖出纳之任也唐常以宦
者为之至梁戒其祸始更用士人其备顾问参谋议
于中则有之未始专行事于外也至崇韬重诲为之
始复唐枢密之名然权侔于宰相矣后世因之遂分
为二文事任宰相武事任枢密枢密之任既重而宰
相自此失其职也
公辅部艺文三
宰辅年表序 宋史
宋宰辅年表前九朝始建隆庚申终靖康丙午凡一
百六十七年居相位者七十二人位执政者二百三
十八人后七朝始建炎丁未终德佑丙子凡一百四
十九年居相位者六十一人位执政者二百四十四
人叙古曰古之史法主于编年至司马迁作史记始
易以新意然国家世祚人事岁月散于纪传世家先
后始终遽难考见此表之不可无而编年不容于尽
变也厥后班固汉史乃曰百官公卿表先叙官名职
秩印绶等然后书年以表其姓名欧阳修唐史又专
以宰相名篇意必有所在矣宋自太祖至钦宗旧史
虽以三朝两朝四朝各自为编而年表未有成书神
宗时常命陈绎检阅二府除罢官职事因为拜罢录
元丰间司马光尝叙兴以来百官公卿沿革除拜作
年表上之史馆自时而后曾巩谭世绩蔡幼学李焘
诸人皆尝续为之然表文简严世罕知好故多沦落
无传今纂修宋史故一以实录为据旁搜博采纪传
以为是表其间所书宰辅官职勋爵馆殿职名间有
不同者官制沿革有时而易也然中书位次既止于
参知政事而枢府职序自同知副使而下虽签书同
签书亦与焉者皆执政也故不得而略焉夫人臣之
用舍关于世道之污隆千载而下将使览者即表之
年观纪及传之事此登载之不容于不谨也表之所
书虽无褒贬是非于其间然岁月昭于上姓名着于
下则不惟其人之贤邪正可指而议而当时任用
之专否政治之得失皆可得而见矣后之览者其必
有所劝也夫其亦有所戒也夫
任相 苏洵
古之善观人国者观其相何如人而已议者常曰将
与相均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国有征伐而后
将权重有征伐无征伐相皆不可一日轻相贤耶则
群臣有司皆贤而将亦贤矣将贤耶相虽不贤将不
可易也故曰将特一大有司耳非相侔也任相之道
与任将不同为将者大概多才而或顽钝无耻非皆
节廉好礼不可犯者也故不必优以礼貌而其有不
羁不法之事则亦不可以常法御何则豪纵不趋约
束者亦将之常态也武帝视大将军往往踞而李
广利破大宛侵杀士卒之罪则寝而不问此任将之
道也若夫相必节廉好礼者为也又非豪纵不趋约
束者为也故接之以礼而重责之古者相见于天子
天子为之离席起立在道为之下舆有病亲问不幸
而死亲吊待之如此其厚然其有罪亦不私也天地
大变天下大过而相以不起闻矣相不胜任策书至
而布衣出府免矣相有他失而栈车牝马归以思过
矣夫接之以礼然后可以重其责而使无怨言责之
重然后接之以礼而不为过礼薄而责重彼将曰主
上遇我以有礼而重我以此责也甚矣责轻而礼重
彼将弛然不肯自饬故厚礼以维其心而重责以勉
其怠而后为相者莫不尽忠于朝廷而不恤其私吾
观贾谊书至所谓长太息者常反复读不能已以为
谊生文帝时文帝遇将相大臣不为无礼独周勃一
下狱谊遂发此使谊生于近世见其所以遇宰相者
当复何如也夫汤武之德三尺竖子皆知其为圣人
而犹有伊尹太公者为师友焉伊尹太公非贤于汤
武也而二圣人者特不顾以师友之明有尊也噫近
世之君姑勿责于此天子御坐见宰相而起者有之
乎无矣在舆而下者有之乎亦无矣天子坐殿上宰
相与百官趋走于下掌仪之官名而呼之若郡守召
胥吏耳虽臣子为此不为过然尊尊贵贵之道不若
是也夫既不能待之以礼则其罪之也吾法将亦
不得用何者不果于用礼而果于用刑则其心不服
故法曰有某罪而加之以某刑及其免相也既曰有
某罪而刑不加焉不过削之一官而出之大藩镇此
其弊皆始于不为之礼贾谊曰中罪而自弛大罪而
自裁夫人不我诛而安忍弃其身此必有大愧于其
君故人君者必有以愧其臣故其臣有所不为武帝
尝以不冠见平津侯故当天下多事朝廷忧惧之际
使石庆得容于其间而无怪焉然则必其待之如礼
而后可以责之如法也且吾闻之待以礼而彼不自
效以报其上重其责而彼不自勉以全其身安其禄
位成其功名者天下无有也彼人主傲然于上不礼
宰相以自尊大者孰若使宰相自效以报其上之为
利宰相利其君之不责而丰其私者孰若自勉以全
其身安其禄位成其功名之为福吾又未见去利而
就害远福而求祸者也
上富丞相书 前人
相公阁下往年天子震怒出逐宰相选用旧臣堪付
属以天下者使在相府与天下更始而阁下之位实
在第三方是之时天下咸喜相庆以为阁下惟不为
宰相也故默默在此方今困而复起起而复为宰相
而又适值乎此时也不为而何为且吾君之意待之
如此其厚也不为而何以副吾望故咸曰后有下令
而异于他日者必吾富公也朝夕而待之跂首而望
之望望然而不获见也戚戚然而疑呜呼其弗获见
也必其远也进而及于京师亦无闻焉不敢以疑犹
曰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数十年之间如此其变也
皆曰贤人焉或曰彼其中则有说也而天下之人则
未始见也然而不能无忧者盖古之君子爱其人也
则忧其无成且尝闻之古之君子相是君也与是人
也皆立于朝则使吾皆知其为人皆善者也而后无
忧且一人之身而欲擅天下之事虽见于当世而同
列之人一言而疑之则事不可以成今夫政出于他
人而不惧事不出于已而不忌是二者惟善人为能
然犹欲得其心焉若夫众人政出于他人而惧其害
已事不出于已而忌其成功是以有不平之心生夫
或居于吾前或立于吾后而皆有不平之心焉则身
危故君子之出处于其间也不使之不平于我也周
公坐于明堂以听天下而召公惑何者天下固惑乎
大者也召公犹未能信乎吾之此心也周公定天下
诛管蔡告召公以其志以安其身以及于成王故凡
安其身者以安乎周也召公之于周公管蔡之于周
公是二者皆有不平之心焉以为周之天下周公将
遂取之也周公诛其不平而不可告语者告其可以
告语者而和其不平之心然则非其必不可告语者
则君子未始不欲和其心天下之人从士而至于卿
大夫宰相集处其上将有所为何虑而不成不能忍
其区区之小忿以成其不平之衅则害其大事是以
君子忍其小忿以容其小过而杜其不平之心然后
当大事而听命焉且吾之小忿不足以易吾之大事
也故宁小容焉使无蒂芥于其间古之君子与贤者
并居而同乐故其责之也详不幸而与不肖者偶不
图其大而治其细则阔远于事情而无益于当世故
天下无事而后可与争此不然则否昔者诸吕用事
陈平忧惧计无所出陆贾入见说之使交欢周勃平
用其策卒得绛侯北军之助以灭诸吕夫绛侯木强
之人也非陈平致之而谁也故贤者致其不贤者非
夫不贤者之能致贤者也曩者今上即位之初寇莱
公为相惟其侧有小人不能诛又不能与之无忿故
终以斥去及范文正公在相府又欲以岁月尽治天
下事失于急与不忍小忿故群小人亦急逐去之一
去遂不复用以没其身伏惟阁下以不世出之才立
于天子之下百官之上此其深谋远虑必有所处而
天下之人犹未获见洵西蜀人也窃有志于今世愿
一见于堂上伏惟阁下深思之无忽
除范纯仁特授大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中
书侍郎进封高平郡开国侯加食邑实封余如
故制 苏轼
门下朕惟朝廷之盛衰常以辅相为轻重若根本强
固则精神折冲故蒍吕臣奉己而不在民则晋文无
复忧色汲长孺直谏而守死节则淮南为之寝谋朕
思得其人付之以政使天下闻风而心服则人主无
为而日尊咨尔在廷咸听朕命中大夫同知枢密院
事上柱国高平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食实封二百
户赐紫金鱼袋范纯仁器远任重才高识明进如孟
子之敬王退若萧生之忧国朕览观仁祖之遗迹永
怀庆历之元臣强谏不忘喜臧孙之有后戎公是似
命召虎以来宣虽兵政之与闻疑远猷之未究坐论
西省进贰文昌增秩益封兼隆异数于戏时难得而
易失民难安而易危予欲守在四夷以汝为偃兵之
姚宋予欲藏于百姓以汝为恩民之萧曹勉思古人
以称朕意可特授大中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
侍郎进封高平郡开国公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三
百户勋如故
上富丞相书 前人
轼闻之进说于人者必其人之有间而可入则其说
易行战国之人贪天下之士因其贪而说之危国之
人惧天下之士因其惧而说之是故其说易行古之
人一说而合至有立谈之间而取公相者未尝不始
于战国危国何则有间而可入也居今之世而欲进
说于明公之前不得其间而求入焉则亦可谓天下
之至愚无知者矣地方万里而制于一姓极天下之
尊而尽天下之富不可以有加矣而明公为之宰四
夷不作兵革不试是明公无贪于得而无惧于失也
方西戎之炽也狄人乘间以跨吾北中国之大不畏
而畏明公之一辞是明公之勇冠于天下也明公驻
于山东而倾河朔之流人父携其子夫携其妻自归
于明公者百余万明公人人而食之旦旦而给之此
百万人者出于沟壑之中而免于乌鸢豺狼之患生
得以养其父母而祭其祖考死得以使其子孙葬埋
祭祀不失其故常是明公之仁及于百世也勇冠于
天下而仁及于百世士之生于世如此亦足矣今也
处于至足之势则是明公无复有所羡慕于天下之
功名也五帝三王之事百家之书莫不尽读礼乐刑
政之大小兵农财赋之盛衰四海之内地里之远近
山川之险易土物之所宜莫不尽知当世之贤人君
子与夫奸伪险诈之徒莫不尽究至于曲学小数茫
昧惝恍而不可知者皆猎其华而咀其英泛其流而
涉其源虽自谓当世之辨不能傲之以其所不知则
是明公无复有所畏惮于天下之博学也名为天下
之贤人而贵为天子之宰无贪于得而无惧于失无
羡于功名而无畏于博学是其果无间而可入也天
下之士果不可以进说也轼也闻之楚左史倚相曰
昔卫武公年九十有五犹日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
至于官师苟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朝夕以交
戒我犹以为未也而作诗以自戒其诗曰抑抑威仪
惟德之隅夫卫武公惟居于至足而自以为不足故
其没也谥之曰睿圣武公嗟夫明公岂以其至足而
无间以拒天下之士则士之进说者亦何必其间之
入哉不然轼将诵其所闻而明公试观之夫天下之
小人所为奔走辐辏于大人之门而为之用者何也
大人得其全小人得其偏大人得其全故能兼受而
独制小人得其偏是以聚而求合于大人之门古之
圣人唯其聚天下之偏而各收其用以为非偏则莫
肯聚也是故不以其全而责其偏夫惟全者之不可
以多有也故天下之偏者惟全之求今以其全而责
其偏夫彼若能全将亦为我而已矣又何求焉昔者
夫子廉洁而不为异众之行勇敢而不为过物之操
孝而不徇其亲忠而不犯其君凡此者是夫子之全
也原宪廉而至于贫公良孺勇而至于斗曾子孝而
徇其亲子路忠而犯其君凡此者是数子之偏也夫
子居其全而收天下之偏是以若此巍巍也若夫明
公其亦可谓天下之全矣廉而天下不以为介直而
天下不以为讦刚健而不为强敦厚而不为弱此明
公之所得之于天而天下之所不可望于明公者也
明公居其全天下效其偏其谁曰不可异时士大夫
皆喜为卓越之行而世亦贵狡悍之才自明公执政
而朝廷之间习为中道而务循于规矩士之矫饰力
行为异者众必共笑之夫卓越之行非至行也而有
取于世狡悍之才非真才也而有用于天下此古之
全人所以坐而收其功也今天下卓越之行狡悍之
才举不敢至于明公之门惧以其不能而获罪于门
下轼之不肖窃以为天下之未大治兵之未振财之
未丰天下之有望于明公而未获者其或由此也欤
昔范公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苟可用者莫不咸在
虽其狂狷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范公亦躬为
诡特之操以震之夫范公之取人者是也其自为者
非也伏惟明公以天下之全而自居去其短而袭其
长以收功于无穷轼也西南之匹夫求升斗之禄而
至于京师翰林欧阳公不知其不肖使与于制举之
末而发其猖狂之论是以辄进说于左右以为明公
必能容之所进策论五十篇贫不能尽写而致其半
观其大略幸甚
霍光论 前人
古之人惟汉武帝号知人盖其平生所用文武将帅
郡国边鄙之臣左右侍从阴阳律历博学之士以至
钱谷小吏治刑狱使绝域者莫不获尽其才而各当
其处然犹有所试其功效着见天下之所共知而信
者至于霍光先无尺寸之功而才气数术又非有以
大过于群臣而武帝擢之于稠人之中付以天下后
世之事而霍光又能忘身一心以辅幼主处于废立
之际其举措甚闲而不乱此其故何也夫欲有所立
于天下击搏进取以求非常之功者则必有卓然可
见之才而后可以有望于其成至于捍社稷托幼子
此其难者不在乎才而在乎节不在乎节而在乎气
天下固有能办其事者矣然才高而位重则有侥幸
之心以一时之功而易万世之患故曰不在乎才而
在乎节古之人有失之者司马仲达是也天下亦有
忠义之士可托以死生之间而不忍负者矣然狷介
廉洁不为不义则轻死而无谋能杀其身而不能全
其国故曰不在乎节而在乎气古之人有失之者晋
荀息是也夫霍光者才不足而气节有余此武帝之
所为取也书曰如有一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
休焉其如有容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
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保我子孙黎民
嗟夫此霍光之谓欤使霍光而有他技则其心安能
休休焉容天下之才而乐天下之彦圣不忌不克若
自己出哉才者争之端也夫惟圣人在上驱天下之
人各走其职而争用其所长苟以人臣之势而居于
廊庙之上以捍卫幼冲之君而以其区区之才与天
下争能则奸臣小人有以乘其隙而夺其权矣霍光
以匹夫之微而操生杀之柄威盖人主而贵震于天
下其所以历事三主而终其身天下莫有与争者以
其无他技而武帝亦以此取之欤
德威堂铭 前人
元佑之初诏起太师潞公于洛命以重事公惟仁宗
英宗神考三圣眷倚之重不敢以既老为辞杖而造
朝期年乃求去诏曰昔西伯善养老而太公自至鲁
缪公无人子思之侧则长者去之公自为谋则善矣
独不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
李靖于既老而穆宗文宗不能以宴安之际用裴度
于未病治乱之效于斯可见公读诏耸然不敢言去
盖复留四年天下无事朝廷奠安乃力请而归公之
在朝也契丹使耶律永昌刘霁来聘轼奉诏馆客与
使者入觐见公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所
谓以德服人者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见其容
未闻其语其综理庶务酬酢事物虽精练少年有不
如贯穿古今洽闻强记虽专门名家有不逮使者拱
手曰天下异人也公既归洛西羌首领有温溪心者
请于边吏愿献良马于公边吏以闻诏听之公服天
下至于四夷书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世所以守伯
夷之典用皋之法者以其德也若夫非德之威虽
猛而人不畏非德之明虽察而人不服公修德于几
席之上而其威折冲于万里之外退居于家而人望
之如在庙廊可不谓德威乎公之子及为河阳守公
将往临之吏民喜甚自洛至三城欢呼之声相属及
作堂以待公而请铭于轼乃榜之曰德威而铭之曰
德威惟畏德明惟明惟师潞公展也大成公在洛师
崧洛有光驾言三城河流不扬愿公百年子孙千亿
家于两河日见颜色西戎来朝祇栗公门岂惟西人
四方其训之
祭韩魏公文 前人
天生元圣必作之配有神司之不约而会尧舜代作
禹稷自至仁宗龙飞公举进士妙龄秀发秉笔入侍
公于是时仲舒贾谊方将登庸盗起西夏四方骚然
帝用不赦授公鈇钺往督西旅公于是时方叔召虎
入赞兵政出奠大邦恩威并行春雨秋霜兵练民安
四夷屈降公于是时临淮汾阳帝在明堂欲行王政
群后奏功罔底于成召自北方付之枢衡公于是时
萧曹魏丙二帝山陵天下悸恟呼吸之间有雷有风
有存有亡有兵有戎公于是时伊尹周公功成而退
三镇偃息天下嗷然曷日而复毕公在外心存王室
房公且死征辽是恤呜呼哀哉六月甲寅人之无禄
丧我宗臣我有黎民谁与教之我有子孙谁与保之
巍巍堂堂宁复有之公之云亡我无日矣恸哭流涕
何嗟及矣昔我先子没于东京公为二诗以祖其行
文追典诰论极皇王公言一出谁敢改评施及不肖
待以国士非我自知公实见许父子兄弟并出公门
公不责报我敢忘恩怀此涕泣实哀斯文有肉在俎
有酒在樽公归在天宁闻我言呜呼哀哉
三公表序 元史
古者三公之职寅亮天地燮理阴阳以论道经邦者
也元初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自木华黎国王始
为太师后凡为三公者皆国之元勋而汉人则惟刘
秉忠尝为太保其后鲜有闻矣其制又有大司徒司
徒太尉司空之属然其置否不常人品或混故置者
又或开府不开府焉若夫东宫亦尝置三师三少而
不恒有也今固不得而悉着之惟自木华黎而下得
拜三公者若干人作三公表
内阁箴 明宣宗
廷有司业自周则然后世袭用愈密而重策命所出
讲学所资几务之严予度予咨代有贤哲博闻明识
克励翼之用光厥职咨尔儒臣朝夕左右必端乃志
必慎乃守启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邹孟以陈
词尚典实浮薄是戒谋议所属出怨乎外必存大公
罔循于私昔人四集汝惟励之献纳论思以匡以益
以匹前休钦哉无斁
文渊阁落成驾幸视谢表 杨荣
具官呈杨荣等兹者钦蒙圣驾临幸文渊阁周视臣
等寓直之所时颁恩命增益室宇兼赐饮馔器用周
悉备至圣恩广大感戴惟深谨上表称谢者臣等诚
欢诚忭稽首顿首上言伏以日月光华当大圣龙兴
之运车书混一正文明天启之时銮御幸临儒绅遭
遇恭惟皇帝陛下神圣天锡刚健日新典章法度之
弘修功成理定华夏蛮貊之率俾近悦远来万几余
间怡神稽古六龙捧御宠顾延英上深轸于天心俯
垂矜于寒士广其室宇遂凉燠之攸宜给以饔兼
什器之咸备凡百所用靡一勿周同乾坤覆载之恩
喻父母生成之赐皆是皇上圣仁广大明睿照临溥
德泽于万方施由侍从昭礼文于千载高出古今所
以致海宇之雍熙所以隆皇图于永久臣等深惭末
学幸际明时被沭恩荣匪名言之可罄策励驽钝岂
报之敢忘端秉寅诫恭陈申谢龙翔凤翥瞻五彩
于中天春育海涵祝万年之圣寿无任瞻天仰圣云
云
公辅部艺文四
诗
豳风鸮四章
朱
注
武王克商使弟管叔鲜蔡叔度监于纣子武庚
之国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而二叔以武庚叛
且流言于国曰周公将不利于孺子故周公东征
三年乃得管叔武庚而诛之而成王犹未知周公
之意也公乃作此诗以贻王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
斯
比
也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
侮予
比
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
室家
比
也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
哓哓
比
也
伐柯二章
朱
注
周公居东之时东人言此以比平日欲见周公
之难今日得见周公之易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比
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遘之子笾豆有践
比
也
九罭四章
朱
注
此亦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而言
九罭之鱼鳟鲂我遘之子衮衣绣裳
兴
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兴
也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兴
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赋
也
狼跋二章
朱
注
周公虽遭疑谤然所以处之不失其常故诗人
美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兴
也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
兴
也
汉惠帝时百姓歌
萧何为法较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静
日以宁一
冬节后至丞相第诣世子车中作
梁沈约
廉公失权势门馆有虚盈贵贱犹如此况在曲池平
高车尘未灭珠履余故声宾阶绿钱满客位紫苔生
谁当九原上郁郁望佳城
上越国公杨素 隋陈子良
君侯称上宰命世挺才英本超骐骥足复蕴风云情
摅藻掞锦绮育德润瑶琼已踵四知举非无三杰名
济世同舟匡政本阿衡雍容入青璅肃穆侍丹楹
桂宫擅鸣佩槐路独飞缨高门罗虎戟绮阁丽雕甍
金酌湛湛歌扇掩盈盈匈奴轶燕蓟烽火照幽并
天子命薄伐受脤事专征七德播雄略十万骋行兵
雁行蔽虏甸鱼贯出长城交河方饮马瀚海盛扬旌
拔剑倚天外象犀辉日精弯弧穿伏石挥戈斩大鲸
鼓朝作气刁斗夜偏鸣六郡多壮士三边岂足平
岭云朝合阵山月夜临营边尘暗马色芳树动笳声
关云未尽散塞雾常自生川长蔓草绿峰迥杂花明
小人愧王氏雕文惭马卿滥此叨书记何以谢过荣
高山徒仰止终是恨才轻
左丞相说右丞相璟太子少傅干曜同日上官
命宴东堂赐诗 唐元宗
苏晋序云惟圣宝贤以齐皇极有若左丞相燕国
公右丞相广平公太子少傅安阳侯皆生人硕德
皇国元老道着廊庙绩宣华戎由是懋其成功锡
以元圭咨日于朔择时于秋俾对命王庭受职公
府见群属揖庶寮礼官辨章掌舍陈次瞽工备乐
侑饔献蒸六卿拜下以成仪三事自天而来贺秩
秩宾筵晖晖旅玉纬垂文南风和雅颂之奏金
浆降醴云天光饫酌之宜宰德贵和尽庄敬具瞻
之范群情尚洽预周旋宴语之欢方将一心天工
戮力帝载寝黑山之柝包青海之戈云雨贤才水
火菽粟日咏鱼藻岁陈由庚颐殷赵之年留鲁阳
之景爰命在宴乃赓载歌
赤帝收三杰黄轩举二臣由来丞相重分掌国之钧
我有握中璧双飞席上珍子房推道要仲子讶风神
复辍台衡老将为调护人鸳鸾同拜日车骑拥行尘
乐聚南宫宴觞连北斗醇俾余成百揆垂拱问彝伦
奉和圣制 宇文融
申甫生周日宣慈举舜年何如偶昌运比德迈前贤
宠护元良密荣瞻端揆迁职优三事老位极百僚先
北极回宸幄南宫接御筵飞文瑶札降赐酒玉杯传
谬列台衡重俱承雨露偏誓将同竭力相与尘涓
与右相璟太子少傅干曜同日上官宴都堂上
赐诗臣说奉和 张说
大块镕群品经生偶圣时俱承三事命虚忝百僚师
右揆谋华硕前星傅重资连骞求旧礼滥玷乐贤诗
赐釜同荣拜摐金宴宰司菊花吹御酒兰叶捧天辞
宝历休明盛颓年晷漏衰少留青史笔未敢赤松期
五君咏五首
有
序
前人
纪事云说谪岳州常郁郁不乐时宰以说机辨才
略互相排摈苏颋方大用说与其父善说因为
五君咏以贻颋诫其使曰当候忌日近暮送之是
日近暮吊客至多说先公僚旧颋览诗呜咽流涕
翌日对上大陈说忠正謇谔人望所属不宜沦滞
遐方上因降玺书劳问俄迁荆州长史因加甄叙
齐公生人表迥天闻鹤唳清论早揣摩元心晚超诣
入相庙廊静出军沙漠霁见深吕禄忧举后陈平计
甘心除君恶足以报先帝
魏齐
公元忠
许公信国桢克美具瞻情百事资朝问三章广世程
处高心不有临节自为名朱户传新戟青松拱旧茔
凄凉丞相府余庆在元成
苏
许公
李公实神敏才华乃天授睦亲何用心处贵不忘旧
故事遵台阁新诗冠宇宙在人忠所奉恶我诚将宥
南浦去莫归嗟嗟蔑孙秀
李赵
公峤
代公举鹏翼悬飞摩海雾志康天地屯适与云雷遇
兴丧一言决安危万心注大勋书王府舛命沦江路
势倾北夏门哀靡东平树
郭代
公元振
耿公山岳秀才杰心亦妙鸷鸟峻标立哀玉扣清调
协赞休明启恩华日月照何意瑶台云风吹落江侥
湘流下浔阳洒泪一投吊
赵耿
公彦昭
奉和御制璟与张说源干曜同日上官命宴都
堂赐诗应制 宋璟
丞相邦之重非贤谅不居老臣慵且惫何德以当诸
厚秩先为忝崇班复此除太常陈礼乐中掖降簪裾
圣酒山河天文象纬舒恩怀宠锡陈力省空虚
郭隗惭无骏冯暖愧有鱼不知周勃者荣幸定何如
奉和前题 萧嵩
审官思共理多士属惟唐历选台庭旧来熙帝业昌
入朝师百辟论道协三光垂拱咨元老亲贤辅少阳
登庸崇礼送宠德耀宸章御酒飞觞洽仙闱雅乐张
荷恩思有报陈力愧无良愿罄公忠节同心奉我皇
汉阳献李相公 刘长卿
退身高卧楚城幽独掩闲门汉水头春草雨中行径
没暮山江上卷帘愁几人犹忆孙弘阁百口同乘范
蠡舟早晚却还丞相印十年空被白云留
荆门上张丞相 孟浩然
共理分荆国招贤愧楚材召南风更阐丞相阁还开
觏止欣眉睫沈沦拔草莱坐登徐孺榻频接李膺杯
始慰蝉呜柳俄看雪间梅四时年钥尽千里客程催
日下瞻归翼沙边厌曝鳃伫闻宣室召星象列三台
赠张相镐
时逃难在
宿松山中
李白
神器难窃弄天狼窥紫宸六龙迁白日四海暗胡尘
昊穹降元宰君子方经纶然养浩气欻起持大钧
秀骨象山岳英谋合鬼神佐汉解鸿门兴唐为后身
拥旄秉金钺伐鼓乘朱轮虎将如雷电总戎向东巡
诸侯拜马首猛士骑鲸鳞泽被鱼鸟悦令行草木春
逢圣不失时建功及良辰丑虏安足纪可贻帼与巾
倒泻溟海珠尽为入幕珍冯异献赤伏邓生倏来臻
庶同昆阳举再睹汉仪新昔为管将鲍中奔吴隔秦
一生欲报主百代期荣亲其事竟不就哀哉难重陈
卧病宿松山苍茫空四邻风云激壮志枯槁惊常伦
闻君自天来目张气益振亚夫得剧孟七国空无人
扪虱对桓公愿得论悲辛大块方噫气何辞鼓青苹
斯言傥不合归老汉江滨
古乐府飞龙曲留上陈左相 高适
德以精灵降时应梦寐求苍生谢安石天子富平侯
樽俎资高论岩廊挹大猷相门连户牖卿族嗣弓裘
豁达云开霁清明月映秋能为吉甫颂善用子房筹
阶砌思攀陟门阑尚阻修高山不易仰大匠本难投
迹与松乔合心缘启沃留公才山吏部书癖杜荆州
幸沭千年圣何辞一尉休折腰知宠辱回首见沈浮
天地庄生马江湖范蠡舟逍遥堪自乐浩荡信无忧
去此从黄绶归欤任白头风尘与霄汉瞻望日悠悠
留上李右相 前人
风俗登淳古君臣挹大庭深沈谋九德密勿契千龄
独立调元气虚心豁窅冥本枝连帝系长策冠生灵
傅说明殷道萧何律汉刑钧衡持国柄柱石总贤经
隐轸江山藻氛氲鼎鼎铭兴中皆白雪身外即丹青
江海呼穷鸟诗书问聚萤吹嘘成羽翼提握动芳馨
倚伏悲还笑栖迟醉复醒恩荣初就列含育忝宵形
有窃丘山惠无时枕席宁壮心瞻落景生事感浮萍
莫以才难用终期善易听未为门下客徒谢少微星
上韦左相二十韵 杜甫
凤历轩辕纪龙飞四十春八荒开寿域一气转洪钧
霖雨思贤佐丹青忆老臣应图求骏马惊代得麒麟
沙汰江河浊调和鼎鼐新韦贤初相汉范叔已归秦
盛业今如此传经固绝伦豫章深出地沧海阔无津
北斗司喉舌东方领缙绅持衡留藻鉴听履上星辰
独步才超古余波德照邻聪明过管辂尺牍倒陈遵
岂是池中物由来席上珍庙堂知至理风俗尽还淳
才杰俱登用愚蒙但隐沦长卿多病久子夏索居频
回首驱流俗生涯似众人巫咸不可问邹鲁莫容身
感激时将晚苍茫兴有神为公歌此曲涕泪在衣巾
奉送王相公赴幽州 韩翃
黄阁开帷幄丹墀侍冕旒位高汤左相权总汉诸侯
不改周南化仍分赵北忧双旌过易水千骑入幽州
塞草连天暮边声动地秋无因随远道结束佩吴钩
扬州选蒙相公赏判雪后呈上 崔峒
自得山公许休海上田渐看长史传欲弃钓鱼船
穷巷殷忧日芜城雨雪天此时瞻相府心事比旌悬
沙堤行呈裴相公 王建
长安大道沙为堤早风无尘晚无泥宫中玉漏下三
刻朱衣导骑丞相来路傍高楼息歌吹千车不行行
者避街官闾吏相传呼宫前十里惟空衢白麻诏下
移相印新堤未成旧堤尽
上刘侍中 杨巨源
命代生申甫承家翊禹汤庙谋膺间气师律动清霜
钟鼎勋庸大山河诫誓长英姿凌虎视逸步压龙骧
道协钧力恩回日月光一言弘社稷九命备珪璋
政洽军逾肃仁敷物已康朱门重棨戟丹诏半缣缃
位总兴龙野师临涿鹿乡射雕天更碧吹角塞仍黄
深入平夷落横行辟汉疆功垂贞石远名映色丝香
断碛瞻貔虎临池识凤凰舞腰凝绮榭歌响拂雕梁
杯净传鹦鹉裘鲜照骕骦吟诗白羽扇校猎绿沈枪
风景佳人地烟沙壮士场幕中邀谢鉴麾下得周郎
珠影含空彻琼枝映座芳王浑知武子陈实奖元方
富贵春无限欢娱夜未央管弦随玉帐樽俎奉金章
俗理宁因劝边城讵假防军容雄朔漠公望冠岩廊
分野邻孤岛京坻溢万箱曙华分碣石秋色入渔阳
城远迷元兔川明辨白狼忠贤多感激今古共苍茫
堤拥红蕖艳桥分翠柳行轩车纷自至亭馆郁相当
珍簟回烦暑曾轩引早凉听琴知思静说剑觉神扬
佳景燕台上清辉郑驿傍鼓鼙喧北里珪玉映东
敢衒由之瑟甘循赐也墙官微思假路战胜忝升堂
欲奋三年翼频回一夕肠消忧期酒圣乘兴任诗狂
海内栽桃李天涯荷稻粱升沈门下意谁道在苍苍
晋公破贼回重拜台司以诗示幕中宾客愈奉
和 韩愈
南伐旋师太华东天书夜到册元功将军旧压三司
贵相国新兼五等崇鸳鹭欲归仙仗里熊罴还入禁
营中长惭典午非材职得就闲官即至公
太液池送黄淮辞政 明宣宗
天香早折仙桂枝笔花五彩开凤池蓬莱之仙真奎
壁近侍九重天咫尺永乐圣人临御初鞠躬稽首陈
嘉谟仁皇监国文华殿左右谋猷共群彦朕承大宝
君万方相与共理资贤良倾心写情任旧老而卿引
疾先还乡五历星霜复相见霜须萧萧秋满面是时
朝旭光升紫殿明相对清言良慰情留之累月未尽
意归心又欲东南征太液清泠涵碧藻杨柳芙蓉相
映好凫鹥鸂弄清波紫雾红云拂琼岛芳殽在俎
酒在壶工歌鹿鸣续白驹君臣大义士所重心虽廷
阙身江湖雁荡峰高高不极中有谢公旧游迹采芝
苓可长年应在天南忆天北
忠勤楼诸老夜直予时守省作诗二章寄之
汪广洋
西掖延秋爽高楼倚太清玉绳当座转银汉近人明
上相思经济诸公任老成不知前席夜曾话及苍生
太祖是时为江南行省
左丞相故有上相之称
耿耿众星白漫漫长夜寒万方犹事武一榻岂容安
零露沾琴席高梧下井阑永怀何以托诗罢动猗兰
送商素庵归淳安 程敏政
昭代衣冠第一人三元声价重麒麟苍生自昔瞻伊
傅圣主方今赖甫申环佩恳辞金殿晓图书缓载玉
堂春到家应是秋凉后笑倚桐江看白云
前题 李东阳
两朝三事屡登崇冠佩巍然长者风霖雨帝思商傅
说科名人比宋沂公光华咫尺瞻依地礼义从容进
退中归看锦袍环玉带白头林下几人同
少保商先生寿七十 前人
白头归老荷君恩一代勋名众所尊自古年华稀七
本朝科甲重三元海中仙子长生箓洛下先生独
乐园怪见台光映东壁郎官又侍紫微垣
张相公寿诗 唐顺之
帷中运策九州清共说留侯在汉京赐第近连平乐
观入朝新给羽林兵儒生东阁承颜色酋长西蕃识
姓名却望上台多气象年年长傍紫宸明
公辅部纪事一
史记李斯传秦王并天下为皇帝以斯为丞相夷郡
县城销其兵刃示不复用使秦无尺土之封不立子
弟为王功臣为诸侯者使后无战攻之患始皇三十
四年置酒咸阳宫博士仆射周青臣等颂称始皇威
德齐人淳于越进谏曰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
弟功臣自为支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
有田常六卿之患臣无辅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
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臣青等又面谀以重陛下
过非忠臣也始皇下其议丞相丞相缪其说绌其辞
乃上书曰古者天下散乱莫能相一是以诸侯并作
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
