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伦汇编宫闱典宦寺部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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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命采矿云南并使监税既至妄奏阿瓦猛密诸番
愿内属其地有宝井多睛绿珍瑰之属可岁益数十
万愿赐专敕领其事帝许之既而荣所进不得什一
乃诬知府熊铎侵匿下法司又请诏丽江土知府木
增献地听开采巡按御史宋兴祖言太祖令木氏世
守兹土限石门以绝西域守铁桥以断吐蕃奈何自
撤藩蔽生远人心不报荣由是愈怙宠诬劾寻甸知
府蔡如川赵州知州甘学书皆下诏狱已又诬劾云
南知府周铎下法司提问百姓恨荣入骨相率燔税
厂杀委官张安民荣犹弗悛恣行威虐杖毙数千人
三十四年正月怒操捕指挥使樊高明后期榜掠绝
斤枷以示众又以求马不获系指挥使贺瑞凤且言
将尽捕六卫官于是指挥贺世勋韩光大等率□民
万人焚荣第杀之投火中并杀其党二百余人事闻
帝为不食者数日欲逮问守土官大学士沈鲤揭争
且密属太监陈矩剖示帝乃止诛首凶世勋等而用
巡抚陈用宾议令四川税使丘乘云兼摄云南事是
时帝所遣中官无不播虐逞凶者湖口税监李道劾
降九江府经历樊圃充又劾逮南康知府吴宝秀星
子知县吴一元降临江知府顾起淹山西税监孙朝
劾降夏县知县韩熏给事中程绍救之鑴绍一秩给
事中李应策等复救之遂削绍熏职朝寻讦巡抚魏
允贞阻挠指为枭獍允贞竟罢去广东税监李凤劾
逮乡官通判吴应鸿等凤与珠池监李敬相仇巡按
李时华恃敬援抗疏劾凤给事中宋一韩言凤干没
五千余万他珍宝称是吏部尚书李戴等言凤酿祸
致潮阳鼓噪粤中人争欲杀之帝不问而敬恶亦不
减于凤采珠七八年岁得珠近万两其后珠池盗起
而所采珠仅二百余两敬乃疏请罢采诏令封池山
西矿监张忠劾降夏县知县袁应春又劾逮西城兵
马戴文龙江西矿监潘相激浮梁景德镇民变烧焚
厂房饶州通判陈奇可谕散之相反劾逮奇可相檄
上饶县勘矿洞知县李鸿昧爽饱食与相偕往而戒
邑人敢以食物市者死相竟日饥渴惫而归乃螫鸿
罢其官横岭矿监王虎以广昌民变烧毁生祠并及
银矿劾降易州知州孙大祚苏杭织造太监兼管税
务孙隆激民变遍焚诸札委税官家隆急走杭州以
免有司捕乱者民葛成独承论死久之遇赦得生福
建税监高采荐布政使陈性学立擢巡抚居闽十余
年广肆毒害四十二年四月万众汹汹欲杀采采率
甲士二百余人入巡抚袁一骥署露刃劫之令谕众
退复挟副使李思诚佥事吕纯如等至私署要盟始
释一骥复拘同知陈豸于署者久之事闻帝召采还
命出豸而一骥由此罢他若山东张河南鲁坤四
川丘乘云辈皆为民害迨帝崩始下遗诏罢矿税撤
诸中使还京
陈矩
按明外史宦官传矩安肃人万历中为司礼秉笔太
监二十六年提督东厂为人平恕识大体尝奉诏收
书籍中有侍郎吕坤所著闺范图说帝以赐郑贵妃
妃自为序锓诸木时国本未定或作闺范图说跋名
曰忧危竑议大指言郑妃欲夺储位坤阴助之并及
张养蒙魏允贞等九人语极妄诞逾三年皇太子立
及三十一年十一月甲子昧爽自朝房至勋戚大臣
门各有匿名书一帙名曰续忧危竑议言郑妃与大
学士朱赓戎政尚书王世扬三边总督李汶保定巡
抚孙玮少卿张养志锦衣都督王之桢千户王名世
王承恩等相结谋易太子其言益妄诞不经矩获之
以闻大学士赓奏亦入帝大怒劾矩及锦衣卫大索
必得造妖书者时大狱猝发缉校交错所株连甚众
医沈令誉百户刘柏僧达观等俱逮系之桢欲陷锦
衣指挥周嘉庆首辅沈一贯欲陷次辅沈鲤侍郎郭
正域俱使人属矩矩正色拒之已而百户蒋臣捕皦
生光至生光者京师人素无行尝伪作富商包继志
诗有郑主乘黄屋之句以胁国泰及继志金及是被
讯备楚毒妻妾子弟皆掠治无完肤生光惟言前罪
当死后罪实□矩心念生光即□然狱无主名上必
怒甚恐辗转攀累无已时礼部侍郎李廷机复以生
光前诗与妖书词合遂定狱具爰书上生光坐凌迟
死鲤正域嘉庆及株连者皆赖矩得全时论称之三
十三年掌司礼监督厂如故帝欲杖建言参政姜士
昌赖矩谏止云南民杀税监杨荣帝欲尽捕乱者亦
以矩言获免明年奉诏虑囚平反多又明年卒赐祠
额曰清忠自冯保张诚张鲤相继获罪其党有所惩
不敢大肆帝亦恶其党盛有犯不贷有缺多不补迨
晚年用事者寥寥东厂狱中至生青草帝常膳旧以
司礼轮供后司礼无人干清宫管事牌子常云独办
以故侦卒稀简中外相安惟四方采榷者帝实纵之
故致渔利于下云
王安
按明外史宦官传安雄县人为内侍出冯保名下万
历二十二年陈矩荐于帝命为皇长子伴读时郑贵
妃谋易树子数使人摭皇长子过安善调护贵妃无
所得比太子立久而东宫有梃击事贵妃心惧安属
草劝太子下令旨释群臣疑以安贵妃帝乃悦光宗
即位擢司礼秉笔太监遇之甚厚安信用其客中书
汪文言文言使安言于帝行诸善政发帑金济边起
用直臣邹元标王德完等中外翕然称贤大学士刘
一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等皆重之初西宫李
选侍怙宠凌熹宗生母王才人安内忿不平及光宗
崩选侍与心腹阉李进忠等谋挟皇长子自重安发
其谋于涟涟即偕一等入临安绐选侍抱皇长子
出择吉即位选侍无所挟不得已移别宫宫帏大定
熹宗心德之言无不纳安为人刚直而疏又善病不
能数见帝魏忠贤始进自结于安名下魏朝朝日夕
誉忠贤安信之及安怒朝与忠贤争客氏也勒朝退
安势遂孤忠贤客氏日得志心忌安天启元年五月
帝命安掌司礼监安辞客氏劝帝从其请与忠贤谋
杀之忠贤犹豫未忍客氏曰尔我孰若西李而欲遗
患耶忠贤意乃决嗾给事中霍维华论安降充南海
子净军而以刘朝为南海子提督使杀安刘朝者李
选侍私阉故以移宫盗库下狱宥出者既至绝安食
安窃取篱落中芦菔之三日犹不死乃扑杀之安
死三年忠贤遂诬东林诸人与安结党兴大狱清流
之祸烈矣庄烈帝立赐祠额曰昭忠
魏忠贤
按明外史宦官传忠贤者肃宁人也少无赖善马射
尤好博尝与悍少年博不胜为所苦恚而自宫变姓
名曰李进忠其后乃复姓赐名忠贤云忠贤自万历
中选入宫隶太监孙暹与其侪徐应元等博益甚数
负暹大窘走四川丐于税监丘乘云乘云闻其无行
也怒幽之既而释归夤缘入甲字库渐饶给乃求为
皇长孙母王才人典膳因魏朝朝故隶王安数为安
称忠贤安亦善遇之长孙乳媪曰客氏素私侍朝所
谓对食者也及忠贤入又通焉客氏遂薄朝而爱忠
贤忠贤益市珍膳玩好因以献长孙导之游戏得长
孙欢光宗崩长孙嗣立是为熹宗忠贤客氏并有宠
未逾月封客氏奉圣夫人荫其子侯国兴弟客光先
及忠贤兄钊俱锦衣千户忠贤寻自惜薪司迁司礼
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忠贤不识字例不当入
司礼以夤缘得之天启元年诏赐客氏香火田叙忠
贤入皇祖陵功御史王心一谏不听及帝大婚御史
毕佐周刘兰请遣客氏出外大学士刘一亦言之
帝恋恋不忍舍曰皇后幼赖媪保护俟皇祖大葬议
之忠贤欲颛客氏妒魏朝逐之又忌王安持正与客
氏谋杀诸南海子尽斥安名下诸人客氏淫而很忠
贤不知书颇强记猜忍阴毒好谀帝深信任此两人
两人愈相结用司礼监王体干及李永贞石元雅涂
文辅等为羽翼宫中人莫敢忤既而客氏出复召入
御史周宗建侍郎陈邦瞻御史马鸣起给事中侯震
旸先后力诤俱被诘责给事中倪思辉朱钦相王心
一复言之并谪外尚未指及忠贤也忠贤乃始劝帝
选武阉炼火器建立内操密遣掌班刘荣结大学士
沈为援又日引帝为倡优声伎狗马射猎使□于
淫乐不恤国政刑部主事刘宗周直劾忠贤帝大怒
赖大学士叶向高救仅得免于是徐大化霍维华孙
杰首附忠贤孙杰遂劾去刘一及尚书周嘉谟以
立效忠贤始树党外廷矣然是时叶向高韩爌方辅
政邹元标赵南星王纪高攀龙等皆居大僚左光斗
魏大中黄尊素等在言路皆力持清议忠贤未克逞
二年叙庆陵功荫忠贤弟侄锦衣卫指挥佥事给事
中惠世扬尚书王纪论沈交通客魏俱被谴去会
初夏雨雹周宗建言雹不以时忠贤谗慝所致修撰
文震孟太仆少卿满朝荐相继言之亦俱黜三年春
引其私人魏广微为大学士令御史郭巩讦宗建一
元标及杨涟周朝瑞等保举熊廷□党邪误国宗
建驳巩受忠贤指挥御史方大任助宗建攻巩忠贤
皆不胜其秋诏忠贤及客氏子国兴所荫锦衣官并
世袭兵部尚书董汉儒给事中程注御史汪泗论交
谏勿从忠贤由是益无忌增置内操万人出入皆衷
甲虑妃嫔白其罪复与客氏谋矫诏赐光宗选侍赵
氏死裕妃张氏有娠令客氏谮于帝饿死复道中又
革成妃李氏封皇后张氏娠会有疾客氏使宫婢以
计堕其胎帝由此乏嗣他所害宫嫔冯贵人等太监
王国臣刘克敬马鉴等甚众禁掖事秘莫详也是冬
兼掌东厂事四年给事中傅櫆结忠贤甥傅应星为
兄弟诬奏中书汪文言并及左光斗魏大中下文言
镇抚狱将大行罗织掌镇抚刘侨受叶向高教止坐
文言无株及者忠贤大怒削侨籍而以许显纯代是
时御史李应升以内操谏给事中霍守典以忠贤乞
祠额谏御史刘廷佐以忠贤滥荫谏给事中沈惟炳
以立枷谏忠贤皆矫旨诘责于是副都御史杨涟愤
甚劾忠贤二十四大罪疏上忠贤惧求解于韩爌爌
不应遂趋帝前泣诉且辞东厂而客氏从旁为剖析
体干等争翼之帝懵然不辨也遂温谕留忠贤而于
次日下涟疏严旨切责涟既绌魏大中及给事中陈
良训许誉卿等御史刘璞杨玉珂帅众等太常卿胡
世赏祭酒蔡毅中等抚宁侯朱国□南京兵部尚书
陈道亨侍郎岳元声等七十余人交章论忠贤不法
向高及礼部尚书翁正春请遣忠贤归私第以塞谤
帝不许当是时忠贤愤甚欲尽杀异己者顾秉谦因
阴籍所忌者姓名授忠贤使以渐斥逐王体干复昌
言用廷杖威胁廷臣未几工部郎中万上疏刺忠
贤忠贤使群阉捽至阙下立杖死御史林汝翥误笞
一火者惧而亡忠贤疑汝翥匿向高所使群阉噪而
索之向高遂致仕去汝翥寻得又予杖廷臣俱大詟
已忠贤党御史陈九畴因会推山西巡抚劾吏部员
外郎夏嘉遇给事中魏大中党太常卿谢应祥获推
皆黜去忠贤又罢吏部尚书赵南星左都御史高攀
龙而令别推可吏部都察院者既推上又矫旨责吏
部侍郎陈于廷及杨涟左光斗党比削籍又谪御史
袁化中房可壮文选郎中张光前已又谪给事中许
誉卿陶崇道陈良训逐韩爌及兵部侍郎李邦华一
时正人去国纷纷若振槁乃矫中旨召用例转科道
以朱童蒙郭允厚为太仆少卿吕鹏云孙杰为大理
丞复霍维华郭兴治为给事中徐景濂贾继春杨维
垣为御史而起徐兆魁王绍徽乔应甲徐绍吉阮大
铖陈尔翌张养素李应荐李嵩杨春懋等为之爪牙
未几复用拟戍崔呈秀为御史呈秀乃造天鉴同志
诸录王绍徽亦造点将录皆以邹元标顾宪成叶向
高刘一等为魁尽罗入不附忠贤者统号曰东林
党人献于忠贤忠贤喜于是群小益求媚忠贤攘臂
攻东林矣御史张讷以其兄朴求巡抚不得也怨赵
南星追劾之并及史记事丁元荐等二十余人皆获
谴朱童蒙先为巡抚周起元所劾给事中李鲁生右
童蒙劾起元削其籍御史梁梦环知忠贤恨未已再
劾汪文言五年春乔应甲十疏讦东林李三才及张
问达赵南星曹于汴段然诸人顾秉谦等擿湖广江
西山东福建乡试录中语谪主考顾锡畴丁干学等
八人徐大化讦涟光斗等党同伐异工部主事曹钦
程诬劾东林党周宗建等四人并缘饰忠贤意丑正
恶直无所不至忠贤实騃无他长既得志特恨东林
诸人数论其罪耳于辛亥癸亥京察熊廷□封疆梃
击红丸移宫三案无预也其党欲藉忠贤力翻局倾
诸正人遂相率称义儿且云东林将害翁以故忠贤
甘心东林而刘廷元冯三元范济世岳骏声李鲁生
李恒茂张文熙刘徽等竞搏击善类为报复汪文言
逮至下镇抚司拷死许显纯具爰书词连赵南星杨
涟等二十余人忠贤令顾秉谦票旨削籍遣戍有差