非上所建立今陛下并有天下辩黑白而定一尊而
私学乃相与非法教之制闻令下即各以其私学议
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非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
群下以造谤如此不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
禁之便臣请诸有文学诗书百家语者蠲除去之令
到满三十日弗去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
树之书若有欲学者以吏为师始皇可其议收去诗
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明法度
定律令皆以始皇起同文书治离宫别馆周遍天下
明年又巡狩外攘四裔斯皆有力焉
汉书公孙弘传元朔中弘代薛泽为丞相先是汉常
以列侯为丞相唯弘无爵上于是下诏曰朕嘉先圣
之道开广门路宣招四方之士盖古者任贤而序位
量能以授官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
以显重而文德以行褒其以高城之平津乡户六百
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其后以为故事至丞相自
弘始也时上方兴功业屡举贤良弘自见为举首起
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合以延贤
人与参谋议弘身食一肉脱粟饭故人宾客仰衣食
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宽内深诸
常与弘有隙无近远虽阳与善后竟报其过杀主父
偃徙董仲舒胶西皆弘力也后淮南衡山谋反治党
与方急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
主镇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
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归侯
乞骸骨避贤者路因赐告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
事凡为丞相御史六岁年八十终丞相位
公孙贺传初贺引拜为丞相不受印绶顿首涕泣曰
臣本边鄙以鞍马骑射为官材诚不任宰相上与左
右见贺悲哀感动下泣曰扶起丞相贺不肯起上乃
起去贺不得已拜出左右问其故贺曰主贤明臣不
足以称恐负重责从是殆矣
刘屈牦传屈牦武帝庶兄中山靖王子也不知其始
所以进征和二年春诏以涿郡太守屈牦为左丞相
分丞相长史为两府以待天下远方之选以澎户二
千二百封左丞相为澎侯
蔡义传义为丞相年八十余短小无须眉貌似老妪
行步俯偻常两吏扶夹乃能行时大将军霍光秉政
议者或言光置宰相不选贤苟用可颛制者光闻之
谓侍中左右及官属曰以为人主师当为宰相何谓
云云此语不可使天下闻也
萧望之传丞相丙吉年老上重焉望之奏言百姓或
乏困盗贼未止二千石多材下不任职三公非其人
则三光为之不明今首岁十日月少光咎在臣等上
以望之意轻丞相乃下侍中建章卫尉金安上光禄
勋杨恽御史中丞王忠并诘问望之望之免冠置对
天子繇是不说后丞相司直繁延寿奏侍中谒者良
使承制诏望之望之再拜已良与望之言望之不起
因故下手而谓御史曰良礼不备故事丞相病明日
御史大夫辄问病朝奏事会庭中差居丞相后丞相
谢大夫少进揖今丞相数病望之不问病会庭中与
丞相钧礼时议事不合意望之曰侯年宁能父我邪
知御史有令不得擅使望之多使守史自给车马之
杜陵护视家事少史冠法冠为妻先引又使卖买私
所附益凡十万三千案望之大臣通经术居九卿之
右本朝所仰至不奉法自修踞慢不逊让受所监臧
二百五十以上请逮捕系治上于是策望之曰有司
奏君责使者礼遇丞相亡礼廉声不闻敖慢不逊亡
以扶政帅先百僚君不深思陷于兹秽朕不忍致君
于理使光禄勋恽策诏左迁君为太子太傅授印其
上故印使者便道之官君其秉道明孝正直是与帅
意亡靡有后言望之既左迁而黄霸代为御史大
夫数月间丙吉薨霸为丞相霸薨于定国复代焉望
之遂见废不得相为太傅以论语礼服授皇太子
朱博传初汉兴袭秦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至武
帝罢太尉始置大司马以冠军将军之号非有印绶
官属也及成帝时何武为九卿建言古者民朴事约
国之辅佐必得贤圣然犹则天三光备三公官各有
分职今末俗文弊政事烦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
丞相独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废而不治也宜建三公
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职授政以考功效其后上以问
师安昌侯张禹禹以为然时曲阳侯王根为大司马
骠骑将军而何武为御史大夫于是上赐曲阳侯根
大司马印绶置官属罢骠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
武为大司空封列侯皆增奉如丞相以备三公官焉
议者多以为古今异制汉自天子之号下至佐史皆
不同于古而独改三公职事难分明无益于治乱是
时御史府吏舍百余区井水皆竭又其府中列柏树
常有野乌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曰朝夕乌乌
去不来者数月长老异之后二岁余朱博为大司空
奏言帝王之道不必相袭各繇时务高皇帝以圣德
受命建立鸿业置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
职相参总领百官上下相监临历载二百年天下安
宁今更为大司空与丞相同位未获嘉佑故事选郡
国守相高第为中二千石选中二千石为御史大夫
任职者为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圣德重国相也今
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为丞相权轻非所以重
国政也臣愚以为大司空官可罢复置御史大夫遵
奉旧制臣愿尽力以御史大夫为百僚率哀帝从之
乃更拜博为御史大夫会大司马喜免以阳安侯丁
明为大司马卫将军置官属大司马冠号如故事后
四岁哀帝遂改丞相为大司徒复置大司空大司马
焉初哀帝祖母定陶太后欲求称尊号太后从弟高
武侯傅喜为大司马与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共持
正议孔乡侯傅晏亦太后从弟谄谀欲顺指博新征
用为京兆尹与交结谋成尊号以广孝道繇是师丹
先免博代为大司空数燕见奏封事言丞相光志在
自守不能忧国大司马喜至尊至亲阿党大臣无益
政治上遂罢喜遣就国免光为庶人以博代光为丞
相封阳乡侯食邑二千户博上书让曰故事封丞相
不满千户而独臣过制诚惭惧愿还千户上许焉
董贤传哀帝以贤代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册曰朕
承天序惟稽古建尔于公以为汉辅往悉尔心统辟
元戎折冲绥远匡正庶事允执其中天下之众受制
于朕以将为命以兵为威可不慎欤是时贤年二十
二明年匈奴单于来朝宴见群臣在前单于怪贤年
少以问译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单
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
后汉书章帝本纪永平十八年八月即皇帝位诏曰
朕以眇身托于王侯之上统理万机惧失厥中兢兢
业业未知所济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师傅之官诗不
云乎不愆不忘率由旧章行太尉事节乡侯三世
在位为国元老司空融典职六年勤劳不怠其以
为太傅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三事大夫莫肯夙夜
小雅之所伤也予违汝弼汝无面从股肱之正义也
群后百僚勉思厥职各贡忠诚以辅不逮申敕四方
称朕意焉
和帝本纪章和二年二月即皇帝位皇太后诏曰先
帝以明圣奉承祖宗至德要道天下清静庶事咸宁
今皇帝以幼年茕茕在疚朕且佐助听政外有大国
贤王并为藩屏内有公卿大夫统理本朝恭己受成
夫何忧哉然守文之际必有内辅以参听断侍中宪
朕之元兄行能兼备忠孝尤笃先帝所器亲受遗诏
当以旧典辅斯职焉宪固执谦让节不可夺今供养
两宫宿卫左右厥事已重亦不可复劳以政事故太
尉邓彪元功之族三让弥高海内归仁为群贤首先
帝褒表欲以崇化今彪聪明康强可谓老成黄矣
其以彪为太傅赐爵关内侯录尚书事百官总己以
听朕庶几得专心内位于戏群公其勉率百僚各修
厥职爱养元元绥以中和称朕意焉
陈元传元以才高著名辟司空李通府时大司农江
冯上言宜令司隶校尉督察三公事下三府元上疏
曰臣闻师臣者帝宾臣者霸故武王以太公为师齐
桓以夷吾为仲父孔子曰百官总己听于冢宰近则
高帝优相国之礼太宗假宰辅之权及亡新王莽遭
汉中衰专操国柄以偷天下况巳自喻不信群臣夺
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以刺举为明侥讦为直至乃
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罔密法峻大臣无所
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谋身为世戮故人君患在
自骄不患骄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是以文王有日
吴之劳周公执吐握之恭不闻其崇刺举务督察也
方今四方尚扰天下未一百姓观听咸张耳目陛下
宜修文武之圣典袭祖宗之遗德劳心下士屈节待
贤诚不宜使有司察公辅之名帝从之宣下其议
陈忠传忠为尚书仆射时三府任轻机事专委尚书
而灾眚变咎辄切免公台忠以为非国旧体上疏谏
曰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故三公称曰冢宰
王者待以殊敬在舆为下御坐为起入则参对而议
政事出则监察而董是非汉典旧事丞相所请靡有
不听今之三公虽当其名而无其实选举诛赏一由
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陵迟以来其渐久矣臣忠
心常独不安是故临事战惧不敢穴见有所兴造又
不敢希意同僚以谬平典而谤讟日闻罪足万死近
以地震策免司空陈褒今者灾异复欲切让三公昔
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贲丽纳说方进
方进自引卒不蒙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诚故知是
非之分较然有归矣又尚书决事多违故典罪法无
例诋欺为先文惨言丑有乖章宪宜贵求其意割而
勿听上顺国典下防威福置方圆于规矩审轻重于
衡石诚国家之典万世之法也忠意常在褒崇大臣
待下以礼其九卿有疾使者临问加赐钱布皆忠所
建奏
贾复传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
威重朱佑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
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唯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
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
王梁传梁从帝平河北拜野王令及即位议选大司
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元武帝以野王卫之所
徙元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也于是擢拜梁为
大司空封武强侯
周章传章字次叔南阳随人也初仕郡为功曹时大
将军窦宪免封冠军侯就国章从太守行春到冠军
太守犹欲谒之章进谏曰今日公行春岂可越仪私
交且宪椒房之亲埶倾王室而退就藩国祸福难量
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举止进退其可轻乎太守
不听遂便升车章前拔佩刀绝马鞅于是乃止及宪
被诛公卿以下多以交关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
永初元年冬代尹勤为司空
崔实传实从兄烈有重名于北州历位郡守九卿灵
帝时开鸿都门榜卖官爵公卿州郡下至黄绶各有
差其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而后倍输或因常侍
阿保别自通达是时段颎樊陵张温等虽有功勋名
誉然皆先输货财而后登公位烈时因傅母入钱五
百万得为司徒及拜日天子临轩百僚毕会帝顾谓
亲幸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万程夫人于傍应曰崔
公冀州名士岂肯买官赖我得是反不知姝邪烈于
是声誉衰减久之不自安从容问其子钧曰吾居三
公于议者何如钧曰大人少有英称历位卿守论者
不谓不当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烈曰何为
然也钧曰论者嫌其铜臭烈怒举杖击之钧时为虎
贲中郎将服武弁戴鹖尾狼狈而走烈骂曰死卒父
挝而走孝乎钧曰舜之事父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
不孝也烈惭而止
董卓传灵帝拜卓并州牧卓驻兵河东以观时变及
帝崩大将军何进司隶校尉袁绍谋诛阉宦而太后
不许乃私呼卓将兵入朝以胁太后卓得召即时就
道并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
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
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今臣辄鸣钟鼓如洛
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卓未至而何进败虎贲中郎
将袁术乃烧南宫欲讨宦官而中常侍段珪等劫少
帝及陈留王夜走小平津卓远见火起引兵急进未
明到城西闻少帝在北芒因往奉迎帝见卓将兵卒
至恐怖涕泣卓与言不能辞对与陈留王语遂及祸
乱之事卓以王为贤且为董太后所养卓自以与太
后同族有废立意初卓之入也步骑不过三千自嫌
兵少恐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潜出军近营
明旦乃大陈旌鼓而还以为西兵复至洛中无知者
寻而何进及弟苗先所领部曲皆归于卓卓又使吕
布杀执金吾丁原而并其众卓兵士大盛乃讽朝廷
策免司空刘弘而自代之因集议废立百僚大会卓
乃奋首而言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皇帝
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
事更立陈留王如何公卿以下莫敢对卓又抗言曰
昔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之
坐者霍动尚书卢植独曰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
过千余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德非
前事之比也卓大怒罢坐明日复集群僚于崇德前
殿遂太后策废少帝曰皇帝在丧无人子之心威
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乃立陈留王是为献帝
又议太后蹙迫永乐太后至令忧死逆妇姑之礼无
孝顺之节迁于永安宫遂以弒崩卓迁太尉领前将
军事加节传斧钺虎贲更封郿侯卓乃与司徒黄琬
司空杨彪俱带鈇锧诣阙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
党人以从人望于是悉复蕃等爵位擢用子孙寻进
卓为相国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封母为池阳君置丞
令
注
献帝记曰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蔡邕
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师辅佐周室以伐无道是
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公之功德诚为巍巍宜须
关东悉定车驾东还然后议之乃止京师地震卓又
问邕邕对曰地动阴盛大臣逾制之所致也公乘青
盖车远近以为非宜卓从之更乘金华皂盖车也
三国志魏太祖本纪注世语曰旧制三公领兵入见
皆交戟叉颈而前初公将讨张绣入觐天子时始复
此制公自此不复朝见
锺繇传魏国初建繇为大理迁相国文帝在东宫赐
繇五熟釜为之铭曰于赫有魏作汉藩辅厥相惟锺
实干心膂靖恭夙夜匪遑安处百寮师师楷兹度矩
数年坐西曹掾魏讽谋反策罢就第文帝即王位复
为大理及践祚改为廷尉进封崇高乡侯迁太尉转
封平阳乡侯时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并先世名臣文
帝罢朝谓左右曰此三公者乃一代之伟人也后世
殆难继矣明帝即位进封定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
八百户迁太傅繇有膝疾拜起不便时华歆亦以高
年疾病朝见皆使载舆车虎贲舁上殿就坐是后三
公有疾遂以为故事
华歆传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帝以
安车征之明帝即位进封博平侯增邑三百户并前
千三百户转拜太尉歆称病乞退让位于宁帝不许
临当大会乃遣散骑常侍缪袭奉诏喻指曰朕新莅
庶事一日万几惧听断之不明赖有德之臣左右朕
躬而君屡以疾辞位夫量主择君不居其朝委荣弃
禄不究其位古人固有之矣顾以为周公伊尹则不
然洁身徇节常人为之不望之于君君其力疾就会
以惠予一人将立席杌筵命百官总己以须君到朕
然后御坐又诏袭须歆必起乃还歆不得已乃起
高柔传柔为廷尉魏初三公无事又希与朝政柔上
疏曰天地以四时成功元首以辅弼兴治成汤仗阿
衡之佐文武凭旦望之力逮至汉初萧曹之俦并以
元勋代作心膂此皆明王圣主任臣于上贤相良辅
股肱于下也今公辅之臣皆国之栋梁民所具瞻而
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养高鲜有进纳诚非
朝廷崇用大臣之义大臣献可替否之谓也古者刑
政有疑辄议于槐棘之下自今之后朝有疑议及刑
狱大事宜数以咨访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
延入讲论得失博尽事情庶有裨起天听弘益大化
帝嘉纳焉
王朗传黄初中鹈鹕集灵芝池诏公卿举独行君子
朗荐光禄大夫杨彪且称疾让位于彪帝乃为彪置
吏卒位次三公诏曰朕求贤于君而未得君乃翻然
称疾非徒不得贤更开失贤之路增玉铉之倾无乃
居其室出其言不善见违于君子乎君其勿有后辞
朗乃起
吴志诸葛恪传权不豫而太子少乃征恪以大将军
领太子太傅中书令孙弘领少傅权疾困召恪弘及
太常滕引将军吕侍中孙峻属以后事翼日权薨
弘素与恪不平惧为恪所治秘权死问欲矫诏除恪
峻以告恪恪请弘咨事于坐中诛之乃发丧制服与
弟公安督融书曰今月十六日乙未大行皇帝委弃
万国群下大小莫不伤悼至吾父子兄弟并受殊恩
非徒凡庸之隶是以悲恸肝心圯裂皇太子以丁酉
践尊号哀喜交并不知所措吾身受顾命辅相幼主
窃自揆度才非博陆而受姬公负图之托惧忝丞相
辅汉之效恐损先帝委付之明是以忧惭惶惶所虑
万端且民恶其上动见瞻观何时易哉今以顽钝之
姿处保傅之位艰多智寡任重谋浅谁为唇齿近汉
之世燕盖交遘有上官之变以身值此何敢怡豫耶
又弟所在与贼犬牙相错当于今时整顿军具率厉
将士警备过常念出万死无顾一生以报朝廷无忝
尔先又诸将备守各有境界犹恐贼虏闻讳恣睢寇
窃边邑诸曹已别下约敕所部督将不得妄委所戍
径来奔赴虽怀怆怛不忍之心公义夺私伯禽服戎
若苟违戾非徒小故以亲正疏古人明戒也恪更拜
太傅于是罢视听息校官原逋责除关税事崇恩泽
众莫不悦恪每出入百姓延颈思见其状
搜神后记平原华歆字子鱼为诸生时常宿人门外
主人妇夜产有顷两吏来诣其门便相向辟易欲退
却相谓曰公在此因踟良久一吏曰籍当定奈何
独住乃前向子鱼拜相将入出并行共语曰当与几
岁一人云当与三岁天明子鱼去后欲验其事至三
岁故往视儿消息果三岁已死乃自喜曰我固当公
后果为太尉
宋书江夏王义恭传元嘉二十一年进太尉领司徒
义恭既小心恭慎且戒义康之失虽为总录奉行文
书而已故太祖安之相府年给钱二千万它物倍此
而义恭性奢用常不足太祖又别给钱年千万二十
年领国子祭酒时有献五百里马者以赐义恭
齐书褚渊传渊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
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宋明帝尝叹
曰褚渊迟行缓步便持此得宰相矣
唐书崔湜传湜初在襄州与谯王数相问遗王败湜
当死赖刘幽求张说获免及为宰相陷幽求岭表密
讽广州都督周利贞杀之不克又与太平公主逐张
说其猜毒诡险殆天性虽虿虺不若也与弟液澄从
兄并以文翰居要官每宴私自比东晋王谢尝曰
吾一门入仕历官未尝不为第一丈夫当先据要路
以制人岂能嘿嘿受制于人哉故进趣不已至于败
湜执政时年三十八尝暮出端门缓辔赋诗张说见
之叹曰文与位固可致其年不可及也
韦巨源传中宗神龙初巨源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
下三品时要官缺执政以次用其亲巨源秉笔当除
十人杨再思得其一试问余授皆诸宰相近属再思
喟然曰吾等诚负天下巨源曰时当尔耳是时虽贤
有德终莫得进士大夫莫不解体会安石为中书令
避亲罢政事寻迁侍中舒国公韦后与叙昆弟附属
籍三思封户在贝州属大水刺史宋璟议免其租巨
源以为蚕桑可输由是河朔人多流徙者景龙二年
韦后自言衣笥有五色云巨源倡其伪劝中宗宣布
天下帝从其言因是大赦巨源见帝昏惑乃与宗楚
客郑愔赵延禧等推处祥妖阴导韦氏行武后故事
俄迁尚书左仆射仍知政事帝方南郊巨源请后为
亚献而自为终献及临淄王平诸韦家人请避之巨
源曰吾大臣无容见难不赴出都街乱兵杀之
崔琳传元宗每命相皆先书其名一日书琳等名覆
以金瓶会太子入帝谓曰此宰相名若自意之谁乎
即中且赐酒太子曰非崔琳卢从愿乎帝曰然赐太
子酒时两人有宰相望帝欲相之数矣以族大恐附
离者众卒不用
齐澣传宋璟为相它日问曰吾不敢冀房杜比尔日
诸公云何澣曰不如璟请故答曰前时近郊户三百
以为困今不百户是以知之
前定录补永徽中卢齐卿暴死及苏说见舅李某为
冥司判官有吏押案曰宇文融合为宰相舅曰文融
岂堪作宰相吏曰天符已下日数多少由判官舅判
一百日及拜相百日而罢
大唐新语景龙末朝纲失叙风教既替公卿大臣初
拜命者例许献食号为烧尾时苏拜仆射独不献
食后因侍燕宗晋卿谓曰拜仆射竟不烧尾岂不
乎中宗默然奏曰臣闻宰相主调阴阳代天理
物今粒食涌贵百姓不足臣见宿卫兵至有三日不
得食者臣愚不称职所以不敢烧尾耳晋卿无以对
中宗暴崩秘不发丧韦庶人亲总庶政召宰相韦巨
源等一十一人入禁中会议遗诏令韦庶人辅少主
知政事授相王太尉参谋辅政宗楚客谓韦温曰今
皇太后临朝宜停相王辅政且太后于诸王居嫂叔
之地难为仪注是诏理全不可苏独正色拒之谓
楚客等曰遗诏是先帝意安可更改楚客温等大怒
遂削相王辅政语乃宣行之
续前定录明皇初登极梦二龙符自红雾中来上
大隶姚崇宋璟四字挂之两大树上蜿蜒而去梦回
上召申王圆兆王进曰两木相也二人各为天遣龙
致于树即姚崇宋璟当为辅相兆矣上叹异之
太尉卫公为并州从事到职未旬月忽有王山人者
诣门请谒公与之及第乃曰某善按年也公初未之
奇因清虚正寝备几案纸笔香水而已因令垂帘静
伺之生与公皆坐于帘下顷之王生曰可验矣纸上
书八字甚大且有楷法曰位极人臣寿六十四生遽
请归竟亦不知所去及会昌朝三行策至一品薨于
海南果符王生所按之年
明皇十七事元宗初即位礼貌大臣宾礼故老注意
于姚崇宋璟引见便殿皆为之兴起去辄临轩以送
其他宰臣优宠莫及至李林甫以宗室近属上所拔
用恩意甚厚而礼遇渐轻姚崇为相尝于上前请序
进郎吏上顾视殿宇不顾崇再三言之冀上少酬而
卒不对崇益恐趋出高力士奏曰陛下初承鸿业即
当面言可否而崇言之陛下不视臣恐宰臣必大惧
上曰朕既任崇为相政事之大者当日奏朕与共决
之如郎署吏秩甚卑独不能决而重烦吾耶崇至中
书方悸不自安会力士宣事因为言上意崇且解且
喜朝廷闻者皆以上有人君大度得任相之道焉
魏知古起家诸吏为姚崇引用及同升也崇颇轻之
无何请知古摄吏部尚书宋璟门下过官知古心衔
之思有以中之者时崇二子分曹洛邑会知古至恃
其家君颇招致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上他日上召崇
从容谓曰卿子才乎皆何官也崇揣知上意因奏曰
臣有三子两人皆分司东郡矣其为人欲而寡慎是
必以事干知古然臣未及问之耳上始以丞相子重
言之欲微动崇而意崇私其子或为之隐及闻崇所
奏大喜且曰卿安从知之崇曰知古微时是臣之所
荐以至荣达臣之子愚谓知古见德必容其非故必
干之上于是明崇不私其子之过而薄知古之负崇
也上欲斥之崇为之请曰臣有子无状挠陛下法陛
下原之臣幸大矣而由臣逐知古海内臣庶必以陛
下为私臣矣非所以补元化也上久乃许之翌日以
知古为工部尚书罢知政事
源干曜以奏事称旨上悦之于是骤拔用历户部侍
郎京兆尹以至宰相异日上独与力士语曰尔知吾
拔用干曜之速乎力士曰不知也上曰吾以其容貌
言语类萧志忠故用之力士曰志忠不尝负陛下乎
陛下何念之深也上曰志忠晚乃谬误耳其初立朝
得不为贤相乎上之爱才宥过闻者无不叹
萧嵩为相引韩休为同列及休相稍与不协嵩因乞
骸骨上慰嵩曰朕未厌卿卿何庸去嵩俯伏曰臣待
罪相府爵位已极陛下未厌臣臣得以乞身如陛下
厌臣臣首领之不保又安得自遂因陨涕上为之改
容曰卿言切矣朕思之未决卿第归至夕当有处无
使至旦宜如常朝谒也及日暮命力士诏嵩曰朕惜
卿欲固留卿而君臣始终贵全大义辅国家美事也
余除卿右丞相是日荆州始进甘子上以素罗包二
枚以赐之
本事诗开元末宰相李适之直坦夷时誉甚美李
林甫恶之排诬罢免朝客来虽知无罪谒问甚稀适
之意愤日饮醇酣且为诗曰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
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林甫愈怒终遂不免
张曲江与李林甫同列元宗以文学精识深器之林
甫嫉之若雠曲江度其巧谲虑终不免为海燕诗以
致意曰海燕何微乘春亦暂来岂知泥滓溅祇见
玉堂开绣户时双入华轩日几回无心与物竞鹰隼
莫相猜亦终退斥
开元天宝遗事姚元崇为宰相忧国如家爱民如子
未尝私于喜怒惟以忠孝为意四方之民皆画元崇
之真神事焉求之有福
全唐诗话牛僧孺元和三年宣政殿试贤良方正能
直言极谏科一十人登科其后僧孺李宗闵王起贾
餗四人皆相次拜相先是白居易在翰林为考校官
后僧孺罢相出镇扬州居易在洛中有诗云北阙至
东京风光十六程坐移丞相合春入广陵城红拥
双节白须无一茎万人开路看百吏立班迎阃外君
弥重鐏前我亦荣何须身自得将相是门生
前定录补苗帝师困于名场一年似得复落第策蹇
驴出都门贳酒一壶藉草坐饮有老父坐其傍因揖
叙以余杯饮老父曰郎君宁要知前事否耶苗曰某
应举已久有一第乎曰大有事但更问曰某困于穷
受一郡宁可及乎曰更问上曰廉察乎曰更向上苗
公乘酒猛问曰特相乎老父曰真者即不得假者即
得苗都以为怪诞揖之而去后果为将相及天子升
遐摄位三日
摭异记自太和乙卯岁后上不乐事稍闻则必有叹
息之音会幸三殿东亭因见横廊架巨轴于其上上
谓程修己曰斯开元东封图也因命内巨轴悬于东
庑下上举白玉如意指张说辈数人叹曰使吾得其
中一人来则吾可见开元矣由是惋惜之意见于颜
色遂命进美酎尽爵促步辇归寝殿开成永诸录中
叙上语李右相曰吾思天下事难理则进饮醲酎以
自醉解
因话录裴先德在中书有故人官亦不卑自远相
访裴公给恤优厚从容款洽在其第无所不为乘间
求京府判司裴公曰公诚佳士但此官与公不相当
不敢以故人之私而隳朝廷纲纪他日有瞎眼宰相
怜公者不妨却得某必不可其执守如此
唐国史补裴相尝应宏词崔枢考不中第及为相
擢枢为礼部侍郎笑而谓曰此报德也枢惶恐欲坠
阶又笑曰此言戏耳
全唐诗话马植罢安南都护及除黔南殊不得意维
舟峡中古寺前有长堤夜月明甚见白衣缓步堤上
吟曰截竹为筒作笛吹凤凰池上凤凰飞劳君更向
黔南去即是镕万类时邀问则失之矣后自黔南
召入为大理迁刑部判监铁拜相
植字存之为李德裕所抑颇怨望宣宗立白敏中当
国凡德裕所不善悉不次用也故植遂相
魏公铉元略之子也为儿时随父访韩宣公滉滉指
架上鹰令焉吟曰天边心胆架头身欲拟飞腾未
有因万里碧霄终一去不知谁是解绦人滉曰此儿
可谓前程万里也宝历三年登第久居廊庙三拥节
麾宣宗尝谓侍臣曰崔铉真贵人裴休真措大初李
石镇江陵辟为戎倅一旦告去既入京华俄升翰苑
造朝凡三岁石未离荆渚崔既秉钧衡石驰笺贺之
曰铉早拜光尘叩承眷与深蒙异分屡接清言幸曾
辱于厚恩俯见循于末契去载分麾南楚拜节西秦
思贤方咏于嘉鱼栖止实惭于威凤宾筵初启曾陪
樽俎之欢将幕永移已在陶镕之下光生邻蔀喜溢
辕门岂惟九土获安斯亦一方多幸乃掌记李骘之
词也
续前定录宣宗将命相必采中外人情合为相三两
人姓名捻之置香案上以覆之宰相阙必添香探
丸以命草麻上窃于李景让竟探名不着
东观奏记河东节度使刘瑑在内署日上深器异大
中十一年上手诏追之令乘递赴阙初无知者瑑奏
发太原人方信之既至拜户部侍郎判度支十二月
十七日次对上以御案历日付瑑令于下旬择一吉
日瑑不谕旨上曰但择一拜官日即得瑑跪奏二十
五日甚佳上曰此日命卿为相秘无知者高湜自集