而逮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顾大章等六
人至牵入熊廷□案中显纯掠治备楚毒皆死于狱
又杀廷□而缓弃广宁者王化贞死御史倪文焕先
忤忠贤惧请攻东林以自赎遂讦吏部郎周顺昌等
又讦御史夏之令等之令亦盆死既而御史陈睿谟
徐扬先石三畏卢承钦王珙陈以瑞刘弘光给事中
赵兴邦苏绍先尚宝卿吴殿邦等复先后攻尚书李
宗延侍郎公鼐等削逐至四十余人又以中旨削尚
书张问达等十余人以熊廷□故杖其姻御史吴裕
中至死朝署一空而特召亓诗教刘述祖等为御史
私人悉不次超擢于是忠贤之党遍要津矣当是时
东厂番役横行所缉访无论虚实辄糜烂戚臣李承
恩者宁安大长公主子也家藏公主赐器忠贤诬以
盗乘舆服御物论死中书吴怀贤读杨涟疏击节称
叹奴告之毙怀贤籍其家武弁蒋应阳为廷□讼□
立诛死民间偶语或触忠贤辄被禽僇甚至剥皮刲
舌所杀不可胜数道路以目其年叙门功加恩三等
荫都督同知又荫其族叔魏志德都督佥事擢傅应
星为左都督且旌其母而以魏良卿佥书锦衣卫掌
南镇抚司事六年春忠贤复从霍维华杨所修言修
三朝要典以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施凤来杨
景辰孟绍虞曾楚卿副之率极意诋娸暴扬党人罪
恶二月卤簿大驾成荫都督佥事浙江太监李实送
空印疏至忠贤使李永贞伪为实奏诬劾前应天巡
抚周起元及江浙里居诸臣高攀龙周宗建缪昌期
周顺昌黄尊素李应升等并逮治攀龙赴水死顺昌
等六人至显纯鞫治如杨涟等皆死苏州民见顺昌
逮不平殴杀二校尉巡抚毛一鹭为捕颜佩韦等五
人悉诛死刑部尚书徐兆魁治狱视忠贤所怒即坐
大辟当给事惠世扬斩御史方震孺绞东厂缉户部
主事李柱明盗官榖亦坐斩又戍斥黄龙光熊明遇
毛士龙等数十人御史徐复阳请毁讲学书院以绝
党根御史卢承钦请立东林党碑海内皆屏息丧气
霍维华遂教忠贤冒边功矣辽阳男子武长春游妓
家有妄言东厂禽之许显纯掠治故张其辞云长春
敌间不获且为乱赖厂臣忠智立奇勋诏封忠贤侄
良卿为肃宁伯赐宅第庄田颁铁券吏部尚书王绍
徽言忠贤勋绩下逮其侄宜上崇其先诏赠忠贤四
代如本爵忠贤又矫诏遣其党太监刘应坤陶文纪
用镇山海关收揽兵柄再叙功荫都督同知世袭锦
衣卫指挥使各一人浙江巡抚潘汝桢奏请为忠贤
建祠仓场总督薛贞言草场火以忠贤救得无害于
是颂功德者相继诸祠皆自此始矣编修吴孔嘉与
宗人吴养春有雠诱养春仆告其主隐占黄山养春
父子瘐死忠贤遣主事吕下问评事许志吉先后往
徽州籍其家株蔓残酷知府石万程不忍削发去徽
州几乱扬州知府刘铎诒游僧扇中有阴霾国是非
句实欧阳晖书也东厂获僧并逮铎事白矣其党都
督张体干复诬铎代李承恩谋释狱结道士方景阳
诅忠贤铎竟斩西市又以睚□怨诬新城侯子锦衣
王国兴论斩并黜主事徐石麟诬泰宁侯陈良□恭
顺侯吴汝引受京营将士贿追入官御史门克新诬
吴人顾同寅孙文豸诔熊廷□坐妖言律斩又逮侍
郎王之采毙于狱凡忠贤所宿恨若韩爌张问达何
士晋程注等虽已去必削籍重或充军死必追赃破
其家或忠贤偶忘之其党必追论前事激忠贤怒当
此之时内外大权一归忠贤帝性机巧好驰马射狐
兔水戏尤好亲斧锯椎凿髹漆之事积岁不倦每引
绳削木时忠贤辄令王体干辈奏事帝厌之谬曰朕
已悉矣汝辈好为之忠贤因是得擅威福尝骤马过
帝前不下帝射杀其马不谢也岁必数出坐文轩羽
幢青盖四马若飞笙鼓铙吹鸣镝之声轰隐黄埃中
锦衣玉带□而握刀者夹车左右驰自厨传优伶
蹴鞠舆皂随者动以数万望之若卤簿南游涿州至
琉璃河祭水归历西山碧云寺谒孙暹墓士大夫遮
道拜伏凡有章奏其党遣急足驰请然后下客氏既
日夜侍帝所而内竖自王体干等外又有李朝钦王
朝辅孙进王国泰梁栋等三十余人为左右拥护外
廷交臣则崔呈秀田吉吴纯夫李龙倪文焕主谋议
号五虎武臣则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
主杀僇号五彪又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少卿曹钦
程等号十狗又有十孩儿四十孙之号而为呈秀辈
门生者又不可数计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
遍置死党独心忌张皇后其年秋诬后父张国纪纵
奴不法矫中宫旨冀摇后帝为致奴法而诮让国纪
忠贤未慊复使顺天府丞刘志选御史梁梦环交发
国纪罪状并言后非国纪女会王体干危言沮之乃
止其冬三殿成李永贞奏忠贤功吏部尚书周应秋
亦奏如永贞言忠贤遂进上公加恩三等魏良卿时
已晋肃宁侯矣特晋宁国公食其禄如魏国公例再
加恩荫锦衣指挥使一人同知一人工部尚书薛凤
翔奏给赐第已而太监陶文奏筑喜峰隘口成督师
王之臣奏筑山海城刑部尚书薛贞奏大盗王之锦
狱南京修孝陵工竣甘镇奏捷蕃育署丞张永祚获
盗并言忠贤区画方略忠贤又自奏三年缉捕功诏
书褒奖半岁中所荫锦衣指挥使四人同知三人佥
事一人授其侄希孟世袭锦衣同知甥傅之琮冯继
先并都督佥事而擢崔呈秀弟凝秀为蓟镇副总兵
名器僭滥于是为极时忠贤建置益广先使其同类
尽镇蓟辽山西宣大诸厄要地总兵梁柱朝杨国栋
等岁时赂名马珍玩勿绝七年春复以崔文升总漕
运李明道总河道胡良辅镇天津文升故侍光宗药
为东林所攻者也海内争望风献谄诸督抚大吏阎
鸣泰刘诏李精白姚宗文等争颂德立祠汹汹若不
及下及武夫贾竖诸无赖子亦各建祠穷极工巧雕
镂绘画高插云汉攘夺民田庐斩伐墓木莫敢控诉
而监生陆万龄至请以忠贤配孔子以忠贤父配启
圣公初潘汝贞首上疏御史刘之待会□迟一日即
削籍而蓟州道胡士容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
杞入祠不拜皆下狱论死故天下风靡章奏无巨细
辄颂忠贤宗室若楚王华煃中书朱慎勋戚若丰
城侯李永祚廷臣若尚书邵辅忠李养德曹思诚总
督张我续及孙国桢张翌明郭允厚杨维和李时馨
汪若极何廷枢杨维新陈维新陈尔翼郭如闇郭希
禹徐溶辈词累牍不顾羞耻忠贤亦时加恩泽以
报之所上疏咸称厂臣不名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
张瑞图票旨亦必曰朕与厂臣无敢名忠贤者忠贤
好行小惠每出辄赈赐贫乏修治京南桥梁道路奏
蠲天启六七年香料杂税愚民每为所惑山东产麒
麟巡抚李精白图象以闻立极等票旨云厂臣修德
故仁兽至其诬罔若此瑞王惠王桂王帝叔父也忠
贤趣令就国仪物礼数刻意贬损其党反盛言忠贤
能节省为国家帝即下诏褒赉前后赐奖敕无筭诰
命皆拟九锡文是年自春及秋忠贤冒款汪烧饼擒
阿班歹罗铁等功积荫锦衣指挥使至十有七人其
族孙希孔希孟希尧希舜鹏程姻戚董芳名王选杨
六奇杨祚昌皆至左右都督及都督同知佥事等官
又加客氏弟光先亦都督魏抚民又从锦衣改尚宝
卿而忠贤志愿犹未极会袁崇焕奏宁远捷忠贤乃
令周应秋奏封其从孙鹏翼为安平伯再叙三大工
功封从子良栋为东安侯加良卿太师鹏翼少师良
栋太子太保因遍赉诸廷臣用呈秀为兵部尚书兼
左都御史独绌崇焕功不录时鹏翼良栋皆在襁褓
中未能行步也良卿至代天子飨南北郊祭太庙于
是天下皆疑忠贤窃神器矣客氏居宫中胁持皇后
残虐宫嫔每出入侍卫赫弈照衢路凡忠贤浊乱朝
纲毒痡海内者客氏为内主也秋八月熹宗崩信王
入居宫中王素稔忠贤恶深自儆备及即位其党自
危杨所修杨维垣先攻崔呈秀以尝帝主事陆澄原
钱元□员外郎史躬盛遂交章论忠贤帝犹未发于
是嘉兴贡生钱嘉征劾忠贤十大罪一并帝二蔑后
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
八掩边功九脧民十通关节疏上帝召忠贤使内侍
读之忠贤大惧急以重宝啖信邸太监徐应元求解
应元故忠贤博徒也帝知之斥应元十一月遂安置
忠贤于凤阳寻命逮治忠贤行至阜城闻之与李朝
钦偕缢死乃磔其尸悬首河间笞杀客氏于浣衣局
魏良卿侯国兴客光先等并弃市籍其家客氏之籍
也于其家得宫女八人盖潜扲出外将效吕不韦所
为人尤疾之崇祯二年命大学士韩爌等定逆案始
尽逐忠贤党东林诸人复进用其后温体仁薛国观
辈相继柄政潜倾正人为翻逆案地讫北京覆没忠
贤余党渐尽而阮大铖杨维垣虞廷陛虞大复郭如
暗陈以瑞徐复阳等卒肆毒江左至于灭亡
李永贞
按明外史宦官传永贞通州人万历中为坤宁宫内
侍犯法被系者十八年光宗立得释复执役坤宁宫
魏忠贤用事引其党诸栋史宾等为秉笔永贞入栋
幕与忠贤掌班刘荣为死友栋死荣荐之忠贤令入
文书房天启三年升司礼秉笔匝月五迁与王体干
石元雅涂文辅共为忠贤腹心凡章奏入永贞等先
阅视钤识窾要白忠贤议行魏广微所献东林点将
同志诸录永贞等各置小册袖中遇忠贤有处分则
争出袖中册告曰此某录中人也以故诸正人无得
免者永贞性贪很自体干以下往往相忿争督三殿
工治信王邸所侵没金钱无算庄烈帝初立永贞阳
引退行金体干及司礼王永祚王本政各五万求援
三人者畏永贞反复自首于帝永贞愈惧遂亡去会
有旨谪显陵净军其兄成求永贞不得缢死既而获
永贞改谪凤阳寻以伪草李实奏逮入京伏诛
刘若愚
按明外史宦官传若愚司礼监陈矩名下也善书好
学有文魏忠贤初屏居私第李永贞取入内直房主
笔札永贞多密谋若愚心识之而巳不敢与外廷通
忠贤败若愚为御史杨维垣所劾充孝陵净军已御
史刘重庆以李实诬高攀龙等七人事劾实实辨疏
系空印乃忠贤逼取之令永贞填书者庄烈帝验疏
墨果压朱遂诛永贞并坐若愚大辟久之始得减等
若愚当忠贤时禄赐未尝一及既幽囚痛己之□抑
而恨王体干涂文辅石元雅辈之得漏网也作酌中
志以自明凡四卷二十三条
涂文辅
按明外史宦官传文辅魏忠贤党也初为客氏子侯
国兴授读天启元年选入谄附魏忠贤用为司礼秉
笔太监历掌御马监总督太仓节慎二库夺故宁安
长公主第为廨署曰户工总部出入驺从常数百人
部郎以下皆庭参无敢违者势焰出群奄上庄烈帝
立复附徐应元寻谪南京死
崔文升
按明外史涂文辅传文升郑贵妃宫中近侍也光宗
立夤缘升司礼监秉笔掌御药房贵妃进美女四人
帝幸焉既而有疾文升以大黄下之疾益剧不复视
朝外廷汹汹皆疑文升受贵妃指谋危帝给事中杨
涟言陛下哀毁之余万几劳瘁文升宜补而伐用药
乖误又构造流言谓侍御蛊惑所致既益陛下之疾
又损令名陛下奈何置贼臣肘腋间哉未几帝服鸿
胪丞李可灼红丸遂崩言者交攻可灼及阁臣方从
哲惟御史郑宗周焦源溥冯逢皋傅宗龙李希孔少
卿高攀龙直斥文升而给事中魏大中御史吴甡谓
文升罪浮可灼下廷议可灼坐充军文升谪南京而
已及魏忠贤柄政召文升总督漕运兼管河道崇祯
元年撤回御史吴焕复劾之言文升引进可灼罪在
不赦又为逆贤心腹控扼江淮擅系绅士剥军虐民
几致大乱宜亟置重典疏甫上文升即结同党伏宫
门号哭声彻御座帝大怒立逮文升及其党各杖一
百发充孝陵净军
王体干
按明外史宦官传体干昌平州人谀柔辟中深阻
不测熹宗初为尚膳太监迁司礼秉笔兼掌御用监
事天启元年五月司礼掌印太监卢受被谪王安以
次当代安以病辞体干急谋于客魏攘其位而置安
于死由此一意附忠贤为之尽力故事司礼掌印者
位在东厂上体干独避忠贤处其下故忠贤一无所
忌得遂其凶谋杨涟劾忠贤疏上帝使体干诵之体
干视疏中招权罔上等语皆置不读帝遂切责涟工
部郎中万被杖体干属锦衣使田尔耕痛杖之
委顿又被群珰击竟死宁安长公主子李承恩忤忠
贤下狱体干奉敕热审笞承恩其阿媚多若此忠贤
不识字体干与李永贞等为谋主遇票红文书及改