贤校理为蒋系凤翔从事湜即瑑旧寮也二十四日
辞瑑于宣平里私第湜曰窃度旬日必副具瞻之望
瑑笑曰来日具瞻何旬日也湜惊不敢发诘旦果爰
立矣始以此事泄于湜既入相深有升平之望与慎
由议政于上前慎由曰惟当甄别品流上酬万一瑑
曰王夷甫当晋衰之末崇尚浮虚祖述流品终致中
原板荡晋室沦夷今当盛明之朝不能循名责实使
百吏各称其职而上酬陛下臣未知致理之日慎由
不能对因此恩泽浸衰罢为东川节度
云仙杂记卢梦人赠句曰若问登庸日庭椿不染
风初不解其言后数年拜相庭下古椿一株虽狂
风骤雨不湿不摇
北梦琐言唐僖宗再幸梁洋朱玫立襄王宰相萧遘
裴澈郑匡图等同奉之洎破伪主而僖皇反正裴郑
等皆罹大辟始其兵卫四围矛槊森然裴相犹戏曰
天子之墙数仞也萧遘相就河中赐毒握之在手自
以主上旧恩希贬降久而毒烂其手竟饮之而终
唐相国刘公瞻其先人讳景本连州人少为汉南郑
司徒掌笺札因题商山驿侧泉石荣阳奇之勉以进
修俾前驿换麻衣执贽之后致解荐擢进士第历台
省瞻相孤贫有艺虽登科第不预急流任大理评事
日饘粥不给尝于安国寺相识僧处谒留所业文
数轴置在僧几致仕刘军容游寺见此文卷甚奇之
怜其贫窭厚有济恤又知其连州人朝无强援谓僧
曰某虽闲废能为此人致宰相尔后授河中少尹幕
寮有贵族浮薄者蔑视之一旦有命征入蒲尹张筵
而祖之浮薄幕客呼相国为尹公曰归朝作何官职
相国对曰得路即作宰相此郎大笑之在席亦有异
其言者自是以水部员外知制诰相次入翰林以至
大拜
祥异记李揆未相之前忽见一大虾蟆占之曰虾蟆
天使吉兆也未几果拜相
五代史王松传晋出帝北迁萧翰立许王从益于京
师以松为左丞相汉高祖入洛先遣人驰诏东京百
官尝授伪命者皆焚之使勿自疑由是御史台悉敛
百官伪敕焚之松以手指其胸引郭子仪自诮以语
人曰此乃二十四考中书令也闻者笑之
裴皞传桑维翰巳作相尝过皞皞不迎不送人或问
之皞曰我见桑公于中书庶寮也桑公见我于私第
门生也何送迎之有人以为当
北梦琐言明宗入篡安重诲用事取谋于孔循旧相
豆卢革韦说出官孔循不欲以河朔人入相极荐崔
协而任圜力争之云崔协者少识文字时人呼为无
字碑有李琪者学际天人奕代轩冕论才校艺可敌
时辈百人谗夫巧沮忌害其能必舍李琪而相崔协
如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重诲笑而止然以孔
循故终相之帝曰冯书记先帝判官与物无竞可以
相矣由是道与协并命而舍李琪识者惜之
辽史太祖本纪太祖四年秋七月戊子朔以后兄萧
敌鲁为北府宰相后族为相自此始
神册六年春正月丙午以皇弟苏为南府宰相迭里
为惕隐南府宰相自诸弟构乱府之名族多罹其祸
故其位久虚以锄得部辖得里只里古摄之府中数
请择任宗室上以旧制不可辄变请不已乃告于宗
庙而后授之宗室为南府宰相自此始
公辅部纪事二
宋史窦仪传仪再入翰林为学士干德二年范质等
三相并罢越三日始命赵普平章事制书既下太祖
问翰林学士曰质等已罢普敕何官当署承旨陶
时任尚书乃建议相位不可以久虚今尚书乃南省
六官之长可以署敕仪曰所陈非承平之制皇弟
开封尹同平章事即宰相之任太祖曰仪言是也即
命太宗署敕赐之俄加礼部尚书时御史台议欲以
左右仆射合为表首太常礼院以东宫三师为表首
仪援典故以仆射合为表首者六而谓三师无所据
朝议是之
石守信传太祖欲使符彦卿管军赵普屡谏以为彦
卿名位已盛不可复委以兵权太祖不从宣已出普
复怀之太祖迎谓之曰岂非符彦卿事耶对曰非也
因奏他事既罢乃出彦卿宣进之太祖曰果然宣何
以复在卿所普曰臣托以处分之语有侏者复留
之惟陛下深思利害勿复悔太祖曰卿苦疑彦卿何
也朕待彦卿厚彦卿岂负朕也普对曰陛下何以能
负周世宗太祖默然事遂中止
王沔传沔字楚望齐州人太平兴国初举进士端拱
初改户部侍郎参知政事淳化初宰相赵普出守西
洛吕蒙正以宽简自任政事多决于沔沔与张齐贤
同掌枢务颇不齐贤出知代州沔遂为副使参预
政事陈恕好苛察亦尝与沔忤淳化二年齐贤洎恕
参知政事沔不自安虑僚属有以中书旧事告齐贤
等会左司谏王禹偁上言自今宰相及枢密使不得
于本厅见客许于都堂延接沔喜即奏行之直史馆
谢泌以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疏驳之太宗追还
前诏沔暨恕因是罢守本官翌日蒙正亦罢沔见上
涕泣不愿离左右未几须鬓皆白会省吏事发连中
书因有奏毁者上语毁者曰吕蒙正有大臣体王沔
甚明敏毁者惭而止
宗室列传昭成太子元僖初名德明太平兴国七年
出合授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封广平郡王与兄卫王
德崇同日受封八年进封陈王改名元佑诏自今宰
相班宜在亲王上宰相宋琪李昉请遵旧制不允宋
琪等恳请久之上曰宰相之任实总百揆与郡司礼
绝藩邸之设止奉朝请而已元佐等尚幼欲其知谦
逊之道卿等无固让也
谢泌传泌为左正言使岭南采访淳化二年久旱复
上言时政得失时王禹偁上言请自今庶官候谒宰
相并须朝罢于政事堂枢密使预坐接见将以杜私
请诏从之泌上言曰伏睹明诏不许宰相枢密使见
宾客是疑大臣以私世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张
说谓姚元崇曰外则而接物内则谨以事君此真
大臣之体今天下至广万机至繁陛下以聪明寄于
辅臣自非接下何以悉知外事若令都堂候见则庶
官请见咨事略无解衣之暇今陛下囊括宇宙总览
英豪朝廷无巧言之士方面无姑息之臣奈何疑执
政为衰世之事乎王禹偁昧于大体妄有陈述太宗
览奏即追还前诏仍以泌所上表送史馆
赵积传积天圣八年擢枢密副使迁吏部侍郎时权
出宫掖积厚结刘美人家婢以故致位政府命未出
人驰告积积问曰东头西头盖意在中书也闻者皆
以为笑
韩缜传缜字玉汝迁待制知瀛州熙宁七年辽使萧
禧来议代北地界召缜馆客遂报聘命持图牒致辽
主不克见而还知开封府禧再至复馆之诏乘驿诣
河东与禧分画以分水岭为界复命赐袭衣金带为
枢密都丞旨迁龙图直学士元丰五年官制行易大
中大夫同知枢密进知院事哲宗立拜尚书右仆射
兼中书侍郎首相蔡确与章惇谋诬东朝及确为山
陵使缜暴其奸状由是东朝及外廷悉知之确使还
欲以其属高遵惠张琎韩宗文为美官宣仁后以访
缜缜曰遵惠为太后从父琎者中书郎璪之弟宗文
臣侄也今擢用非次则是君臣各私其亲何以示天
下乃止元佑元年御史中丞刘摰谏官孙觉苏辙王
觌论缜才鄙望轻在先朝为奉使割地六百里以遗
契丹边人怨之切骨不可使居相位章数十上罢为
观文殿学士
张璪传璪初名琥字邃明滁州全椒人泊之孙也未
冠登第历凤翔法曹缙云令王安石引璪同编修条
例授集贤校理知谏院直舍人院杨绘刘摰论助役
安石使璪为文诰之辞曾布请为之由是忤安石意
神宗欲命璪知制诰安石荐用布以璪同修起居注
坐奏事不实解三职已而复之以集贤殿修撰知蔡
州复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郑侠事起璪媚吕惠
卿劾冯京与侠交通有迹深其辞致京等于罪判司
农寺出知河阳元丰初入权度支副使遂知制诰知
谏院判国子监荐蔡卞可为直讲苏轼下台狱璪与
李定杂治谋傅致轼于死卒不免为翰林学士详定
官制四年拜参知政事改中书侍郎哲宗立谏官御
史合攻之谓璪奸邪便善窥主意随势所在而依
附之往往以危机陷人深交舒亶数起大狱天下共
知其为大奸小人而在高位德之贼也疏入皆不报
最后刘摰言璪初奉安石旋附惠卿随王珪党章惇
蔡确数人之性不同而能探情变节左右从顺各
得其欢心今过恶既章不可不速去如是逾岁乃以
资政殿学士知郑州
张栻传栻权起居郎知合门事张说除签书枢密院
事栻夜草疏极谏其不可旦诣朝堂质责宰相虞允
文曰宦官执政自京黼始近习执政自相公始允文
惭愤不堪栻复奏文武诚不可偏然今欲右武以均
二柄而所用乃得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服文吏之
心正恐反激武臣之怒孝宗感悟命得中寝然宰相
实阴附说明年出栻知袁州申说前命中外喧哗说
竟以谪死
闻见近录故事执政奏事坐论殿上太祖皇帝即位
之明日执政登殿上曰朕目昏持文字近前执政至
榻前密遣中使彻其坐执政立奏事自此始也
太祖初罢范鲁公三相而独拜赵韩王乃置参知政
事二员为之副以薛文惠公居正吕文穆公余庆为
之执政官自此始不宣制不知印不押班不预奏事
但奉行制书而已韩王独相十年后以权太盛恩遇
稍替始诏参知政事与宰相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
其权遂为故事
闻见前录太祖初登极时杜太后尚康宁与上议军
国事犹呼赵普为书记常劳抚之曰赵书记且为尽
心吾儿未更事也太祖待赵韩王如左右手御史中
丞马德骧劾奏普强占市人第宅聚敛财贿上怒叱
之曰鼎铛尚有耳汝不闻赵普吾之社稷臣乎命左
右曳于庭数匝徐复冠召升殿曰后当改姑赦汝勿
令外人闻也
太祖即位之初数出微行以侦伺人情或过功臣之
家不可测赵普每退朝不敢脱衣冠一日大雪向夜
普谓帝不复出矣久之闻叩门声普出帝立风雪中
普惶惧迎拜帝曰巳约晋王矣已而太宗至共于普
堂中设重裀地坐炽炭烧肉普妻行酒帝以嫂呼之
普从容问曰夜久寒甚陛下何以出帝曰吾睡不能
着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来见卿普曰陛下小天
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时也愿闻成算所向帝曰吾欲
下太原普默然久之曰非臣所知也帝问其故普曰
太原当西北二边使一举而下则二边之患我独当
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黑子之地将无
所逃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试卿耳遂定下江南之
议帝曰王全斌平蜀多杀人吾今思之犹耿耿不可
用也普于是荐曹彬为将以潘美副之明日命帅彬
与美陛对彬辞才力不逮乞别选能臣美盛言江南
可取帝大言谕彬曰所谓大将者能斩出位犯分之
副将则不难矣美汗下不敢仰视将行夜召彬入禁
中帝亲酌酒彬醉宫人以水沃其面既醒帝抚其背
以遣曰会取会取他本无罪只是自家着他不得盖
欲以恩德来之也
帝一日登明德门指其榜问赵普曰明德之门安用
之字普曰语助帝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普无言
闻见后录赵韩王宅园开国初诏将作营治其经画
制作殆侔禁省韩王以太师归是第百日而薨子孙
皆家京师罕居之故园池亦以扃钥为常高亭大榭
花木之渊岁时独养拥彗负畚插其间而已
国老谈苑赵普自枢密副使授集贤殿大学士是时
范质等皆罢相中书绝曹普授官敕无人署字太祖
在资福殿普因入奏其事太祖曰卿但进来朕为卿
署字可乎普曰此有所行非帝王所宜亲太祖俄曰
卿问陶谷窦仪必有所说普乃召问之仪曰唐文宗
时甘露之后中书无宰相然当时册命辅相即不知
何人今帝京尹官是中书令此正宰相任也署敕宜
矣普入奏遂命太宗署敕焉
普在中书每奏牍事有违戾太祖意者固请之于上
或拂之于地普缓拾之振尘以献有及再三者理遂
而已
燕翼贻谋录官制未改之前凡宰执官自为一班独
出百官之上虽前宰相以宫师致仕者皆不得与宰
执官齿干德元年太祖因朝会见太子师侯益等班
次在下乃以闰十二月丙子降诏凡一品致仕曾带
平章事者朝会缀中书门下班自后礼绝百僚矣
笔录沈伦以明经事太祖潜跃中伐蜀凯旋奏事称
旨遂有意于大用其后命伦为相赵普执奏以为不
可上曰如伦者忠孝谨饬虽守散钱亦可普无以对
翌日制下
闻见前录贾黄中年七岁以童子举及第公赠之诗
曰七岁神童古所难贾家门户有衣冠十人科第排
头上五部经书诵舌端见榜不知名字贵登筵未识
管弦欢从今稳上青云去万里谁能测羽翰至太平
兴国中遂参大政
张文定公齐贤少为举子贫甚客河南尹张全义门
下饮啖兼数人自言平时未尝饱遇村人作愿斋方
饱尝赴斋后时见其家悬一牛皮取煮食之无遗太
祖幸西都文定献十策于马前召至行宫赐卫士廊
文定就大盘中以手取食帝用柱斧击其首问所
言十事文定且食且对略无惧色赐束帛遣之帝归
谓太宗曰吾幸西都为汝得一张齐贤宰相也
青箱杂记退傅张公光化军人生百日始能啼襁褓
中丧其父母少孤贫读书武当山有道士见而异之
曰子有道气可随我学仙公不欲道士亦弗强曰不
然亦位极人臣公以淳化三年孙何下及第久困选
调年几五十始转著作佐郎知邵武县还朝以文质
杨公大年比三日至门下连值杨公与同辈打叶子
门吏不敢通公亦弗去杨公忽自窗隙目之知非常
人延入款语又观所为文以为有宰相器未几荐为
御史寻充寿春王友由此附会遂登台辅然公宽厚
长者记存故旧尝与邵武姓鱼一僧相善及贵犹不
忘为鱼奏紫方袍弟子守仙亦沾锡服晚年致政犹
时时遗守仙刺不绝答书皆亲笔书语皆稠迭勤拳
其敦笃如此
避暑录话张司空齐贤初被遇太宗骤至签书枢密
院会北伐契丹代州正当敌冲而杨继业战殁帝忧
甚求守之者齐贤自请行既至果大败敌众时母晋
国夫人孙氏年八十余尚无恙帝数召至宫中眷礼
甚厚如家人朝散郎仲咨其曾孙也常出帝亲礼面
赐孙氏一诗示余云往日贫儒母年高寿太平齐贤
行孝侍神理甚分明又有一幅云张齐贤拜相不是
今生宿世遭逢本性于家孝事君忠婆婆老福见儿
荣贵齐贤由守代州遂入相圣言简质不为文饰群
臣安得不尽心乎诗诏其家有石刻士大夫罕见之
者
吕文穆公父龟图与其母不相能并文穆逐出之羁
旅于外衣食殆不给龙门山利涉院僧识其为贵人
延致寺中为凿山岩为龛居之文穆处其间九年乃
出从秋试一举为廷试第一是时太宗初与赵韩王
议欲广致天下士以兴文治而志在幽燕试训练将
士赋文穆辞既雄丽唱名复见容貌伟然帝曰吾得
人矣自是七年为参知政事十二年而相其后诸子
即石龛为祠堂名曰肄业富韩公为作记云
青箱杂记魏野陜府人亦有诗名寇莱公每加前席
野献莱公生日诗云何时生上相明日是中元以莱
公七月十四日生故也又有赠莱公诗云有官居鼎
鼐无地起楼台而其诗传播漠北故真宗末年尝有
北使诣阙询于译者曰那个是无地起楼台底宰相
时莱公方居散地真宗即召还授以北门管钥
枢相张公升字杲卿阳翟人大中祥符八年蔡齐下
及第仕亦晚达皇佑中自润州解官时已六十余语
三命僧化成曰运限恰好去未得未几除侍御史知
杂事不十年作枢相退归阳翟生计不丰短轻
翛然自适乃结庵于嵩阳紫虚谷每旦晨起焚香读
华严庵中无长物荻帘纸帐布被革履而已年八十
余自撰满江红一首闻者莫不慕其旷达词曰无利
无名无荣无辱无烦无恼夜灯前独歌独酌独吟独
笑况值群山初雪满又明月交光好便假饶百岁拟
如何从他老知富贵谁能保知功业何时了算箪瓢
金玉所争多少一瞬光阴何足道但思行乐常不早
待春来携酒殢东风眠芳草
李昉吕端同践文馆后各登台辅吕公赠李公诗曰
忆昔僦居明德坊官资俱是校书郎青衫共直昭文
馆白首同登政事堂佐国庙谟君已展避贤荣路我
犹妨主恩至重何时报老眼相看泪两行
向敏中寇准同以太平兴国五年登科后向秉钧寇
以使相知永兴军向作绝句赠寇寇酬之曰玉殿登
科四十年当时僚友尽英贤岁寒惟有君兼我白首
犹持将相权
世传陈执中作相有婿求差遣执中曰官职是国家
的非卧房笼箧中物婿安得有之竟不与故仁宗朝
谏官累言执中不学无术非宰相器而仁宗注意愈
坚其后谏官面论其非曰陛下所以眷执中不替者
得非以执中尝于先朝乞立陛下为太子耶且先帝
止二子而周王已薨立嗣非陛下而谁执中何足贵
仁宗曰非为是但执中不欺朕耳
张文定公齐贤洛阳人少时家贫父死无以葬有河
南县吏某甲为办棺敛公深德之遂展兄事虽贵不
替后赵普密荐齐贤于太宗太宗未用普即具列前
事以为陛下若擢齐贤则齐贤他日感恩过于此太
宗大悦未几擢齐贤为相
齐贤太宗真宗皆以亮直重厚称及晚娶薛氏妇真
宗不悦一旦元会上寿齐贤已微醺进止失容坐是
谪安州其麻曰仍复酣醟杯觞欹倾冠弁
王文穆公钦若临江军人母李氏父仲华尝侍祖郁
任官鄂渚而李氏有娠就蓐之夕江水暴溢将坏廨
舍亟迁于黄鹤楼始免身生男即公也时隔岸汉阳
居人遥望楼际若有光影气象云又公昔岁行圃田
道中宿于村舍夜起视天中有赤文成紫微二大字
光耀夺目使蜀还褒城路中有人展谒熟视刺字乃
唐相裴度告公以默定之语及言公他日富贵兹亦
异矣后公每设坛礼神必朱篆二字陈文醮头又辍
俸修晋公祠于圃田作记以述其蠁云
真宗封岱祠汾虽则继述先志昭答灵贶中外臣民
协谋同欲然实由文穆之力赞焉祠章圣礼毕登太
山顶偕近臣周览前代碑刻内一碑首云朕钦若昊
天真宗顾文穆笑曰元来此事前定只是朕与相文
穆不惟被章圣顾遇至于明肃太后亦深眷焉先是
知邵武军吴植饷金于文穆而误投沂公之第沂公
以闻植坐追停文穆以不知寝不问故植之贬词曰
如何匪人渎我元老此可见矣
世传文穆遭遇章圣本由一言之寤盖章圣践祚之
初天下宿逋数百万计时文穆判三司理欠司一日
抗疏请尽蠲放以惠民上遽召诘之曰此若惠民曷
为先帝不行公对曰先帝所以不行者欲以遗陛下
使结天下人心于是上戚然颔之未几命宰相府召
试孝为德本颂授右正言知制诰不数年遂大拜
湘山野录天禧中宰臣奏中书枢密院接见宾客然
两府慎密之地亦欲咨访天下之良苦早暮接待复
滞留机务又分厅言事各有异同欲乞今后中书枢
密院每有在外得替到阙及在京主执臣僚如有公
事并逐日于巳时已前聚厅见客已分厅即俟次日
急速者不在此限非公事不得到中书密院
王冀公罢参政真宗朝夕欲见择便殿清近惟资政
为优因以公为本殿大学士公奏曰臣虽出于寒贱
不能独宿欲乞除一臣僚兼之遂以陈文僖彭年并
直一夕公携一巨榼入宿方与陈寒夜闲饮遽中人
持钥开宫扉独召公匆匆而入谓陈曰请同院不须
相候独酌数杯先寝至行在真宗与公对饮饮罢持
禁烛送归繁若列星陈危坐伺之已四更笑曰同院
尚未寝乎陈曰恭候司长岂敢先寝喜笑倾倒解袜
褫带几不能坦腹自矜曰某江南一寒生遭际真主
适主上以巨觥敌饮竟至无算抵掌语笑如僚友之
无间已而遂寝迨晓盥栉罢与陈相揖觉夜归数谈
颇陋自言夜来沉湎殊不记归时之早晚无乃失
容于君子乎陈曰无之但殷勤愧谢既别已将班
同趋出殿门执其手嘱之曰夜来数事止是同院一
人闻之文僖归谓子弟曰大臣慎密体当如此
龙川别志真宗既疾甚殆不复知事李迪丁谓同作
相内臣雷允恭者嬖臣也自刘后以下皆畏事之谓
之进用皆允恭之力尝传宣中书欲以林特为枢密
使迪不可曰除两府须面奉圣旨翌日争之上前声
色俱厉谓辞屈俯首鞠躬而已谓既退迪独留纳札
子上皆不能省记而二相皆以郡罢允恭传宣谓家
以中书阙人权留谓发遣谓由此入直中书见同列
召堂吏喻之索文书阅之来日与诸公同奏事上亦
无语众退独留及出道过学士院问院吏今日学士
谁直日曰刘学士筠谓呼筠出口传圣旨令谓复相
可草麻筠曰命相必面得旨今日必有宣召麻乃可
为也谓无如之何它日再奏事复少留退过学士院
复问谁直日曰钱学士惟演谓复以圣旨语之惟演
即从谓即复相乃逐李公及其党正人为之一空将
草李公责辞时宋宣宪知制诰当直请其罪名谓曰
春秋无将汉法不道皆其事也宋不得已从之词既
成谓犹嫌其不切多所改定其言上前争议曰罹此
震惊遂至沉顿谓所定也及谓贬朱崖宋犹掌词命
即为之词曰无将之戒深着于鲁经不道之诛难逃
于汉法天下快之
丁谓既逐李公于衡州遣中使诏赐之不道所以
李闻之欲自裁其子柬之救之得免谓因大行贬窜
王钦若丁度等皆投之远方时王沂公参知政事不
平之曰责太重矣谓熟视久之曰居停主人恐亦未
免也沂公踧然而惧因密谋去之
续明道杂志世传王魏公当国时玉清宫初缘丁崖
州令大具酒食列幕次以饮食游者后游者多诣丁
诉玉清饮食官视不谨多薄恶不可食丁至中书言
于魏公公不答丁三四言终无所云丁色变问相公
何以不答公曰此地不是与人理会馒头夹子处
谈苑真皇上仙执政因对奏寇准与南行一郡丁谓
至中书云雷州司户王曾参政云适来不闻有此指
挥丁云居停主人宜省言语王悚息而已盖王是时
僦寇宅而居
晏殊言作制诰日误宣入禁中时真宗已不豫出一
纸文书视之乃除拜数大臣殊奏云臣是外制不敢
越职上颔之召到学士钱惟演殊奏臣恐泄漏乞止
宿学士院翌日麻出皆非向所见者深骇之而不敢
言也
真宗上仙明肃召两府入谕之一时号泣明肃曰有
日哭在且听处分议毕王曾作参政当秉笔至云淑
妃为皇太妃曾卓笔云适来不闻此语丁崖州曰遗
诏可改耶众皆不敢言明肃亦知之始恶丁而嘉王
曾之直也
澶渊之幸陈尧叟有西蜀之议王钦若赞金陵之行
持迟未决遣访寇准准云惟有热血相泼尔浸润者
云殊无爱君之心讲和之后兵息民安天意悦豫而
钦若激以城下之盟欲报东门之役既弗之许则说
以神道设教镇服戎心祥符中所讲礼文悉起于此
也
丁谓在崖州方奕棋其子哭而入云适闻有中使渡
海将至矣谓笑曰此王钦若使人来吓我尔使至谢
恩毕乃传宣抚问
真宗次澶渊曰敌骑未退天雄军截其后万一陷没
则河朔皆敌也何人为朕守魏公曰智将不如福将
王钦若福禄未艾宜以为守王公闻命茫然自失遂
为酌大白饮之曰上马杯且曰参政勉之回日即为
同列王驰入天雄敌骑满野屯塞四门终日危坐越
七日敌退召为平章事
青箱杂记毕文简公之婿曰皇甫泌少时不羇唯事
蒱博时毕公作相累谕不悛欲面奏其事使加贬斥
方启口云臣有女婿皇甫泌适值边庭有急报不暇
敷陈他日又欲面奏亦如之若是者三值上内逼遽
引袖起遥语毕曰卿累言婿皇甫泌得非欲转官耶
可与转一资毕公不敢辨唯而退泌即转殿中丞后
累典大郡以尚书右丞致仕年八十五卒
松轩录王禹偁子嘉佑为馆职寇准曰吾尹京外议
云何对曰人言丈人且入相准曰于吾子意何如嘉
佑曰以愚观之不若不为相之善也相则誉望损矣
自古贤相所以能建功业泽生民者其君臣相得如
鱼之有水故言听计从而臣主俱荣今丈人负天下
重望有太平之责丈人于明主能若鱼之有水乎准
大喜执其手曰元之虽文章冠天下至于深识远虑
或不逮吾子也
闻见前录帝幸澶渊每使人觇莱公动息或曰寇准
昼寝鼻息如雷或曰寇准方命庖人斫鲙帝乃安
公既贵因得月俸置堂上有老媪泣曰太夫人捐馆
时家贫欲绢一匹作衣衾不可得不及公之今日也
公闻之大恸故居家俭素所卧青帷二十年不易或
以公孙弘事靳之公笑曰彼诈我诚尚何愧故魏野
赠公诗曰有官居鼎鼐无宅起楼台后金使在廷目
公曰此无宅相公耶或曰公颇专奢纵非也盖公多
典藩于公会宴设则甚盛亦退之所谓甔石之储尝
空于私室方丈之食每盛于宾筵余得于公之甥王
公丞相所作公墓志公遗事如此
厚德录李丞相沆有长者誉一世仆逋宅金数十千
忽一夕遁去有女将十岁美姿格自写一券系于带
头卖于宅以偿焉丞相大恻之祝夫人曰愿如己子
育于室训教妇德俟成求偶嫁之止请夫人亲结缡
以主婚然而务在明洁夫人如所诲及笄择一婿亦
颇良具奁币归之女范果坚白其二亲后归旧京闻
之沦感心骨丞相病夫妇刲股为羹馈之至薨衰绖
三年以报
三朝圣政录真宗皇帝因元夕御楼观灯见都人熙
熙举酒顾宰执曰祖宗创业艰难朕今获睹太平与
卿等同庆宰执称贺皆饮釂独李文靖沆终觞不怿
明日王文正旦问其所以旦曰上昨日宣劝欢甚公
不肯少有将顺何也文靖曰太平二字尝恐谀之
臣以之借口干进今人主自用此夸耀臣下则忠鲠
何由以进既谓太平则求祥瑞而封禅之说进若必
为之则耗帑藏而轻民力万一有患生于意外则何
以支吾沆老矣兹事必不亲见参政他日当之矣其
后四方奏祥瑞无虚日东封西祀讲求典礼纷然不
可遏王公追其言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求文靖画
像置于书室中而日拜之予屡见前辈说此询于两
家子孙其言皆同
笔录文靖李公沆布衣时先正端焕知舒州属因事
涉江公实侍行俄而风涛暴作几覆没有大校王其
姓善人伦遽白曰此有真相孰敢为害何惧之有是
日果利涉无虞众皆神其事及公贵王校尚存焉
太尉王公旦祥符中在中书圣眷特厚尝因便坐奏
事上语及一省郎姓名旦曰斯人行履才干俱有丰
采今方典郡宜与甄擢公及同列亦皆素知其为因
共相荐之自是屡加叹赏即令记录俾俟归朝日亟
命转运使徐更别议升陟既而代还至阙上复先省
记之会外计阙官即与同列拟定名氏约以次日奏
补及晚归私第斯人投刺来谒公方议委使辞而不
见诘朝入对具道本末请授以转漕之任上默然不
许公退而叹骇惕息累日乃知昨暮造请虽不之见
已密为伺察者所纠而此人讫真宗世不能用公不
欲指其名而每戒同列以私谒之嫌当须谨避庶几
免于悔吝
闻见近录李和文都尉好士一日召从官呼左右军
官妓置会夜午台官论之杨文公以告先文正文正
不答退以红笺书小诗以遗和文且以不得预会为
恨明日真宗出章疏文正曰臣尝知之亦遗其诗恨
不得往也太平无象此其象乎上意遂释庆历中郑
天休诸公复会李氏第既退达晓道遇李翰林造朝
事遂喧言者论之时吕许公当国亦以太平无事而
乃有此为说仁宗意未解许公曰臣观赴会姓名皆
举朝贤俊安得许多人代之臣欲召至中书戒励上
从之既召诸公无一人至者
吴越王子太师雅之女适张氏生子名尧封与尧佐
为中表兄弟尧封游学南京遂娶曹氏尧封俊迈从
学山东孙明复至其舍执事皆尧封妻女如事亲焉
时文异倅南京子彦博彦若并师明复明复遂荐尧
封于文氏为门客张文之好始于此矣尧封就举与
张文定同保将引试语文定曰中表兄自无锡宰归
当往求举资及还尧佐但与钱五百文后尧封举进
士第任石州推官卒其女入宫中为婕妤沈氏养女
是为温成皇后久之得幸于仁宗贵宠日盛时相乃
为访其族氏会尧佐以太常博士知开州还时相因
以白上除祠部员外郎府界提点寻继迁擢遂自待
制河东转运使拜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即自刑部
员外郎除给事中拜端明殿学士提举在京百司迁
三司使未几降制拜节度宣徽群牧景灵四使一日
大旱策免宰相潞公自蜀将至阙下贵妃亲视供帐
以待其夫人入谢众论喧然时贝州王则叛仁宗北
顾妃乃阴喻潞公贝州事明镐将有成绩可请行潞
公既行贝州平潞公以功拜宰相群论遂息曹氏后
封越国夫人
吕文靖罢相孔中丞道辅以直亮自任无所忌避一
日台狱事连文靖子即摄付吏及文靖复相凡国事
无所建明悉取上旨既累月仁宗曰吕夷简今回作
相并不主事文靖遽言臣前日为朝廷不避仇怨身
当国事臣方罢去而诸子即坐台狱臣死望朝廷眷
顾子孙必无也臣是以不敢当事上俛首曰但勉之
文靖再拜遂留身出纸一番皆进退人物上悉可内
外迁徙数日间凡数十人皆文靖平日所厚一时桃
李之盛本朝无比
贤弈天圣中张文节在政府国封岁时入见母后见
二侍婢老且陋怪其过自贬约对以丞相不许因敕
国封密市二少婢或丞相问但言吾意国封遂买二
女奴一日文节归第二婢拜于庭文节询其所自国
封具以告从容谓夫人曰令二姬守一老翁甚无谓
也他日入见宜以此恳奏遽召宅老呼二婢父兄对
之折券并衣着首饰与之俾为嫁赀
国老谈苑王旦在中书二十年常日罢归径趋书合
阖扉以自息虽家人之亲密者不复接焉常以蝗旱
忧愧辞位俄而疾发不食真宗命内饔为肉糜宸翰
缄器以赐日常三四旦疾亟聚家人谓曰吾无状久
坐台司今且死矣当祝发缁衣以塞吾平昔之志未
几而绝家人辈皆欲从其言惟婿苏耆力排而止之
旦在中书祥符末大旱一日自中书还第路由潘氏
旗亭有狂生号王行者在其上指旦大呼曰百姓困
旱焦劳极矣相公端受重禄心得安邪遂以所持经
掷旦正中于首左右擒之将送京尹旦遽曰言中吾
过彼何罪哉乃命释之
东轩笔录真宗初上仙丁晋公王沂公同在中书沂
公独入札子乞于山陵已前一切内降文字中外并
不得施行又乞今后凡两府行下文字中书须宰臣
参政密院枢密使副签书员方许中外承受两宫可
其奏晋公闻之愕然自失由是深惮沂公矣
真宗崩丁晋公为山陵大礼使宦者雷允恭为山陵
都监及开皇堂泉坌涌丁私欲庇覆遂更不闻奏
擅移数十丈当时以为移在绝地于是朝论大喧是
时吕公夷简权知开封府推鞫此狱丁既久失天下
之心而众咸目为不轨以至取彼头颅置之郊社云
云狱既起丁犹秉政许公雅知丁多智数凡行移推
劾文字及追证左右之人一切止罪允恭略无及丁
之语狱具欲上闻丁信以为无疑令许公对公至上
前方暴其绝地之事谓竟以此投海外许公遂参知
政事矣
王沂公曾当国屡荐吕许公夷简是时明肃太后听
政沂公奏曰臣屡言吕夷简才望可当政柄而两宫
终未用臣知太后之意不欲其班在枢密使张旻之
上耳且旻亦赤脚健儿岂容妨贤如此太后曰固无
此意行且用夷简矣沂公曰两宫既以许臣请即今
宣召学士草麻太后从之
范文正公仲淹为参知政事建言乞立学校劝农桑
责吏课以年任子等事颇与执政不合会有言边鄙
未宁者文正乞自往经抚于是以参知政事为河东
陕西安抚使时吕许公夷简谢事居圃田文正往候
之许公问曰何事遽出也范答以暂往经抚两路事
毕即还矣许公曰参政此行正蹈危机岂复再入文
正谕其旨果使事未还而以资政殿学士知邠州
石林燕语国朝宰相执政未有兼东宫职事者天禧
末仁宗初立为皇太子因命宰相丁谓冯拯兼少师
少傅枢密使曹利用兼少保而任中正王曾为参知
政事钱惟演为枢密副使皆兼宾客以下只日互陪
侍讲从之
公辅部纪事三
归田录丁晋公自保信军节度使知江宁府召为参
知政事中书以丁节度使召学士草麻时盛文肃为
学士以为参知政事合用舍人草制遂以制除丁甚
恨之
春渚纪闻王文正为参知政事嫉丁晋公奸邪屡欲
开陈以宰执同对未果每闲暇与公语色欲言而
辄止者数四晋公诘之文正曰弟某当远官而老儿
又钟爱兹事颇乱方寸也晋公曰可留身面陈其事
得旨吾曹亟奉行尔明日宰执退而文正独留公
悟悔之不及文正具陈谓奸邪丁自此黜士论莫不
快之
或有荐莒公兄弟可大用昭陵曰大者可小者每上
殿来则廷臣更无一人是者已而莒公果作相而景
文竟以翰长卒于位
闻见后录仁皇帝问王懿敏素曰大僚中孰可命以
相事者懿敏曰下臣其敢言帝曰姑言之懿敏曰唯
宦官宫妾不知名姓者可充其选帝怃然有间曰唯
富耳素下拜曰陛下得人矣既告大庭相富公士
大夫皆举笏相贺或密以闻帝益喜曰吾之举贤于
梦卜矣
东轩笔录嘉佑中禁林诸公皆入两府是时包孝肃
公拯为三司使宋景文公守益州二公风力久次最
着人望而不见用京师谚语曰拨队为参政成都作
副枢亏他包省主闷杀宋尚书明年包亦为枢密副
使而宋以翰林学士承旨召景文道长安以诗寄梁
丞相略曰梁园赋罢相如至宣室厘残贾谊归盖谓
差除两府足方被召也为承旨又作诗曰粉署重来
忆旧游蟠桃开尽海山秋宁知不是神仙骨上到鳌
峰更上头
东坡志林杜正献公为相蔡君谟孙之翰为谏官屡
乞出仁宗云卿等审欲得郡当具所欲乞奏来于是
蔡除福州之翰安州正献云谏官无故出终非美事
乞且仍旧上可之退书圣语时陈恭公为执政不肯
书曰吾初不闻正献惧遂焚之由此遂罢相
张文懿为社洪令时出城过村寺寺老僧必迎于道
邂逅过之亦必出迎文懿怪而诘之僧曰长官来则
山神夜梦告某曰相公至矣一日复往而僧不出文
懿曰不出何也僧谢曰神不我告也文懿以为诞使
僧问其所以夜梦告曰长官误断杀牛事天符已下
不复相矣文懿惊骇省之果尝有杀牛事也遂复改
正明日再过寺僧复出曰昨夕山神云长官复为相
明日当来但减筭耳后文懿三入中书
谈苑张邓公吕许公同作宰相一日朝退仁宗独留
吕公问曰张士逊久在政府欲与一差遣出去吕公
曰士逊出入两朝亦颇宣力仁宗曰恩命如何吕公
曰与除静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傅知许州仁宗曰不
亏它否吕公曰圣恩优厚吕公既退张吕亲姻也私
焉曰主上独留公必是士逊别有差遣因祈以恩命
吕沈吟久之曰使弼使弼张亦欣然慰望是日张公
打屏合子内物色过半矣既夕锁院明日早张公令
院子尽般合子内物色归家更不趋待漏院只就审
官东院待漏既入朝张公惟祗候宣麻吕公惟准拟
押麻耳忽有堂吏报吕公云相公知许州吕公大惊
于是张公押麻乃吕公除静江军节度使检校太傅
知许州也
宝元中夏英公以陈恭公不由儒科骤跻大用心不
平之恭公亦倾英公英公除集贤有台章恭公启换
为枢密使英公知之意愈怏怏是时西北有警英公
能结内官又得上心乃撰一策题如策试制科者教
仁宗以试两府大臣欲以穷恭公之不学也一日仁
宗御资政殿见两府出此题署云付陈执中等两府
跽受开读次已见小黄门设矮卓子具笔砚矣英公
色欲挥翰其余皆愕然相视未知所为宋郑公徐奏
曰陛下所问皆臣等夙应谋谟之事臣等不职陛下