票动请御笔体干独奏忠贤默不言也及忠贤冒陵
工殿工边功等赏赉体干与永贞梁栋辈均受爵荫
一门锦衣官各数人尝疑选人钱受益黄愿素为翰
林钱谦益御史黄尊素之弟欲并禁锢闻者嗤之庄
烈帝立体干尚掌司礼监逆案成坐谄附革职籍其
家
张彝宪
按明外史宦官传彝宪初为司礼太监庄烈帝即位
时惩魏忠贤祸败尽撤诸方镇守中官委任大臣既
而以廷臣竞门户兵败饷绌不能赞一策乃复思用
内侍崇祯三年九月同日遣四人监视边镇王坤宣
府刘文忠大同刘允中山西彝宪以有心计令钩校
户工二部出入发帑金为建署名曰户工总理其权
视外总督内团营提督焉给事中宋可久冯元飙宋
鸣梧李世祺常自裕吴南灏阮震亨御史姜思睿李
柄张应辰刑部主事杜麟征皆言用刑余之人大辱
国主事冯元扬言即用毋令得荐举帝悉不听吏部
尚书闵洪学率朝臣具公疏争帝曰苟群臣殚心为
国朕何事乎内臣莫敢对南京侍郎吕维祺上疏责
辅臣不能匡救大学士周延儒等因请撤还礼部侍
郎李孙宸亦以召对力奏帝俱不能用也而给事中
魏呈南京御史李曰辅至以论内臣被谴由是彝
宪遂按行两部踞尚书公座敕郎中以下谒见工部
侍郎高弘图不为下抗疏乞归削籍去主事金铉亦
以为言旋以他事斥去彝宪愈骄纵凡边镇请军器
故勒不发管盔甲主事孙肇兴等恐军需迟滞因劾
其□国奉旨令回奏罪至遣戍南京主事周镳亦切
谏立命褫职七年春朝觐彝宪请令天下官亲投会
计册山西提学佥事袁继咸极言不可弗听其夏彝
宪期工部尚书周士朴批发太仆寺金士朴不赴帝
诘之士朴曰臣堂上官不宜下行监督事且不敢废
太祖制未几士朴竟罢去明年八月帝下诏曰往以
廷臣不职故委寄内侍今兵制粗立军饷稍清其尽
撤监视总理彝宪乃入直内廷又明年命守备南京
寻卒
高起潜
按明外史宦官传起潜内侍中稍号知兵帝委任之
崇祯五年孔有德耿仲明据登州反命起潜偕其同
官吕直督诸将金国奇祖大弼等军东征名曰监视
明年贼平还京时流贼大炽命太监陈大金阎思印
谢文举孙茂霖等为内中军分入大帅曹文诏左良
玉张应昌诸营名曰监军其在边镇者悉名监视起
潜亦出监宁锦诸军已而诸内监多侵□军资临敌
辄拥精兵先遁诸将缘是皆无功八年诏尽撤诸镇
内臣惟起潜监视如故九年七月
大清兵从天寿山后逾山大入帝复遣太监李辅国
许进忠等分守紫荆倒马诸关孙惟武刘元斌防马
水河兵部尚书张凤翼出督援军宣大总督梁廷栋
亦引兵南特命起潜为总监给帑金三万赏功牌千
以司礼太监张云汉韩赞周副之九月
大清兵还出冷口起潜不敢近去四日乃入石门割
死人首三级报功明年起潜行部视师令监司以下
悉用军礼见永平道刘景耀关内道杨于国疏争被
黜十一年冬京师被兵宣大总督卢象升入援与兵
部尚书杨嗣昌议事不合起潜比嗣昌亦与象升左
致象升孤军战没起潜又匿不言状朝士疾之十七
年闯贼日急帝仍令监宁前诸军中道弃关走福王
立江南召为京营提督后降于
大清
王承恩
按明外史宦官传承恩太监曹化淳名下也累官司
礼秉笔太监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犯阙帝命承
恩提督京营是时事势已去城陴守卒寥寥贼架飞
梯攻西直平则德胜三门而自成设座彰义门外秦
晋二王左右席地坐太监杜勋者镇宣府降贼方侍
自成呼城上人请入城见帝承恩与监视太监曹化
淳等缒之上同入大内勋盛称贼势请上自为计诸
内臣请留勋勋曰贼挟二王为质不反则二王危乃
纵之出复缒下语守城诸珰曰吾曹富贵固在也兵
部尚书张缙彦奏言化淳等将贼勋夜缒入疑有奸
乞立赐推问帝召对手书遣缙彦上城按之缙彦诘
勋安在化淳等云勋事已奏闻拂衣径去承恩见贼
坎墙急发炮击之连毙数人而化淳等饮酒自若帝
召承恩令亟整内官备亲征晡时彰义门启贼尽入
或曰化淳献之夜分内城陷天将曙帝崩于寿皇亭
承恩即自缢其下福王时谥忠愍
本朝赐地六十亩建祠立碑旌其忠附葬故主陵侧
初帝疑廷臣不足办贼悉以内侍分守各镇监视九
门迨贼至各镇及守门诸大珰皆降无何我
大清兵大破自成于山海关自成奔入京令群贼各
执守城白杨杖尽逐诸内竖无贵贱皆号泣徒跣败
面流血走出京城门贼遂捆载诸珰及勋戚大臣家
金帛珠宝以亿万计亟西遁
方正化
按明外史宦官传正化山东人崇祯时为司礼太监
十五年冬畿辅被兵命总监保定军务有全城功已
而撤还十七年二月复命出镇正化顿首辞帝不许
又顿首曰奴此行万无能为不过一死报主恩尔帝
亦垂涕遣之既至与同知邵宗元等登陴共守有请
事者但曰我方寸已乱诸公好为之及城陷击杀数
十人贼问若为谁厉声曰我总监方公也贼攒刀斫
杀之其从奄皆死时内臣殉难者更有故司礼掌印
太监高时明司礼秉笔太监李凤翔提诸监局太监
褚宪章张国元四人督东厂太监王之心家最富既
降贼贼勒其赀拷死南渡时建旌忠祠祀诸死难者
以王承恩为正祀内臣正化等附祀而之心亦滥与
焉
宦寺部艺文一
宦者传论 后汉书
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宦者四星在皇位之侧故周
礼置官亦备其数阍者守中门之禁寺人掌女宫之
戒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月令仲冬命阉尹审门闾
谨房室诗之小雅亦有巷伯刺谗之篇然宦人之在
王朝者其来旧矣将以其体非全气情志专良通关
中人易以役养乎然而后世因之才任稍广其能者
则勃貂管苏有功于楚晋景监缪贤着庸于秦赵及
其敝也则竖刁乱齐伊戾祸宋汉兴仍袭秦制置中
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皆银珰左貂给事
殿省及高后称制乃以张卿为大谒者出入卧内受
宣诏命文帝时有赵谈北宫伯子颇见亲幸至于孝
武亦爱李延年帝数宴后庭或潜游离馆故请奏机
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为黄门令勤心
纳忠有所补益其后弘恭石显以险自进卒有萧
周之祸损秽帝德焉中兴之初内官悉用阉人不复
杂调他士至永平中始置员数中常侍四人小黄门
十人和帝即祚幼弱而窦宪兄弟专总权威内外臣
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唯阉宦而已故郑众得专谋
禁中终除大憝遂亨分土之封超登宫卿之位于是
中官始盛焉自明帝以后迄乎延平委用渐大而其
员稍增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门二十人改以金珰
右貂兼领卿署之职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机殷远
朝臣国议无由参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
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非
复掖庭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其后孙程定立
顺之功曹腾参建桓之策续以五侯合谋梁冀受钺
迹因公正思固主心故中外服从上下屏气或称伊
霍之勋无谢于往载或谓良平之画复兴于当今虽
时有忠公而竟见排斥举动回山海呼吸变霜露阿
旨曲求则光宠三族直情忤意则参夷五宗汉之纲
纪大乱矣若夫高冠长剑纡朱怀金者布满宫闱苴
茅分虎南面臣人者盖以十数府署第馆□列于都
鄙子弟支附过半于州国南金和宝冰纨雾縠之积
盈仞珍藏嫱媛侍儿歌童舞女之玩充备绮室狗马
饰雕文土木被缇绣皆剥割萌黎竞恣奢欲构害明
贤专树党类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权强者皆腐身熏
子以自衒达同敝相济故其徒有繁败国□政之事
不可单书所以海内嗟毒志士穷栖寇剧缘间摇乱
区夏虽忠良怀愤时或奋发而言出祸从旋见孥戮
因复大考钩党转相诬染凡称善士莫不离被灾毒
窦武何进位崇戚近乘九服之嚣怨协群英之势力
而以疑留不断至于殄败斯亦运之极乎虽袁绍龚
行芟夷无余然以暴易乱亦何云及自曹腾说梁冀
竟立昏弱魏武因之遂迁龟鼎所谓君以此始必以
此终信乎其然矣
宦者传后论 同前
论曰自古丧大业绝宗禋者其所渐盖有由矣三代
以嬖色取祸嬴氏以奢虐致灾西京自外戚失祚东
都缘阉尹倾国成败之来先史商之久矣至于衅起
宦夫其略犹或可言何者刑余之丑理谢全生声荣
无晖于门阀肌肤莫传于来体推情未鉴其敝即事
易以取信加渐染朝事颇识典物故少主凭谨旧之
庸女君资出内之命顾访无猜惮之心恩狎有可悦
之色亦有忠厚平端怀术纠邪或敏才给对饰巧乱
实或借誉贞良先时荐举非直苟恣凶德止于暴横
而已然贞邪并行情貌相越故能回惑昏幼迷瞀视
听盖亦有其理焉诈利既滋朋徒日广直臣抗议必
漏先言之间至戚发愤方启专夺之隙斯忠贤所以
智屈社稷故其为墟易曰履霜坚冰至云所从来久
矣今迹其所以亦岂一朝一夕哉
阉官传序 魏书
夫宫腐之族置于阍寺取则天象事历百王身乖全
品任事宫掖亲由狎恩生趋走便僻俯仰当宠擅
权斯则伊戾竖刁因而祸两国石显张让所以剪二
京也岂非形质既亏生命易忽譬之胥靡不惧登高
此亦苟且之事由变不已也王者殷鉴宜改往辙而
后庭婉娈游宴之地椒壸留连终见任使巧由之
而自达权幸俄然而复归斯盖其由来远矣非一朝
一世也魏氏则宗爱杀帝害王刘腾废后戮相其间
窃官爵盗财贿乘势使气为朝野之患者何可胜举
今谨录其尤显焉
宦者传序 唐书
唐制内侍省官有内侍四内常侍六内谒者监内给
事各十谒者十二典引十八寺伯寺人各六又有五
局一日掖庭主宫嫔簿最二曰宫闱扈门阑三曰奚
官治宫中疾病死丧四曰内仆主供帐灯烛五曰内
府主中藏给纳局有令有丞皆宦者为之太宗诏内
侍省不立三品官以内侍为之长阶第四不任以事
惟门合守御廷内扫除禀食而巳武后时稍增其人
至中宗黄衣乃二千员七品以上员外置千员然衣
朱紫者尚少元宗承平财用富足志大事奢不爱惜
赏赐爵位开元天宝中宫嫔大率至四万宦官黄衣
以上三千员衣朱紫千余人其称旨者辄拜三品将
军列戟于门其在殿头供奉委任华重持节传命光
焰殷殷动四方所至郡县奔走献遗至万计修功德
市禽鸟一为之使犹且数千缗监军持权节度返出
其下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
畿矣肃代庸弱倚为扞卫故辅国以尚父显元振以
援立奋朝恩以军容重然犹未得常主兵也德宗惩
艾泚贼故以左右神策天威等军委宦者主之置护
军中尉中护军分提禁兵是以威柄下迁政在宦人
举手伸缩便有轻重至慓士奇材则养以为子巨镇
强藩则争出我门小人之情猥险无顾藉又日夕侍
天子狎则无威习则不疑故昏君蔽于所昵英主祸
生所忽元宗以迁崩宪敬以弒殒文以忧愤至昭而
天下亡矣祸始开元极于天佑凶愎参会党类歼灭
王室从而溃丧譬犹灼火攻蠹蠹尽木焚讵不哀哉
迹其残气不刚柔情易迁则无上怖则生怨借之
权则专为祸则迫而近缓相攻急相一此小人常势
也噫枭狐不神天与之昏末如乱何故取中叶以来
宦人之大者之篇
论党锢之祸 李德裕
东汉党锢之祸其始起于甘陵有南北部之谣汝南
二郡谣其郡守转入太学诸生郭林宗贾伟节为之
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而怨膺者上书诬告
其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共为部党诽讪朝廷