责之可也若策试乃朝廷所以待草茅之臣臣备位
执政不可下同诸生乞归中书令中书密院各具所
见以对仁宗俯首面赤云极是极是既退恭公谓郑
公曰适来非公之言几至狼狈郑公曰某为国惜体
非为诸君地也中书所对皆出郑公之笔极攻密院
之失是时显立仇雠矣人言纷纷英公不自安欲晦
其迹又撰一策题故为语言参差或失粘或不对欲
如禁中亲制者教仁宗以策试两府两制然间有三
两句绝好处人亦识其为英公词也仁宗宽容亦听
之一日召两府两制对于迎阳门又出此题付之然
英公之迹终不能晦焉
丑庄日记宋刘文安公沆擢右正言知制诰陜西用
兵沆见执政白事翼日请对极言得失仁宗送其议
于中书执政不悦曰须舍人作相自行之沆曰宰相
岂有常哉时来则为之公至至和元年拜相
石林燕语庆历二年富郑公知谏院吕申公章郇公
当国时西事方兴郑公力论宰相当通知枢密院事
二公遂皆加判枢密院已而以判为太重改兼枢密
院使五年二公罢贾文元陈恭公继相遂罢兼使
庆历初吕许公在相位以疾甚求罢仁宗疑其辞疾
欲亲视之乃使乘马至殿门坐椅子舆至殿陛命其
子公弼掖以登既见信然乃许之前无是礼也
续闻见近录庆历中范文正富文忠韩忠献执政议
斩边帅范文正力争之至论上前退之殿陛文忠厉
声曰六丈无过待作佛文正曰上富春秋公等教上
杀人行看剑在吾辈头上矣其后文忠忠献咸以为
不及
渑水燕谈录庆历中仁宗服药久不视朝一日圣体
康复思见执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宰相吕许公闻命
移刻方赴召比至中使数促公同列亦赞公速行公
愈缓步既见上曰久疾方平喜与公等相见而迟迟
其来何也公从容奏曰陛下不豫中外颇忧一旦闻
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驰以进虑人心惊动尔上以为
得辅臣之体
归田录宋郑公庠初名郊字伯庠与其弟祁自布衣
时名动天下号为二宋其为知制诰仁宗骤加奖眷
便欲大用有忌其先进者谮之谓其姓符国号名应
郊天又曰郊音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郊其言不
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获已乃改为庠字公序
公后更践二府二十余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寿而
终
宋丞相庠早以文行负重名于时晚年尤精字学尝
手校郭忠恕佩觿三篇宝玩之其在中书堂吏书牒
尾以俗体书宋字公见之不肯下笔责堂吏曰吾虽
不才尚能见姓书名此不是我姓堂吏惶惧改之乃
肯书名
儒林公议薛奎参预宰政颇质厚任真明肃太后将
行恭谢宗庙之礼自吕夷简而下皆阿顺听命独奎
抗议不屈明肃深忌之然众议已定遂备法驾仪卫
一同帝者识者颇以为忧及明肃崩殂夷简等皆黜
补郡独奎留焉意将可以为相及李迪再居相位
直言远时务上察其才短未有以济之者时范讽方
以言幸乃论非夷简不可奎遂稽于大用以至终身
知者惜之
苏州府志王绹字唐公郡人建炎初为御史中丞金
人入寇具陈攻守之策宰相不能用车驾南渡扈从
至镇江从容奏曰陈东以忠谏被诛此其乡里也上
即命赒其家官其子东宫初建绹以资政殿学士权
太子少傅三年拜参知政事明年罢绍兴三年出知
越州及上幸越韩世忠邀击兀朮于扬子江绹议遣
兵与世忠夹击之同政者议不合遂求去御书霖雨
思贤佐丹青忆老成十字赐之绹为人刚正有守立
朝无所阿附及居政府每以禄不及亲自奉甚薄不
置第宅晚寓昆山之荐严寺萧然一室服食器用无
异寒士天性仁孝赒恤姻族无所不至绍熙七年卒
谥文恭前期二日书戊戌字示左右及卒果然平居
无他嗜好惟以读书为乐其文温润典雅深于理致
有内外制四十卷奏议三十卷进读事实五卷论语
解二十卷孝经解五卷群史编八十卷内典略录一
百卷(
按仁宗时有王绹至英宗时加观文殿学士宋史有传而此王陶在建炎时见宰辅表宋史无
传府志作王绹未知孰是姑录于纪事)
闻见前录韩魏公自枢密副使以资政殿学士知扬
州王荆公初及第为佥判每读书至达旦略假寐日
已高急上府多不及盥漱魏公见荆公少年疑夜饮
放逸一日从容谓荆公曰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
荆公不答退而言曰韩公非知我者魏公后知荆公
之贤欲收之门下荆公初不屈如召试馆职不就之
类是也故荆公熙宁日录中短魏公为多每曰韩公
但形相好尔作画虎图诗诋之至荆公作相行新法
魏公言其不便神宗感悟欲罢其法荆公怒甚取魏
公章送条例司疏驳颁天下又诬吕申公有言藩镇
大臣将兴晋阳之师除君侧之恶自草申公谪词昭
着其事因以摇魏公赖神宗之明眷礼魏公终始不
替魏公薨帝震悼亲制墓碑恩意甚厚荆公有挽诗
云幕府少年今白发伤心无路送灵輀犹不忘魏公
少年之语也
熙宁二年韩魏公自永兴军移判北京过阙上殿王
荆公方用事神宗问曰卿与王安石议论不同何也
魏公曰仁宗立先帝为皇嗣时安石有异议与臣不
同故也帝以魏公之语问荆公公曰方仁宗欲立先
帝为皇子时春秋未高万一有子措先帝于何地臣
之论所以与韩琦异也荆公强辩类如此当魏公请
册英宗为皇嗣时仁宗曰少俟后宫有就合者公曰
后宫生子所立嗣退居旧邸可也盖魏公有所处之
矣然荆公终英宗之世屡召不至实自怯也或云蔡
襄亦有异议英宗知之襄不自安出知福州
治平初英宗即位有疾疾作请光献太后垂帘同听
政有入内都知任守忠者奸邪反复间谍两宫时司
马温公知谏院吕谏议为侍御史凡十数章请诛之
英宗虽悟未施行宰相韩魏公一日出空头敕一道
参政欧阳公已签参政赵概难之问欧阳公曰何如
欧阳公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魏公坐政事堂以
头子勾任守忠至立庭下数之曰汝罪当死责蕲州
团练副使蕲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之差使臣即日押
行其意以谓少缓则中变矣
神宗初即位中丞王陶言宰相韩魏公不押常朝班
为跋扈帝遣近侍以章疏示魏公公奏曰臣非跋扈
者陛下遣一小黄门至则缚臣以去矣帝为之动出
王陶知陈州神宗即位锐意求治初用吕溱为翰林
学士为开封府溱死又用滕甫为翰林学士为御史
中丞甫性上时遣小黄门持短封御札问事甫夸
示于人或有见御札中误用字者乃反谤甫以为扬
上之短上怒斥之以为逆人李逢亲党不复用时
王安石居金陵初除母丧英宗屡召不至安石在仁
宗时论立英宗为皇子与韩魏公不合故不敢入朝
安石虽高科有文学本远人未为中朝士大夫所服
乃深交韩吕二家兄弟韩吕朝廷之巨室也天下之
士不出于韩即出于吕韩氏兄弟绛字子华与安石
同年高科维字持国学术尤高不出仕用大臣荐入
馆吕氏公着字晦叔最贤亦与安石为同年进士子
华持国晦叔争扬于朝安石之名始盛安石又结一
时名德之士如司马君实辈皆相善先是治平间神
宗为颍王持国为翊善每讲论经义神宗称善持国
曰非某之说某之友王安石之说至神宗即位乃召
安石以至大用
杨元素为中丞与刘摰言助役有十害王荆公使张
琥作十难以诘之琥辞不为曾布请为之仍诘二人
向背好恶之情果何所在元素惶恐请曰臣愚不知
助役之利乃尔当伏妄言之罪摰奋曰为人臣岂可
压于权势使人主不知利害之实即复条对布所难
者以伸前议且曰臣所向者陛下所背者权臣所好
者忠直所恶者邪奸臣今获罪谴逐固自其分但助
役终为天下患害愿陛下勿忘臣言于是元素出知
郑州贽责监临琥亦由此忤荆公意坐事落修注
吕惠卿丁父忧去王荆公未知心腹所托可与谋事
者曾布时以著作佐郎编敕巧黠善迎合荆公意公
悦之数日间相继除中允馆职判司农寺告谢之日
抱敕告五六通布为都检正故事白荆公即行时冯
当世王禹玉并参政或曰当更白二公布曰丞相已
定何问彼为俟敕出令押字耳故唐诇对两府弹荆
公文吕惠卿曾布安石心腹王珪元绛安石之仆隶
又曰珪奴事安石犹惧不了云
神宗天资节俭因得老宫人言祖宗时妃嫔公主月
俸至微叹其不可及王安石独曰陛下果能理财虽
以天下自奉可也帝始有意主青苗助役之法矣安
石之术类如此故吕诲中丞弹章曰外示朴野中怀
狡诈
庆历三年范文正公作参知政事富文忠公作枢密
副使时盗起京西掠商邓均房光化知军弃城走奏
至二公同对上前富公乞取知军者行军法范公曰
光化无城郭无甲兵知军所以弃城乞薄其罪仁宗
可之罢朝至政事堂富公怒甚谓范公曰六丈要作
佛耶范公笑曰人何用作佛某之所言有理少定为
君言之富公益不乐范公从容曰上春秋鼎盛岂可
教之杀人至手滑吾辈首领皆不保矣富公闻之汗
下起立以谢曰非某所及也富公素以父事范公云
神宗皇帝初召王荆公于金陵一见奇之自知制诰
进翰林学士荆公欲变更祖宗法度行新法退故老
大臣用新进少年温公以谓不然力争之神宗用荆
公为参知政事用温公为枢密副使温公以言不从
辞不拜枢密吕公弼因奏事殿上谓帝曰陛下用司
马为枢密光以与王安石议论不同力辞今日必来
决去就时温公待对立庭下帝指之曰已来矣帝又
叹曰汲黯在庭淮南寝谋温公坚求去帝不得已乃
除端明殿学士知永兴军到官逾月上章曰臣之不
才最出群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
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诲于安
石始参政事之时已言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
下今观安石汲引亲党盘据要津挤排异己占固权
宠尝自以己意阴赞陛下内出手诏以决外庭之事
使天下之威福在己而谤议悉归于陛下臣乃自知
先见不如诲远矣纯仁与颢皆安石素厚安石拔于
庶僚之中超处清要纯仁与颢睹安石所为不敢顾
私恩废公议极言其短臣与安石南北异乡取舍异
道臣接安石素安石待臣素薄徒以屡尝同僚之
故私心眷眷不忍轻绝而显言之因循以至今日是
臣不负安石而负陛下甚多此其不如纯仁与颢远
矣臣承乏两制逮事三朝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骨
肉睹安石专逞其狂愚使天下生民被荼毒之苦宗
庙社稷有累卵之危臣畏懦惜身不早为陛下别白
言之轼与文仲皆远小臣乃敢不避陛下雷霆之
威安石虎狼之怒上书对策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
所顾虑此臣不如轼与文仲远矣人情谁不贪富贵
恋俸禄镇睹安石荧惑陛下以为忠以忠为以
是为非以非为是不胜愤懑抗章极言因自乞致仕
甘受丑诋杜门家居臣顾惜禄位为妻子计包羞忍
耻尚居方镇此臣不如镇远矣臣闻居其位者必忧
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苟或不然是为窃盗臣虽
无似尝受教于君子不忍以身为窃盗之行今陛下
惟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
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附安石者谓之忠良论难
安石者谓之谗慝臣之才识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议
论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
伏望圣恩裁处其罪若臣罪与范镇同则乞依范镇
例致仕若罪重于镇或窜或诛所不敢逃帝必欲用
公召知许州令过阙上殿方下诏帝谓监察御史里
行程颢曰朕召司马光卿度光来否颢对曰陛下能
用其言光必来不能用其言光必不来帝曰未论用
其言如光者尝在左右人主自可无过公果辞召命
乞西京留司御史台以修资治通鉴后乞提举嵩山
崇福宫凡四任历十五年帝取所修资治通鉴命经
筵读之所读将尽而进未至则诏促之帝因与左丞
蒲宗孟论人才及温公帝曰如司马光未论别事只
辞枢密一节朕自即位以来惟见此一人帝之眷礼
于公不衰如此特公以新法不罢义不可起元丰官
制成帝曰御史大夫非用司马光不可蔡确进曰国
是方定愿少俟之至元丰七年秋资治通鉴书成进
御时拜公资政殿学士赐带如二府品数者修书官
皆迁秩召范祖禹及公子康为馆职时帝初微感疾
既安语宰轮曰来春建储以司马光吕公着为师保
帝意以谓非二公不可托圣子也至来春三月未及
建储而帝升遐
石林燕语韩魏公为英宗山陵使是时两宫尝为近
侍奸人所间一日侵夜忽有中使持帘帷御封至魏
公持之久不发忽自起赴烛焚之使者惊恳曰有事
当别论奏安可辄焚御笔公曰此某事非使人之罪
也归但以此奏知卒焚之有顷外传有中使再至公
亟出迎问故曰得旨追前使人取御封公曰不发焚
之矣二使归报慈圣太后叹息曰韩琦终见事远有
断
元丰官制行王禹玉为左仆射蔡持正为右仆射新
省成即都堂礼工郎中员外郎迎于门外仆射拜厅
讫升厅各判祥瑞案三道学士两省官贺于厅上中
丞尚书以下百官班于庭下东西向仆射降阶就褥
位直省官赞揖台吏引中丞出班北向致辞贺复位
直省吏赞拜仆射答拜退尚书省燕侍郎给舍以上
及中丞学士皆与时有司定仪制以闻禹玉等拜辞
神宗以官名始正特行之
祖宗时执政私第接宾客有数庶官几不可进自王
荆公欲广收人才于是不以品秩高卑皆得进谒然
自是不无夤缘干求之私进见者既不敢广坐明言
其情往往皆于送客时罗列于庑下以次留身叙陈
而退遂以成风执政既日接客至休日则皆杜门不
复通阍吏亦以榜揭于门曰假日不见客故事见执
政皆着靴不出笏然客次相与揖则皆用笏京师士
人因言厅上不说话而庑下说话假日不见客而非
假日见客堂上不出笏而客次出笏谓之三拘
枢密都承旨与副承旨祖宗皆用士人比僚属事参
谋议真宗后天下无事稍稍遂皆用吏人欧公建言
请复旧制而不克行熙宁初始用李评为都承旨至
今行之初评受命文潞公为枢密使以旧制不为之
礼评诉于神宗命史官检详故事以久无士人为之
检不获乃诏如合门使见枢密之礼
韩康公得解过省殿试皆第三人其后为执政自枢
密副使参知政事拜相及再宰四迁皆在熙宁中此
前辈所未有也苏子容挽辞云三登庆历三人第四
入熙宁四辅中
吕宝臣为枢密使神宗欲用晦叔为中丞不以为嫌
乃召苏子容就曾鲁公第草制中云惟是一门公卿
三朝侍从久欲登于近用尚有避于当途况朕方以
至公待人不疑群下岂以兄弟之任事而废朝廷之
擢才矧在仁宗之时已革亲嫌之制台端之拜无以
易卿着上意也晦叔既辞上命中使押赴台礼上公
弼亦辞位不从仁宗既不相潞公而相陈旸叔乃诏
旸叔班潞公下潞公辞曰国朝未有枢密使居宰相
上者惟曹利用尝先王曾张知白臣忝文臣不敢乱
官制力辞久之不听乃班旸叔上已而合门言旧制
宰相压亲王亲王压使相今彦博先升之则遇大朝
会亲王并入亦尝带压亲王潞公复辞始许班旸叔
下
宰执每岁有内侍省例赐薪火冰之类将命者曰快
行家皆以私钱一千赠之
渑水燕谈录治平中夏国泛使至将以十事闻于天
子未知其何事也时太常少卿祝谘主馆伴既受命
先见枢府已而见丞相韩魏公公曰枢密何语谘曰
枢密云若使人言及十事第云受命馆伴不敢辄受
边事公笑曰岂有止主饮食不及他语邪公乃徐料
十事以授祝曰彼及某事则以某辞辨言某事则以
某辞折祝唯而退及宴见使者果及十事凡八事正
中公所料祝如所教答之夏人耸服祝常以魏公真
贤相非他人可比
韩魏公元勋旧德夷夏具瞻熙宁留守北都辽使每
过境必先戒其下曰韩丞相在此无得过有呼索辽
使与京尹书故事纸尾止押字是时悉书名其为辽
人尊畏如此每使至必问侍中安否其后公子忠彦
奉使辽主问尝使中国者曰国使类丞相否曰类即
命工图之公为丞相每见文字有攻人隐恶者即手
自封之未尝使人见
元丰七年春文太师既告老奏乞赴阙亲辞天陛庶
尽臣子之诚既见即日对御锡宴顾问温渥上酌御
盏亲劝数日朝辞上遣中使以手札谕公留清明饬
有司令与公备二舟溯汴还洛清明日锡宴玉津园
公作诗示同席翼日上用公韵属和亲洒宸翰就第
赐公特命三省以上赴琼林苑宴饯复赐御诗送行
公留京师一月凡对上者五锡宴者三锡诗者再顾
问不名称曰太师宠数优异
湘山野录熙宁而来大臣尽学术该贯人主明博议
政罢每留之询讲道义日论及近代名臣始终大节
时宰相有举冯道者盖言历事四朝不渝其守参政
唐公介曰兢慎自全道则有之然历君虽多不闻以
大忠致君亦未可谓之完宰相曰借如伊尹三就桀
而三就汤非历君之多乎唐公曰有伊尹之心则可
况拟人必于其伦以冯道窃比伊尹则臣所未喻也
率然进说吐辞为经美哉
续湘山野录杜祁公衍在中书奏武臣带军职若四
厢都虞候等出领藩郡不惟遣使额重而又供给优
厚在祖宗时盖边臣俸给不足用故以此优之俾集
边事今四鄙宁肃带此职者皆近戚纨绮欲乞并罢
仁宗深然之许为着令条告中外方三日一近姻之
要者恳闱掖上不得已忽批一内降某人特与防御
使四厢都虞候知南京余人不得援例次日祁公执
奏臣近奉圣词玉音未收昨日何忽又降此批仁宗
降玉色谕云卿止勉行此一批盖事有无奈何者祁
公正色奏曰但道杜衍不肯
石林燕诏杜祁公罢相居南京无宅假驿舍居之数
年讫公薨卒不还亦不营生事止食其俸而已然闾
里吉凶庆吊与亲识之道南京者相与燕劳问遗之
礼未尝废公薨夫人相里氏以绝俸不能自给始尽
出其箧中所有易房服钱二千公本遗腹子其母后
改适河阳人公为前母子不容因逃河阳依其母佣
书于济源富人相里氏一见奇之遂妻以女云
避暑录话吕许公初荐富韩公使辽晏元献为枢密
使富公不以嫌辞晏公不以亲避爱憎议论之际卒
无秋毫窥其间者其直道自信不疑诚难能也及使
还连除资政殿学士富公始以死辞不拜虽义固当
然其志亦有在矣未几晏公为相富公同除枢密副
使晏公方力陈求去不肯并立仁宗不可遂同处二
府前盖未有此也
元丰六年富公疾病矣上书言八事大抵论君子小
人为治乱之本神宗语宰辅曰富弼有章疏来章惇
曰弼所言何事帝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可令分
析孰为小人帝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析左丞王
安礼进曰弼之言是也罢朝惇责安礼曰左丞对上
之言失矣安礼曰吾辈今日曰诚如圣论明日曰圣
学非臣所及安得不谓之小人惇无以对是年五月
大星殒于公所居还政堂下空中如甲马声公登天
光台焚香再拜知其将终也异哉公既薨司马温公
范忠宣吊之公之子绍庭绍京泣曰先公有自封押
章疏一通殆遗表也二公曰当不启封以闻苏内翰
作公神道碑谓世莫知其所言者是也神宗闻讣震
悼出祭文遣中使设祭恩礼甚厚政府方遣一奠而
已朝廷故例前宰相以使相致仕者给全俸富公以
司徒使相致仕居洛自三公俸一百二十千外皆不
受
闻见后录英宗初临御韩魏公为相富郑公为枢密
相一日韩公进拟数官者策立有劳当迁官富公曰
先帝以神器付陛下此辈何功可书韩公有愧色后
韩公帅长安为范尧夫言其事曰琦便怕它富相公
也
挥麈后录司马温公元丰末来京师都人迭足聚观
即以相公目之马至于不能行谒时相于私第市人
登树骑屋窥瞰人或止之曰吾非望而君所愿识者
司马相公之风采耳呵叱不退屋瓦为之碎树枝为
之折一时得人之心如此
温公在相位韩持国为门下侍郎二公旧交相厚温
公避父之讳每呼持国为秉国有武人陈状省中词
色颇厉持国叱之曰大臣在此不得无礼温公作皇
恐状曰吾曹叨居重位覆餗是虞讵可以大臣自居
邪秉国此言失矣非所望也持国愧叹久之
龙川别志治平中韩魏公建议于陜西刺义勇凡三
丁刺一人每人支买弓箭钱二贯文省共得二十余
万人深山穷谷无得脱者人情惊挠而兵纪律略
终不可用徒费官钱不赀无人敢言其非者司马君
实时为谏官极言不便持札子至中书堂魏公曰兵
贵先声后实今谅祚方桀骜使闻陕西骤益二十万
兵岂不振慑君实曰兵之用先声为无其实也独可
以欺之于一日之间耳少缓则敌知其情不可复用
矣今吾虽益二十万兵然实不可用不过十日西人
知其详不复惧矣魏公不能答复曰君但见庆历间
陕西乡兵初刺手背后皆刺面充正兵忧今复尔耳
今已降刺榜与民约永不充军戍边矣君实曰朝廷
屡失信民间皆忧此事未敢以刺榜为信虽光亦未
免疑也魏公曰吾在此君无忧此言之不信君实曰
光终不敢奉信但恐相公亦不能自信耳魏公怒曰
君何相轻甚也君实曰相公长在此坐可也万一均
逸偃藩它人在此因相公见成之兵遣之运粮戍边
反掌间事耳魏公默然竟不为止其后不十年义勇
运粮戍边率以为常一如君实之言及君实作相议
改役法事多不便予兄子瞻与其事持论甚劲君实
不能堪子瞻徐曰昔亲见相公言尝与韩魏公言义
勇无一言假借之者今日作相而不容某一言岂忘
昔日事耶君实虽止实不喜也未几子瞻竟罢役局
事
渑水燕谈录司马温公居洛十五年天下日望以为
相神宗上仙公赴阙临卫士见公皆以手加额曰司
马相公也民遮道曰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
数千人观之公惧径归诏除知陈州过阙留拜门下
侍郎为左仆射及薨京师民刻画其像家祠一本四
方争购之画工有致富者
后山谈丛韩魏公屡荐欧阳公而仁宗不用他日复
荐之曰韩愈唐之名士天下望以为相而竟不用使
愈为之未必有补于唐而谈者至今以为谤欧阳修
今之韩愈也而陛下不用臣恐后人如唐谤必及国
不特臣辈而已陛下何惜不一试之以晓天下后世
也上从之
东轩笔录嘉佑中文潞公富郑公为相刘丞相沆王
文安公尧臣为参知政事始议立皇嗣而事秘不传
虽一英宗亦莫知也元丰中文安子同老上书言先
帝之立乃先臣在政府始议也其始终事并藏于家
及宣取上惊叹久之是时郑公刘公王公皆已薨独
潞公留守西京遽召至阙慰藉恩礼穷极隆厚册拜
太尉及还西都上作诗送行有报主不言功之句两
府并出饯皆有诗王丞相禹玉诗有功业特高嘉佑
末精神如破贝州时盖谓是也
王荆公秉政更新天下之务而宿望旧人议论不
荆公遂选用新进待以不次故一时政事不日皆举
而两禁台阁内外要权莫匪新进之士也洎三司论
市易而吕参政指为沮法荆公以为然坚乞罢相神
宗重违其意自礼部侍郎昭文馆大学士改吏部尚
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麻既出吕嘉问张谔持
荆公而泣公慰之曰已荐吕惠卿矣二子收泪及惠
卿入参政有射羿之意而一时之士见其得君谓可
以倾夺荆公矣遂更朋附之既而邓绾邓甫枉状
废王安国而李逢之狱又挟李士宁以撼荆公又言
熙宁编敕不便乞重编修及令百姓手实供家赋以
造簿又欲给田募役以破役法其他事夤缘事故非
议前宰相者甚众而朝廷纲纪几于烦紊天下之人
复思荆公天子断意再召秉政邓绾惧不安欲弭前
迹遂废张若济事反攻惠卿朝廷俾张谔为两浙路
察访以验其事谔犹欲掩覆而邓绾复观望意旨荐
引匪人于是惠卿自知不安乃条列荆公兄弟之失
数事面奏意欲上意有贰上封惠卿所言以示荆公
故荆公表有忠不足以取信故事事欲其自明义不
足以胜奸故人人与之立敌盖谓是也既而惠卿出
亳州绾落御史中丞以本官知虢州张谔落直舍人
院降官停任其他去者不一门下之人皆无固志荆
公无与共图事者又复请去而再镇金陵故诗有纷
纷易变浮云白落落难终老柏青盖谓是也
王荆公再为相承党人之后平日肘腋尽去而在事
者已不可信可信者又才不足以任事平日惟与其
子雱机谋而雱又死知道之难行也于是慨然复求
罢去遂以使相再镇金陵未期纳节求闲地久之得
会灵观使舍于金陵一日豫国夫人之弟吴生者来
省荆公寓止于佛寺行香厅会同天节建道场府僚
当会于所谓行香厅太守叶均使人白遣吴生吴生
不肯迁洎行香毕大会于其厅而吴生于屏后慢骂
不止叶均俯首不听而转运毛抗判官李琮大不平
之牒州令取问州遣二皂持牒追吴生吴生奔荆公
家以自匿荆公初不知其事也顷二皂至门下云捕
人而喧忿于庭荆公偶出见之犹纷纷不已公叱二
皂去叶均闻之遂挟二皂而与毛抗李琮皆诣荆公
谢以公皂生失于戒束荆公唯唯不答而豫国夫
人于屏后叱均抗等曰相公罢政门下之人解体者
十七八然亦无敢捕吾亲属于庭者汝等乃敢尔耶
均等趋出会中使抚问适至而闻争厅事中使回日
首以此奏闻于是叶均毛抗李琮皆罢而以吕嘉问
为守又除王安上提点江东刑狱俾迁治于所居金
陵
王荆公当国郭祥正知邵州武冈县实封附递奏书
乞以天下之计专听王安石处画凡议论有异于安
石者虽大吏亦当屏黜表辞亦甚辨畅上览而异之
一日问荆公曰卿识郭祥正否其才似可用荆公曰
臣顷在江东尝识之其为人才近纵横言近捭阖而
薄于行不知何人引荐而圣聪闻知也上出其章以
示荆公公耻为小人所荐因极口陈其不可用而止
是时祥正方从章惇辟以军功迁殿中丞及闻荆公
上前之语遂以本官致仕
李师中平日议论多与荆公违戾及荆公权盛李欲
合之乃于舒州作傅岩亭盖以公尝倅舒而始封又
在舒也吴孝宗对策方诋熙宁新法既而复为巷议
十篇言闾巷之间皆议新法之善写以投荆公公薄
其反复尤不礼之
唐质肃公介一日自政府归语诸子曰吾备位政府
知无不言桃李固未尝为汝辈栽培而荆棘则甚多
矣然汝等穷达莫不有命惟自勉而已
退傅张邓公士逊晚春乘安轝出南熏缭绕都城游
金明抵尝指宜秋而入阍兵捧门牌请官位退傅止
书一阕于牌云闲游灵沼送春回关吏何须苦见猜
八十衰翁无品秩昔曾三到凤池来
杜祁公以宫师致仕于南都时新榜一巍峨者出倅
巨藩道由应天太师王资政举正以其少年高科方
得意于时尽假以牙兵宝辔旌钺导从呵拥特盛祁
公遇于通衢无他路可避乘款段裘帽暗敝二老卒
敛马侧立于傍举袖障面新贵人颇恚其立马而避
问从者曰谁乎对曰太师相公
熙宁中曾孝宽以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公事未
几以父鲁公忧解去服除判司农寺旧例百官以事
至中书即宰相据案百官北向而坐前两府白事即
命去案叙宾主东西行坐时谓之掇案及孝宽之至
司农也吴正宪公当国不以前两府礼待之每至中
书不为掇案自后每有建白止令同判寺太常博士
周直儒诣中书孝宽不至矣正宪颇疑之未几除直
儒为两浙提刑以张璪判寺璪为翰林学士班在端
明之上乃本寺官长也异时白事皆璪诣中书而孝
宽亦竟不至于是正宪知其果以掇案为嫌而世亦
讥其隘矣
熙宁初富郑公弼曾鲁公公亮为相唐质肃公介赵
少师抃王荆公安石为参知政事是时荆公方得君
锐意新美天下之政自宰执同列无一人议论稍合
而台谏章疏攻击者无虚日吕诲范纯仁钱顗钱颢
之伦尤极诋訾天下之人皆莫为生事是时郑公以
病足鲁公以年老皆去唐质肃屡争上前不能未几
疸发于背而死赵少师力不胜但终日叹息遇一事
更改即声苦者数十故当时谓中书有生老病死苦
言介甫生明仲老彦国病子方死悦道苦也
欧阳文忠公自历官至为两府凡有建明于上前其
词意坚确持守不变且勇于敢为王荆公尝叹其可
任大事及荆公辅政多所更张而同列少与合者是
时欧阳公以观文殿学士知蔡州荆公乃进之为宣
徽使判太原府许朝觐意在引之执政以同新天下
之政而欧阳公惩濮邸之事深畏多言遂力辞恩命
继以请老而去荆公深叹惜之
曾鲁公公亮自嘉佑秉政至熙宁中尚在中书虽年
甚高而精力不衰故台谏无非之者唯李复圭以为
不可作诗云老凤池边蹲不去饿鸟台上噤无声未
几鲁公亦致仕而去
可谈慈圣光献皇后尝梦神人语云太平宰相项安
节神宗密求诸朝臣及遍询吏部无有此姓名者久
之吴充为上相瘰疖生颈间百药不差一日立朝项
上肿如拳后见之告上曰此真项安疖也
道山清话裕陵尝问温公外议说陈升之何如温公
曰二相皆闽人二执政皆楚人风俗如何得近厚又
问王安石如何温公曰天资僻执好胜不晓事其拗
强似德州其心术似福州上首肯微笑又尝称吕惠
卿美才温公曰惠卿过于安石使江充李训无才何
以能动人主
司马君实与吕吉甫在讲筵因论变法事至于上前
纷拿上曰相与讲是非何至乃尔既罢讲君实气貌
愈温粹而吉甫怒气拂膺移时尚不能言人言一个
陕西人一个福建子怎生合得着
懒真子蔡忠怀确持正少年尝梦为执政仍有人告
之曰竣汝父作状元时汝为执政也持正觉而笑曰
鬼物乃相戏乎吾父老矣方致仕闲居乃云作状元
何也后持正果作执政一日侍殿上听唱进士第状
元乃黄裳也持正不觉失惊且叹梦之可信也持正
父名黄裳乃泉州人清正恬退以故老于铨曹常为
建阳令及替囊无建阳一物至今父老能道之最后
以赞善大夫为镇安军节度推官镇安陈州也官满
贫不能归故忠怀遂为陈州人
老学庵笔记林自为太学博士上章相子厚启云伏
惟门下相公有猷有为无相无作子厚在漏舍因与
执政语及大骂云遮汉敢乱道如此蔡元度曰无相
无作虽出佛书然荆公字说尝引之恐亦可用子厚
复大骂曰荆公亦不曾奉敕许乱道况林自乎坐皆
默然
春渚纪闻蔡丞相持正为府界提举日有人梦至一
官府堂宇高邃上有具衮冕而坐者四人傍有指谓
之曰此宋朝宰相次第所坐也及仰视之末乃持正
也既寤了不解至公有新州之命始悟过岭宰相卢
寇下至公为四也其侄子云
续闻见近录张文定自陈徙宋召入觐既见神宗御
崇政殿将引诏明日前殿引及见即召对赐坐啜茶
上喻曰卿宿德前殿始御靴袍所以昨日辍崇政引
见退而喻合门今后前执政官见日不以班次引前
殿着于令
张文定与赵清献同除参知政事前此韩公绛除参
知政事邵公亢除枢密副使故事执政官以先后入
为班次明日立班韩次宰臣曾鲁公邵次韩文定又
次之清献居下列上既坐复起屏后召合门令张某
次曾某韩某次张某赵某次韩某邵复居下列及对
留文定曰早来班次可见朕意卿旧德暂除参知政
事为资级尔行且大用方六日而文定以忧去
过庭录元佑间伶人丁线见教坊长以谐俳称宰相
新拜教坊长副庭参即事打一俳戏之语赐绢五匹
盖故事也元佑年吕汲公忠宣拜相日以任重为忧
容色愁厉未尝少解丁生及副丁石参谢忠宣丁线
见言曰饿杀乐人也相公丁石曰今时和岁丰朝野
欢乐尔何饿为线见指忠宣而言曰是他着这几个
好打哄浪我辈衣食何患忠宣亦为一嗤
丁石举人也与刘莘老同里发贡莘老第一丁第四
丁亦才子也后失途在教坊中莘老拜相与丁线见
同贺莘老莘老以故不欲廷辱之乃引见于书室中
再三慰劳丁石丁石曰某忆昔与相公同贡今贵贱
相去如此本无面见相公又朝廷故事不敢废诚负
惭汗线见因白启相公曰石被相公南巷口头掷下
至今赶逐不上刘为大笑
云麓漫抄仪制宰臣使相出使到阙百官城外相见
赞请对拜前期差知班申如不判请不集字即申三
省及报百官元佑元年四月文潞公以致仕官不敢
依仪制有旨特许书判字
公辅部纪事四
齐东野语黄洽事阜陵为台谏执政未尝有大建明
或讥其循默淳熙末上将内禅一日退朝留二府赐
坐从容谕及倦勤之意诸公交赞公独无语上顾曰
卿以为何如对曰皇太子圣德诚克负荷顾李氏不
足母天下宜留圣虑上愕然色变公徐奏陛下问臣
臣不敢自默然臣既出此语自今不复得觐清光陛
下异日思臣之语欲复见臣亦不可得矣退即求去
甚力以大资政知潭州后寿皇在重华宫每抚几叹
曰悔不用黄洽之言或至泪下
挥麈后录曾文肃元符末以定策功爰立作相壹意
信任建言改元建中靖国收召元佑诸贤而用之首
逐二蔡而元长先已交结中禁胶固久矣虽云去国
而眷顾方浓目是屡欲召用而文肃辄尼之一日徽
宗忽顾首相韩文定云北方帅藩有阙人处否文定
对以大名府未除人少刻批出蔡京除端明殿学士
知大名府仍过阙朝见文肃在朝堂一览愕然忽字
呼文定云师朴可谓鬼劈口矣翌日白上以为不可
上干笑曰朕尝梦见蔡京作宰相卿焉能遏邪数日
后台谏王能甫吴材希旨攻文肃上为罢二人文肃
自恃以安然元长来意甚锐如蔡泽之欲代范睢也
甫次国门除尚书右丞逾月之后文肃拟陈佑甫守
南都元长以为佑甫文肃家讦之于上前因遂忿
争次日入都堂下马则一顶帽之卒喏于庭云钱殿
院有状申启视之乃殿中侍御史钱遹论文肃章疏
副本文肃即上马径出城外观音院盖承平时执政
丐外待罪之地也是晚锁院宣翰林学士郭知章草
免文肃相制知章启上未审词意褒贬如何上云当
用美词以全体貌诘旦告廷以观文殿学士知润州
寻即元长为相时崇宁元年六月也陛辞之际慰藉
甚渥云秋晚相见抵未久而诏狱兴矣台谏纳副
本始于此
蔡京太清楼侍宴记政和二年三月皇帝制诏臣京
宥过省愆复官就第就诏以是月八日开后苑晏清
楼召臣执中臣候臣偲臣京臣绅臣居厚臣正夫臣
蒙臣洵仁臣居中臣洵武臣俅臣贯于崇政殿赐坐