乱疑风俗于是天子震怒颁下郡国逮捕党人而膺
等皆坐禁锢自是正直废放邪枉炽结海内希风之
流遂共相标榜指天下名士而有三君八俊八顾八
及八厨之号其后有承望阉宦意指者上书告张俭
与同郡二十四人别相称号图危社稷而俭为之魁
灵帝诏捕俭等而阉宦讽有司奏捕前党李膺之徒
皆死狱中诸为隙者因相陷害睚□之忿滥入党中
坐废禁者几千余人凡党事始自甘陵汝南成于李
膺张俭海内涂炭二十余年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
而汉亦自此季矣大抵朝廷清明贤俊在位有以制
服小人则天下治安而为国家之福朝廷昏微奸邪
得志必须诬陷君子则天下危乱而为国家之祸方
灵帝之时阉宦擅权莫之敢撄而李膺张俭之徒振
拔污险之中蕴义生风以鼓动激素行以耻威权立
廉尚以振贵势使天下之士皆高尚其道而污秽朝
廷故阉夫憸人因其危而挤之指为部党一网几尽
而士有不幸罹其祸者幽深牢破家族而不顾至子
伏其死而母叹其义虽颠沛假命而闻其风者莫不
钦慕而争为之主岂不贤哉然膺俭等其取名太多
其嫉恶太甚固非自全于乱世之道使遇其时其功
迹岂易量耶此非膺俭之不幸乃汉室之不幸也
晋文公问守原议 柳宗元
晋文公既受原于王难其守问寺人勃鞮以畀赵衰
余谓守原政之大者也所以承天子树霸功致命诸
侯不宜谋及媟近以忝王命而晋君择大任不公议
于朝而私议于宫不博谋于卿相而独谋于寺人虽
或衰之贤足以守国之政不为败而贼贤失政之端
由是滋矣况当其时不乏言议之臣乎狐偃为谋臣
先轸将中军晋君疏而不咨外而不求乃卒定于内
竖其可以为法乎且晋君将袭齐桓之业以翼天子
乃大志也然而齐桓任管仲以兴进竖刁以败则获
原启疆适其始政所以观视诸侯也而乃背其所以
兴迹其所以败然而能霸诸侯者以土则大以力则
强以义则天子之册也诚畏之矣恶能得其心服哉
其后景监得以相卫鞅弘石得以杀望之始之者晋
文公也呜呼得贤臣以守大邑则问非失举也盖失
问也然犹羞当时陷后代若此况于问与举又两失
者其何以救之哉余故着晋君之罪以附春秋许世
子止赵盾之义
请诛程元振疏 柳伉
臣出身事君忝备近密夙有志愿铭之在心若遭艰
危必死王事当今日之际是臣死之秋将死之言庶
裨万一特乞陛下少垂听览则甘就鼎镬夫吐蕃数
万之师犯阙度陇历秦渭掠邠泾曾不血刃直至城
阙馆谷向有三载绵地数逾千里谋臣不为陛下陈
一言武士不为陛下效一战各卒伍剽掠闾阎污
辱宫闱烧焚陵寝者何故此将帅之心叛陛下也自
朝义东灭回纥北归陛下以为智力所能神明所赞
委权近贵失意元勋日引月长浸成大祸陛下侍臣
载路多士盈庭竟无一人折槛牵裾犯颜回虑至使
北捐汾浦西失秦川者何故此公卿之心叛陛下也
陛下出城之日銮驾未动京师百姓劫夺府库城外
百姓更相杀戮者何故此三辅之心叛陛下也自九
月二十八日闻有警急十月一日下诏征兵至今凡
四十日矣天下兵一人不至者何故此四海之心叛
陛下也近自京辅远至海隅文武百寮志皆离叛虽
有朝恩戮力陜郡坚城陛下独能长守社稷乎今臣
所言四者皆叛陛下以为虚邪实邪若以为实陛下
以今日之事为安邪危邪若以为危陛下岂得高枕
而卧不决大计臣闻良医之疗病也必审观病源当
病授药若不当病疗之无益陛下知今日之病何因
至此臣实知之请言其故何者天下之心皆恨陛下
不练士卒疏远贤良委任宦官离间将相以至于此
陛下必欲救今日之急存宗庙社稷请斩元振之首
悬示天下尽出内使配隶诸州以朝恩勋劳留在左
右仍以神策兵马回付汉官使朝臣百寮每日坐议
左右使令尽用文武然后大下明诏削去尊号引过
归己深自刻责誓与下寮将相率德励行后宫嫔妃
且移别院与宰相巳下昼夜论政下诏云若天下勋
臣知予自新许予改过即召募将士来赴朝廷若以
为旧恶未悛修身有阙则帝王大器敢访圣贤听天
下所往也陛下若纳臣此言行臣所请一月之内天
下兵马若不云集阙下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伏
乞陛下读臣此表一二十遍亲与朝廷商量事若可
行则自处置不用露臣此表臣今日上表即知万死
但愿行之死无所恨陛下若违臣所请更无长策社
稷重事伏惟陛下审图之
宦者传论 五代史
五代文章陋矣而史官之职废于丧乱传记小说多
失其传故其事迹终始不完而杂以讹谬至于英豪
奋起战争胜败国家兴废之际岂无谋臣之略辩士
之谈而文字不足以发之遂使泯然无传于后世然
独张承业事卓卓在人耳目至今故老犹能道之其
论议可谓杰然与殆非宦者之言也自古宦者乱人
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
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
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
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
之亲为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则忠臣硕士
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
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
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患已深而觉之
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
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
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
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
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
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夫为人主者非欲养
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
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则祸斯及矣使其一悟
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
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
可不戒哉昭宗信狎宦者由是有东宫之幽既出而
与崔引图之引为宰相顾力不足为乃召兵于梁梁
兵且至而宦者挟天子走之岐梁兵围之三年昭宗
既出而唐亡矣初昭宗之出也梁王悉诛唐宦者第
五可范等七百余人其在外者悉诏天下捕杀之而
宦者多为诸镇所藏匿而不杀是时方镇僭拟悉以
宦官给事而吴越最多及庄宗立诏天下访求故唐
时宦者悉送京师得数百人宦者遂复用事以至于
亡此何异求已覆之车躬驾而履其辙也可为悲夫
宦者传论 同前
呜呼自古宦女之祸深矣明者未形而知惧暗者患
及而犹安焉至于乱亡而不可悔也虽然不可以不
戒
宦者传论 同前
呜呼人情处安乐自非圣哲不能久而无骄怠宦女
之祸非一日必伺人之骄怠而浸入之明宗非佚君
而犹若此者盖其在位差久也其余多武人崛起及
其嗣续世数短而年不永故宦者莫暇施为其为大
害者略可见矣独承业之论伟然可爱而居翰更一
字以活千人君子之于人也苟有善焉无所不取吾
于斯二人者有所取焉取其善而戒其恶所谓爱而
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也故并述其祸败之所以然者
着于篇
宦官传序 辽史
周礼寺人掌中门之禁至巷伯诗列于雅勃貂功着
于晋虽忠于所事而非其职矣汉唐中世窃权蠹政
有不忍言者是皆宠遇之过辽宦者二人其贤不肖
皆可为后世鉴故传焉
论王继恩赵安仁 同前
名器所以砺天下非贤而有功则不可授况宦者乎
继恩为内谒者安仁为黄门令似矣何至溺于私爱
而授以观察使大将军耶易曰负且乘致寇至此安
仁所以不克有终继恩幸而免欤
宦者传序 宋史
宋世待宦者甚严太祖初定天下掖庭给事不过五
十人宦寺中年方许养子为后又诏臣僚家毋私蓄
阉人民间有阉童孺为货鬻者论死去唐未远有所
惩也厥后太宗却宰相之请不授王继恩宣徽真宗
欲以刘承规为节度使宰相持不可而止中更主幼
母后听政者凡三朝在于前代岂非宦者用事之秋
乎祖宗之法严宰相之权重貂珰有怀奸慝旋踵屏
除君臣相与防微杜渐之虑深矣然而宣政间童贯
梁师成之祸亦岂细哉南渡苗刘之逆亦宦者所激
也坊记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大为之坊民犹逾之
可不戒哉
上仁宗皇帝书 苏洵
臣闻古者所以采庶人之议为其疏贱而无嫌也不
知爵禄之可爱故其言公不知君威之可畏故其言
直今臣幸而未立于陛下之朝无所爱惜顾念于其
心者是以天下之事陛下之诸臣所不敢尽言者臣
请得以僭言之陛下擢用俊贤思致太平今几年矣
事垂立而辄废功未成而旋去陛下知其所由乎陛
下知其所由则今之在位者皆足以有立若犹未也
虽得贤臣千万天下终不可为何者小人之根未去
也陛下遇士大夫有礼凡在位者不敢用狎戏嫚
以求亲媚于陛下而谗言邪谋之所由至于朝廷者
天下之人皆以为陛下不疏远宦官之过陛下特以
为耳目玩弄之臣而不知其阴贼险诈为害最大天
下之小人无由至于陛下之前故皆通于宦官珠玉
锦绣所以为赂者络绎于道以间关龃龉贤人之谋
陛下纵不听用而大臣常有所顾忌以不得尽其心
臣故曰小人之根未去也窃闻之道路陛下将有意
去而疏之也若如所言则天下之福然臣方以为忧
而未敢贺也古之小人有为君子之所抑而反激为
天下之祸者臣每痛伤之盖东汉之衰宦官用事阳
球为司隶校尉发愤诛王甫等数人磔其尸于道中
常侍曹节过而见之遂奏诛阳球而宦官之用事过
于王甫之未诛其后窦武何进又欲去之而反以遇
害故汉之衰至于扫地而不可救夫君子之去小人
惟能尽去乃无后患惟陛下思宗庙社稷之重与天
下之可畏既去之又去之既疏之又疏之刀锯之余
必无忠良纵有区区之小节不过闱闼洒扫之勤无
益于事惟能务绝其权使朝廷清明而忠言嘉谟易
以入则天下无事矣惟陛下无使为臣之所料而后
世以臣为知言不胜大愿
论唐宦者 司马光
宦者用权为国家患其来久矣盖以出入宫禁人主
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
惮也其间复有性识儇利语言辩给善伺候颜色承
迎志趣受命则无违忤之患使令则有称之效自
非上智之主烛知物情虑患深远侍奉之外不任以
事则近者日亲远者日疏甘言悲辞之请有时而从
浸润肤受之诉有时而听于是黜陟刑赏之政潜移
于近习而不自知如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黜
陟刑赏之柄移而国家不危乱者未之有也东汉之
衰宦官最为骄横然皆假人主之权依凭城社以浊
乱天下未有能劫胁天子如制婴儿废置在其手东
西出其意使天子畏之若乘虎狼而挟蛇虺如唐世
者也所以然者非他汉不握兵唐握兵故也夫寺人
之官自三王之世载于诗礼所以谨闺闼之禁通内
外之言安可无也顾人主不当与之谋议政事进退
士大夫使有威福足以动人耳果或有罪小则刑之
大则诛之无所宽赦如此虽使之专权孰敢哉岂可
不察臧否不择是非欲草剃而禽狝之能无乱乎是
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引袭之于后而朱
氏篡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是犹恶衣之垢
而焚之患木之蠹而伐之其为害岂不益多哉孔子
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斯之谓矣
论李宪 邓润甫
伏见朝廷以熙河路鬼章为寇遣内侍省押班李宪
往以秦凤熙河路计议措置边事司为名中外之论
皆谓宪虽名计议措置边事而军前诸将皆受宪节
制其实大帅然自诗书以降迄于秦汉魏周隋上下
数千载间不闻有以中人为将帅者此其故何也势
有所不便也盖有功则负恃骄恣陵轹公卿何所忌
惮无功则挫损国威传笑四方非细事也唐自睿宗
以来未尝以将帅属中人至明皇承平日久志大事
奢稍委近习会南安蛮渠梅叔鸾叛而杨思勉请行
遂许之然犹以光楚客为大都护及覃行章乱黔中
始以思勉为招讨使虽有禽灭逆寇之功而唐之祸
萌于此矣及代宗用鱼朝恩拒史思明讨仆固玚而
恃功宠命几危社稷倚元载除之寒心者数月以程
元振判元帅行军司马权震天下元勋故老皆见斥
逐洎吐蕃内侵集天下兵无只轮入关者此皆已然
之效也至宪宗时王承宗叛以吐突承璀为行营招
讨处置使谏官李墉许孟容吕元膺段平仲白居易
等众对延英谓古无中人位大帅恐为四方笑乃更
为招讨宣慰使而承璀卒以无功轻谋弊赋得罪及
后世区区踵其故迹而唐之祸有不可胜言者其源
盖起于开元也今陛下更易百度未尝以先王为法
而忽降诏命以中人为帅缙绅士大夫皆莫知所谓
夫以陛下之仁圣神武驾驭豪杰虽宪百辈臣等知
其无能为也然陛下独不长念郄虑为万世之计乎
使后世沿袭故迹狃以为常进用中人掌握兵柄则
天下之患又将有不可胜言者矣陛下其忍袭开元
故迹而忘天下之患乎方今虽乏人然文武之士布
满中外岂无一人可以任陛下边事宪出入近密荷
国宠荣诏下之日大臣不敢言小臣不敢议臣等代
匮宪府以言为职故敢尽其狂愚
冯宗道右骐骥使内侍省内侍押班梁惟简文
思副使内侍省内侍押班 苏轼
敕具官某等爵禄天下之公器也朕不敢以私之
爱而轻用其赏亦不敢以近习之嫌而不录其功以
尔等小心忠孝逮事列圣出入中外劬劳百为而宗
道以藩邸攀附之勤惟简以东朝奉事之久各还所
寄加重其任益励素守以称异恩
梁从吉遥郡团练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
前人
敕祖宗之化自家刑国故虽左右近习之臣莫不好
善而知义彬彬然有士君子之风焉具官梁从吉庄
重有守温良寡过给事宫省知无不为服勤边侥克
有成绩改锡戎团之命进助内宰之政益励素守以
称异恩
论宦官养子 吴及
臣闻书云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臣不肖亲逢宽
仁之主为执法吏辄原刑罚之本愿效愚衷惟陛下
幸怜赦臣以毕其说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断肢体刻
肌肤使终身不息以至履贱踊贵有鼻者丑刑罚之
滥乃如此汉文感缇萦之意谓刑者不可复属虽欲
改行为善其道无由诰于四方易之以鞭笞曰斩左
趾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
刑之誉内实杀人景帝益宽之仅有存者祖宗既
往之弊蠲除烦苛顾我细民爱同赤子始用折杖之
法新天下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一旦决
而行之海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惠泽之厚沦于骨
髓矣陛下至明如日广覆如天高拱法宫深恻民隐
何尝不申饬群吏亲揽庶狱而疑谳屡报无不蒙生
历代用刑未尝如本朝之清宜乎天报之嘉瑞锡之
以纯嘏陛下方当隆盛之际未享继嗣之庆者臣窃
惑焉臣闻天地之性人为贵王者之治故当上调阴
阳下顺万物一虫鱼之细草木之微不当其宜则执
政者有罪焉耳况乎肖方圆之貌□精粹之灵乎夫
其意者宦官太众而陛下未寤也何则古者肉刑之
一曰宫圣人除之所以重绝人之世今陛下不以为
意使宦官之家竞求它子剿绝人理希爵赏为门户
之庇童幼何罪陷于刀锯因而夭死者未易可数夫
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况无疾乎有罪而宫前王不
忍况无罪乎臣又闻汉永平之际中常侍四员小黄
门十人耳唐太宗定制无逾百员臣不敢远引汉唐
取必于当世请以祖宗近事较之陛下试观祖宗时
宦官凡几何人今凡几何人众寡之差不待臣言而
陛下可见臣愚以谓胎卵伤风凤凰未至宦官盛而
继嗣未育伏望陛下顺阳春施生之令浚发德音诏
岩廊大臣详为条禁进献为宦官者一切权罢敢有
擅宫童稚置以重法沮者必谓权罢进献则不足任
使臣谓非不足也弊在掌典它务之过也陛下若令
宦者兼领外事则虽多而不足如令专守中禁则虽
少而有余且宣传诏旨分干职任则有外廷三班之
臣在外何必区区于中人哉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
率三二岁未能补吏至于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气
既伤廉隅都尽抑亦内臣侵牟员阙所致今既罢去
进献绝领佗务姑可许养子得以为后但勿去其世
耳于内臣之计则不至伤恩于陛下之私则不为害
物若然天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宗庙之策无
先于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
人之幼惟陛下留意不胜中外幸甚干冒旒扆陨越
无地
论宦官 范祖禹
臣闻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汉有
天下四百年唐有天下三百年及其亡也皆由宦官
相去五百余年如循一轨盖与乱同事未有不亡者
也汉自元帝任用石显委以政事杀萧望之周堪而
废刘向等汉之基业坏于元帝东汉邓后临朝中官
用事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顺帝以后五侯专朝桓帝
灵帝之时十常侍擅天下子弟亲党割剥百姓毒流
四海附之者宠及三族违之者灭及五宗大考党狱
夷戮天下名士于是黄巾贼起朝野崩离及袁绍诛
宦官献帝奔播困饿而曹操因之以篡汉自明皇使
高力士决省章奏宦官始盛李林甫杨国忠等皆因
力士以进唐亡之祸基于开元肃宗任李辅国末年
寝疾辅国以兵劫迁明皇于西内杀张皇后及二王
明皇以幽崩肃宗以骇没贵为天子上不保其父中
不保其身下不保其妻子由用辅国一人而已代宗
用程元振功臣畏谗吐蕃寇陷京师播迁于陕德宗
用宦官分领神策禁兵其后天子由其所立唐室终
以此亡宪宗服金丹躁忿为陈洪志所弒敬宗为刘
克明所弒文宗欲言宪宗之贼谋泄仇士良杀四宰
相及朝臣灭其族流血成渠朝廷半空文宗忧愤以
至于没武宗以后皆由宦官所立僖宗呼田令孜为
父天下大乱黄巢贼起播迁于属又幸兴元杨复恭
自称定策国老呼昭宗为负心门生天子刘季述等
废昭宗于东内韩全诲等劫昭宗幸凤翔于是崔裔
诛中官而朱全忠劫迁昭宗遂杀之因以篡唐观汉
唐亡国之祸其酷如此后之人主岂可不以为刻肌
刻骨之戒哉太宗时王继恩有平蜀之功中书欲除
宣徽使太宗曰朕读前代书史不欲宦官预政事宣
徽使执政之渐也宰相恳言继恩有大功非此不足
为赏太宗切责宰相等乃命学士别立宣政使之目
以授继恩布衣韩拱辰诣检院上言继恩功大赏薄
太宗大怒以拱辰妖言惑众杖脊黥面配流崖州太
宗可谓深鉴前古而塞祸乱之源矣英宗服药任守
忠往来间构两宫致慈圣太后与英宗不相悦言者
劾奏其罪贬蕲州安置尽逐其党然后慈圣英宗母
子如初宫省清肃熙宁元丰间内臣之中李宪王中
正宋用臣三人者最为魁杰宪总兵熙河兼领三路
中正总兵河东兼领四路其权势震动内外自陕以
西人不敢斥言宪名中正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师
徒冻饿奔溃死亡最甚宪陈再举之策以诱夏贼致
永乐陷没在熙河僭拟不法用臣兴土木之役无时
休息榷舟船置堆垛网市井之微利夺细民之衣食
专事刻剥为国敛怨此三人者虽加诛未足以谢万
姓朝廷止从宽典量加废黜惟宪独死中正用臣犹
存陛下近召内臣十人续又召数人而李宪王中正
之子皆在其中又除押班二人带御器械一人中外
无不骇愕既而闻二人以执政言其有过先罢三人
以舍人缴词头且辍然前来指挥首违故事又李宪
王中正之子既得入侍则中正用臣亦将进用人心
不得不忧故臣敢极言之陛下与太皇太后同听政
之初外逐蔡确章惇吕惠卿等及群小人故朝廷肃
清内逐李宪王中正宋用臣等及群小人故宫禁肃
清内外皆无凶人故天下安静臣历观近古内外肃
清未有如今日也祖宗法度所以维持后世不可轻
变陛下奈何先自坏之陛下所以享南面之尊蒙已
成之业四方万里奔走而听命者以朝廷公正天下
心服也陛下何不慎守法度规矩增修德政使过于
垂帘之时然后不失天下之望今未及进一贤行一
善先骤用中官如此之盛四方闻之必以为政出宫
掖无复纲纪如衰季之世岂不大失人心哉夫人心
一失欲复收之甚难陛下若作一二事使中外悦服
四方竦动则他日所为有顺流之易人心先信故也
若作一二事使中外忧疑四方解体他日虽有美意
人已不信在前岂得便心服乎如此而望德业之光
名誉之隆非臣之所知也今中官止是陛下左右给
事使令臣虽至愚亦知其必未有害政之事然欲治
外者必先治内欲治远者必先治近是以明王慎选
左右壬人尧舜畏之人孔子远之恐其有损而不
自觉也昔唐之时仇士良教其党曰天子不可令闲
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
则吾辈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
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辈疏斥矣士良以此固其权
宠故能专恣二十余年夫汉唐之事当今必无然以
先帝天资英睿圣学高明可谓不世出之主而内外
为小人所□外兴师旅内兴百役先帝未尝享太平
之乐终以忧勤损寿凡不便民之事皆群小所为而
使先帝受天下之谤臣尝痛之故不愿陛下复近小
人盖以此也陛下诚能听臣之言悉追罢除用内臣
指挥未到者别与差遣已入者复授外官则中外之
人称颂圣德万口一辞以为至美乃可以解众庶之
惑洗陛下之谤此如反掌之易何难而不为哉自闻
近臣两次指挥以来外议汹汹皆云大臣不能争执