命宫臣击鞠乃赴景福殿西序入苑门诏臣京曰此
跬步至宣和廊言者所谓金柱玉户者也厚诬宫禁
其令子攸掖入观焉东入小花径南度碧芦聚又东
入便门至宣和殿止三楹几案台榻漆以黑下宇纯
朱上栋绝缘饰缘无文彩东西庑各有殿东曰琼兰
西曰凝芳后曰积翠南曰瑶林北曰玉宇后有沼曰
环碧两旁有亭曰临漪华渚沼坎有山殿曰云华阁
太宁左右蹑道以登中道有亭曰琳霄次曰会春阁
下有殿曰玉华玉华之侧有御书殿榜曰三洞琼文
之殿旁有种玉绿云轩相峙臣京奏曰宣和殿阁亭
沼洁齐清虚雅素若此则言者不根盖不足恤日午
谒者引执中已下入女童乐四百靴袍玉带列排场
下宫人笼珠翠金玉束带秉扇拂壶巾剑钺执香球
拥御以次立酒三行上顾谓群臣曰承平无事君
臣同乐宜略去苛礼饮食起居当自便无间已而群
臣尽醉京又为皇帝幸鸣銮堂记曰宣和九年九月
金芝生道德院二十已而皇帝自景龙江泛舟由天
波溪至臣鸣銮堂淑妃从臣京朝堂下移班拜妃内
侍连叫曰妃答拜臣欲谢内侍掖起膝不得下上曰
今岁四幸鸣銮矣臣顿首曰昔人三顾堂臣已六幸
千载荣遇鸣銮固卑陋且家素屡空且愿留少顷使
得伸尊奉意上曰为卿从容臣退西庑视庖膳上为
举筋屡釂欢笑如家人又遣使玛瑙大杯赐酒遂御
西合亲手调茶分赐左右妃亦酌酒遣赐道由臣堂
视卧内嗟其弊恶步至之所上立门屏侧语臣曰不
御袍带不可相见可去冠服臣惶怖曰人臣安敢罪
万死上曰既为姻家置君臣礼当叙亲上亲酌手持
橄榄以赐时屏内御坐妃嫔在侧咫尺不敢望众哗
曰妃也妃顾臣遽起立臣附童贯致礼乃奏乞遗贯
寿妃上乃酌酒授贯妃饮竟上酌为妃酬酒上调美
味妃剖橙榴折芭蕉分余甘遣臣婢竟余赐曰主上
每得四方美味新奇必赐师相无顷刻废忘谕师相
知无忘臣难感难谢上又赐酒命贯酌曰可与贯语
贯与臣言君臣相与古今无若者臣呜咽嗟惜因语
身危非主上几不保如今日大理魏彦纯事是也贯
遽以闻上骇曰御郡若此小人犹敢自昨日聂山对
谢穷治彦纯已觉其离间故罢山以事关岂以一语
罪卿小人以细故织罗耳亟索纸即屏上诏草释彦
纯聂山知安州上自命酒使贯陪遂醉诸孙掖出
蔡京保和殿曲宴记宣和元年九月十二日皇帝召
臣蔡京臣王黼臣燕王俣臣楚王似臣嘉玉臣楷臣
嗣臣濮臣王仲理臣童贯臣冯熙载臣蔡攸臣蔡绦
臣蔡修宴保和殿由东曲水朝于玉华殿上步西曲
水循茶蘼架至大宁阁登层峦凌霄骞凤垂云亭景
物满前林木蔽荫遍历奇胜始至保和殿殿三楹楹
七十架两夹阁无彩绘饰落成于八月而高竹崇桧
已森然蓊中楹置御榻东西二间列宝玩与古鼎
彝玉器左夹阁曰妙有设古今儒书子史楮墨名画
右夹阁曰宣文设道家金柜玉笈之书与神霄诸天
隐文上步前行登稽古阁有宣王石鼓历邃古尚古
鉴古作古传古秘古诸阁藏祖宗训谟与夏商周尊
彝鼎鬲爵斝卣敦盘盂汉晋隋唐书画多不知款识
而骇见上亲指示为言其概抵玉林轩过宣和殿列
岫轩天真阁凝德殿殿之东崇石峭壁高百尺林壑
茂密倍于昔见过翠翘阁诸处赐茶至全真阁上御
手注汤击出乳花盈面臣等惶恐前曰陛下略君臣
夷等为臣下烹调震惕惶怖岂敢啜之上曰可少休
息乃出瑶林殿中赐冯皓传旨留题殿壁谕臣笔墨
已具乃题曰琼瑶错乱乃成林桧竹交加午有阴恩
许尘凡时纵步不知身在五云深顷之就坐女童作
乐坐间赐荔子黄橙金柑相间布列前后命师文浩
剖拨分赐酒五行始休许至玉真轩轩在保和西南
庑即安妃妆阁命使传旨曰雅宴酒酬添逸兴玉真
轩内看安妃诏臣赓补成篇臣即题曰保和新殿丽
秋晖诏许尘凡到绮闱方是时人自谓得见妃矣既
而但见画像挂西垣臣即以诗谢奏曰玉真轩槛暖
如春即见丹青不见人月里嫦娥终有恨鉴中姑射
未应真须臾中使召臣至玉华阁上持诗曰因卿有
诗况姻家有当见礼臣曰顷缘葭莩以得拜望故敢
以诗请上大笑妃素妆无珠玉饰绰约若仙子臣前
进再拜叙谢妃答拜臣又拜妃命左右掖起上手持
大觥酌酒命妃曰可劝太师臣奏曰礼无不答不审
酬酢可否于是持瓶注酒授使以进再坐彻去童女
羯鼓御侍奏细乐作兰陵王扬州散酬劝交错臣奏
曰陛下乐与人同不间高卑日且暮久勤圣躬人心
不安上曰不醉无归更劝迭送酒行无算臣又奏曰
乐奏缤纷酒觞交错方事宴饮上及故老若朋友相
与杯接殷勤之欢道旧论新故臣何足以当臣请
序其事以示后世知今日宴乐非酒食而已夜漏已
二鼓五筹众前奏丐罢退十三日臣京序
挥麈余话刘跛子者洛阳人知人生死祸福岁一至
京师前辈杂说中多记之至宣和犹在蔡元长正炎
盛闻其入都在大房中下大房者外方居养福田院
之类即令其子绦屏骑从往访之跛子以手挥之勿
令前且取一瓦砾用土书一退字更无它语绦归以
告于元长元长悟其言而不能用
可谈祖宗故事宰相呼相公节度使带开府仪同三
司元丰官制前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亦呼相公谓
使相三公正真相之任呼公相尚书改令厅为公相
厅蔡京首以太师为公相其子攸自淮康军节度使
除开府仪同三司遂父呼公相子呼相公时传公父
子入侍西宴上云相公公相子京对云人主主人翁
际遇之盛如此
东轩笔录宋郑公庠初为翰林学士仁宗尝对执政
称其文学才望可大用者候两府有缺进名是时曾
鲁公公亮为馆职在京师传闻上有此言遽过郑公
而贺之郑公蹙额曰审有是言免祸幸矣鲁公惘然
不测而退明年枢副阙执政进名仁宗熟视久之徐
曰召张观执政曰去岁得旨欲用宋庠仁宗曰观是
先朝状元合先用也又尝对执政称三司使杨察判
开封府王拱辰才望履历将来两府有阙进此二人
既而梁庄肃公适罢相两府次迁执政以二人名闻
仁宗曰可召程戡执政复以异时上语奏陈仁宗曰
若遂用察等是二人之策得行也执政遂不敢言盖
梁公之出或云察等所挤上之英鉴皆类此也
吕申公累乞致仕仁宗眷倚之重久之不允他日复
叩于便坐上度其志不可夺因询之曰卿果退当何
人可代申公曰知臣莫若君陛下当自择仁宗坚问
之申公遂引陈文惠尧佐曰陛下欲用英俊经纶之
臣则臣所不知必欲图任老成镇静百度周知天下
之良苦无如陈某者仁宗深然之遂大拜后文惠公
极怀荐引之德无以形其德因撰燕词一阕觞相
馆使人歌之曰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见新来
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乱入红楼低
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
重朱帘卷申公听歌醉笑曰自恨卷帘人已老文惠
应曰莫愁调鼎事无功老于岩廊酝藉不减顷为浙
漕有吴江诗平波渺渺烟苍苍菇蒲纔熟杨柳黄扁
舟系岸不忍去秋风斜入鲈鱼乡又湖州碧澜堂诗
苕溪清浅霅溪斜碧玉光寒照万家谁向月明终夜
听洞庭渔笛隔芦花
挥麈后录绍兴壬戌罢三太师兵柄时王世忠为枢
密使语马帅解潜曰虽云讲和敌性难测不若姑留
大军之半于江之北观其衅公其为吾草奏以陈此
事解用其指为札子韩上之已而付出秦会之语韩
云何不素告我而遽为是耶韩觉秦词色稍异仓卒
惶恐即云世忠不识字此乃解潜为之使某上耳秦
大怒翼日贬潜单州团练副使南安军安置竟死岭
外
绍兴壬戌夏显仁皇后自金南归诏遣参知政事王
庆曾次翁与后弟韦渊迓于境上时金主亦遣其近
臣与内侍凡五辈护后行既次燕山金人惮其暑行
后察其意虞有他变称疾请于金少须秋凉进发金
人许之因称贷于金之副使得黄金三百两且约至
对境倍息以还后既得金营办佛事之余尽以犒从
者悉皆欢然途中无间言由此力也既将抵境上金
必欲先得所负然后以后归我后遣人喻指于韦渊
渊辞曰朝廷遣大臣在焉可征索之遂询于王初王
之行也事之纤粟悉授颐指于秦丞相独此偶出不
料金人取金甚急王虽所甚厚然心惧秦疑其私
相结纳归欲攘其位必贻秦怒坚执不肯偿相持界
上者凡三日九重初不知曲折但与先报后渡淮之
日既愆期张俊为枢密使请备边忧虑百出人情汹
汹谓金已背盟中变矣秦适以疾在告朝廷遂为备
边计中外大恐时王以江东转运副使为奉迎提
举每行事务从王知事急力为王言之不从乃自
裒其随行所有仅及其数以与之金人喜后即日南
度疑惧释然而王不预也王归白秦以谓所以然者
以未始禀命故不敢专秦以王为畏己果大喜已而
后泣诉于上王某大臣不顾国家利害如此万一金
生他计于数日间则使我母子不相见矣上震怒欲
暴其罪而诛之初楼照仲辉自枢府以母忧去位终
制起帅浙东会之欲命谢于金廷至是秦为王营救
回护谓宜遣柄臣往谢之于是辍仲辉之行以为报
谢使以避上怒逮归上怒稍霁然终恶之秦喻使辞
位遂以职名奉祠已而引年安居于四明秦终怜之
馈问不绝秦之擅国凡居政府者莫不以微过忤其
指例以罪行独王以此情好不替王卒特为开陈赠
恤加厚诸子与婿亲戚族人添差浙东者又数人以
便其私议者谓秦居政府二十年间终始不贰者独
见王一人而已
老学庵笔记高宗在徽宗服中用白木御椅子钱大
主入觐见之曰此檀香椅子耶张婕妤掩口笑曰禁
中用胭脂皂荚多相公已有语更敢用檀香作椅子
耶时赵鼎张浚作相也
汤丞相封庆国公命下汤公谓此仁宗赐履之国自
天圣以来无封者欲请避之或曰何执中尝封庆国
公矣汤公曰执中不知引避此何足法哉卒辞之改
封岐
秦丞相晚岁权尤重常有数卒皂衣持梃立府门外
行路过者稍顾视謦咳皆呵止之尝病告一二日执
政独对既不敢他语惟盛推秦公勋业而巳明日入
堂忽问曰闻昨日奏事甚久执政惶恐曰某惟诵太
师先生勋德旷世所无语终即退实无他言秦公嬉
笑曰甚荷盖已嗾言事官上章执政甫归合子弹章
副本已至矣
秦会之初得疾遣前宣州通判李季设醮于天台桐
柏观季以善奏章自名行至天姥岭下憩小店中邂
逅一士人颇有俊气问季曰公为太师奏章乎曰然
士人摇首曰徒劳耳数年间张德远当自枢府再相
刘信叔当总大兵捍边若太师不死安有是事耶季
不复敢与语即上车去醮之明日而闻秦公卒
秦会之问宋朴参政曰某可比古何人朴遽对曰太
师过郭子仪不及张子房秦颇骇曰何故对曰郭子
仪为宦者发其先墓无如之何今太师能使此辈屏
息畏惮过之远矣然终不及子房者子房是去得底
勋业太师是去不得底勋业秦拊髀太息曰好遂骤
荐用至执政
贵耳集秦桧一日瞻高庙天颜不悦奏云何事上劳
圣虑答云郊祀匹帛阙五百万支散随奏臣当为陛
下任此事忽一日奏云乞禁中赐臣酒四金壶将某
日宣赐秦约张韩二将来议事自朝至午未间未得
谒入但见中使宣赐御酒来心愈惑且惊移时秦与
张韩进并不发一语忽云御前赐酒同饮一杯张韩
奉战栗不敢饮秦先取酒饮一勺少定缓云主上
要与二将各假一千万缗以奉郊祀祭毕后拨赐张
韩谨奉令奏知高庙得旨止假五百万缗
癸辛杂识淳佑初年乔行简拜平章李宗勉为左相
史嵩之督视荆襄就拜右揆既而二公皆去位嵩之
独运权癸卯长至雷三学生上书攻之明年徐霖伏
阙上书疏其罪是岁仲冬嵩之父弭忠殂于家不即
奔丧公论沸腾未几御笔嵩之复起右丞相于是三
学生复上书将作监徐元杰少监史季温右史韩祥
皆有疏言其不可于是范锺拜左杜范拜右尽逐嵩
之之党金渊濮斗南刘晋之郑起潜等当时有为诗
诮之者曰嵩之乃父病将殂多少憸人尽献谀元晋
甘心持溺器良臣无耻扇风炉起潜秉烛封行李一
荐随司出帝都天下好人多史党不知赵鼎有谁扶
嵩之之从弟宅之卫王之长子也与之素不咸遂入
札声其恶且云先臣弥远晚年有爱妾顾氏为嵩之
强取以去乞令庆元府押顾氏还本宅以礼遣嫁仍
乞置嵩之于晋朱挺之典及丙午冬终丧御笔使嵩
之候服阕日除职与宫观于是台臣章琰李英及
学校皆有书疏交攻之御笔始有史嵩之特除观文
殿大学士许令休致时刘克庄权中书舍人当草制
缴奏云照得史嵩之前丞相既非职名又非阶位不
知合于何官职下许令休致议者乃以克庄欲阴为
嵩之之地章李二台臣因再攻嵩之并克庄劾去之
克庄自辨云腊月二十二夜丞相传旨草制次日具
稿又次日被论竟莫知为何罪也罢制中有云朕闻
在昔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人谓斯何岂天下有无父
之国又云宇宙虽广有粟得而食诸霜露既濡啜泣
何嗟及矣又云罪臣犹知之卿勿废省循之义退天
之道也朕乐闻止足之言然竟别命词焉未几章琰
李昂英与在外差遣赵汝腾首上封事学校又上书
乞留二臣并不报且内批云如学校纷纷不已元降
免解指挥更不施行于是京庠且上书云云大博李
伯玉亦上疏力争李韶亦言上意终不回于是陈韩
与皆不能自安屡丐祠李韶作批答云朕临御以
来未尝罪一言者今为卿去二台谏以留卿前未有
是也人言纷纷非出朕意于是诏亦奉祠而去明年
三月忽有京学宾贤斋朱振者独上一书以荐嵩之
于是台臣周坦叶大有陈求鲁陈垓备论其无忌惮
而罪之
嵩之之起复也匠监徐元杰攻之甚力遂除起居舍
人国子祭酒仍摄行西掖未几暴亡或以为嵩之毒
之而死俾其妻申省以为口鼻折裂血流而腹胀色
变青黑两臂皆起黑泡面如斗大其形似鬼欲乞朝
廷主盟与之伸侍御郑采率台谏共为一疏少司
成陈振孙监察官江万里并有疏遂将医官人从厨
子置狱令郑采督之竟不得其情止以十数辈断遣
而已徐霖上书力诋采不能明此狱之不报竟去
采奏疏乞留霖亦不报先是侍御史刘汉弼尽扫嵩
之之党至此亦以暴疾亡或者亦谓嵩之有力然皆
无实迹也朝廷遂各赐田五顷楮币五千贯以旌其
直黄涛之试馆职也对策历数史嵩之之恶至是除
宗正少卿于对疏乃言元杰止是中暑之证非中毒
也于是佥议攻之而元杰之子直谅投匦扣阍力辨
此说涛遂被劾云
郑清之字德源号青山又号安晚为穆陵之旧学端
平初相声誉翕然及淳佑再相已耄及之政事多出
其侄孙太原之手公论不与况所汲引如周坦陈垓
蔡荣辈皆小人黄自然尝入疏论之既而丰储仓门
赵崇隽上书历陈其昏缪贪污之过亦解绶而去未
几察官潘凯遂劾之吴燧亦劾其党朝廷遂夺二察
言职夕堂董槐亦入疏求去盖潘吴二豸皆董所荐
也潘疏有云马天骥竭浙东盐本百万而得迁天骥
遂申省辨白清之欲差官核实程元凤以为不可以
而留二察不报辛亥冬祈雪得雷电大作而清之薨
于位恩数极厚明年傅端林彬之按太原公受贿赂
窃取相权凡所以误故相者皆太原之罪乞罢其阁
职勤守故相之墓上从之初青山之重来也有作诗
讥之云一札未离丹禁地扁舟巳自到江干先生自
号为安晚晚节胡为不自安及其薨也又有诗云光
范门前雪尺围火云烧盖晚风吹堪嗟淳佑重来日
不似端平初相时里巷谁为司马哭番夷肯为孔明
悲青山化作黄金坞可惜角巾归去迟
金史海陵本纪天德三年正月乙未上出猎宰相以
下辞于近郊上驻马戒之曰朕不惜高爵厚禄以任
汝等比闻事多留滞岂汝等苟图自安不以民事自
念耶自今朕将察其勤惰以为赏罚其各勉之
世宗本纪大定二年正月庚午上谓宰相曰进贤退
不肖宰相之职也有才能高于己者或惧其分权往
往不肯引置同列朕甚不取卿等毋以此为心乙亥
如大房山丙子献享山陵礼毕欲猎而还左丞相晏
等谏曰边事未宁不宜游幸戊寅还宫因谕晏等曰
朕常慕古之帝王虚心受谏卿等有言即言毋缄默
以自便壬辰上谓宰执曰朕即位未半年可行之事
甚多近日全无敷奏朕深居九重正赖卿等赞襄各
思所长以闻朕岂有倦怠甲午上谓宰执曰卿等当
参民间利害及时事之可否以时敷奏不可公余辄
从自便优游而已闰月甲戌上谓宰臣曰比闻外议
言奏事甚难朕于可行者未尝不从自今敷奏勿有
所隐朕固乐闻之戊子上谓宰臣曰臣民上书者多
尚书省详阅而不即具奏天下将谓朕徒受其言
而不行也其亟条具以闻八月癸酉上谓宰臣曰百
姓上书陈时政其言犹有所补卿等位居机要略无
献替可乎夫听断狱讼簿书期会何人不能唐虞之
圣犹务兼览博照乃能成治正隆专任独见故取败
亡朕早夜孜孜冀闻谠论卿等宜体朕意诏百司官
吏凡上书言事或为有司所抑者许进表以闻朕将
亲览以观人才优劣十月以左副元帅完颜彀英为
平章政事大定四年八月壬申上谓宰臣曰卿每奏
皆常事凡治国安民及朝政不便于民者未尝及也
大定八年正月乙丑上谓宰臣曰朕治天下方与卿
等共之事有不可各当面陈以辅朕之不逮慎毋阿
顺取容卿等致位公相正行道扬名之时苟或偷安
自便虽为今日之幸后世以为何如群臣皆称万岁
大定十年十月辛未上谓宰臣曰朕凡论事有未能
深究其利害者卿等宜悉心论列无为面从而退有
后言十二月丙寅上谓宰臣曰比体中不佳有妨朝
事今观所奏事皆依条格殊无一利国之事若一朝
行一事岁计有余则其利博矣朕居深宫岂能悉知
外事卿等尤当注意大定十一年正月戊戌尚书省
奏汾阳军节度副使牛信昌生日受馈献法当夺官
上曰朝廷行事苟不自正何以正天下尚书省枢密
院生日节辰馈献不少此而不问小官馈献即加按
劾岂正天下之道自是宰执枢密馈献亦宜罢去十
月甲寅上谓宰臣曰朕已行之事卿等以为成命不
可复更但承顺而已一无执奏且卿等凡有奏何尝
不从自今朕旨虽出宜审而行有未便者即奏改之
或在下位有言尚书省所行未便亦当从而改之毋
拒而不从戊辰上谓宰臣曰衍庆宫图画功臣已命
增为二十人如丞相韩企先自本朝兴国以来宪章
法度多出其手至于关决大政但与大臣谋议终不
使外人知觉汉人宰相前后无比若褒显之亦足示
劝慎无遗之大定十六年十二月丙子上谕宰臣曰
凡已经奏断事有未当卿等勿谓巳行不为奏闻改
正朕以万几之繁岂无一失卿等但言之当更改必
无吝也大定十七年六月己卯谓宰臣曰朕年老矣
恐因一时喜怒处置有所不当卿等即当执奏毋为
面从成朕之失大定二十五年十月丙辰上谓左右
曰宰相年老艰于久立可置小榻廊下使少休息十
二月甲戌上谓宰臣曰太尉守道论事止务从宽犯
罪罢职者多欲复用若惩其首恶后未知畏罪而复
用何以示戒大定二十七年十一月甲子上谓宰臣
曰卿等老矣殊无可以自代者乎必待朕知而后进
乎顾右丞张汝霖曰若右丞者亦右丞相所言也平
章政事襄及汝霖对曰臣等苟有所知岂敢不言但
无人耳上曰春秋诸国分裂土地褊小皆称有贤卿
等不举而已今朕自勉庶几致治他日子孙谁与共
治者乎宰臣皆有惭色
章宗本纪明昌元年春正月辛酉谕尚书省宰执所
以总持国家不得受人馈遗或遇生辰受所献无过
万钱若缌大功以上亲及二品以上官不禁承安三
年夏四月戊辰朔谕有司宰相遇雨可循殿庑出入
斜卯爱实传爱实累官翰林直学士兼左司郎中愤
时相非其人尝历数曰平章曰撤固权市恩击丸外
百无一能丞相赛不菽麦不分更谓乏材亦不至此
人为相参政兼枢密副使赤盏合喜暴一马军之
材上矣乃令兼将相之权右丞颜盏世鲁居相位已
七八年碌碌无补备员而已患难之际倚注此类欲
冀中兴难矣于是世鲁罢相赛不乞致仕而白撒合
喜不恤也
元史成宗本纪至元三十一年冬十月帝谕右丞阿
里参政梁德珪曰中书职务卿等皆怀怠心朕在上
都令还也的迷沙已没财产任明里不花皆至今未
行又不约束吏曹使选人留滞桑哥虽奸邪然僚属
惮其威政事无不立决卿等其约束曹属有不事事
者笞之仍以朕意谕右丞相完泽
文宗本纪至顺元年春二月丁未诏谕中书曰昔在
世祖尝以宰相一人总领庶务故治出于一政有所
统今燕铁木儿为右丞相伯颜既知枢密院事左丞
相其勿复置
崔斌传世祖尝命安童举汉人识治体者一人安童
举斌入见敷陈时政得失曲中宸虑时世祖锐意图
治斌危言谠论直指面斥是非立判无有所讳帝幸
上都尝召斌斌下马步从帝命之骑因问为治大体
今当何先斌以任相对帝曰汝其为吾举可为相者
斌以安童史天泽对帝默然良久斌曰陛下岂以臣
猥鄙所举未允公议有所惑欤今近臣咸在乞采舆
言陛下裁之帝俞其请斌立马扬言曰有旨问安童
为相可否众欢然呼万岁帝悦遂以二人并为相
陈祜传祜为山东东西道提刑按察使时中书尚书
二省并立世祖厌其烦欲合为一集大臣杂议之祜
还朝特命预其议阿合马为尚书平章政事欲奏升
中书右丞相安童为太师因罢中书省惧祜有异议
许进祜为尚书参知政事以啖之及入议祜极言中
书政本祖宗所立不可罢三公古官今徒存其虚位
未须设事遂罢阿合马怒其忤己除祜佥中兴等路
行尚书省事
高鸣传至元五年立御史台以鸣为侍御史天下初
定中书枢密事壅滞言者请置督事官各二人鸣曰
官得人自无滞政臣职在奉宪愿举察之毋为员外
置人也七年议正三省鸣上封事曰臣闻三省设自
近古其法由中书出政移门下议不合则有驳正或
封还诏书议合则还移中书中书移尚书尚书乃下
六部郡国方今天下大于古而事益繁取决一省犹
曰有壅况三省乎且多置官者求免失政也但使贤
俊萃于一堂连署参决自免失政岂必别官异坐而
后无失政乎故曰政贵得人不贵多官不如一省便
世祖深然之议遂罢
燕公楠传公楠拜江淮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赴阙会
欲易执政大臣以问公楠公楠荐伯颜不灰阇里阔
里吉思史弼徐琰赵琪陈天祥等十人又问孰可以
为首相对曰天下人望所属莫若安童问其次曰完
泽可明日拜完泽为丞相以公楠及不灰为平章政
事固辞
王寿传寿擢御史台侍御史与台臣奏宰相内统百
官外均四海位尊任重不可轻假非人三代以降国
之兴衰民之休戚未有不由相臣之贤否也世祖初
置中书省以忽鲁不花塔察儿线真安童伯颜等为
丞相史天泽刘秉忠廉希宪许衡姚枢等实左右之
当时称治比唐贞观之盛迨至阿合马郝祯耿仁卢
世荣桑哥忻都等坏法黩货流毒亿兆近者阿忽台
伯颜八都马辛阿里等专政煽惑中禁几摇神器君
子小人已试之验较然如此臣愿推爱君思治之心
邪正互陈成败对举庶几上悟天衷惩其既往知所
进退天下之事可从而理也
明良记李文正公久在相位忽有狂生遮道献诗曰
才名空与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已西回首湘江春水
绿子规啼罢鹧鸪啼文正见之不觉泣下急使人召
之已失所在矣
琬琰录彭文宪在朝凡大臣为新进所媒孽者必反
覆辨析且以爱惜人才之意上达言官以言语微过
被谴亦必委曲言其不足深罪赖以全者甚众人称
得宰相体
彭文宪召入内阁英庙向用大学士贤独见宠信数
召对贤退亦谘公公持正论不肯诡随或至失色争
议南杨亦服公雅量语人曰彭公真君子也
琐缀录天顺中李公文达独见宠任时冢宰王九皋
以老成大司马马昂以仪表虽皆为英庙所眷遇而
尤赖公维持凡公有所荐举必先谕意于二公至御
前筹咨时于文则委诸王公武则委诸马公或自举
其人亦必曰臣所知如此还须召某等再审二公亦
如公言以是上不致疑下皆信服
天顺日录贤自再入阁立意退避必待宣召方趋侍
不然只在阁内整理文书封进虽十日不召亦不往
上久而觉之且厌石亨辈朝退频入见或因小事私
情或无事亦报入见一日上召贤曰先生有文书整
理每日当来若其余总兵等官无事亦频来甚不宜
令左顺门闾者今后非有宣召不许擅进上意谓贤
当来贤亦不自入必有宣召而后入然上意渐加向
从凡左右荐人必召贤问其如何贤以为可者即用
之不应者即不行但贤惟以正对上亦渐觉
见闻录张公位赵公志皋皆与江陵相左由翰林出
为州同后俱拜相楚中周御史以诗戏之曰龙楼凤
阁九重宫新筑沙堤拜相公我贵我荣君莫羡十年
前是两州同
分宜在位日集天下堪舆家遍邑中访求吉壤一人
独指一地曰葬此子孙尚有拜相者分宜如其言而
启之有古墓在焉验其碑乃严氏远祖也
春明梦余录崇祯元年辅臣施凤来等以枚卜请上
允之吏部会推十员翌日召阁臣与吏科河南道至
干清宫前殿上谕辅臣曰内阁公孤大臣倘得其人
社稷之福朕不敢自定欲求之天施凤来对曰海内
多事望皇上多点数员上颔之命内臣设香案上举
香一拜三叩随设小桌置笔砚于香案之左前出红
纸十方各书一名为阄入金瓶内上举匙拈之每拈
一阄遍示侍臣然后举笔点之再拈如兹共点钱龙
锡等六员上复拜叩礼毕还御座侍臣趋入叩头谢
来宗道浙江上虞人任礼部尚书杨景辰福建晋江
人任吏部侍郎李标北直高邑人原礼部侍郎起自
请告钱龙锡南直华亭人刘鸿训山东长山人周道
登南直苏州人礼部侍郎起自削夺俱加礼部尚书
东阁大学士
公辅部杂录一
杜阳杂编上纂业之始多以庶务托于钧衡而元载
专政益隳国典若非良金重宝趑趄左道则不得出
入于朝廷及常衮为相虽贿赂不行而介僻自专少
于分别故升降多失其人或同列进拟稍繁则谓之
沓伯由是京师语曰常无分别元好钱贤者愚而愚
者贤时崔佑甫素公直与众言曰朝廷上下相蒙善
恶同致清曹峻府为鼠辈养资岂裨皇化耶由是益
为持权者所忌建中初佑甫执政人心方有所归
上切于时政而颇倚注于台之臣每命相密召学
士草诏及进本上辄多改注即顾谓左右曰朕处渠
等极位复以美词褒之所冀为朕戮力同心以成大
化既用崔佑甫为相悉以国务委之而佑甫事无巨
细悉皆陈谏上曰朕与卿道合天下细事卿宜随便
剖奏无乃多疑朕也自是佑甫所行益为公当及杨
公南卢杞执政报恩复雠紊乱纲纪朝野为之戢手
公南既杀刘晏士庶莫不冤痛之明年公南得罪赐
死崖州时人谓刘相公冤报矣
唐阙史丞相兰陵公素萧傲清誉俭德时所推伏尝
统戎于番禺有酌泉投香之誉以是商贾辐辏至于
长安宝货药肆咸丰衍于南方之物由此人情归美
僖宗诞圣于壬午龙飞于癸巳皇筭十有二载矣思
命耆德佑佐大化乃自奉常卿起为上相时年八十
有三居台席数载汲引才俊导畅皇慈俭德既彰浇
风少革及薨于位上甚追悼而废常朝者三日册赠
之礼有加等焉议者曰高位重禄苟有其分阴灵必
助其寿考不然安有过悬车之岁而命相之主始生
也太公晚年七十而遇文王今逾钓渭之年一纪则
知荣辱之分岂偶然哉
卓异记宰相有二亲代国郭元振谨按李邕撰行状
云自我有唐受命宰相臣未有二亲存者唯元振而
已
三代为相河东公张嘉贞子延赏延赏子弘靖按汉
书韦平继嗣为丞相者若今之张氏三代无比
三拜中书燕国张说按中书故事本云说三拜此命
终始无玷自古未有
三十二年居相位梁国公房元龄按元龄初与杜如
晦为友属隋室丧乱未尝不慨然相顾有匡国济时
之心虽徒步风尘未尝自失不得已而调集吏部高
孝基有知人之鉴见元龄嗟叹谓裴矩曰仆阅人多
矣未见此贤及唐师至渭北元龄即仗策诣于军门
秦王一见引为谋主一屈居相位三十二年而终自
古未有
二十七年佩相印汾阳王郭子仪按子仪至德元年
自朔方前节度使加库部尚书同中书门下考二十
四自古未有
与妻父同时为相杜黄裳韦执谊初黄裳为相时执
谊自吏部郎中赐绯紫直及平章事自近古未有
与使主同时为相杜佑权德舆牛僧孺李按德舆
杜公神道碑云早忝宾席晚联台座时牛公自中书
侍郎出镇武昌辟为书记始授殿中侍御史其后
十余年间已为户部侍郎平章事时牛公自右仆
射再入为相正与同列相庭当代以为盛矣
起家二年为丞相张镐按独孤及撰张镐神道碑云
一命左拾遗二命右补阙三命侍御史四命谏议大
夫五命中书侍郎平章事起家二年秉国钧自古未
有
与同列子弟为丞相宋璟与苏子颋同时为相按
苏颋除紫微侍郎平章事时璟叹曰吾与苏家父子
同时为丞相至如宽厚博物仆射亦有之若正直贤
明则颋过其父推此为论继代为相有如此颋与其
父同秉衡者古无所闻璟初共其父比肩又与其子
同列如璟年高德重久居台位又无其比
父子皆自扬州再入为相李吉甫子德裕按国朝继
世为相者数子唯吉甫德裕皆自扬州节度再入为
相则无其匹况吉甫以忠明博达事宪宗德裕以清
直无党事武宗今上践祚起而用之与苏父子相
望为优劣况颋不再相再相者则德裕之盛为难及
也
文士为元功六拜正司徒兼侍中中书令晋国公裴
度按裴度进士及第宏词登科历中书舍人御史中
丞刑部侍郎赞宪皇平荡宿寇为盗憎入朝遇劫
不能遂拜相前后为小人害其才横议以惑上者多
矣故其诗曰灰心缘忍事霜鬓为论兵竟自为蔡州
节度使至郾城三师兵不敢逗挠纔四十日擒吴元
济以献明年平郓州分青州兖州为三道用韩弘父
子田弘正父子两家同时为镇皆掌强兵自古无之
大和五年册拜司徒兼侍中其年又拜河阳后二年
又拜留守洛阳又拜司徒中书令仍依旧居守一年
又拜留守太原一年又拜入辅凡六拜焉唐制以侍
中中书令为正相艰难以来以宠用武臣如公事业
发身戎功佐主削平巨寇致位上台以台德终始于
大位者近古儒生无比也
扪虱新话唐史称房杜不言功予谓此乃庸人鄙夫
持禄固位者得以借口也为人臣而不言功将何言
乎尧之于舜也曰底可绩舜之于禹也曰时乃功舜
禹未尝不以功言也稷有播种之功契有敷教之功
皋陶之功在于明刑后夔之功在于典乐伊尹以伐
夏救民为功周公以制礼作乐为功此数君子未尝
不以功言也下至萧曹丙魏皆非无功岂房杜独无
可言而得称贤相乎为相与用兵异故子房无智名
无勇功者兵以密为机故也今史之称二人也既曰
元龄善谋如晦能断矣又曰求其所以致之之迹殆
不可见岂谋断非其所致之迹乎若夫世之庸人鄙
夫阿意求合日复一日岁复一岁不闻施设将与草
木共尽此孔子所谓斗筲之徒何足算者也而猥以
借口辅相弥缝藏用不知其谁欺乎
东观奏记吏部侍郎孔温业白执政求外任丞相白
敏中曰我辈亦须自点检孔吏部不肯居朝矣至理
之世丞相畏人也如此
上每命相尽出睿旨人无知者一日制诏枢密院兵
部侍郎判度支萧邺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仰指挥
学士院降麻处分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以邺先判
度支再审圣旨未审落下为复仍旧上意贵迎合萧
也乃宸翰付学士院户部侍郎判户部事崔慎由可
工部尚书平章事落下判户部宸断如此
尚书故实今延英殿灵芝殿也谓之小延英苗韩公
居相位以足疾步骤微蹇上每于此待之宰相对于
小延英自此始也
三朝圣政录真宗问王文正曰祖宗时有秘谶云南
人不可作宰相此岂立贤无方之义乎文正对曰无
方之义信如陛下所言然要之唯贤然后可是时方
大用王文穆或以此为言而不知此谶乃验于近世
而不在文穆也
大唐新语苏颋神龙中给事中并修弘文馆学士转
中书舍人时父坏为宰相父子同掌枢密时人荣之
属机事填委制诰皆出其手中书令李峤叹曰舍人
思如泉涌峤所不及也后为中书侍郎与宋璟同知
政事璟刚正多所裁断颋皆顺从其美璟甚悦之尝
谓人曰吾与父子前后皆同时为宰相仆射长厚诚
为国器献可替否罄尽节臣颋过其父也后罢政事
拜礼部尚书而薨及葬日元宗游咸宜宫将举猎闻
颋丧出怆然曰苏颋今日葬吾宁忍游娱乎遂中路
还宫
高宗欲用郭待举岑长倩郭正一魏元同等知政事
谓中书令崔知温曰待举等历任尚浅且令参间政
事未可即卿等同名称也自是外司四品以下官知
政事者以平章为名自待举始也
自武德至长安四年已前仆射正是正宰相故太宗
谓房元龄等曰公为宰相当大开耳目求访贤哲即
其事也神龙初豆卢钦望为仆射不带同中书门下
三品不敢参议政事后加知军国事韦安石为仆射
东都留守自后仆射不知政事矣
旧制宰相臣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故长孙
无忌魏征房元龄等以他官兼政事者皆云知门下
省事弘道初裴炎自侍中转中书令执朝政始移政
事堂于中书省至今以为故事
唐国史补张氏嘉贞生延赏延赏生弘靖国朝已来
祖孙三代为相唯此一家弘靖既拜荐韩皋自代韩
氏休生滉滉生皋二代为相一为左仆射终不登廊
庙
高贞公致仕制云以年致政抑有前闻近代寡廉罕
由斯道是时杜司徒年七十无意请老裴晋公为舍
人以此讥之
蒋乂撰宰臣录每拜一相旬月必献一卷故得物议
所嗤
凡拜相礼绝班行府县载沙填路自私第至于城东
街名曰沙堤有服假或百僚问疾有司就私第设幕
次排班每元日冬至立仗大官皆备珂伞列烛有至
五六百炬者谓之火城宰相火城将至则众火皆扑
灭以避之
宰相判四方事有堂案处分百司有堂帖不次押名
曰花押黄既行下有小异同曰帖黄一作押黄
宰相相呼为元老或曰堂老两省相呼为阁老尚书
丞郎郎中相呼为曹长外郎御史遗补相呼为院长
上可兼下下不可兼上唯侍御史相呼为端公
南省故事左右仆射上宰相皆送监察御史捧案员
外郎奉笔殿中侍御史押门自丞郎御史中丞皆受
拜而朝论以为臣下比肩事主仪注太重元和已后
悉去旧仪唯乘马入省门如故上讫宰相百僚会食
都堂
酉阳杂俎西汉帝见丞相谒者赞曰皇帝为丞相起
御史大夫见皇帝称谨谢
酉阳杂俎续集侍中西汉秩甚卑若今千牛官举中
者皆禁中言中严谓天子已被冕服不敢斥故言中
也今侍中品秩与汉殊绝犹奏中严外办非也
因话录司徒郑贞公每在方镇崇树公家陈设器用
无不精备至于宴犒之事未尝刻薄而居常奉身过
于俭素中外婚姻无日无之凡是礼物皆经神虑公
与其宗叔太子太傅絪俱住招国太傅第在南出自
南祖司徒第在北出自北祖时人谓之南郑相北郑
相司徒堂兄文宪公前后相德宗谓之大郑相小郑
相焉
王并州璠自河南尹拜右丞相除目纔到少尹侯继
有宴以书邀之王判书后云新命虽闻旧尚在遽
为招命堪入笑林洛中以为话柄故事少尹与大尹
游宴礼隔虽除官亦须候正敕也
李氏刊误宓羲氏以龙名官神农氏以火黄帝以云
少昊氏以鸟自颛顼已降而名以民事又以五行为
官作司徒敬敷五教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周则以
春夏秋冬配为官名伏以古者命官以天地四气五
行云龙为号者皆上天时下达人事见圣人垂意
未有不急于惠民者也后代不究深旨率尔命官仆
射侍中尤为不可秦有侍中仆射其初且非官名唯
供奉左右是其职业侍中当西汉掌乘舆服御下至
器虎子之类虎子溺器也武帝以孔安国为侍中
以其儒者特许掌御唾壶朝廷荣之云侍中本丞相
吏也五人来往殿内奏事故曰侍中又仆射者在秦
有周青臣孔衍注云仆射小官扶左右者也亦曰主
射乃守门之夫在汉为武士在宫门则曰宫门仆射
在永巷则曰永巷仆射盖言仆御执射之夫也如今
宦之首耳皆因权幸渐峻官名开元元年改左右
仆射为左右丞相是官号之不正也又则天宠侍御
者张昌宗其官号曰控鹤监向使唐德未复则控鹤
亦古丞相之名也以是而言皆因权幸渐窃相权我
唐分职设官必先旧典苟踵斯弊曷范将来今请遵
周故事以司徒司空为正宰相或无勋德元臣则宜
暂虚其位兼置中书而不用
周制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秦则有太尉司徒司空
及安帝以车骑将军邓骘为开府仪同三司谓别开
一府得比三公皇唐用开府为散阶令有拜太师太
保太尉司徒司空真秩者反以开府仪同三司为阶
授受之间莫之商较后代论者曰起自唐得不以乖
舛为愧哉若以酬赏勋伐名数实繁秩至三公何须
以阶为盛
北梦琐言唐自大中至咸通白中令入拜相次毕相
諴曹相确罗相劭权使相也继升岩廊崔相慎由曰
可以归矣近日中书尽是蕃人盖以毕白曹罗为蕃
姓也始蒋相伸登庸李景逊尚书镇西川览报状而
叹曰不能伏事斯人也遽托疾离镇有诗曰成都十
万户勉若一边毛亦博陵之比也近代吴融侍郎乃
赵崇大夫门生即世日天水叹曰本以毕白待之何
乖于所望歉其不大拜也
光化中朱朴自毛诗博士登庸恃其口辨可以立致
太平由藩邸引导闻于昭宗遂有此拜对扬之日列
西城时事数条每言臣为陛下致之洎操大柄无以
施展自是恩泽日衰中外腾沸内优曰俳优穆刁陵
作念经行者至御前曰若是朱相即是非相翌日出
官时人曰拔士为相自古有也君子不耻其言之不
出耻躬之不逮况唐末丧乱天下阻兵虽负奇才不
能谋画而朱公一儒生以区区辩给欲整其乱祇自
取辱焉涓镂未申而教乐僮吹筚篥甚为识者所责
也
唐相国李公福河中有宅庭槐一本抽三枝直过当
舍屋脊一枝不及相国同堂昆弟三人曰石曰程皆
登宰执唯福一人历镇使相而已近者石晋朝赵令
公家庭有枣树婆娑异常四远俱见有望气者诣
其邻里问人云此家合有登宰辅者里叟曰无之赵
令公先德小字相之儿得非此应乎术士曰王气方
盛不在身当其子孙尔后中令由太原判官大拜出
将入相则前言果效矣凡士之宦达非止一途或以
才升或由命遇则盛衰之气亦随人而效之向者槐
枣异常岂非王气先集耶不然何荣茂挺特拔耸之
是也
梁相张策尝为僧返俗应举亚台鄙之或曰刘蔡辈
虽僧未为人知翻然贡艺有何不可张策衣冠子弟
无故出家不能参禅访道抗迹尘外乃于御帘前进
诗希望恩泽如此行止岂掩人口某十度知举十度
斥之清河公乃东依梁主而求际会盖为天水拒弃
竟为梁相也
独异志晋王蒙刘恢并为中书侍郎及宋辅政俱加
侍中时人故号为入室之宾也
国老谈苑周世宗尝欲以窦仪陶谷并命为宰相以
问范质质曰谷有才无行仪执而不通遂寝其事太
祖又欲令参知政事赵普惮其刚严奏以薛居正代
之终不入中书亦其命也
归田录国朝宰相最少年者惟王溥罢相时父母皆
在人以为荣今富丞相弼入中书时年五十二太夫
人在堂康强后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议赠恤之典云
无见任宰相丁忧例是岁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
具前一夕有旨富某母丧在殡特罢宴此事亦前世
未有
钱思公官兼将相阶勋品皆第一自云平生不足者
不得于黄纸书名每以为恨
嘉佑二年枢密使田公况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
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罢枢密使当降麻而止以制除
盖往时高若讷罢枢密使所除官职正与田公同亦
不降麻遂以为故事真宗时丁晋公谓自平江军节
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
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
降麻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
无定制也
笔录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军国大事则议之
常从容赐茶而退自余号令除拜刑赏废置事无巨
细并熟状拟定进入上于禁中亲览批纸尾用御宝
可其奏谓之印画降出奉行而已由唐室历五代不
改其制抑古所谓坐而论道者欤国初范鲁公质王
宫师溥魏相仁溥在相位上虽倾心眷倚而质等自
以前朝相且惮太祖英睿具札子面取进止朝退各
疏其事所得圣旨臣等同署字以志之如此则尽禀
承之方免遗误之失帝从之自是奏御寖多或至旰
昃啜茶之礼寻废固无暇于坐论矣于今遂为定式
自鲁公始也
闻见前录吕晦叔王介甫同为馆职当时阁中皆知
名士每评论古今人物治乱众人之论必止于介甫
介甫之论又为晦叔止也一日论刘向当汉末言天
下事反复不休或以为忠义或以为不达时变议未
决介甫来众问之介甫卒对曰刘向强聒人耳众意
未满晦叔来又问之则曰同姓之卿欤众乃服故介
甫平生待晦叔甚恭尝简晦叔曰居京师二年疵吝
积于心每不自胜一诣长者即废然而反夫所谓德
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者于晦叔得之矣以安石之不
肖不得久从左右以求于心而稍近于道又曰师友
之义实有望于晦叔故介甫作相荐晦叔为中丞晦
叔迫于天下公议反言新法不便介甫始不悦谓晦
叔有驩兜共工之奸矣
王荆公与吕申公素相厚荆公尝曰吕十六不作相
天下不太平又曰晦叔作相吾辈可以言仕矣其重
之如此荆公荐申公为中丞欲其为助故申公初多
用条例司人作台官既而天下苦条例司为民害申
公乃言新法不便荆公怒其叛己始有逐申公意矣
方其荐申公为中丞其辞以谓有八元八凯之贤未
半年所论不同复谓有欢兜共工之奸荆公之喜怒
如此初亦未有以罪申公也会神宗语执政吕公着
尝言韩琦乞罢青苗钱数为执事者所沮将兴晋阳
之甲以除君侧之恶荆公因用此为申公罪除侍读
学士知颍州宋次道当制辞荆公使之明着其语陈
相晹叔以为不可次道但云敷奏失实援据非宜荆
公怒自改之曰比大臣之抗章因便殿之与对辄诬
方镇有除恶之谋深骇予闻无事理之实申公素谨
密实无此言或云孙觉莘老尝为上言今藩镇大臣
如此论列而遭挫折若当唐末五代之际必有兴晋
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者矣上已忘其人但记美须
误以为申公也熙宁四年申公以提举嵩山崇福宫
居洛寓兴教僧舍欲买宅谋于康节先生康节曰择
地乎曰不择材乎曰不康节曰公有宅矣未几得地
于白狮子巷张文节相宅西随高下为园宅不甚宏
壮康节温公申公时相往来申公寡言见康节必从
容终日亦不过数言而已一日对康节长叹曰民不
堪命矣时荆公用事推行新法者皆新进险薄之士
天下骚然申公所叹也康节曰王介甫者远人公与
君实引荐至此尚何言公作曰公着之罪也十年春
公起知河阳河阳尹贾公昌衡率温公程伯淳饯于
福先寺上东院康节以疾不赴明日伯淳语康节曰
君实与晦叔席上各辩论出处不己某以诗解之曰
二龙闲卧洛波清几岁优游在洛城愿得二公齐出
处一时同起为苍生申公镇河阳岁余召拜枢密副
使后以资政殿学士知定州又以大学士知扬州哲
宗即位拜左丞迁门下侍郎与温公并相元佑如伯
淳之诗云伯温以经明行修命官见公于东府公语
及康节咨叹久之谓伯温曰科名特入仕之门高下
勿以为意立身行道不可不勉伯温起谢焉公三子
希哲希积希纯皆师事康节故伯温与之游甚厚三
年公辞位拜司空平章军国事次年薨
英宗即位之初感疾不能视朝大臣请光献太后垂
帘权同听政后辞之不获乃从英宗才康复后已下
手书复辟魏公奏台谏有章疏请太后早还政后闻
之遽起魏公急令仪鸾司撤帘后犹未转御屏尚见
其衣也时富韩公为枢密相怪魏公不关报撤帘事
有韩魏公欲致弼于族灭之地之语欧阳公为参政
首议追尊濮安懿王富公曰欧阳公读书知礼法所
以为此举者忘仁宗累主上欺韩公耳富公因辞执
政例迁官疏言甚危三日不报见英宗面奏曰仁宗
之立陛下皇太后之功也陛下未报皇太后大功先
录臣之小劳非仁宗之意也方仁宗之世宗属与陛
下亲相等者尚多必以陛下为子者以陛下孝德彰
闻也今皇太后谓臣与胡宿吴奎等曰无夫妇人无
所告至不忍闻臣实痛之岂仁宗之所望于陛下者
哉以笏指御曰非陛下有孝德孰可居此英宗俯
躬曰不敢富公求去益坚遂出判河阳自此与魏公
欧阳公绝后富公致政居洛每岁生日魏公不论远
近必遣使致书币甚恭富公但答以老病无书魏公
之礼终不替至薨乃已岂魏公有愧于富公者乎然
天下两贤之魏公欧阳公之薨也富公皆不祭吊国
史着富公以不预策立英宗与魏公至此祭吊不通
非也
元佑三年范忠宣公为尚书右射仆有吴处厚者以
蔡确题安州车盖亭诗来上以谓谤讪宣仁太后得
之怒曰蔡确以吾比武后当重吕汲公为左丞不
敢言忠宣乞薄确之罪不从初议贬确新州忠宣谓
汲公曰此路荆棘已七八十年吾辈开之恐自不免
汲公又不敢言忠宣因乞罢政以观文殿大学士知
颍昌刘摰罢哲宗与宣仁太后复用忠宣为右相宣
仁太后寝疾宰辅入问后留忠宣曰卿父仲淹可谓
忠臣在章献太后朝劝后尽母道在仁宗朝劝帝尽
子道卿当似之呜呼宣仁后之所以望忠宣者群臣
莫及也哲宗亲政吕汲公欲迁殿中侍御史杨畏为
谏议大夫忠宣曰天子谏官当用正人杨畏不可用
汲公方约畏为助谓忠宣曰岂以杨畏尝言公邪忠
宣曰不知也盖上初召忠宣畏尝有言上不行忠宣
故不知也忠宜因乞罢政上不许后杨畏首叛汲公
凡可以害汲公者无所不至又李清臣首建绍述之
议多害正人一日哲宗震怒谓门下侍郎苏辙曰卿
安得以秦皇汉武上比先帝苏门下下殿待罪吕汲
公等不敢仰视忠宣从容言曰史称武帝雄才大略
为汉七制之主盖近世之贤君苏辙果以比先帝非
谤也陛下亲政之初进退大臣不当如诃叱奴仆哲
宗怒少霁罢朝苏门下举笏以谢忠宣曰公佛地位
中人也苏公与忠宣同执政忠宣寡言苏公平昔若
有所疑至此方知其贤忠宣屡乞罢政出知陈州章
惇用事元佑党祸起忠宣独不预至吕汲公南迁忠
宣斋戒上书救汲公惇怒亦谪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忠宣欣然而往每诸子怨章惇忠宣必怒止之江行
赴贬所舟覆扶忠宣出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
为之哉至永州公之诸子闻韩维少师谪均州其子
告章惇以少师执政日与司马公议论多不合得免
行欲以忠宣与司马公议役法不同为言求归白公
公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同朝论事不合即可汝
辈以为今日之言不可也有愧而生者不若无愧而
死诸子遂止元符末哲宗升遐上皇即位之初钦圣
皇太后同听政忠宣公自永州先以光禄卿分司南
京邓州居住盖二圣欲用公矣遣中使至永州赐茶
药密谕曰皇帝与太皇太后甚知相公在先朝言事
忠直今虚位以待相公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医治
只为左右有不是当人阻隔相公公顿首谢又曰太
后问相公官家即位行事如何天下人何说公曰老
臣与远方之人唯知鼓舞圣德又曰天下有不便事
但奏来公曰敢不奉诏又曰邓州且去否公曰已出
望外如归乡里又曰离阙下日二圣再三言太后在
宫中皇帝在藩邸甚知相公是直臣公感泣不已俄
进右正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继复观文殿大学
士中太一宫使召赴阙供职而公病诏书有岂唯尊
德尚齿昭示宠优庶几鲠论嘉谋日闻忠告之语公
捧诏泣曰上果用我矣目明全失风痹不随恩重命
轻死有余责将至畿内上又遣中使赐银合茶药促
公入觐仍宣谒见之意公曰老臣昏忘不可勉强中
使曰朝廷有优礼公曰老臣命薄虚蒙圣眷又遣中
使赐银绢各五百以继道路之费又遣国医诊视所
须并出内府一钱不得取于公家候公疾愈乃得归
公乞归颍昌养疾上不得已许之每见辅臣问安否
乃曰范某得一识面足矣上知公不能起始命相公
疾少间令医者在门不许受私谢乃以天宁节所得
冠帔请换服色上批其奏曰冠帔可留与骨肉医者
之服依所请卿忠言嘉谋宜时有陈奏以副朕眷待
耆德求治之意公表谢复告老诏不允比诏至公已
薨矣上与太皇太后闻震悼出涕先是公疾革精识
不乱诸子侍读口占遗表凡八事命门生李之仪次
第之内一事云若宣仁之谤议未明致保佑之忧勤
不显皆权臣务快其私愤非泰陵实谓之当然盖忠
宣思所以报宣仁后之托也诸子以其所言皆朝廷
大事且防后患以公口占画一缴申颖昌府用府印
寄军资库公将葬李之仪作行状且论平生立朝行
己之大节蔡京用事小人附会言公之子正平等撰
造中使至永州传宣圣语以为遗表非公意也正平
与李之仪皆下御史狱捶楚甚苦正平之仪欲诬服
其传宣中使独不服曰旧制凡传圣语受本于御前
请宝印出注籍于内东门遣使受圣语籍中使从其
家得永州传宣圣语本有御宝如所言又验内东门
受圣语籍亦同又下颍昌府取正平所缴纳遗表八
事皆实狱遂解正平犹羁管象州之仪羁管太平州
正平之家死于岭外者十余人独正平遇赦得归不
出仕终身为选人蔡京者绍圣初为户部尚书欲结
后戚向氏坟寺事下开封府正平为开封府县尉往
按视其地曰向氏寺地步已足民田不可夺府以其
言闻哲宗怒京赎铜二十斤京由此恨正平故欲诬
杀之呜呼使忠宣无恙相上皇于初载天下岂复有
今日之公既病不能朝上皇始命相曰曾布与蔡
京云
绍圣初哲宗亲政用李清臣为中书侍郎范丞相纯
仁与清臣论事不合范公求去帝不许范公坚辞帝
不得已除观文殿大学士除颍昌府召章惇为相未
至清臣独当中书益觊幸相位复行免役青苗法除
诸路常平使者惇至不能容以事中之清臣出知北
京建中靖国初上皇即位用韩忠彦为相清臣为门
下侍郎忠彦与清臣有连故忠彦惟清臣言是听清
臣复用事范右丞纯礼忠彦所荐清臣罢之刘安世
吕希纯皆忠彦所重清臣不使入朝外除安世帅定
武希纯帅高阳张舜民忠彦荐为谏大夫清臣出之
帅真定其所出与外除及不使入朝者皆贤士清臣
素所惮不可得而用者忠彦懦甚不能为之主曾布
为右相范致虚谏疏云河北三帅连衡恐非社稷之
福刘安世吕希纯同日报罢清臣亦为布所陷出知
北京伯温尝论绍圣建中靖国之初朝廷邪正治乱
未定之际皆为一李清臣以私意幸相位坏之邪说
既胜众小人并进清臣自亦不能立于朝矣使清臣
在绍圣初同范丞相在建中靖国初同范右丞刘安
世吕希纯张舜民以公议正论共济国事则朝廷无
后日之祸而清臣亦得相位矣此忠臣义士惜一时
治乱之机为之流涕者也
神宗既退司马温公一时正人皆引去独用王荆公
尽变更祖宗法度用兵言利天下始纷然矣帝一日
侍太后同祁王至太皇太后宫时宗祀前数日太皇
太后曰天气晴和行礼日亦如此大庆也帝曰然太
皇太后曰吾昔闻民间疾苦必以告仁宗尝因赦行
之今亦当尔帝曰今无它事太皇太后曰吾闻民间
甚苦青苗助役钱宜因赦罢之帝不怿曰以利民非
苦之也太皇太后曰王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甚
众帝欲爱惜保全不若暂出之于外岁余复召用可
也帝曰群臣中惟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耳祁王
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帝因发怒
曰是我败坏天下耶汝自为之祁王泣曰何至是也
皆不乐而罢温公尝私记富韩公之语如此而世无
知者崇宁中蔡京等修哲宗史以王安石为圣人然
亦书慈圣光献后宣仁圣烈后因间见上流涕为言
安石变乱天下已而安石罢相岂安石之罪虽其党
竟不能文耶抑天欲彰吾本朝母后之贤自不得而
删也帝退安石十年不用元丰末帝属疾念可以托
圣子者独曰将以司马光吕公着为师傅王安石不
预也呜呼圣矣哉神宗元丰四年召北京留守文潞
公陪祀南郊会更官制自司徒侍中拜太尉罢侍中
为开府仪同三司判河南府陛辞先是故参知政事
王尧臣之子国老以至和中潞公与刘沆富韩公王
参政尧臣共乞立英宗为皇嗣章草进明其父功帝
留之禁中面问潞公公对与国老合乃加潞公两镇
节度使官其子宗道为承事郎潞公力辞两镇止受
食邑刘沆赠太师中书令兖国公子仅自祠部员外
郎为天章阁待制王尧臣赠太师中书令谥文忠子
国老自水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富公进司徒子绍
京除合门祗候富公之客李偲问公曰公治平初进
户部尚书屡辞今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
初乃某自辞官今日潞公以下皆迁某岂敢坚辞妨
他人也盖潞公与荆公论政事不合出判北京七年
不召自此帝眷礼复厚矣
闻见后录牛僧孺自伊阙尉试贤良方正深诋时政
之失宰相李吉甫忌之泣诉于宪宗以考官为不公
罢之考官白乐天也故并为吉甫父子所恶予谓牛
李之党基于此嘉佑中苏子由制策上自禁省历言
其阙不少避至谓宰相不肖思得娄师德郝处俊而
用之宰相魏公亟以国士遇之非但不忌也呜呼贤
于李吉甫远矣
或问刘器之曰三代以下宰相学术司马文正一人
而已曰学术固也如宰相之才可以图回四海者未
敢以为第一盖元佑大臣类丰于德而廉于才智也
先人亦云司马公所谓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者以
御史大夫谏大夫执法殿中劝讲经幄用则前无古
人矣
先人尝言熙宁元丰间司马文正范忠宣先后为西
都留台吾皆从之游至元佑初文正起为宰相忠宣
起为枢密使吾见之其话言服用一如在西都时但
忠宣颜色甚泽文正清苦无少异吾以此窥忠宣其
中岂尚以名位为乐耶
庆历中富郑公韩魏公俱少年执政颇务兴作章郇
公位丞相终日默然如不能言或问郇公富韩勇于
事为何如曰得象每见小儿跳踯戏剧不可诃止俟
其抵触墙壁自退耳方锐于跳踯时势难遏也后富
韩二公阅历岁月经涉忧患始知天下之事不可妄
有纷更而王荆公者年少气盛强项莫敌尽取祖宗
典制变乱之二公不可救止而去始叹郇公之言为
贤也
懒真子韩退之三上宰相书但着月日而无年今按
李汉云公生于大历戊申而退之书云今有人生二
十八年矣大历三年戊申至贞元十一年乙亥退之
时年二十八以宰相年表考之是年宰相乃贾耽卢
迈赵憬也但不知退之所上为何人耳且以前乡贡
进士上书而文格大与当时不同非贤相不能举也
岂耽辈所能识哉
仆之故友柴慎微尝云开元太平宰相七人五人出
太平公主门下谓岑羲窦怀真萧至忠崔湜陆象先
也二人明皇自用谓张说郭元振也且象先贤者也
何为预五人之列按象先传太平公主欲相崔湜湜
力荐象先于主故遂相之噫象先何为交结崔湜也
开元元年七月太平公主既败而宰相出门下者如
岑羲等四人皆被诛独象先免使其不幸与四人者
皆死岂不痛哉然则士大夫之所处宜以此为戒
梦溪笔谈唐中书指挥事谓之堂帖子曾见唐人堂
帖宰相佥押格如今之堂札子也
予及史馆检讨时议密院札子问宣头所起予按唐
故事中书舍人职堂语诏皆写四本一本为底一本
为宣比宣谓行出耳未以名书也晚唐枢密使自禁
中受旨出付中书即谓之宣中书承受录之于籍谓
之宣底今史馆中尚有故宣底二卷如今之圣语簿
也梁朝初置崇政院专行密命至后唐庄宗复枢密
使使郭崇韬安重诲为之始分领政事不关由中书
直行下者谓之宣如中书之小事则发头子拟堂
帖也至今枢密院用宣及头子本朝枢密院亦用札
子但中书札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参政以次向
下枢密札子枢长押字在下副贰以次向上以此为
别头子唯给驿马之类用之
百官于中书见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声唱一声
屈躬趋而入宰相揖及进茶皆抗声赞喝谓之屈揖
待制以上见则言请某官更不屈揖临退仍进汤皆
于席南横设百官之位升朝则坐京官已下皆立后
殿引臣寮则待制已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赞拜不宣
名不舞蹈中书略贵者亦与之抗也上前则略微者
杀礼也
东坡志林真宗时或荐梅询可用者上曰李沆尝言
其非君子时沆之没盖二十余年矣欧阳文忠公尝
问苏子容曰宰相没二十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以
何道子容言独以无心故耳某因赞其语且言陈执
中俗吏尔特至公犹能取信主上况如李公之才识
而济之以无心耶元佑三年兴龙节赐宴尚书省论
此是日又见王巩云其父仲仪言陈执中罢相仁宗
问谁可代卿者执中举吴育上即日召赴阙会干元
节侍宴偶醉坐睡忽惊顾拊呼其从者上愕然即
除西京留台以此观之执中虽俗吏亦可贤也育之
不相命矣夫然晚节有心疾亦难大用仁宗非弃材
之主也
调谑编韩子华玉汝兄弟相继命相未几持国又拜
门下侍郎甚有爰立之望其家构堂欲榜曰三相俄
持国罢政遂请老东坡闻之曰既不成三相堂可即
名二相公庙耳
龙川别志李文定与吕文靖同作相李公直而疏吕
公巧而密李公尝有所规画吕公觉其非所能及问
人曰李门下谁为谋者对曰李无它客其子东之虑
事过其父也吕公因谓李公公子东之才可用也当
授以事任李公谦不敢当吕公曰进用才能此自夷
简事公勿预知即奏除东之西浙提刑李公父子不
悟也皆喜受命二公内既不协李公于上前求去上
怪问其故李奏曰老疾无堪夷简慢欺具奏所以上
召吕而质之时燕王贵盛常为门生某求官二公共
议许之既而吕公遂在告李公书奏与之久之忘其
实反谓吕独私燕邸吕公以案牍奏上李惭惧待罪
遂免去其后王沂公久在外意求复用宋宣献为参
知政事甚善吕公为沂公言曰孝先于公事契不浅
果许则宜善待之不宜如复古也吕公笑然之宣献
曰公已位昭文孝先至于集贤处之可也吕公曰不
然吾虽少下之何害遂奏言王曾有意复入上许之
吕公复言愿以首相处之上不可许以亚相乃使宣
献问其可否沂公无所择既至吕公专决事不少让
二公又不协王公复于上前求去上问所以对如李
公去意固问之乃曰夷简事多以贿成臣不能尽记
王博文自陈州入知开封所入三千缗上惊复召吕
公请付有司治之乃以付御史中丞范讽推治无之
乃请罪求去盖吕公族子昌龄以不获用为怨时有
言武臣王博古尝纳赂吕公者昌龄误以博文告王
不审遂奏之上大怒遂以王公知郓州吕公亦以节
钺知许州参知政事宋宣献蔡文忠亦皆罢去李公
王公虽以疏短去位然天下至今以正人许之
珩璜新论丞相封侯自汉公孙弘始也三公封侯自
魏崔林始也以异策免三公自东汉马防始也三
公在外自张温始也唐自武德以来三公不居宰辅
者惟王思礼一人已
缃素杂记天子曰黄闼三公曰黄阁给事舍人曰黄
扉太守曰黄堂凡天子禁门曰黄闼以中人主之故
号曰黄门令秦汉有给事黄门之职事也天子之与
三公礼秩相亚故黄其阁以示谦汉旧仪云丞相听
事门曰黄阁
又王莹传云既为公须开黄阁张敬儿谓其妻嫂曰
我拜后府开黄阁是也黄门郎给事于黄闼之内入
侍禁中后汉献帝初置侍中给事黄门侍郎员各六
人唐郭承嘏尝为给事中矣文宗谓宰臣曰承嘏久
在黄扉是也黄堂者太守听事之堂也亦谓之雌堂
杜诗为南阳太守请郭丹为功曹以丹事编署黄
堂以为后法是也或以大拜为身到黄扉余所未喻
故杜少陵与严阁老诗云扈圣登黄阁明公独妙年
宋子京与王相公云熏琴顺署雌阁偃藩又和公序
再入玉堂云七年辞玉署再入佐黄扉与徐舍人云
果纡绣扆之知趣上黄扉之试又初到郡斋云姑俟
天藏疾雌堂日燕居又谢寄公醪云老依滴曲作蕃
阙
月例黄堂给宴醪又重修诸亭记云太守牙居惟
有黄堂便坐则三公为黄阁给事舍人为黄扉太守
为黄堂明矣
史记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甘罗年十二事秦相
文信侯吕不韦后因说赵有功始皇封为上卿未尝
为秦相也世之人见其事秦相吕不韦因相传以为
甘罗十二为秦相大误也唐资暇集又谓相秦者是
罗祖名茂以史记考之又不然茂得罪于秦王亡秦
入齐又使于楚楚王欲置相于秦范蜎以为不可故
秦卒相向寿而茂竟不得复入秦卒于魏以此观之
则茂亦未尝相秦也杜牧之偶题云甘罗昔作秦丞
相其亦不考其实而误为之说也
石林诗话京师职事官旧皆无公廨虽宰相执政亦
僦舍而居每遇出省或有中批外奏急速文字则省
吏持于私第呈押既稽缓又多漏泄元丰初始建
东西府于右掖门之前每府相对为四位俗谓之八
位裕陵幸尚书省回尝特临幸驻辇环视久之时张
侍郎文裕以诗庆宰执元参政厚之和云黄阁势连
东凤阙紫枢光直右银台盖东府与西阙相近西府
正直右掖门崇宁末蔡鲁公罢相始赐第于梁门外
大观初再入因不复迁府居自是相继何丞相伯通
郑丞相达夫与今王丞相将明皆赐第援鲁公例皆
于私第治事而二府往往多虚位或为书局官指射
以置局与元丰本意稍异也
元丰既行官制准唐故事定宰相上事仪以御史中
丞押百官班拜于阶下宰相答拜于阼阶上时王禹
玉除左仆射蔡持正右仆射神宗命即尚书省行之
二人力辞帝不可曰既以董正治官不得不正其名
分于始此国体非为卿设也二人乃受命时元厚之
已致仕居吴以诗贺王禹玉有前殿听宣中禁制南
宫看集外朝班星辰影落三阶下桃李阴成四海间
之句时最为盛事自是相继入相者皆不复再讲此
礼信不可常行也
公辅部杂录二
石林燕语唐以宰相兼昭文馆集贤殿学士结皆
在官下盖兼职宜然本朝循用其旧而他学士则皆
冠于官上此自五代赵凤为之也始后唐置端明殿
学士以命凤及冯道后凤迁礼部侍郎因恳宰相任
圜升学士于官上盖自示其贵重故本朝观文殿大
学士而下皆以为例亦世以职为重故尔若宰相之
所贵不待职也
枢密使唐书五代史皆不载其创始之因盖在唐本
宦者之职唐中世后宦人使名如是者多殆不胜记
本不系职官轻重而五代特因唐而名增大之故史
官皆不暇详考据续事始云代宗永泰中以中人董
秀管枢密因置内枢密使续事始蜀冯鉴所作也
曾宣靖公提举修英宗实录成将上故事当迁一官
曾公已为左仆射乃预辞于上曰臣官进一等则为
司空此三公之职也坐而论道不可以赏劳神宗以
为诚遂从其请书上曾独不迁官人以为得体
元佑初文潞公为太师吕申公为左仆射皆以高年
特赐免拜二公力辞苏子瞻为翰林学士因论八十
拜君命此但传命非朝见犹且不免周天子赐齐小
白无下拜非不拜谓无降阶然终下拜今二臣既辞
宜当从其请遇朝见或传宣免则可为非常之恩仍
降允诏当时以为得体
玉堂之署四字乃太宗飞白书淳化中以赐苏易简
枢密院既专总兵柄宰相非兼领殆不复预闻庆历
初因元昊用兵富公为谏官乃请宰相如故事兼院
事时吕文靖为相不欲兼富公争之力遂兼枢密使
自是相继为相者初授除皆带兼使八年文潞公自
参知政事相始不带兼使于是皇佑初宋莒公庞颍
公相皆不兼盖元昊已纳款故也
范鲁公质王祁公溥皆周朝旧相太祖受禅时质年
四十四溥四十二在位俱二年质罢八年薨溥二十
年薨雍容禅代之际疑间不生虽二人各有贤德然
太祖保全大臣亦前代所未有也质性本卞急好面
折人过然以廉介自居未尝营生事四方馈献皆不
纳太宗尝论前宰相以质循规矩慎名器持廉节为
称溥宽厚喜荐导后进罢相时其父尚无恙犹常执
子弟之礼不废贻永尚太宗女乃其子也
故事宰相食邑满万户始开国贾文元罢相知北京
未满万户以出师佐平贝州功特封安国公其后以
武胜军节度使入为祥源观使留京师请还节仁宗
特置观文殿大学士宠之观文有大学士自文元始
苏子容挽辞所谓大邦开国赏元勋秘殿升班宠旧
臣是也
皇佑初丁文简公罢参知政事初除观文殿学士以
易紫宸之名而已其后加大学士以命贾文元始诏
非尝任宰相不除观文殿大学士遂为宰相职名熙
宁间韩康公自陕西宣抚使失律以本官罢相是岁
明堂恩复观文殿学士而不加大学士自是宰相不
以美罢率止除观文殿学士而王子纯以熙河功王
乐道以宫僚虽非宰相亦除盖异恩也然皆兼端明
殿龙图阁学士
国朝状元为相者四人吕文穆公王文正公李文定
公宋元宪公文穆登第十二年拜文正二十一年文
定二十九年元宪二十七年文正文定皆再入而文
穆三入为尤盛初文正行卷见薛简肃公其首篇早
梅云如今未说和羹事且向百花头上开简肃读之
喜曰足下殆将作状元了做宰相耶
国朝三公官未始兼备惟元丰末文潞公守太尉雍
王曹王守司空郑公曹济阳守司徒皆同一时其
后宣和间蔡鲁公为太师王将明为太傅郑达夫为
太保方相继两见
参知政事班旧与宰臣同行至道中吕正惠公与寇
莱公同为参知政事正惠先相恐莱公意不平乃请
进与宰臣同行莱公罢复如旧
自两汉以来谓中书为政本盖中书省出令而门下
省覆之王命之重莫大于此故唐以后以同中书门
下平章事为宰相者此也尚书省但受成事而行之
耳本朝沿习唐制官制行始用六典别尚书门下中
书为三省各以其省长官为宰相则侍中中书尚书
令是也既又以秩高不除故以尚书令之贰左右仆
射为宰相而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以行侍中之职右
仆射兼中书侍郎以行中书令之职而别置侍郎以
佐之则三省互相兼矣然左右仆射既为宰相则凡
命令进拟未有不由之出者而左仆射又为之长则
出命令之职自已身行尚何省而覆之乎方其进对
执政无不同则所谓门下侍郎者亦预闻之矣故批
旨皆曰三省同奉圣旨既已奉之而又审之亦无是
理门下省事惟给事中封驳而已未有左仆射与门
下侍郎自较已奉之命者则侍中侍郎所谓省审者
殆成虚文也元佑间议者以诏令稽留吏员冗多徒
为重复因有并废门下省之意后虽不行然事有当
奏禀左相必批送中书右相将上而右相有不同往
往或持之不上或退送不受左相无如之何侍郎无
所用力事权多在中书自景佑中宋莒公为知制诰
仁宗眷之厚即除同知枢密院事时王沂公为相以
故事未有自知制诰除二府者乃改翰林学士明年
遂除参知政事唐参议朝政参议政事参知机务参
知政事皆宰相之任也参知政事盖刘洎为相时名
唐初宰相未有定名因人而命皆出于临时其后高
宗欲用郭待举为参知政事以其资浅故命于中书
门下同受进止平章事参知非参佐也盖宰相非一
人犹言共知尔而平章乃参佐之名本朝太祖始以
赵中令独相久欲拜薛文惠公等为之副而难其名
召学士陶谷问下丞相一等有何官谷以唐有参知
政事对遂以命之不知此名本自高于平章事轻重
失伦后遂沿习莫能改云
本朝以科举取士得人为最盛宰相同在第一甲者
王文正榜王文忠宋莒公榜曾鲁公王伯庸榜韩魏
公文潞公刘辉榜刘莘老章子厚叶祖洽榜蔡鲁公
赵正夫惟杨置榜王禹玉韩子华王荆公三人皆又
连名前世未有也自熙宁三年畲中榜至今惟焦蹈
榜徐择之一人而已他榜亦未有登执政者
国初天下始定更崇文士自殿试亲放榜状元往往
遂见峻用吕文穆公太平兴国七年登科八年已为
参知政事李文正昉乃座主于是为相与文穆同在
二府后五年文正罢文穆遂代为相李文定公景德
二年登科天禧元年为参知政事后三年为相距登
第亦纔十六年登第时寇莱公已为相冯魏公已为
参知政事后亦代莱公为相而魏公为枢密使其后
王文正公以咸平五年登科大中祥符九年为参知
政事干兴元年为相距登第二十一年登第时冯魏
公为同知枢密院事王冀公为参知政事亦代魏公
为相而冀公方自江宁再入为首相自是无复继者
矣
祖宗故事宰相去位因除本官稍优则进官一等或
易东宫三少惟赵韩王以开国旧臣且相十年故以
使相罢盖异恩也自是迄太宗真宗世皆不易旧制