陷陛下于过举台谏之臣又皆畏避中人莫敢一言
但恐陛下未之知耳若使知之必不为也臣侍经筵
八年日望一日岁望一岁期陛下为令德之主惟恐
有纤毫之失故不避违拂圣意数进苦切之言陛下
每留睿听以臣愚直见知臣亦不量微力窃以献纳
自任今兹事体实系朝政污隆人情去就臣义均休
戚荣辱不忍默默坐视敢冒万死而献其忠唯陛下
裁察
内侍阎安转官制 邹浩
朕承天下之休服祖宗之训惟名与器未尝假人有
以取之亦克用功具官某比缘委任能罄才谋表励
众工交修乃事承我奉先之志繄尔率职之勤宜有
褒迁用旌绩效兵园重寄遥领为荣其益慎于初终
以永绥于宠禄
论罢童贯宣抚河东札子 许景衡
臣闻天下之事言之未然则若狂率而无根言之已
然则又缓后而无及矣近者中外喧传皆言朝廷将
起童贯宣抚河东若果无此议则是传者之妄而臣
有采听不审之罪若果有此议则臣愿言之于未然
也谨按贯顷在陕西专务诳诞以为事功夤缘军须
攘窃边计重以贿赂至千万亿奏功第赏皆由请嘱
胥吏□仆皆位侯伯狎昵士卒隳坏军政此皆陛下
所洞知者也前日燕山之役不能上遵宸画漫无纪
律荐至败□徘徊境上师老气索遂使远裔小丑妄
为己功邀求无厌伤威倍费贯之误国岂不灼然臣
昨论列刘延庆不当量移事亲奉德音以为皆由宣
抚司号令不一以至白沟之败为其引年谢事故议
者不复及之今若起自废闲重领兵柄不独诞谩贪
墨有甚于前日也且贯既无功于河朔尚能有为于
河东乎方其壮时罪恶固已贯盈今老且病矣尚能
革心自新乎古者国有大议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今
陛下命将兴师以靖疆场此政事之大者亦当谋之
众人乎士民骇惑论议纷然夫岂妄意以为不可哉
诚见其已试而无效也臣累被圣训弹击官邪毋惮
大吏然则今之官邪亦有甚于贯者乎今之为吏亦
有大于贯者乎故敢昧死献先甲之言庶几不贻朝
廷后日之悔也伏望睿断亟罢所以命贯者别谋良
帅以济万全之举实天下之幸
论宋宦 朱熹
皇城使有亲兵数千人今八厢貌士之属是也以武
臣二员并内侍都知二员掌之本朝只此一项令宦
者掌兵而以武臣参之因笑曰此项又制殿前都指
挥之兵也
轮对札子 王十朋
臣闻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者盖人主揽权之术得之
于此失之于彼者又人主揽权之弊臣请借唐以论
唐自高宗中宗以来权移房闼明皇亲平内难惩孽
后骄主之祸挈大柄而掌握之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承平既久怠于听断内则移于奸臣外则移于藩将
是又失之于彼也肃宗再造唐室代宗平乱守文而
权稍归朝廷亦可谓能收之于此矣然君臣苟安瓜
分土壤以授叛将继以德宗之姑息自是而后权归
藩镇矣是又失之于彼也宪宗刚明果断削平僭叛
而权复归朝廷可谓能收之于此矣晚节任用非人
祸生所忽自是而后权归阉寺矣是又失之于彼也
陛下比惩大臣之盗权收还威福之柄朝廷清明皆
谓陛下为不世出之英主迩者众口籍籍谓权虽归
于陛下政复出于多门是一秦桧死百秦桧生也其
间最甚者如三衙管军辈与北司深交固结盗陛下
之大权养成跋扈之势不可制遏昔汉之祸起于恭
显王氏之相为终始唐之祸起于北军藩镇之相为
表里今祸始于内而乱形于外臣窃为陛下忧之夫
权之大者莫如名器与财兵今以管军而位居三公
是盗名器之极矣古之时无有也祖宗之时无有也
又天下之利源财路皆入其门掊克聚敛不知纪极
国用日蹙而私室愈富三家擅鲁田氏擅齐殆不过
此且身总禁旅久而不代阴结诸将以为之党深忌
元功宿将之功名者不容其进自恃兵柄在手有轻
视朝廷心夫枢密者号本兵之地号令节制天下之
诸将今殿廷立班管军傲然居前枢密甘心其后而
不自以为耻事势倒置如此不奉行其意旨者几希
其能节制号令之耶又其子弟亲戚咸盗清要之职
台谏有论列之者朝廷必委曲庇护俾其言卒不得
行昔唐大将管崇嗣背阙语笑李勉劾其不恭肃宗
谓吾有勉乃知朝廷之尊李佑有入蔡缚吴元济之
功违诏进马温造正衙抨劾佑自谓胆落于温御史
今台谏言及侍从大臣随即罢斥而风宪独不行于
管军之门其何以为国耶不独此也至若清资横加
于侩伍高爵滥及于医门诸军置承受福威自恣甚
于唐之监军皇城置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
内外将帅剥下赂上结怨于三军道路之间捕人为
卒结怨于百姓皆非治世事也陛下自总揽以来圣
政不可胜纪如前日窜逐猾阉天下尤服陛下之英
断惟此数事臣所谓得于此而失于彼者可不深惩
而痛革之耶臣愿陛下慨然发愤断自宸衷杜邪枉
之门塞侥幸之路鉴汉唐之祸而斥近习惩齐鲁之
患而抑强臣不惟尊严朝廷亦所以保全此类不然
臣恐太阿倒持日甚一日天下之忧不特在裔敌而
已此臣所以不避斧钺之诛为陛下痛哭流涕言之
也
论东汉宦官 真德秀
真氏曰东汉宦官之祸起于郑众等之有功夫人臣
而有功夫岂不善而祸之起顾由此何哉盖妇寺之
职均在中闱婉嫕淑谨妇之善者也柔顺忠笃寺之
善者也妇不贵于有能则寺亦岂贵于有功哉有功
则宠宠则骄骄则横虽欲无祸得乎故安顺桓灵之
世寺人之宠日盛宠盛则为害愈深为害深则被祸
愈酷至于陈蕃窦武图之而不胜汉以益乱袁绍图
之而胜汉遂以亡曹节王甫赵忠张让之徒最其魁
桀无一能全其首领者然则宠而骄骄而横是乃殒
身丧元之招也曷若史游良贺之徒优游终始无所
疪吝之为得耶吁来者其尚鉴诸
又
宦官之恶至东汉节甫辈极矣然蕃武欲尽杀之毋
乃已甚乎太后以为但当去其有罪者斯言是也使
蕃等因管霸既死之余亟如太后指择其罪之尤者
戮一二人自余或逐之外服或许之自新重整权纲
勿使内臣预朝政则宫省穆然无事矣不此之为而
欲肆其屠剪使逆竖得反其锋而用之岂天不祚汉
乎何蕃武之贤而为谋弗臧也
论唐宦者 前人
按唐宦者所历散官与文官同仇士良至开府仪同
三司请荫其子给事中李宗敏判云开府阶诚宜荫
子谒者监何由有儿是也此外则贵珰之官阶至金
紫光禄大夫正议大夫者多有之祖宗立法不以内
侍混清流故自有官阶云
论石显 前人
京房言石显之奸于元帝者可谓深切着明矣上曰
已谕则是知显之为奸也而卒不能去者盖权幸之
臣始则媚君以邀宠终则劫君以固位方其始也人
主之知未深阿意容悦无所不至苟幸入明夷之左
股则键闭之谋日工依凭之党日甚中外大权既出
其手则犹伏社之鼠不可熏也穴墉之狐不可灌也
又如在盲之疾药之不能达傅咽之瘿近而不可割
也惟明智之君攻之有渐去之有方庶几其可不然
则容养亦亡决裂亦亡夫元帝知显之奸而卒不之
去者非不欲去不能去也其所以不能去何也发车
骑以围大臣之第则其权可以擅兴矣杀萧望之杀
张猛杀贾捐之则其权可以擅戮矣以外属则史高
为之党以中谒者则牢梁为之党以外廷小人则五
鹿充宗等为之党权势隆而党援众是其所以不能
去也故圣人赞易于姤之初六曰勿用取女盖以阴
之方萌则抑之制之而不使至于不能去也呜呼微
哉
又
昔有仕于州郡而争觅举者甲有过乙辄白之居一
日甲墨其臂若尝文身者乙喜遽以白长吏长吏呼
甲验之无有也于是甲诉曰凡乙之见诬类若此自
是乙之言不复入而甲被荐矣此闾巷相挤之小数
而石显用之以诳其君元帝莫之察也
论汉唐任宦官 马廷鸾
古今宦者之祸无如汉唐之季年然夷考其盘固猖
獗之由则有自来矣盖将相者天下大权之所自出
也汉中叶以后以中书为政本而中书令管机密属
之貂珰是宦者得以窃相之柄也故陈蕃窦武何进
之徒一有规画奏启即为所窥先发制人祸不旋踵
而国祚随之唐中叶以后倚兵戎定祸乱而观军容
监军属之貂珰是宦者得以窃将之权也故勋德如
李郭则俯首受节制而不免失律跋扈如李茂贞朱
全忠则称兵内侮而遂以移祚矣兵刑者人主威柄
之所自出也汉自桓灵以来有黄门北寺狱是宦者
得以专刑也故穷捕钩党剿戮名士皆黄门北寺狱
之所为也唐自德代以来有两军中尉是宦者得以
专兵也故易置人主诛夷大臣皆两军中尉之所为
也盖将相之任彼得以据之兵刑之司彼得以专之
而又地近情亲根连株固故虽有英特之君贤智之
臣终不能以一朝而去腹心之疾亦由积渐之久故
也然桓灵昏主又从而崇奖之故权悉下移而汉之
亡遂亟文武宣诸君虽不能抑制之然政自己出故
唐之亡少纾云
宦者传序 金史
古之宦者皆出于刑人刑余不可列于士庶故掌宫
寺之事谓之妇寺焉东汉以来宦者养子以继世唐
世继者皆为阉人其初进也性多巧慧便辟善固恩
宠及其得志党比纠结不可制东汉以宦者亡唐又
甚焉世儒论宦者之害如毒药猛虎之不可拯也金
法置近侍局尝与政事而宦者少与焉惟海陵时有
梁珫章宗时有梁道李新喜天政二君为所误多矣
世传梁道劝章宗纳李妃后宫金史不载梁道始末
弗得而论次之惟宋珪潘守颇能讽诗宣哀时有
裨益盖佣之佼佼铁之铮铮者也作宦者传
宦者传序 元史
前世宦者之祸尝烈矣元之初兴非能有乎古者
然历十有余世考其乱亡之所由而初不自奄人出
何哉盖自太祖选贵臣子弟给事内廷凡饮食冠服
书记上所常御者各以其职典之而命四大功臣世
为之长号四怯薛故天子前后左右皆世家大臣及
其子孙之生而贵者而宦者之擅权窃政者不得有
为于其间虽或有之然不旋踵而遂败此其诒谋可
谓度越前代者矣如李邦宁者以亡国奄竖遭遇世
祖进齿荐绅遂跻极品然其言亦有可称者焉至于
朴不花乃东夷之人始以西宫同里因缘柄用遂与
权奸同恶相济讫底于诛戮则固有以致之也用特
着之于篇
诛魏忠贤诏 明愍帝
朕惟帝王宪天出治首辨忠邪臣子致身事君先明
逆顺经凛人臣无将之戒律严近侍交结之条邦有
常刑法罔攸赦逆竖魏忠贤狷狡下才备员给使倾
回巧智党藉保阿初不过窥嚬笑以市阴阳席宠灵
而饕富贵使庶位莫假其羽翼何蠢尔得肆其毒痡
乃一时外廷朋奸误国实繁有徒或缔好宗盟或呈
身入幕或阴谋指授肆罗织以屠善良或秘策合图
扼利权而管兵柄甚且广兴祠颂明效首功倡和以
及于三封称谓几至于无等谁成逆节致长燎原及
朕大宝嗣登严纶屡霈元凶逆孽次第芟除尚有饰
罪邀功倒身窜正以望气占风之面目夸发奸指
之封章迹其矫诬恶容错贷朕察既审特命内阁
部院大臣将发下祠颂红本参以先后论劾奏章胪
列拥戴谄附建祠称颂赞导诸款据律推情再三订
拟首正奸逆之案丽于五刑稍宽胁从之诛及兹三
褫其情罪轻减者另疏处分姑开一面此外原心宥
过纵有漏遗亦赦不究自今惩治之后尔大小臣工
宜洒涤肺肠恪修职业共遵王路悉斩葛藤无旷官
守而假事诪张无急恩仇而借题参举朕执是非以
衡论奏程功实以课官方有一于斯必罪不宥尚各
惩毖乃亦有终钦哉故谕
代劾宦官状□ 李梦阳
臣等伏念人主以辨奸为明人臣以犯颜为忠故群
小之奸逼近君侧势足以危社稷乱天下伏未及发
是谓祸萌故曰萌不可长臣等幸待罪股肱之列值
主少国疑之秋仰观干象俯察物议瞻前顾后心焉
如割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臣等伏思与
其退而泣叹不若□死进言即使进言以死不犹愈
于缄默苟容乎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臣等伏睹近
岁以来朝政日非号令欠当自入秋来视朝渐晚仰
窥圣容日渐清□皆言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
详魏彬刘瑾丘聚等置造巧伪淫荡上心或击球走
马或放鹰逐犬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
尊与外人交易狎昵媟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
继之劳耗精神亏损至德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宁
雷异星变桃李秋华考厥占候咸非吉征切缘此等
细人惟知蛊惑君上以便己行私而不思赫赫天命
皇皇帝业在陛下一身今大婚虽毕储嗣未建万一
游宴损神起居失节虽将此辈虀粉葅醢何补于事
乎昔我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列圣继承传之
先帝以至陛下先帝临崩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奈
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
累圣德乎窃观前古阉宦误国其祸尤烈汉十常侍
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照马永成等罪恶既着若
纵而不治将来无所忌惮为患非细伏望陛下奋干
纲割私爱上告两宫下谕百寮将马永成等拿送法
司明正典刑以回天地之变以泄神人之愤潜消祸
乱之阶永保灵长之业则皇上为守成之令主臣等
亦得为太平之具臣矣事关安危情出迫切不胜战
栗俟命之至
请禁男于净身 疏沈鲤
稽古内官之设载之周礼曰内小臣曰阍人曰寺人
曰内竖虽其职掌不过守王宫中门之禁掌女宫之
戒令与内外之通令然必求正人居之如巷伯之伦
是已降及秦汉而下乃以罪人充之我朝法制高出
前代伏睹大明律一款凡官民之家不得乞养他人
之子阉割火者违者仗一百流三千里又条例一款
先年净身男子曾经发回若不候朝廷收取官司明
文起送私自来京图谋进用者问发边卫充军臣等
仰窥祖宗盛心即古除肉刑之意所以重绝人道预
抑奸慝也至弘治五年节奉孝宗皇帝圣旨今后敢
有私自净身的本身并下手之人处斩全家发边远
充军两邻及歇家不举首的问罪其里老人等仍要
时常访察但有此等之徒即便捉拿送官如或容隐
一体治罪不饶钦此但私净之禁虽严而报官之路
未闻故自宫者旋即如旧至万历十一年节奉圣旨
自宫禁例载在会典皇祖明旨甚严乃无知小民往
往犯禁私割致伤和气着都察院便行五城御史及
通行各省直抚按衙门严加禁约自今五年以后民
间有四五子以上愿以一子报官阉割者听有司造
册送部候收之日选用如有私割者照例重治邻右
不举的一并治罪不饶钦此但报官之路虽开起送
之例未定故自来者纷然不已犹有曾万寿等辈也
夫以孝皇之明例皇上之严旨奚啻三令五申乃三
数年来有司有造一册送部者乎有拿一私割照例
惩治者乎法令不行德泽不布又何怪此辈之群聚
奏扰乎伏望敕下臣等严行各省直抚按官行令各
州县以文到之日为始以前见在阉割许令报名到
官查系三十岁以下精壮可用者姑免追究准其记
籍其衰老不堪者行令各里族拘收以后凡情愿阉
割者报官查明果四五子以上方与记籍通前类造
清册限半年一次送部候各监局缺人听司祠监奏
请本部通行在外各该衙门查系在册人数取具官
吏里邻不诬甘结起送赴部听候选用其册籍无名
儇巧凶恶泼赖无耻者不许一概滥送如有仍前私
自来京者在外抚按有司在内五城御史严加访拿
照例问以重罪如抚按等官不许访拿及有司不行
造册违例起送者听本部查参请旨究治务在必行
无事姑息群黎庶免伤残之苦而慈惠旁流宦寺皆
端正之人而隙窦永塞仁至义尽万世无弊矣再照
死者人之所最重也今自宫之徒加以死刑而不惧
者内臣之员数太多富贵太骤选进太频有以惑其
心耳我太祖高皇帝深前代之失祖训条章内府
各监局内官各有定员各有职掌一监常职止五员
一局正副止二员官不过四品所掌不过洒扫供奉
之事洪武永乐间未尝额外滥设其太监等官非历
练老成虽有聪明才俊亦不轻授近年以来则有不
然矣皇城之内通名籍者不止万有余人而仓厂场
库牟利无算蟒衣玉带滥赏不惜又不三五年辄有
一选选辄数千以故无知小民贪图富贵入骨熏心
奈何欲以死刑禁之乎臣等更望皇上恪遵祖制凡
监局冗员非祖宗之旧者悉为裁革一切侵渔科索
等弊悉为厘正蟒玉等服非效劳年久忠勤不欺者
勿轻赐予仍着为定例必十年以外方行收选一次
务使宫府一体赏罚有章规制既定侥幸不萌前项
无知之徒将不禁自息不终为圣化之累矣
宦寺部艺文二
二十四大罪疏 明杨涟
臣惟太祖高皇帝首定律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其
在内廷祗供使令洒扫之役违者法无赦故在内官
惟以循谨奉法为贤圣子神孙相守未敢有改虽有
骄横纵恣王振刘瑾其人旋即诛戮故国祚灵长至
今岂意圣明在上乃敢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罔上
行私倾害善类损皇上尧舜之令名酿宗社无穷之
隐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其人者举朝尽为威劫无
敢指名纠参臣实痛之臣前以兵科给事中亲承先
帝之命辅皇上为尧舜之君言犹在耳今若亦畏祸
不言是臣自负忠直初心并负风纪职掌负皇上起
臣田间特恩他日何面目以见先帝于在天谨撮其
大罪之著者二十四款为我皇上陈之忠贤原一市
并无赖人尔中年净身夤入内地非能通文理自文
书司礼起家者也皇上念其服役微劳拔之幽贱宠
以恩礼原名进忠改命今名岂非欲其顾名思义忠
不敢为奸贤不敢为恶哉乃初犹谬为小忠小佞以
幸恩既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宗之制以票拟
托重阁臣非但令其静心参酌权无旁分正使其一
力担承责无他卸自忠贤专擅旨意多出传奉传奉
而真一字抑扬之间判若天渊传奉而伪谁为辩之
近乃公然三五成群勒逼讲嚷政事之堂几成哄市
甚至有径自内批不相照会者假若夜半出片纸杀
人皇上不得知阁臣不及问害岂渺小以致阁臣□
□叹闷有坚意求去者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
罪一也旧阁臣刘一冢臣周嘉谟同受顾命之大
臣也一亲捧御手首定大计嘉谟倡率百官于松
棚下义斥郑养性立寝后封以清宫禁皇上岂遂忘
之忠贤交通孙杰论去急于剪已之忌不容皇上不
改父之臣大罪二也先帝强年登极一月宾天进御
进药之间普天实有隐憾执春秋讨贼之义者礼臣
孙慎行也明万古纲常之重者宪臣邹元标也忠贤
一则逼之告病去一则嗾言官论劾去至今求南部
片席不可得顾于护党气殴圣母者之人曲意绸缪
终加蟒玉以赠其行是何亲于乱贼何雠于忠义偏
不容先朝有痛念台鼎之老臣大罪三也王纪锺羽
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
空清修如鹤忠贤一则使人喧嚷于堂辱而迫之去
一则与沈交构陷之削籍去至今请一复职起用
不可得顾于柔媚善附之人破格点出骤加一品以
归是真与我善者为善人与我恶者为恶人必不容
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也国家最重无如
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前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
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妄预金瓯之
覆字窃作貂座之私情大罪五也爵人于朝莫重廷
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推皆点陪一以盖枚卜点陪
之案一以伏借用为逐之奸致一时名贤不安俱去
颠倒有常之铨政掉弄不测之机权大罪六也圣政
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郑鄤熊德阳江秉
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贾继春等九人抗论稍忤
忠贤传奉尽令降斥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皇
上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饶大罪七也然犹曰外廷
之臣子也上年皇上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
以德性贞静荷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状谋之
私比托言急病立刻掩杀是皇上且不能保其贵幸
矣大罪八也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喜传封中外
欣欣相告矣忠贤以抗不附己属其私比捏倡无喜
矫旨勒令自尽不令一见皇上之面昔尧以十四月
而生假令当日裕妃幸存安知不为尧母是皇上又
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也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
庆已经成男凡在内廷当如何保护乃绕电流虹之
祥忽化为飞星堕月之惨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
有谋焉以皇上麟趾开祥何妨斯男则百而忠贤包
藏祸心若此是皇上亦不能自保其第一子矣大罪
十也至于先帝之在青宫四十年操心虑患所与护
佐孤危威劫之不动利诱之不变者仅王安一人尔
登极一月尧舜安不可谓无微功皇上仓卒受命拥
卫防护安亦不可谓无微忠即曰有罪亦当听皇上
明正其罪与天下共见之而忠贤以私忿矫旨掩杀
于南海子身首异处肉饱狗彘是不但雠王安而实
敢雠先帝之老奴与皇上之老犬马而略无顾忌也
此后内臣谁复肯为忠义者其余大小内臣无罪而
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其数千百也大罪十一也因而
欲广愿奢今日讨奖赏明日讨祠额要挟无穷王言
屡近又于河间府毁人居室起建牌坊镂凤雕龙
干云插汉筑愁树怨饮憾吞声又不止于茔地擅用
朝官规制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也今日荫锦衣
明日荫中书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
丁如魏长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外甥野子傅
应星等五侯七贵何以加兹不知忠贤有何军功有
何相业亦甚朝廷之名器矣大罪十三也因而手
滑胆粗用立枷之法以示威前岁枷死皇亲家人数
命矣其枷号家人者欲扳陷皇亲也其扳陷皇亲者
欲动摇三宫也当时若非阁臣力为护持言官极为
纠正椒房之戚久兴大狱矣大罪十四也犹借曰禁
平人开税也良乡生员张士魁即有他罪自有提学