天圣初冯魏公以疾辞位始除武胜军节度使宰相
建节自魏公始明道末吕申公罢仁宗眷之厚始复
加使相盖自韩公以来申公方继之其后王文惠陈
文惠罢日相继除遂以为例宰相除使相自申公始
景佑末王沂公罢相除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宰相
除职自沂公始至皇佑中贾文元罢除观文殿大学
士自是遂以为例盖自非降黜皆建节或使相为优
恩加职名为常例迄今不改也
国朝宰相致仕从容进退享有高寿其最著者六人
张邓公八十六陈文惠八十二富韩公八十一杜祁
公八十李文定七十七庞颍公七十六文潞公虽九
十二而晚节不终士论惜之张邓公仍自相位得谢
尤为可贵
吕许公在相位以郊祀特加司空力辞不拜既病归
政事仁宗眷之犹厚乃复除司空平章军国重事三
五日一造朝有大事及边机许宰执就第咨访前无
是比也元佑初晦叔辞位遂用故事以文潞公平章
军国重事而晦叔亦拜司空平章事遂践世官尤为
盛事
南游记旧中书门下班分东西向谓之蛾眉班自王
溥始王溥罢相归班
可谈三省俱在禁中元丰间移尚书省于大内西切
近西角楼人呼为新省崇宁间又移于大内西南其
地遂号旧省以建左右班直或云旧省不利宰相自
刱省至废蔡确王珪吕公着司马光吕大防刘摰苏
颂章惇曾布更九相唯子容居位日浅亦谪罢余不
以存没或贬广南或贬散官
宰相礼绝庶官都堂自京官以上则坐选人立白事
见于私第选人亦坐盖客礼也唯两制以上点茶汤
入脚子寒月有火炉暑月有扇谓之事事有庶官
只点茶谓之事事无
趋朝事类诸称三省者谓门下中书尚书省中书拟
定门下进画尚书奉行绍兴十五年中书门下并而
为一谓之制院
尚书省施行事以由拳山所造纸每张三文与免户
役准此字令写大此
却扫编唐之政令虽出于中书门下然宰相治事之
地别号曰政事堂犹今都堂也故号令四方其所下
书曰堂帖国初犹因此制赵韩王在中书权任颇专
故当时以谓堂帖势力重于命寻有诏禁止其后
中书指挥事凡不降者曰札子犹堂帖也至道中
冯侍中拯以左正言与太常博士彭惟节并通判广
州拯位本在惟节之上及覃恩迁员外郎时寇莱公
为参知政事知印以拯为虞部惟节为屯田其后广
州又奏仍使冯公系惟节之上中书降札子处分
升惟节于上仍特免勘罪至是拯封中书札子奏呈
且论除授不当并诉免勘之事太宗大怒曰拯既无
过非理遭降资免勘虽万里之外争肯不披诉也且
前代中书有堂帖指挥公事乃是权臣假此名以威
福天下太祖已令削去因何却置札子札子与堂帖
乃大同小异耳张洎对曰札子是中书行遣小事文
字犹京百司有符牒关刺与此相似别无公式文字
可指挥常事帝曰自今但干近上公事须降处分
其合用札子亦当奏裁方可行遣至元丰官制行始
复诏尚书省已被旨事许用札子自后相承不废至
今用之体既简易给降不难每除一官逮其受命至
有降四五札子者盖初画旨而未给告先以札子命
之谓之信札既辞免而不允或允又降一札又或不
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职又降一札既命其人又必俾
其官司知之则又降一札谓之昭札皆宰执亲押欲
朝廷之务简难矣然予观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辞免
上章止云准东上合门告报则是犹未有信札也今
诸路帅司指挥所部亦用札子其体与朝廷略同然
下之言上其非状者亦曰札子名同而实异不知其
义何也
唐史载姚崇为相与张说不协他日朝崇曳踵为有
疾状帝召问之因得留语又蒋伸为翰林学士宣宗
雅爱信之一日因语合旨三起三留曰他日不复独
对卿矣伸不喻未几以本官同平章事以此言之则
唐宰相不得独对矣本朝宰执日同进呈公事遇欲
有所密启必先语合门使奏知进呈罢乃独留谓之
留身此与唐制颇异
国朝中书宰相参知政事多不过五员两相则三参
三相则两参咸平中吕文穆李文靖向文简三相也
王文正王文穆两参也景佑间吕文靖王文正曾两
相也宋宣献绶蔡文忠齐盛文肃度三参也至和中
文潞公刘丞相沆富文忠三相也王文安尧臣程康
穆戡两参也熙宁中曾鲁公陈秀公升之两相也王
荆公韩康公唐质肃三参也
父子秉政国初至靖康元年凡十二家王惠献化基
参知政事子安举正参知政事吕文靖宰相子惠
穆公弼枢密使正献公着宰相石元懿枢密使子文
定中立参知政事陈给事恕参知政事子恭公宰相
韩忠宪亿参知政事子献肃绛宰相持国门下侍郎
庄敏缜宰相范文正参知政事子忠宣宰相彝叟尚
书右丞曹武惠彬枢密使子武穆玮枢密副使蔡丞
相确子懋尚书左丞蔡太师宰相子攸领枢密院事
韩忠献宰相子仪公宰相曾宣靖宰相子令绰签书
枢密院王侍郎博文同知枢密院子忠简畴枢密副
使吕文靖之老也以司徒监修国史兼译经润文使
有军国大事与中书门下枢密院同议以闻正献之
老也复以司空同平章军国事曾令绰之为签书宣
靖犹康宁遂就养东府士林尤以二家为盛事
兄弟秉政国初至政和凡七家陈文忠尧叟枢密使
弟文惠尧佐宰相三韩已见二吕已见二范已见吴
正肃育参知政事弟正宪充宰相蔡太师弟元度卞
知枢密院邓观文洵仁尚书右丞弟少保洵武知枢
密院
祖孙秉政国初至绍兴凡四家梁丞相适孙才甫子
美中书侍郎吕正献孙舜徒好问尚书右丞富文忠
孙季申直柔同知枢密韩仪公孙似夫肖胄签书枢
密
叔侄秉政国初至大观凡三家吕文穆蒙正宰相侄
文靖已见胡文恭宿侄宗愈尚书右丞林文节希同
知枢密侄摅中书侍郎
初置观文殿大学士也诏自今非尝历宰相不除着
为令宣和七年先公自北门召为上清宝箓宫使忽
有此授方引故事退避会北鄙之警有诏复留明年
京师解严复召为中书侍郎遂拜相时前告犹寄北
京左藏库渊圣遣中使取以赐先公先公复力辞曰
臣今忝备宰辅于此告受与不受未有损益然所以
终不敢当者盖以除授之日犹未经历其于彝制终
有所妨重失此名于天下也傥听臣言使中外闻之
知朝廷于祖宗法度无有大小率循惟谨顾不美乎
上终不许先公不得已受之谢表略曰知章两命之
兼荥足为盛事张说大称之获免有愧前修盖谓是
也
唐以宰相兼太清宫使本朝祥符间亦以首相领玉
清昭应宫使又置景灵宫会灵祥源观使以次相及
枢密使次第领之执政为副使侍从为判官天圣初
昭应宫灾始罢辅臣宫观等使名政和中诏天下咸
建神霄玉清万寿宫复置使宰相使相领之执政为
副使侍从为判官判官惟盛章尝以开封尹领之它
未尝命而天下郡守皆兼管勾通判兼同管勾虽前
二府领州亦如之盖欲重其事也
辅臣既罢领宫观使其后惟以使相节度宣徽使为
之无所职掌奉朝请而已熙宁间又有以使居外者
王荆公以使相领集禧观使居金陵张文定公以宣
徽南院使领西太一宫使居睢阳之类皆优礼也元
佑间梁左丞焘罢政事除资政殿学士特创同醴泉
观使之名以命之梁公言故事无以学士领宫观使
者且同使之名前所未有力辞不受然自是前二府
往往以学士直为宫观使而同使之名不复除矣
故事非宰相不为仆射虽枢密使必尝历宰相乃得
之天禧三年南郊亲祠礼毕辅臣咸进官时丁晋公
以吏部尚书参政事当迁乃以检校太尉兼本官为
枢密使而端揆之尊不可得也神宗即位覃恩时王
懿恪拱辰以端明龙图两学士吏部尚书留守北京
当迁乃以为太子少保而两学士如故官制行仆射
为特进崇宁间许冲元太尉始以中书侍郎为之其
后踵之郑太宰邓少保皆以知枢密院为之薛肇明
以门下侍郎为之靖康初复祖宗法度时薛独存因
改授金紫光禄大夫
韩康公王荆公之拜相也王岐公为翰林学士被召
命词既授旨神宗因出手札示之曰已除卿参知政
事矣国朝以来因命相而遂用草制学士补其处如
此者甚多近岁亦时有之世谓之润笔执政
元丰官制虽以侍中中书令尚书令为三省长官然
未有为之者元佑初既召文潞公还朝以其名位已
崇难所以处之者时司马温公已拜左相而右相韩
玉汝适去位宣仁后遂欲以潞公为右相谋之温公
公曰文某历事累朝年逾八十且其再为相时臣犹
为小官今顾居其上不可因请自为右相而请以潞
公为左相宣仁复难之于是用吕许公故事以本官
同平章军国重事且诏一月两赴经筵六日一入朝
因至都堂与执政商量事如遇有军国机要事即不
限时并令入预参决其余公事只委仆射以下签书
发遣其后吕申公为右相请退甚力宣仁欲坚留之
顾怜其老欲以为摄太保同平章军国事手札以问
范忠宣忠宣以为摄字从来止施于祠祭非所为官
称若别更一字而使每至都堂不限时出东府执政
有议事于便门过就之若议事迟久令堂厨具食如
此则事皆曲尽称国家尊贤优老之意矣宣仁复手
札谓以吕某德望欲使兼一保傅官务要外协人望
实益劝讲然其官去保傅甚远欲以为行太保事如
何忠宣复对曰谨按国朝典故天禧中宰臣王旦元
是太保平章事以病乞退加太尉侍中今公着官是
光禄大夫职是右仆射若以仆射加司空则与王旦
相近于典故不远若欲有益劝讲则平章事乃是执
政自当十日一赴经筵不必带行太保事四字矣于
是始定议云
国朝宰相枢密使必以侍郎以上为之若官旧尊则
守本官官卑则躐迁侍郎官制行初相止除大中大
夫崇宁后必超进数官政和以后至有径迁特进者
靖康初吴少宰敏初相自中大夫躐迁银青光禄大
夫引故事自言于是改大中大夫就职
庆历间贾文元为昭文相陈恭公为集贤相会久旱
引东汉策免三公故事自言是时吴正肃为参知政
事与文元不协数争议上前及此中丞高若讷以为
大臣不肃故雨不时若而文元亦自请故与正肃偕
罢而恭公进位昭文犹申前请乃降授给事中而辅
政如故二参宋元宪自给事中降谏议丁文简自工
部侍郎降中书舍人数月而复云
国朝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必以谏议大夫为之权御
史中丞亦然熙宁中始有本官带待制权中丞者官
制后初拜执政迁中大夫而中丞不复迁官矣
祖宗时凡官仆射及使相以上领州府则称判元符
末章仆射罢相以特进守越州止称知盖谪也宣和
中余太宰深以少傅节度使守福州复称知靖康初
白太宰时中守寿春府李太宰邦彦守邓州始复故
事称判建炎中吕仆射颐浩以使相守池守潭守临
安皆称知赵丞相鼎官本特进再罢相初以节度使
守绍兴后改本官守泉皆称知近岁孟郡王忠厚以
使相守镇江亦称知后改婺州会高开府世则亦守
温州称判而孟亦改判婺州云
旧制宰相官仆射以上尾不书姓盖用唐故事也
元丰官制仆射为宰相故不计寄禄官之高下皆不
书姓云
国朝故事叙班以宰相为首亲王次之枢密使又次
之干兴初王沂公拜同平章事曹利用以枢密使兼
侍中充景灵宫使而沂公充会灵观使遂班利用之
下中外深以为失天圣二年王冀公卒沂公迁玉清
昭应宫使张文节公知白以平章事兼会灵观使及
告谢皆集门庐候合门定班次沂公当居首利用默
不言而忿形于色合门久不能决上意不欲特出指
挥故但令有司裁定遣内侍监督久之承明殿已坐
请班首姓名欲先启奏沂公乃抗声曰但言宰臣王
曾以下告谢班次始定熙宁初陈秀公升之拜相时
文潞公以司空节度使兼侍中为枢密使神宗以潞
公三朝旧老欲优礼之故特诏班秀公上潞公引曹
利用事力辞且言臣忝文臣粗知义理不敢乱朝廷
尊卑之序会王荆公亦言非是曰宰相之上岂容有
他官霍光功烈权势虽盛然犹序宰相下上于是从
潞公之请宣和间王黼以太傅秉政蔡攸以太保领
枢密院皆以真三公居位未几白李二相拜太少宰
遂诏二公班攸之下其后黼罢相复诏二相居攸上
犹用故事也
故事宰辅领州而中使以事经由必传宣抚问宣和
间先公守南都地当东南水陆之冲使传络绎不绝
一岁中抚问者至十数故尝有谢表曰天阙梦回必
有感恩之泪日边人至常闻念旧之言后因生日府
掾张矩臣献诗曰几回天阙梦十走日边人盖用表
语也矩臣退傅家好学喜为诗先公为相时欲稍荐
用之巳卒矣
国朝宰相执政既罢政事虽居藩府恩典皆杀政和
中始置宣和殿大学士以蔡攸为之俸赐礼秩悉视
见任二府其后踵之者其弟修其子行而孟昌龄王
革高伸亦继为之然皆领宫观使或开封府殿中省
职事未尝居外及革出镇大名仍旧职以行而恩典
悉如在京师其后蔡靖以资政殿学士知燕山府久
之亦进是职再任恩数加之虽前宰相亦莫及矣
国朝不历真宰相而为相者凡七人钱文僖程文简
夏文庄蔡元度蔡居安攸梁才甫子美而邓枢密洵
武真以少保领院而不兼节钺前所未有也
干德二年以兵部侍郎吕余庆薛居正并本官参知
政事先是已命赵普为相欲命居正等为之副而难
其名称诏问翰林承旨陶谷下丞相一等者有何官
对曰唐有参知政事参知机务故以命之仍令不宣
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厅上
事殿庭别设砖位于宰相后尾署降宰相数字
月俸杂给半之盖帝意未欲居正等名位与普齐也
史臣钱若水等曰按唐故事裴寂为右仆射参知政
事杜淹为御史大夫参议朝政魏征为秘书监参议
朝政萧瑀为特进参议政事刘洎为门下侍郎参知
政事刘幽求为中书舍人参知机务然并宰相之任
也又高宗尝欲用郭待举等参知政事既而谓崔知
温曰待举等历任尚浅未可与卿等同称遂令于中
书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以此言之平章事亚于
参知政事矣今谷不能远引汉御史大夫亚丞相故
事为对翻以参知政事为下丞相一等榖失之矣议
者惜之余以谓凡此官称皆唐一切之制非有高下
等级着为定令也亦何常之有至唐中叶以后虽左
右仆射不兼平章事皆不为宰相则平章之重也久
矣故本朝因之既政事自中书门下出则平章事固
中书门下之长官也御史台自为风宪之地今一旦
以御史大夫于中书门下之列独不为紊乱乎如
必用汉制者则丞相以下举易其名可也史臣之论
亦未为允
刘丞相莘老初拜右仆射表略曰命相之难为邦所
重惟皇盛世尤慎此官君臣赓歌今百三十载勋业
继踵裁五十二人刘公拜相实元佑五年庚午距今
绍兴庚申五十年矣继踵为相者又二十有八人通
前凡八十人焉
政和中杜相充以列卿使辽时新更左右仆射为太
宰少宰既至辽馆伴者问南朝新定宰相官名亦有
乎杜曰曾读周礼否辽人不悦曰周礼岂不尝读
正以周官太宰卿一人则天官之长也小宰中大夫
二人其属耳安得相抗而为二宰哉杜无以应及还
以失言被黜
唐中叶以后宰相兼判度支最为重任国朝开宝五
年尝命参知政事薛居正兼提点三司淮南江南诸
路水陆转运使吕余庆兼提点三司荆湖广南诸路
水陆转运使明年薛拜相仍领转运使事又命平章
事沈义伦兼提点剑南转运使盖袭唐之遗制也仁
宗朝司马温公为谏官以天下财用不足建请置总
计使用辅臣领之以总天下之财绍兴初孟观文庾
以参知政事兼总制户部财用然不入
宣和中三公三孤皆具太师三人蔡京童贯郑伸太
傅一人王黼太保二人郑居中蔡攸少师一人梁师
成少傅一人余深少保二人邓洵武杨戬
余顷见国史富韩公传称少时范仲淹一见以王
佐期之蔡太师大书其旁曰仲淹之言何足道哉
文臣签书枢密院始于石元懿初称枢密直学士签
书枢密院事竟以本院学士而签书院事而已至张
公齐贤王公沔皆直以谏议大夫为之不复带学士
自是不复除至熙宁八年曾公孝宽始复自龙图阁
直学士起居舍人枢密都承旨拜枢密直学士签书
枢密院事而不迁官不赐球文带未几以忧去位至
服阕乃以端明殿学士判司农寺元佑三年赵公瞻
自中散大夫户部侍郎六年王公岩叟自左朝奉郎
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七年刘公奉世自左朝请
大夫宝文阁待制权户部尚书皆拜枢密直学士签
书枢密院事不迁官赵公明年乃迁中大夫同知枢
密院事刘王二公至罢皆除端明殿学士是四公于
从班中资品尚浅而躐迁执政故有是命盖不尽以
执政之礼畀之而必带枢密直学士者正用石元懿
故事也绍圣以还又复除渊圣受禅之初亟擢宫僚
耿南仲为执政而西府适无阙员故复自徽猷阁直
学士太子詹事拜签书未几复欲命一执政使金而
在位者皆不可遣遽以兵部尚书路公允迪为签书
而行先是枢密直学士已废不置改为述古殿直学
士故二公皆超拜资政殿学士虽签书带职犹用故
事而非本意矣自是遂相踵成例凡签书者必带端
明资政之职至六曹尚书翰林学士皆执政之亚径
迁同知可也然初拜亦必为签书而带学士职疑非
是
武臣签书枢密院始于杨守一端拱元年自内客省
使宣徽北院使为之二年张逊自盐铁使亦以宣徽
北院使为之景德三年韩崇训自枢密都承旨四方
馆使以检校太傅为之同时马正惠公知节自枢密
都承旨东上合门使以检校太保为之天禧三年曹
武穆公玮自华州观察使鄜延副总管以宣徽北院
使为之明道二年王武恭公德用自步军副指挥使
福州观察使以检校太保为之治平三年郭宣徽逵
自殿前都虞候容州观察使以检校太保为之建炎
三年王渊自向德军节度使御营都统制直以节度
使为之
童贯之始入枢府也官已为开府仪同三司而但以
为权签书枢密院河西北面房公事顷之乃进称权
领盖以谓所掌止边防一事且姑使为之而已又数
月乃正称领枢密院事自是不复改其后蔡攸以少
师居枢府亦称领郑太宰居中以故相居枢府亦称
领宣和间凡官品已高而下行职事者皆称领如蔡
攸以保和殿大学士领殿中省高俅以开府仪同三
司领殿前司王革以保和殿大学士领开封尹之类
是也靖康间何丞相栗以资政殿学士李丞相纲以
资政殿大学士皆领开封府职事而别置尹初贯之
不称知而称领者非尊之也盖犹难使之正居执政
之位故创为此名然邓枢密洵武以少保知院而实
居其下庆历间吕许公以首相兼判枢密院事论者
以为判名太重未几改兼枢密使元丰官制废枢密
使不置则知院为长官今领居知上则判院之任也
按汉制有领尚书有平尚书领尚书则将军大司马
特进为之平尚书则光禄大夫谏大夫之徒皆得为
之则领之为重也久矣
宇文枢密虚中自资政殿大学士以本职签书枢密
院事自陈职名太高于是除去大称而直以学士为
之
玉堂杂记国初赵普中令为相于厅事坐屏后置二
大瓮凡有人投利害文字皆置中满即梴于通衢李
沆文靖为相当太平之际凡建议务更张喜激昂者
一切不用曰以报国耳呜呼贤相思虑远矣至熙宁
初王荆公为相寝食不暇置条例司潜论天下利害
贤不肖杂用贤者不合而去不肖者嗜利独留尽变
更祖宗法度天下纷然以致今日之乱益知赵中令
李文靖得为相之体也
老学庵笔记祥符东封命王钦若赵安仁并判兖州
二公皆见任执政也庆历初西鄙未定命夏竦判永
兴陈执中范雍知永兴一州二守一府三守不知当
如何分职事既非长贰文移书判之类必有程式官
属胥吏何所禀承史皆不载莫可考也然当时谏官
御史不以为非诸公受之亦不力辞岂在其时亦为
便于事耶宣和中复幽州以为燕山府蔡靖知府郭
药师同知既增同字则为长贰与庆历之制不同
蔡太师作相时衣青道衣谓之太师青出入乘顶
轿子谓之太师轿子
蔡太师作相时裹头巾当面偶作一折谓之太师错
折样第中上下及中一二眼作方眼余作疏棂谓
之太师
蔡京为太师赐印文曰公相之印因自称公相童贯
亦官至太师都下人谓之媪相
隋唐嘉话云崔日知恨不居八座及为太常卿于厅
事后起一楼正与尚书省相望时号崔公望省楼又
小说载御史久次不得为郎者道过南宫辄回首望
之俗号拗项桥如此之类犹是谤语予读郑畋作学
士时金鸾坡上南望诗云玉宸钟韵上空虚画戟祥
烟拥帝居极目向南无限地绿烟深处认中书则其
意着矣乃知朝士妄想自古已然可付一笑
建炎初按景德幸澶州故事置御营使以丞相领之
执政则为副使上御朝御营使副先上奏本司事然
后三省密院相继奏事其重如此
元丰建尚书省于皇城之西铸三省印米芾谓印文
背戾不利辅臣故自用印以来凡为相者悉投窜善
终者亦追加贬削其免者苏丞相颂一人而已蔡京
再领省事遂别铸公相之印其后家安国又谓省居
白虎位故不利京又因建明堂迁尚书省于外以避
之然京亦窜死二子坐诛其家至今废不知为善而
迁省易印以避祸亦愚矣哉
宣和末郑伸自检校太师忽落检校为真太师国初
以来所无有也
史魏公自少保六转而至太师中间近三十年福寿
康宁本朝一人而已
文潞公自司空四转蔡太师自司空三转秦太师自
少保两转而已
建炎维扬南渡时虽甚仓猝二府犹张盖撘狨坐而
出军民有怀徂击黄相者既至临安二府因言方
艰危时臣等当一切贬损今张盖撘坐尚用承平故
事欲乞并权省去候事平日依旧诏从之实惩维扬
事也
今参知政事恩数比门下中书侍郎在尚书左右丞
之上其议出于李汉老汉老时为右丞盖暗省转厅
可径登揆路也吕丞相元直觉此意排去之然自此
遂为定制
西溪丛话资政观文二小殿横列禁中宰相出镇带
资政殿大学士执政无大字苏易简出被遇独厚迁
紫宸之目以称呼不便更用观文因此宰执出镇优
遇者则除之
云麓漫抄艺祖御笔用南人为相设谏官非吾子孙
石刻在东京内中虽人才之出无定处然山东出相
山西出将古亦有此语其后王荆公首变法吕惠卿
实为谋主章子厚蔡京蔡卞继之卒致大乱圣言可
谓如日矣渡江后士大夫不复言仅见于邵氏闻见
录及长编汉高祖谓王濞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
岂汝耶圣人高见远识固不可以小智测度也
紫微诗话崇宁间谈命术者多言叔祖待制子进与
曾内翰子开皆宰相命也或有以吉凶占于紫姑神
者代书村童即书于纸云待曾吕相方发人皆以二
公可必相也然皆不验岂鬼神亦但闻人所说而遂
以为然乎叔祖有诗云梦寝西山结草庐逝将临水
咏游鱼何人见卵求时夜更着闲言问藐姑
桯史秦桧擅权久大诛杀以胁善类末年因赵忠简
之子汾以起狱谋尽覆张忠献胡文定诸族棘寺奏
牍上矣桧时已病坐格天阁下吏以牍进欲落笔手
颤而污亟命易之至再竟不能字其妻王在屏后摇
手曰勿劳太师桧犹自力竟仆于几遂伏枕数日而
卒狱事大解诸公仅得全初汾就逮自分必死然竟
不知加以何罪嘱其家曰此行无全理脱幸有恩言
当于馈食中置肉笑靥一以为信毋忘既入狱月余
一无所闻日施惨酷求死不可得一日正画置之暗
屋仰絣之使视椽榱偶见屋上一窍如钱微有日影
须臾稍转射壁上有一反字汾解意亟承异谋遂得
小梃惟数晷以待尽忽外致食于橐满其中皆笑靥
汾泣曰吾约以一而今乃多如是殆绐我既而狱吏
皆求贺即日脱械出则桧声钟给赙矣忠献是时居
永亦微闻当路意汾既系昕夕不自安且念为太夫
人忧不敢明言忽外间报中都有人至亟出视一男
子喘卧檐下殆不能言方吉凶叵测众环睨缩颈忠
献素坚定于是亦色动有顷掖之坐稍灌以汤饵而
苏犹未出语但数指腰间索之得片纸盖故吏闻桧
讣走介星驰至近郊益奔程欲速是以颠蹙顷刻之
间堂序欢声如雷王泸溪在夜郎郡守承风旨待以
囚隶至不免谴呵适邮同至张燕公堂以召之泸溪
怪前此未之有不敢赴邀者继踵不得已趋诣罢燕
之明日始闻其事守盖先得之矣故泸溪既得自便
之命题诗壁间曰辰州更在武陵西每望长安信息
希二十年兴缙绅祸一朝终失相公威外人初说哥
奴病远道俄闻逐客归当日弄权谁敢指如今忆得
姓依稀盖志喜也同时谢任伯之子景思伋家在天
台为郡守刘景所捕既至而改礼王仲言挥麈录详
纪之与夜郎守略同是知桧稔恶得毙为善类之福
不赀要非幸灾也
韩平原在庆元初其弟仰胄为知合门事颇与密议
时人谓之大小韩求捷径者争趋之一日内燕优人
有为衣冠到选者自叙履历材艺应得美官而留滞
铨曹自春徂冬未有所拟方徘徊浩叹又为日者弊
帽持扇过其傍遂邀使谈庚申问以得禄之期日者
厉声曰君命甚高但于五星局中财帛宫若有所碍
目下若欲亨达先见小寒更望成事必见大寒可也
优盖以寒为韩侍燕者皆缩颈匿笑余忆庆元己未
岁如中都道徽之祁门夜憩客邸见壁间一诗漫味
语意乃天族之试南宫者所作其辞曰蹇卫冲风怯
晓寒也随举子到长安路人莫作皇亲看姓赵如今
不似韩旁有何人细书八字墨迹尚新但云霍氏之
祸萌于骖乘而已余谓优语所及亦一骖乘也蒙其
指目者反懵然若不少悟何耶
野客丛谈禁门曰黄闼公府曰黄阁郡治曰黄堂三
公黄阁前史无其义人往往不得其说案礼记士
与天子同公侯大夫则异郑元注士贱与君同不嫌
也朱门洞启当阳之正色三公之与天子礼秩相亚
故黄其阁以示谦盖是汉制张超与陈公笺拜黄阁
将有日是也此见沈约宋志而卫宏汉仪亦谓丞相
厅事曰黄阁或者不晓谓三公近于君故谓黄阁然
名为黄阁初非用黄又考南史何尚之与婢共洗黄
阁益信黄阁非虚名也郡治之黄堂由春申君在郡
涂雌黄以厌火灾遂为黄堂故事外臣下室庐鲜有
谓黄者然服饰犹未之禁往往臣下亦通用之自唐
高祖武德初用隋制天子常服黄袍遂禁士庶不得
服而服黄有禁自此始至明皇天宝间因韦绦奏御
案褥望去紫用黄制而臣下一切不得用黄矣敕
旧用白纸唐高宗上元间以施行之制既为永式白
纸多遂改用黄除拜将相制书用黄麻纸其或学
士制不自中书出故独用白麻纸所以有黄麻白麻
之异也诏晋时多用青纸见楚王伦太子遹等传故
刘禹锡诗曰优诏发青纸表亦用黄纸观前燕录载
岷山公黄纸上表北史邢卲为人作表自买黄纸写
送之因知古者上下所书之纸不拘如此李肇翰林
志曰凡赐予征召宣索处分曰诏用白藤纸抚军旅
曰书用黄麻纸书道观荐告词文用青藤纸谓之青
词凡诸陵荐告上表用白麻纸石林燕语曰唐中书
制诏有四画纸而施行者曰发曰敕用黄麻纸承旨
而行者曰敕牒用黄藤纸赦书用绢黄纸或云取其
不也东齐杂记治平间以馆中书多更以黄纸
写又知易白以黄者往往以避之故非专为君命
而然
北朝多以三公官加公字为除赠曰司空公司徒公
太尉公是也而赠之者尤多如高允之徒赠司空公
王衍之徒赠太尉公又加贺拔以昔除司空公及薨
赠太尉公之类不一示尊崇之义尔余观汉孔庙碑
有曰吴雄为司徒公知是之称不为无自矣
渑水燕谈录司马文正公以高才全德大得中外之
望故公之退十有余年而天下之人日冀其复用熙
宁末余夜宿青州北溜河马铺晨起行见村民百人
欢呼踊跃自北而南余惊问之皆曰传司马为宰相
矣余以为虽出于野人妄传亦其情之所素欲也故
子瞻为公独乐园诗曰先生独何事四海望陶冶儿
童诵君实走卒知司马盖纪实也
挥麈前录前宰相为枢密使者宋元宪富郑公文潞
公陈秀公宣和二年郑华原以故相领院事绍兴七
年秦师垣亦以前揆拜枢密使未几复登庸近岁张
魏公亦然李邦直许冲元曾令绰韩师朴为二府后
皆再入为尚书然不久复柄用惟令绰竟止八座
国朝范鲁公质王文献溥魏宣懿仁浦秉钧史馆昭
文集贤三相俱全太宗初即位薛文惠居正沈恭惠
伦卢大戎多逊真宗咸平二年李文靖沆向文敏
中吕文穆蒙正仁宗至和二年刘文忠沆文潞公彦
博富韩公弼元佑初司马温公为左仆射文潞公平
章军国重事吕正献平章军国事皆三相也至三年
温公薨文吕二公在位而吕汲公大防范忠宣纯仁
为左右仆射殆四相然不久也
本朝宰相兼公师者范鲁公王文献赵韩王薛文惠
王文贞丁晋公冯文懿王文公吕文靖韩忠献曾宣
靖富韩公文潞公吕正献蔡师垣秦师垣陈鲁公而
已余皆罢政后方拜近日惟张魏公自外以少傅再
拜右揆
本朝三入相者赵韩王吕文穆文靖张邓公文潞公
蔡元长虽四入而不克有终
国朝自外拜相者文潞公韩康公章子厚近年陈康
公亦旷典也
元符末曾文肃自知枢拜相公弟文昭为翰林宿
禁中面对喻旨草麻文昭力辞上云弟草兄麻太平
美事禁中已检见韩绛故事矣不须辞文昭始拜命
盖熙宁初韩康公入相实持国当制国朝以来两家
而已金坡遗事载钱希白为文僖草麻虽云仪同钧
衡实未尝秉政也是时母氏年九岁偶至东府门外
观阅归告文肃云翁翁明日相矣适见快行家宣叔
翁入内甚急以是逆料已而果然
国朝宰相享耆寿者宋惠安八十张邓公八十六陈
文惠八十二富文公八十一杜祁公八十宋元献七
十九李文定七十七曾宣靖八十庞颍公七十六苏
丞相八十二文潞公虽至九十四而薨贬秩中蔡师
垣亦八十晚节拘籍南迁殂于中路不得全有富贵
考终
本朝名公多厄于六十六韩忠献欧阳文忠王荆公
苏翰林而秦师垣复获预其数吕正惠吕文穆亦然
本朝宰相登庸年少者常山春明退朝录备见之然
无逾近岁范觉民丞相廷告日方三十一但寿止三
十七其后张魏公入相亦未四十且太夫人康健罢
相之后迁谪居外几二十年后虽入竟不拜元宰
国朝身为宰相寿考康宁再见其子入政府者惟曾
宣靖一人而已
吕文穆相太宗犹子文靖参真宗政事相仁宗文靖
子惠穆为英宗副枢为神宗枢使次子正献为神宗
知枢相哲宗正献孙舜徒为太上皇右丞相继执七
朝政真盛事也
本朝一家为宰执者吕氏最盛既列于前矣父子兄
弟者韩忠宪亿子康公绛黄门维庄敏缜范文正仲
淹子忠宣纯仁左辖纯礼石元懿熙载子文定中立
吕参政余庆弟正惠端陈参政恕子恭公执中曹武
惠彬子武穆玮任安惠中师弟康懿中正张参政洎
孙左辖璪王惠献化基子安简举正陈文忠尧叟弟
文惠尧佐王文献溥孙康靖贻永章文献得象从孙
壮恪楶丞相惇王枢密博文子忠简畴吴正肃育弟
正惠充曾宣靖公亮子枢密孝宽韩魏公琦子文定
忠彦曾孙枢密肖胄胡文恭宿左丞宗愈张荣僖
耆曾孙忠文叔夜梁懿肃适孙中书子美蔡忠怀确
子枢密懋林文节希从子中书摅蔡太师京子枢密
攸邓枢密洵武弟左辖洵仁近日如钱参政端礼之
于文僖史签书才从子丞相浩亦一家而洪右相适
枢密遵为伯仲数十年未尝见也王文公安石弟左
辖安礼富韩公弼孙知枢直柔
本朝居政府在具庆下者王文献卢大戎包孝肃张
文孝吴长文吴正肃吕吉父章子厚安厚卿冯彦为
曾令绰王彦霖李士美王将明蔡居安林彦振王元
忠
本朝状元登庸者吕文穆李文定王文正宋元宪故
诗人有云皇朝四十三龙首身到黄扉止四人王文
安览之不悦后数十年李士美何文缜亦以廷魁至
鼎席
官制行置左右丞二府中班最下无有爰立者元佑
中苏子容丞相自左辖登庸时以为异恩崇宁初徽
宗亟欲相蔡元长遂用此故事时有献诗者曰磊落
仪形真汉相阔疏恩礼旧苏公绍兴初吕元直自签
书枢密院入相前此所无也
两朝史章文宪得象传末云初闽人谣曰南台沙合
出宰相至得象相时沙涌可涉政和六年沙复涌已
而余丞相深大拜十余年前外舅方公务德帅福唐
南台沙忽再涌已而朱汉章叶子昂相继登庸
公辅部杂录三
挥麈后录明清尝得英宗批可进状一纸于梁才甫
家治平元年宰执书臣而不姓且花押而不书名以
岁月考之则韩魏公曾鲁公欧阳文忠公赵康靖作
相参时也但不晓不名之义后阅沈存中笔谈云本
朝要事对常事拟进入书可然后施行谓之熟状
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谓之进草熟
状白纸书宰相押字始悟其理不知今又何如耳
国朝以来自执政径登元台不历次揆而升者薛文
惠吕正惠毕文丁晋公王文惠庞庄敏韩献肃司
马文正吕正愍章申公何清源郑华原白蒙亨徐择
之沈守约叶子昂独相而久者章子厚是也故其罢
相制云为之不置次辅所以责其成功后来秦师垣
岂止倍其数耶前此如王文公蔡师垣虽信任之笃
古今所无见之训词然中书右府各皆官备而未始
专持柄权岁月之深如是秦得志之后有名望士大
夫悉屏之远方凡龌龊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自
小官一二年即登政府仍止除一厅循故事伴拜之
制伴食充位而已盖循旧制二府一员伴拜不可阙
也稍出一语斥而去之不异奴隶皆褫其职名恩数
奏荐俱不放行犹庶官云
秦桧在相位颐指所欲为曹泳尹天府民间以乏见
镪告货壅莫售日嚣而争因白之桧桧笑曰易耳即
夕命召文思院官来亟谕之曰适得旨欲变钱法烦
公依旧夹锡样铸一缗将以进入尽废见镪不用约
以翌午毕事院官唯而退夜呼工鞴液将以及期富
家闻之大窘尽辇藏争取金粟物贾大昂泉溢于市
既而样上省寂无所闻矣
都堂揆合前有榴每着实桧嘿数焉忽亡其二不之
问一日将排马忽顾谓左右取斧伐树有亲吏在旁
仓卒对曰实甚佳去之可惜桧反顾曰汝盗吾榴吏
叩头服盖其机根于心虽猥琐弗自觉
魏道弼良臣与秦会之有乡曲共学之旧秦既得志
引登禁路道弼恃其久要一日启于秦曰某昨日不
寐偶思量得一事非晚郊祀如迁客之久在遐方者
可因赦内徙以召和气秦曰足下今作何官道弼云
备员吏部侍郎秦复曰且管了铨曹职事不须胡思
乱量翌日降旨魏良臣与郡出守池州已而罢去世
言秦有度量恐未必然也
熙宁初韩魏公力辞机政以司徒侍中判相州已命
未辞忽报西边有警曾宣靖乞召公同议廷中神宗
从之公辞云已去相位今帅臣也但当奉行诏书岂
敢预闻国论时人以为得体元丰末吕吉父以前两
地守延安过阙乞与枢密院同奏事上亲批云弼臣
议政自请造前轻躁矫诬深骇朕听免朝辞疾速之
任已而落职知单州其后吉父贬建州安置东坡先
生行制辞云轻躁矫诬德音犹在谓此也
明清顷访徐五丈敦立于霅川徐询以创置右府与
揆路议政分合因革明清即为考证以对徐甚以击
节即手录于其所编今列于后案唐代宗永泰中始
置内枢密二员以宦者为之初不置司局但以屋三
楹贮文书其职惟掌承受表奏于内进呈若人主有
所处分则宣付中书门下施行而已昭宗光化二年
九月崔引为宰相与上密谋欲尽诛宦官中尉刘季
述王仲元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阴谋废上请太子
监国已而太子改名缜即位十二月孙德昭董彦弼
周承诲三人除夜伏兵诛季述等翌日昭宗复位三
人赐姓李除使相加号三功臣宠遇无比崔引与陆
扆乞尽除宦者上与三人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
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者若属南司必多更变不若仍
归之北司为便上喻引等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
等勿坚求于是复以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然唐
自此乱矣朱梁建国深革唐世宦官之弊乃改为崇
政院而更用士人敬翔李振为使二人官虽崇然止
于承进文书宣传命令如唐宦者之职今士大夫家
犹有梁宣底四卷其间所载大抵中书奏请则具记
事与崇政使令于内中进呈所得进止却宣付中书
施行其任止于如此至后唐庄宗入汴复改为枢密
院以郭崇韬为使始分掌朝政与中书抗衡宰相豆
卢革为弘文馆学士以崇韬父名弘正请改弘文为
昭文其畏之如此明宗即位以安重诲范延光为枢
密使二人尤为跋扈晋高祖即位思有以惩戒遂废
之至开运元年复置末帝以其后之兄冯玉为之自
是相承不改国朝因之首命赵韩王普焉号称二府
礼遇无间每朝奏事与中书先后上所言两不相知
以故多成疑贰祖宗亦赖此以闻异同用分宰相之
权端拱三年置签书院事以资浅者为之张逊是也
官制旧典误以为邓公庆历二年二边用兵富文忠
公为知制诰建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院
周宰相魏仁浦兼枢密使国初范质王溥以宰相兼
参知枢密事今兵兴宜使宰相兼领仁宗然之即降
旨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且书其检吕许公时为首
相以内降纳上前曰恐枢密院谓臣夺权富公方力
争会西夏首领乞砂等称伪将相来降各补借职羁
置湖南富公复言二人之降其家已族矣当厚赏以
劝来者仁宗命以所言送中书而宰相初不知也富
公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耶更极论之时张文定
为谏官亦论中书宜知兵事遂降制以宰相吕夷
兼判枢密院事章得象兼枢密院事未几或曰二府
体例判字太重于是复改吕公亦为枢密使五年贾
文元陈恭公同为宰相乞罢兼枢密使以边事宁故
也有旨从之仍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议施
行而枢密院亦自请进退管军臣僚极边长吏路分
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张文定复言宰相既
罢兼枢密院则更不聚厅万一边界忽有小虞两地
即须聚厅每事同议自是常事则密院专行至涉边
事而后聚议谓之开南厅然二府行遣终不相照熙
宁初滕达道为御史中丞上言中书密院议边事多
不合赵明与西人战中书赏功而密院降约束郭逵
修保栅密院方诘之而中书已下褒诏矣夫战守大
事也安危所寄令中书欲战密院欲守何以令天下
愿赦大臣凡战守除帅议同而后下神宗善之其后
竟使枢密院事之大者与中书同奏禀讫先下俟中
书退后进呈本院常程公事凡称三省密院同奉圣
旨者是也建炎初置御营使本以车驾行幸总齐军
中之政而以宰相兼领之故遂专兵柄枢密院几无
所干预吕元直在相位自以为有复辟之功专恣尤
甚台谏以为言元直既罢政遂废御营司而宰相复
兼知枢密院事自范觉民为始尔后悉兼右府矣秦
会之独相十五年带枢密使至绍兴乙亥会之殂次
年沈守约万俟元忠拜相遂除去兼带中书与枢府
又始分矣
挥麈余话裕陵怀韩魏公定策之勋崇德报功不次
擢其子仪公忠彦登禁路未及柄用而魏公薨甚为
不满故亟用曾宣靖之子令绰执事枢柄时元丰官
制初行肇建东西二府俾迎宣靖入居虞侍之为缙
绅之美谈后二十年仪公始相佑陵思陵中兴兴念
故家所以富郑公之孙季申直柔仪公之孙似夫肖
胄相继赐第为右府又三十年令绰之孙钦道怀亦
赐出身登宰席皆近世衣冠之盛事若蔡元长之于
攸秦会之之于盖恩泽侯不足道也
绍兴甲子岁衢婺大水今首台余处恭未十岁与里
人共处一阁凡数十辈在焉阁被漂几沉空中有声
云余端礼在内当为宰相可令爱护之少选一物如
鼋鼍其长十数丈来负其阁达于平地一阁之人皆
得无它又三衢境内地名张步溪中有石里人号曰
团石有谶语云团石圜出状元团石仰出宰相乙丑
岁水涸石忽如圜镜明年刘文孺章魁天下前岁大
水石乃侧仰而去年余拜相此与闽中沙合南台盖
相似也
燕翼贻谋录师傅保辅佐人主其名甚重非道尊德
重不可以居也师导之教训傅傅其德义保保其身
体如周召毕公之于成王可以当是名矣汉之张禹
孔光辱莫甚焉邓禹其庶几乎后世以为偕宫而序
进之失其本旨若皇子加官而冠以师傅保之称此
何义也子虽贤而可为父之师傅保乎况有年方孩
幼即加是官者尤悖理矣故英宗治平二年御史中
丞贾黯力陈其非四月丙午诏止加三公太尉司徒
司空是也自此名正言顺人无得而议宣政以后至
以师傅保加之宦竖其悖理尤甚矣
枢密使拜罢与宰臣恩数等皇佑五年高若讷为枢
密使执政之时仁宗恶其奸邪特令舍人草词罢以
示贬黜其后皆以前宰臣为之皆带平章事罢政宣
麻如故而自执政拜使者罢政不复宣麻踵若讷故
事也
臆乘宰相称号史传载居相位妍丑之称如汉袁盎
呼申屠嘉曰愚相公孙弘赞曰儒相田千秋曰车丞
相张苍赞曰名相翟方进曰通明相后汉杜林曰任
职相晋谢安曰风流宰相武后呼杜景佺宪宗称李
绛俱曰真宰相唐卢怀慎曰伴食宰相苏苏颋赞
曰冉世为贤宰相关播曰盲宰相杨再思曰痴宰相
本朝李沆曰圣相丁谓曰鹤相杜衍曰清白宰相陈
升之曰筌相蔡确曰三旨丞相呼人爵之崇莫若秉
轴淑慝之行皆得而议焉不可不谨也
齐东野语坡公独乐园诗云儿童诵君实走卒知司
马京师之贪污不才者人皆指笑之曰你好个司马
家文潞公留守北京日尝遣人入辽侦事回见辽主
大宴群臣伶人剧戏作衣冠者见物必攫取怀之有
从其后以物朴之云汝司马端明邪是虽外国亦知
之岂止儿童走卒哉宣和间徽宗与蔡攸辈在禁中
自为优戏上作参军趋出攸戏上曰陛下好个神宗
皇帝上以杖鞭之云你也好个司马丞相是知公论
在人心有不容泯者如此
乔文惠行简嘉熙末自相位拜平章军国重事年已
八矣时皆以富贵长年羡之而公晚年子孙沦丧
况味尤恶尝作上梁文云有园有沼聊为卒岁之游
无子无孙尽是他人之物又乞归田里表云少壮老
百年已踰八祖子孙三世仅存一身闻者怜之
绍兴乙亥十月二十二日秦桧亡翼日曹泳勒停安
置新州先是二十一日车驾幸桧第视疾时已不能
言怀中出一札乞以代辅政上视之无语既出呼
干办府问何人为此则答以曹泳遂有是命泳初窜
名军中并缘功赏列得班行尝监黄酒税秩满到
部注某阙钞上省桧押顾见泳姓名问何处人省
吏对此吏部拟注不知也命于侍右书铺物色召见
之熟视曰公桧恩家也泳恍然不知所答则又曰公
忘之邪泳曰昏忘实不省何处遭遇太师桧入室有
顷取小册与泳使观之首尾不记他事但有字一行
曰某年月日某人钱五千曹泳秀才绢二匹盖微时
索游富人家得钱五千求益不可泳时为馆客探囊
中得二缣曰此吾束修之余也今举以遗子既别不
相闻虽知桧贵震天下不谓其即秦秀才也泳曰不
意太师乃能记忆微贱如此桧曰公真长者命其子
孙出拜之俾以上书易文资骤用之至户部侍郎知
临安府与谢伋尝有隙台州之狱泳有力焉桧暮年
颇有异志泳实预其密谋本桧妻党王氏子蠢騃
尝燕亲宾优者进妓于座中大笑绝倒桧殊不怿
桧素畏内妾尝孕逐之生子为仙游林氏子曰一飞
以桧故仕致侍郎兼给事中其兄一鸣弟一鹗皆位
朝列泳尝劝桧还一飞以补处未果而桧死云此
事闻之谢伋之孙直中兴遗史所载则曹筠也与此
颇有异同故详载之
道山清话太祖尝有言不用南人为相实录国史皆
载陶榖开基万年录开宝史谱言之甚详言太祖亲
写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或云自王文穆
大拜后吏辈故坏壁因移石于他处后不知所在既
而王安石章惇相继用事为人窃去如前两书今馆
中有其名而亡其书也顷时尚见其他小说往往互
见今皆为人节略去人少有知者知亦不敢言矣
莘老入相不及一年而罢坐父死不葬后莘老作家
庙记自辨刘器之为其集之序
枫小牍丁谓倾意以媚莱公冀得大拜然事未可
必生平最尚禨祥每晨占鸣鹊夜看灯蕊虽出门归
邸亦必窃听人语用卜吉兆时有无赖于庆贫寒不
振计且必死冻饿谋于一落第老儒老儒曰汝欲自
振必易姓名当大济耳幸无忘我庆拜而听之老儒
遂改于为丁易名宜禄使投身于谓谓大喜收之门
下皆怪问之谓不答第曰吾得此人大拜必矣不旬
月而谓果入相此人遂以宠冠纪纲虽大僚节使无
勿倚藉关说不逾年而宜禄家十万矣老儒亦以引
见竟得教授大郡至今相传不解所谓顷偶读沈约
宋书曰宰相苍头呼为宜禄且复姓丁愈惬所念莫
谓晋公眼不读书也
李文靖贤相也与张齐贤稍不协齐贤竟以被酒失
仪罢相时人语曰李相太醒张相太醉此亦里巷之
公论也
贵耳集赵忠定庚申生韩平原壬申生继庚申史忠
献甲申生继壬申郑左相丙申生继甲申四申相乘
自古罕有癸丑状元陈亮死之乙丑状元毛自知降
第五甲丁丑状元吴潜造阙后遭论四十年间有四
申三丑之验
祖宗典故同姓可封王不拜相艺祖载诸太庙独赵
忠定特出此典故随笔郄称云不受相麻而除枢密
使三洪家素知典故者亦及此未晓也
孝庙欲除张说签书枢密事在廷诸儒力争孝庙一
日盛怒与周益公言朕将用花臂膊者为枢密使益
公答云臣敢为天下倡秘书省正字沈瀛当轮对一
奏札荐张说反不称旨即自免周益公后至宰辅沈
正字止如此识见浅深亦足以卜前程远近
鼠璞今人以宰相子为东合按公孙弘为丞相开东
合不过招延宾客之地于子弟初无预今之引用乃
李商隐九日诗郎君官贵施行马东合无由再得窥
上言郎君乃令狐绹不言东合犹是令狐楚之旧馆
东坡九日诗因引此事合而言之闻道郎君闭东合
且容老子上南楼此虽使令狐绹绝义山故事然东
合之开闭于郎君何预又云南屏老宿闲相过东合
郎君懒重寻以郎君加于东合下犹言宰相子也与
汪龙溪云东合郎君之未有用之皆无病今竟以东
合呼郎君岂为父者不能颛招贤之责子得以盗其
权耶
游宦纪闻本朝宰相三入者四人赵韩王向文王
冀公文潞公四入者止蔡京而已然其人不足筭也
震泽长语文渊阁在奉天门东庑之东文华殿之前
前对皇城深严禁密百官莫敢望焉吏人无敢至其
地阁中趋侍使令惟厨役耳防漏泄也禁密文书一
小匣在几上钥之而不合大学士暮出钥其门匙悬
门上恐禁中不时有宣索也
双溪杂记洪武永乐间文武大臣未有师保之加如
魏国公徐达诚意伯刘基皆无加秩至仁宗登极始
加英国公张辅为太师杨士奇升少保进少傅杨荣
升太子少傅进少保后三杨皆进少师杨士奇杨荣
先卒皆进太师杨溥正统十一年卒王振用事不与
赠及蹇义夏元吉黄福等加师保皆在永乐之后也
景泰间易太子文武大臣皆加保傅之官惟于谦加
少保有安攘功无愧其余皆滥加也天顺初悉革罢
保傅官天顺五年曹钦反逆吴瑾寇深杀死李贤被
伤独加太子少保至宪宗登极始加少保吏部尚书
王翱始加太子太保其后有以考满加秩者或以功
加者矣
觚不觚录阁臣兼掌部院非旧规也焦泌阳掌吏部
不过数日季余姚亦不过数日而已严常熟以候郭
安阳得两月余严分宜徐华亭之掌礼部亦以候代
故张永嘉之掌都察院未尝不推代也惟高新郑托
掌吏部起而入与阁务赵内江亦遂兼掌都察院而
局体大坏矣高以吏部为凤池至进首辅亦不忍舍
出而斥陟入而报允真足寒心虽勉起故吏部杨蒲
以塞人口不还其旧物而置之兵部亦可怪也此
祖制之大变也
今上初重张江陵于御札不名以后传旨批奏亦多
不名而群臣臾附之至于章疏亦不敢斥名第称元
辅而已夫子之于父尚犹君前臣名故栾黡御晋侯
而叱曰书退此礼也江陵没余威尚存言官奏事欲
仍称元辅则碍新执政张蒲乃曰张太师至有称
先太师者盖未几而秽詈无所不至矣
余少从家君于京师观朝天宫习仪时吏部熊公浃
以太子太保居首工部甘公为霖以少保次之兵部
唐公龙以太子太保又次之若以三孤为重则甘不
宜让熊若以部序为重则唐又不宜让甘盖两失之
也其六部尚书虽加太子少保必以部衔定序第以
皆正二品故耳而甲戌朝班则工部朱公衡为太子
少保以先贵据吏部张公澣上张亦无如之何盖一
变也
相传司礼首珰与内阁剌用单红纸而内阁用双红
折帖答之然彼此俱自称侍生无他异也近有一二
翰林云江陵于冯珰处投晚生刺而吕舍人道曦云
在制房侍江陵者三载每有投刺皆从本房出无
所谓晚生也岂于致谢求托之际间一行之为人所
窥见耶
相传六部尚书侍郎大小九卿于内阁用双帖报之
单红五部及九卿于冢宰用双帖亦报之单帖余举
进士时尚然及以太仆卿入都则惟内阁报单帖如
故而六部自仁和张公以下皆以双帖见报矣余等
于各部属中书行人等官皆用双帖往返不知起自
何时殊觉陵替所费纸亦不少
余行部莱州而过故太仓守毛盘乃故相毛文简公
纪子也当文简以少保居内阁而杨文忠廷和梁文
康储为少师尝出二公拜刺乃色笺仅三指阔中云
杨廷和拜而已梁公则称契末或称老友余怪问之
文简岂二公门人耶曰非也毛公视二公仅后三科
其答剌则曰侍生亦仅三指阔而已三十年来次辅
投首辅帖无不用双折者而首辅报之亦绝不见有
直书姓名及契末老友等称
故事内阁大学士肩舆出则六卿以上皆避而吏部
尚书独不避遇则下舆揖余入仕时闻庄简公犹守
此与贵溪分宜二相偶遇而揖二相不善也庄简去
位夏涪县邦谟继之则避矣
余在郧日今马中丞文炜时任荆州兵巡道为余言
前任某每江陵公之父封君某相访辄于大门外一
拱而入令人拥其舆由中道进至仪门复一拱复令
人拥其舆进至堂已从傍进见即前堂延之正坐而
己侍坐送亦如之马至第任其由甬道而执主礼如
常自是封君不复候马使人传问而已又言江陵时
有赐及父母或诰命皆令家僮私赍至家封君于中
堂跪听开读子孙列月台而道府乃又列其下问作
何处余谓此更不可示人其家敕也非敕道府与诏
赦也但吉服至门俟宣毕而后入贺可也马深以为
然当亦如所云行之江陵闻亦不以为忤
故事巡按御史行部必竣事而后与卿士大夫还往
当徐文贞公柄国日其父赠公在乡贤祠时直指之
陈姓者三日谒文庙毕即谒赠公主于祠而后听诸
生讲讲毕即造文贞第谒家庙设坐于堂拜之而后
出一时他直指皆效之郡遂定为仪注后直指温见
仪注大骇泚笔去之谕郡毋入此条而身行礼亦不
敢废尝为余言如此及文贞公谢政归直指无谒乡
贤祠者而其访文贞亦必待竣事矣
二司自谒吏部都察院庭参有跪而至于朝房私第
及驿传迎送则惟长揖而已内阁大臣虽尊贵无跪
礼而江陵之奔丧所经省分三司皆出数百里外以
谒然跪者十之六七未尽纯跪暨还朝则先遣牌谓
本阁部所经由二司相见俱遵照见部礼于是无不
跪者矣
京师称谓极尊者曰老先生自内阁以至大小九卿
皆如之门生称座主亦不过曰老先生而已至分宜
当国而谀者称老翁其厚之甚者称夫子此后门生
称座主俱曰老师余自丙辰再入朝则三品以上庶
僚多称之曰老翁又有无故而称老师者今不可胜
纪矣
内阁诸老缙绅于外称呼亦不过曰某老先生而已
分宜当国多称之曰相公而华亭余姚与同事则别
姓以异之然不尽尔也至江陵晚年则直指称曰老
相公而他皆别以姓矣
读书镜冯瀛王云吾三入相每不如前以擢任亲故
知之初入能用至丞郎再入能用至遗补三入不过
州县是宰辅之权日轻也桑维翰尝谓交亲曰凡居
宰相职位有似着新鞋袜外望虽好其中甚不快活
大抵宰相权重固非好消息若权轻则叔向所谓国
将亡必多制可不畏与
李沅为丞相秉政日狂生叩马献书历诋其短公逊
谢曰俟归详览生讪怒随马后肆言曰居大位而不
能康济天下又不能引退以谢人言久妨贤路宁无
愧乎公于马上踧踖再三曰某屡求退奈上未允不
敢去耳终无忤意富弼字彦国少有骂者如不闻人
曰骂汝彦国曰恐骂他人又曰呼姓名而骂岂骂他
人彦国曰天下无同姓名者乎告者大惭及为相尝
语子孙曰忍之一字众妙之门睦族处事尤为先务
若凊俭之外更加一忍则何事不便夫朝廷用人专
论才德而独于辅臣又责以相度二字盖相地道也
妇道也地欲耐物妇欲耐家不然佛氏所谓虾禅
一跳即倒耳
唐河东节度使王锷赂权近求兼宰相密诏中书门
下曰锷可兼宰相李藩遽取笔灭宰相字署其左曰
不可还奏之宰相权德舆失色曰有不可应别为奏
可以笔涂诏耶藩曰势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既而
事得寝仁宗一夕遣使持手诏欲以刘氏为贵妃李
沆对使者引烛焚诏附奏曰但道臣沆以为不可其
议遂寝三代君臣面相可否后世则遣黄门下密命
而已故旋干挥日之手全在中书或曰得无过乎余
曰此已输格心大臣一着矣虽然以今日之时势度
之即藩沆在要自难行然正人立朝常使人主动必
有所畏此意自不可少
邵伯温尝论元佑绍圣之政曰公卿大夫当知国体
以蔡确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既为宰相当以宰
相待之哲宗朝章惇得罪去朝廷以其父老欲畀便
郡既中止范纯仁请置往咎而念及私情徽宗朝吕
惠卿告老执政欲罪之纯礼曰惠卿尝辅政其人固
不足重然当存国体王安石薨温公方作相病中闻
之简吕申公曰介甫无他但执拗耳凡一切赠恤之
典宜厚人以为不惟盛德而且知大体后世诃詈故
相几等儿童欲镌秩夺诰没产发尸当太平不讳之
朝加以臣子必不忍言之罪置网弥天卓锥无地得
无甚乎昔李公巽奏窦参交结藩镇上大怒欲杀参
陆贽曰参之贪纵天下共知至于潜怀异图事迹暧
昧若遽加重刑骇动不细乃更贬参司马呜呼得之
矣
哲宗问近相陈升之外议云何司马光曰升之才智
恐不能临大节而不可夺耳昔汉高祖论相以王陵
少陈平可以辅之平智有余然难独任凡才智之
士必得忠直之人从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王
文正公常与杨文公评品人物文公曰丁谓久远果
如何对曰才则才矣语道则未他日在上位使有德
者助之庶得终吉若独当权必为身累后谓果被流
窜夫海内才士诚国家药笼中所不可无然必如调
鹰者纵之九霄之间而绦旋在臂鞚马者逸之百步
之外而绳络在手如是而可以御士矣不然乌头重
堇苟无以制其性其不至于杀人者几希
自古有盛名之士一为宰相遂失令闻者此何以故
曰或以廉秽判若两人或以恩怨横遭两舌故也崔
烈尝问其子钧曰吾居三公于议者何如钧曰大人
少有英称历位卿寺论者不谓当为三公今登其位
天下失望烈曰何为然也钧曰论者嫌其铜臭宋神
宗新用文富为相自以为得人谓庞庄敏曰富弼万
口同词皆云贤相也公曰富弼顷为枢密副使未执
大政朝士大夫未有与之为怨者故交口誉之冀其
进用而己有所利焉稍拂之则向之誉者将转而为
谤矣此陛下所宜深察也然则宜何如斥苞苴则人
服无私而位望自重避权势则人不归恩而怨讟亦
轻
司马温公作相日亲书榜揭于客位曰访及诸君若
睹朝政阙遗庶民疾苦欲进忠言者请以奏牍闻于
朝廷光得与同僚商议择可行者进呈取旨行之若
但以私书宠喻终无所益若光身有过失欲赐规正
即以通封书简分付吏人令传入光得内自省讼佩
服改行至于整会官职差遣理雪罪名凡干身计
请一面进状光得与朝省众官公议施行若在私第
垂访不核语及光再拜咨白宋初执政私接宾客有
数庶官几不复可进自王荆公欲广收人才于是请
以品秩高卑皆得进谒然自是不无夤缘干求之私
进见者既不敢广坐明言其情往往皆以送客时罗
列于庑下以次留身叙陈而退遂以成风蔡鲁公喜
接宾客终日酬酢不倦宾客少间则必至子弟学舍
与其门客从容燕笑蔡元度气弱畏见宾客每不
得已一再见则啜茶多退必呕吐尝云家兄一日无
客则病某一日接客则病夫宰相弹压百辟平章万
几朝参而后冲冲往来却与宾客书札分他一半疲
精神体统满门车骑则太浓寻常寒暄则太淡若
欲相业光明必须痛除俗套盖士风正则宜有吐哺
之周公私谒多则宜有谢客之司马
吕申公晦叔当国时尝籍记人才已用未用姓名事
件当行已行条目谓之掌记闻之前辈云我朝杨文
贞公士奇当国时亦有手折子书知府已上名姓怀
之袖中暇即展阅余尝谓秀才时不可有帐簿有则
能俗人治天下不可无帐簿无则能失人
皇朝盛事孤卿封父内阁则黄公淮李公贤杨公廷
和父封少保刘公珝严公讷父封太子太保李公春
芳父封少傅进少师张公居正父自少保少师以至
加特进左柱国封尚书则彭公时刘公吉内淮珝及
严公李公皆得归养彭公父毓义后公七年始卒
出将入相国初徐太傅达出为征虏大将军入为中
书右丞相正德中杨文襄一清以三边总督入为吏
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致仕后落致仕复为三边总督
入为内阁大学士
历任三公太师太傅有超授者惟郭翊公勋朱成公
希忠自太保太傅以至太师叙迁为盛
父子三公太师英公张辅子懋复为太师俱加阶特
进俱勋左柱国俱再知经筵事俱再监修国史足称
东第之冠其次则朱保公永为太师子晖为太保孙
会昌侯继宗为太傅子铭为太保
师弟同居内阁正德中杨少师廷和为宫保靳贵座
主靳公又尝受业杨少师一清先后同居内阁袁少
傅炜为少师徐阶督学所取士少保张居正为徐阶
教习庶吉士俱同居内阁又弘治乙丑少傅谢迁廷
试读卷己丑与门生翟銮同居内阁正德庚辰少保
石以礼侍主考及丁亥罢相门生张孚敬实代之
嘉靖戊戌分宜以礼书知贡举辛酉与门生袁炜同
居内阁
林下九相万历元年少傅季本复姓吕太子太保严
讷少师徐阶李春芳前少师高拱少傅郭朴陈以勤
少保殷士儋太子太保赵贞吉凡九人皆一品腰玉
逍遥林下不惟我朝所无而亦前代所未见者
内阁江西永乐初元选翰林臣入内阁而江西居其
五曰吉水解缙胡文穆广庐陵杨文贞士奇南昌胡
俨新淦金文靖幼孜缙广士奇又皆吉安府人正统
末文贞以少师首揆而泰和王文端直长吏部景泰
中文端以少傅长吏部而庐陵陈公循以少保首揆
亦皆吉安人也
见闻录内外章奏呈进发内官查对若捡出一讹字
赏银五钱其后张江陵柄政亦发中书查对而捡出
一讹字者赏亦如之
春明梦余录洪武元年改中书省左右相国为左右
丞相左右丞各一人参知政事二人以宣国公李善
长为左丞相兼少师统六部事三年召山西参政杨
宪为右丞相陕西参政汪广洋为左丞已善长封韩
国公进太师广洋封护军忠勤伯后以胡惟庸败善
长等皆坐累上御奉天殿文武群臣言自古三公
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而亡汉唐宋因之虽
有贤相然多小人专权乱政自今罢相设五府六部
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
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以后嗣君不许立丞相臣下
敢有奏请设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处以重刑命翰
林春坊官入看详诸司奏启平驳之平允则列名封
进署曰翰林院兼平驳诸司文章某官进其时召耆
儒鲍恂张长年余铨至命为文华殿大学士三人辞
不就而命吏部尚书邵质捡讨吴伯宗为华盖武英
殿大学士翰林院学士宋讷典籍吴沉为文渊阁大
学士皆侍左右备顾问然不得平章国事永乐入践
极开内阁于东角门简翰林待诏解缙为侍读中书
舍人黄淮王府审理杨士奇为编修进修撰胡广为
侍讲编修杨荣为修撰户科给事中金幼孜桐城县
县令胡俨为捡讨入直文渊阁诸六部大政咸共平
章秩五品而恩礼赐与尚书等至洪熙初设谨身
殿大学士既又建弘文阁谕大臣曰卿等各有职务
朕欲得学行端谨老儒数人日侍燕闲备顾问可咨
访以闻杨士奇等以翰林侍讲王进苏州儒士陈继
对命学士传旨继授五经博士掌阁事进佐之尚书
蹇义举学录杨敬训导何澄敦实即授敬编修澄给
事中皆直弘文阁于是华盖谨身武英三殿及文渊
阁东阁俱有大学士
永乐初建内阁于东角门内以解缙等七人在阁办
事以备顾问永乐之世杨士奇杨荣官止五品是时
尚延国初之制至仁宗朝升士奇为礼部侍郎寻加
少保转少傅兼华盖殿大学士荣为太常卿进太子
少傅兼谨身殿学士溥为太常卿兼翰林学士盖以
东宫旧恩非例也后杨荣升尚书授以工部盖不欲
以兼官压六卿之上杨溥丁忧起复不入阁宣德间
以九年考满升礼部尚书至英宗时复命入阁故宣
德以前内阁与外九卿为平交执礼持法不相顾忌
宣德以后三杨眷重渐柄朝政英宗以九岁登极凡
事启太后太后避专令内阁议行此内阁票旨之所
由始也及杨荣卒于正统五年杨士奇卒于正统九
年杨溥卒于正统十一年则渐改于其旧及景泰易
储之后虽天子亦藉内阁以为己用但其官品如萧
镃江渊许彬王一宁商辂等皆不脱学士之天顺
初李贤始以兵部侍郎升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入
阁薛瑄由大理卿升礼部侍郎翰林学士入阁成化
弘治多由侍郎升尚书入阁若先升尚书则无入阁
之命至正德初刘瑾以其私人焦芳吏部尚书入阁
盖以外僚之首而入主中秘之权至张孚敬张居正
则直以相体自尊危坐诸卿之上而名委之
阁员初无定额洪武初吴伯宗以武英殿大学士复
为翰林院检讨永乐初王文忠以庶吉士入翰林未
几召同王直入内阁书机宜奏疏五年升修撰十四
年升侍讲入阁在先授官在后嗣后始以翰林院
直文渊阁然惟胡文穆广修撰杨文敏荣编修彭文
宪时商文毅辂以修撰其他黄文简淮以中书舍人
杨文贞士奇以齐王府审理副陈汝静敬宗张子玉
瑛以乡举金文靖幼孜以给事中胡若思俨以桐城
知县俞纲以审理权谨以光禄署丞徐武功有贞以
都御史李文达贤以主事王毅愍文薛文清瑄以御
史高文义谷以中书舍人刘宇曹元以知县袁荣襄
宗皋以长史杨文襄一清以总督张文忠璁方献夫
桂萼二文襄霍文敏韬以主事席文襄书以户侍许
文简赞以吏员夏文愍言以给事中皆不由馆选自
兹会推内阁冢宰掌院必列名至崇祯朝遂定为故
事每次枚卜必内外兼推
初设内阁杨文贞士奇列二十三年官止五品后加
至少师止兼兵部尚书华盖殿三官时蹇忠定义以
少师为冢宰朝廷不欲文贞班居其上以存冢宰之
体也陈芳洲循虽兼五官亦止户部尚书后李文达
贤以吏侍领吏部尚书而彭文宪时商文毅辂万安
相继领吏部尚书自后遂为首辅故事
内阁外出者永乐中解缙为广西参议胡俨为国子
祭酒宣德中张瑛陈山以千请诸司改瑛为南礼部
山专教内书堂景泰中江渊出为工部尚书俞纲出
佐兵部许彬出为陕西参议徐有贞出为福建参政
天顺中岳正谪为钦州同知后复官止于翰林供事
皆不复再入
预阁务不居其职者蹇义以吏书夏元吉以户书朝
夕备顾问拟旨然不与阁职
以他官兼大学士如杨士奇以礼侍兼华盖金幼孜
以户侍兼武英陈山以户侍兼谨身张瑛以礼侍兼
华盖黄淮以通政使兼武英杨荣以太常卿兼文渊
徐有贞以武功伯兼华盖
殿阁大学士自相兼者如陈循以华盖兼文渊高谷
王文以谨身兼东阁胡广杨荣金幼孜以文渊兼翰
林院学士其内阁诸殿次第自正统间始定其兼
次第自天顺间始定然或以所兼保傅为等级或以
部分为后先如杨荣以太子少傅谨身位少保黄淮
武英下陈山无兼官以谨身位少保黄淮太子少保
金幼孜武英下少保黄淮太子少保金幼孜以户部
尚书位少傅兵部杨士奇下金幼孜又以户部杨溥
无兼官以礼部位工部杨荣下王文以少保吏部位
户部陈循工部高谷少保太子太傅下皆取所兼保
傅为次序也张英以礼部华盖殿位户部谨身陈山
下此则以部分为次序也
内阁之职同于古相而所不同者主票拟而不身出
与事如高公拱之兼掌吏部赵公贞吉之兼掌都察
院孙公承宗兼掌兵部俱出而启事入而调旨然唯
高为首相二公皆非也事寄虽重然犹判然两署独
天顺间命徐公有贞考察方面嘉靖间命季公本分
别尚书至大小九卿去留张公璁奉肃清百僚韩
公爌分别逆党则政自阁出矣然张公权掌都察院
事季公因冢宰李公默得罪去亦未可全谓之政出
于阁也政出于阁者独前武功与后韩蒲州
内阁出为六卿者皆不带阁即出将如杨公一清
自家起改兵部尚书左都御史总督三边奉诏而出
阅九边如翟公銮亦改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唯华
盖殿大学士张公瑛以原官掌南京吏部然诎之也
文渊阁大学士孙公承宗则亦以原官督理辽蓟津
登军务自边累官至少师中极殿则出将入相者本
朝惟中山高阳二公而已然中山带相而实不与
机务则又是高阳独也
文渊阁未有言掌者徐武功有贞以勋臣领之遂改
为掌文渊阁王世贞讥之以为文渊阁不可掌也吏
部左侍郎李贤为本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掌文渊
阁事是则又不止武功也又考解大绅缙入阁居七
人之首其系亦曰掌文渊阁事则又不始于武功
也
经筵大典初唯勋臣一人知之至李文达贤始与勋
臣并列至同知经筵阁臣亦不尽与如景泰初江渊
商辂与陈循高谷同在内阁陈高二人同知经筵而
江商二人止称兼经筵官
票拟事有关两部者必明标之三部以上始曰该部
至天启而后无人知此典故矣每有一部而亦称该
部
凡事有两罪应处始曰从重如一事自有正议何曰
从重高新郑每以此戒同列
票旨称卿隆万间唯二品得之而中亦有不能得者
天启中凡腰犀者尽卿之考天顺间祭酒吴节以满
九年加从三品俸又三年以老请上曰国学师傅正
须老成卿宜懋称无恳辞是三品亦卿矣朝廷优其
人则称之原无定例也
阁中有文渊阁印章玉箸篆凡封进诏章题奏揭帖
用之不得下诸司即下诸司以翰林院印行诸司行
内阁亦止称翰林院凡内阁题本用小揭帖楷书斜
折其本佥官则发科抄行止称臣某则不送科发
抄
旧制辅臣在直辰入申出率以为常崇祯壬申后必
二鼓始出及己卯后遂至四鼓始出间有彻夜者周
宜兴至始议论一人宿精微科候传票精微科九间
在午门外西庑其南兵科直房也
旧制红本到阁首辅票拟余唯诺而已崇祯中御史
倪元珙疏请分票其后本下即令中书分之首辅之
权虽稍分然水火之端起而中书之弊种种矣
孙高杨承宗曰阁体重首辅其图事揆策主之首辅
当予陪末缀每见上传首辅主裁语不及次首辅即
贤次辅以下岂无一得当上或间与首辅相参差而
两意各主朝士之从意者随分盖自古分合之义竟
与国运相随也
日知录管子曰黄帝得六相宋书百官志曰殷汤以
伊尹为右相仲虺为左相然其名不见于经惟书说
命有爰立作相之文而左传定公元年薛宰言仲虺
居薛以为汤左相礼记月令命相布德和令注谓三
公相王之事也正义曰案公羊隐五年传曰三公者
何天子之相也自陜而东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
召公主之一相处乎内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国
时一人知事者特谓之相故史记称穰侯范睢蔡泽
皆为秦相后又为丞相也杜氏通典曰黄帝六相尧
十六相为之辅相不必名官是则三代之时言相者
皆非官名如孟子言舜相尧禹相舜益相禹伊尹相
汤周公相武王礼记明堂位周公相武王之类耳左
传桓公二年太宰督遂相宋公庄公九年鲍叔言于
齐侯曰管夷吾治于高傒使相可也昭公元年祁午
谓赵文子曰子相晋国按当时官名皆不谓之相哀
公十七年右领差车与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马以代
陈又是相二官而非相楚王惟襄公二十五年崔杼
立景公而相之庆封为左相则似真以相名官者定
公十年公会齐侯于夹谷孔丘相杜氏解曰相会仪
也如愿为小相焉之相史记孔子世家乃云孔子为
大司寇摄事是误以傧相之相为相国之相不知鲁
无相名有司寇而无大司寇也
前代拜相者必封公故称之曰相公若封王则称相
王自洪武中革去丞相之号则有公而无相矣即初
年之制亦不尽沿唐宋有相而不公者胡惟庸是也
有公而不相者常遇春之伦是也封公拜相惟李善
长徐达三百年来有此二相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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