乃以争煤□伤其坟脉托言开矿而死矣假令盗长
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
大罪十五也王思敬胡遵道侵占地牧果真小则付
之有司大则付之抚按学院足矣而径拿黑狱三次
拷掠身无完肤以皇上右文重道秋爽幸学而忠贤
草菅士命使青磷赤碧之气先结于璧宫泮藻之间
孔子之神将无怨恫大罪十六也未也而且明悬监
谤之令于台省矣科臣周士朴执纠织监一事原是
在工言工忠贤径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守其铨除
言官不敢司其封驳险邪因之以偷换手眼那移升
叙致士朴卒困顿以去于以成中官之尊大得矣而
圣朝则何可有此名色大罪十七也未也而且将开
罗织之毒于冠绅矣北镇抚臣刘侨不肯杀人媚人
自是在刑慎刑忠贤以其不善鍜炼竟令削籍明示
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旨意不可不遵将
使罗钳吉网然后快心于以彰忠贤之威焰得矣而
国脉则何可崇此蕴毒大罪十八也未也而且示移
天翳日之手于丝纶矣科臣魏大中到任巳奉明旨
鸿胪报单忽传诘责及科臣回话台省交论又再
王言几成解训无论玩弄言官于股掌而皇皇天语
提起放倒信手任心令天下后世视皇上为何如主
大罪十九也最可异者东厂原以察奸细缉非常非
扰平民也自忠贤受事鸡犬不宁而且直以快恩雠
行倾陷野子傅应星为之招摇引纳陈居恭为之鼓
舌摇唇傅继教为之投匦打网片语违欢则驾帖立
下如近日之拿中书汪文言不从阁票不会阁知不
理阁救而应星等造谋告密犹日夜未已势不至兴
同文之狱刊党锢之碑不已者当年西厂汪直之横
恐未足语此大罪二十也尤可骇者东方未靖内外
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韩宗功潜入长安打点实往
来忠贤司房之家事露始令避去假令天不悔祸宗
功奸细事成一旦兵逼城下忠贤固为首功之主人
矣其发银七万两更创肃宁县新城诚可作郿坞深
藏不知九门内外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也更
可憾者王者守在四域祖制不蓄内兵即四卫之设
备而不操原有深意忠贤谋同奸相沈创立内操
不但使亲戚羽党交互盘踞其中且安知其无大盗
剌客东南西北之人寄名内相家丁倘或伺隙谋乱
发于肘腋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拒识者每为寒心
忠贤复倾财厚与之交结昔刘瑾招纳亡命曹吉祥
弟侄倾结将官忠贤盖已兼之不知意欲何为大罪
二十二也且皇上亦见近日忠贤进香涿州之景象
乎铁骑之拥簇如云蟒玉之追随耀日警跸传呼清
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涿州及其归也以舆夫为迟
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双遮则己俨然乘舆矣其
间入幕密谋叩马献策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
何如人想只憾在一人下尔不知更作何转念恐泰
山之神必阴殛之矣大罪二十三也皇上更不计前
日忠贤走马大内之气象乎宠极则骄恩多成怨今
春忠贤驰马御前皇上曾射杀其马贷忠贤以不死
圣恩已厚忠贤不自伏罪请死且闻进有傲色退有
怨言朝夕提防介介不释心腹之人时时打点古来
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收拾不住皇上果真
有此事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
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也凡此逆迹皆得之邸报
招案长安之共传共见非出于风影意度者忠贤负
此二十四大罪惧内廷之发其奸杀者杀换者换左
右既畏而不敢言惧外廷之发其奸逐者逐锢者锢
外廷又皆观望而不敢言更有一二无识无骨苟图
富贵之徒或扳附枝叶或依托门墙或密结居停或
投诚门客逢某所喜挑其所怒无所不至内有授而
外发之外有呼而内应之向背忽移祸福立见间或
内廷奸状败露又有奉圣客氏为之弥缝其罪戾而
遮饰其回□故掖廷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都
城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即大小臣工积重之
所移积势之所趋亦不觉其不知有皇上而只知有
忠贤每见中外有紧切当做之事当起用之人必曰
要与内边说说或人不得用事不得行亦只说内边
不肯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无一不是忠贤专擅即章
奏之上反觉皇上为名忠贤为实且如前日忠贤已
往涿州矣一切事情必星夜驰请一切票拟必忠贤
既到始敢批发嗟嗟天颜咫尺之间不请圣裁而驰
候忠贤旨意于百里之外事势至此尚知有皇上耶
无皇上耶有天日邪无天日耶天祚圣明屡行谴告
去年以荧惑守斗告今年以长日风霾告又以一日
三地震告而干清之震尤甚皆忠贤积阴蔽阳之象
圣明偶不及觉察反加之恩而忠贤益愍不畏死更
甚之恶羽翼已成骑虎难下太阿倒授主势益孤及
今不为早治臣不知皇上之宗社何所托圣躬之安
危何所托三宫九嫔之安危何所托而如此毒心□
手胆横已不能为下意棘必不肯容人即普天共戴
之皇子元良托重之贵妃能保时得其欢心而不犯
其所忌臣又不知贵妃皇子之安危何所托万一少
有差池臣即欲死报皇上亦复何及伏念皇上天纵
聪明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
□么小竖令内外大小俱坐针毡之上而惴惴莫必
其命邪臣在兵科时曾参及进忠名在御前盖实有
见于忠贤狼子野心不可向迩不意圣明断之不蚤
养成今日倘复优游姑息再念其随侍旧人客氏又
从旁巧为营解不即加处治小不忍则乱大谋臣不
能为皇上策矣高皇帝洪武十年有内侍以久侍内
廷从容言及政事上即日斥遣随谕群臣曰汉唐之
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爱之过使然向使宦者
不得典兵预政虽欲为恶其可得乎今后宦者虽事
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洋洋圣
谟中官言及政事且惩将来况忠贤欺君无上恶积
罪盈岂容当断不断伏乞皇上大奋雷霆将忠贤面
缚至九庙之前集大小文武勋戚敕法司逐款严鞫
考历朝中官交通内外擅作威福违祖宗法坏朝廷
事失天下心欺君负恩事例正法以快神人公愤其
奉圣夫人客氏亦并敕令居外以全恩宠无复令其
厚毒宫中其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并下法司责问
然后布告天下暴其罪状示君侧之恶已除交结之
径已塞如此而天意弗回人心弗悦内治外安不新
开太平气象者请斩臣以谢忠贤臣知此言一出忠
贤之党断不能容臣然臣不惧也但得去一忠贤以
不□皇上尧舜之令名即可以报命先帝可以见二
祖十宗之灵一生忠义之心事两朝特达之恩知于
愿少酬死且不憾惟皇上鉴臣一点血诚即赐施行
劾魏忠贤疏 林汝翥
奏为宪臣词严义正权珰情真罪当恳乞细绎孤立
之旨预杜孤立之祸早靖肘腋以保治安事臣堂官
杨涟一疏直纠权珰魏忠贤不法事二十四款款款
逼真臣叨巡视北城之役似亦可以无言矣惟是皇
上于杨涟疏则曰欲使朕孤立于上夫孤立两字臣
正虞皇上之虑不及此耳若虑及孤立诚祖宗在天
之灵与四海苍生之幸也臣请申明孤立之说愿皇
上细绎之自古国家祸败至于不可救药史册所称
无不云人主孤立于上岂其前后左右虚若无人哉
惟是佥壬操权正人屏迹即承命希旨之人百千万
亿总名为孤立若汉唐之往事可鉴矣汉之十常侍
唐之王守澄仇士良等莫不挟制乘舆浊乱朝政彼
其初不过以侍从旧人稍加恩宠渐而干预朝政至
于羽翼已成太阿倒授留之则变生不测去之则祸
且立至如是者谓之孤立耳乃今日何如哉朝廷之
所赖以赞襄上理者独此二三老成与骨鲠敢言诸
臣耳孙慎行邹元标王纪锺羽正等病者病去者去
削籍者削籍满朝荐文震孟郑鄤熊德阳等降者降
黜者黜禁锢者禁锢凤举飘飘鸿飞冥冥皇上将孤
立于四海之上矣在野者无论矣即在朝者三事九
列非不师师满座六垣十三道非不济济充庭然章
奏多出内旨票拟擅自更改只字片语稍关内寺辄
盛气相加大臣无所关其忠台谏无以尽其言则皇
上将孤立于朝堂之上矣王安有翊戴先帝之功拥
卫皇上之劳矫诏谋杀身首异处其余无罪受害者
不可胜数禁垣之间惟惮忠贤之威福不知有皇上
之威灵则皇上将孤立于内庭之上矣甚且贵人得
宠立刻就毙裕妃有喜勒令自裁至于绕电流虹之
祥倏为埋玉之惨客氏鼓煽动之端忠贤竟诛锄之
威掖庭之内尽慑其毒则皇上将孤立于宫阃之中
矣此正在廷诸臣所由鳃鳃徨徨谓朝廷之上将有
孤立之形不谓皇上更反言之以重为诸臣罪乎臣
愿皇上远稽汉唐覆车之鉴近杜他时孤立之衅立
斥忠贤于外而东厂重地另择其选将见君侧之慝
既靖海内之政日新自是宫府一体内外倾心皇上
遂得尊居九五之上永无孤立之虞矣臣无任悚惕
待命之至
辞官疏 程启南
自古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苏子曰冰炭同处必
至交争熏莸共器久当遗臭言君子小人不同位也
今魏忠贤威移主上蟠连禁闼倪文焕崔呈秀等扇
党与摇唇膏吻而横于世指夷光为嫫母借钩巨作
刑书如邹元标孙居相叶向高李邦华张光前等咸
削籍排摈不容于位万璟杨琏坐掠重身死魏大中
左光斗赵南星又禁锢桎梏坐法枉造赃款以王振
刘瑾之势加之郅都之手不六翮尽空不止彼魏良
弼魏良才等方且坦腹加官意广心轶危毒海内语
曰民志不入狱囚自出况齐州荒旱彭城水决江南
地震关中豕妖反天不祥于斯见之矣乃尚有进玉
玺赋凤仪者以便偏指非臣所望也臣愚以为众正
立即朝廷之祯祥群枉至即国家之妖孽今即使朱
草日生于庭麒麟在囿臣犹以为无因而至而敢为
回面污行不思变辙者乎臣愚非徒抱寂寥之志有
不求闻达之诞也臣实不欲同罢驴为群与洎俱没
臣知此言出必与忠贤有郄将枉王度剸刃臣然臣
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愿尽拳拳乞陛下信忠贤等
耗乱国柄□应死早加元标等于近膝之上属贤予
禄臣即受贼害固所不辞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
陛下即过意以擢臣闾伍之中稍勿程督当放臣还
山幸陛下裁察使臣困顿长安终无所益
平众愤消隐祸疏 郑三俊
奏为恶珰罪状已彰圣明斧断宜速恳乞立赐处分
以平众愤以消隐祸事窃照东厂太监魏忠贤冯宠
张焰擅作威福皇上之左右多其腹心外庭之罗织
皆其牙爪毒流宫禁即三宫九嫔衔怒而不敢言威
劫朝绅虽元老公孤含情而不敢问故忠贤之恶日
滋忠贤之谋转甚满朝知之天下知之皇上之近习
更无不知之但无一人敢为皇上言之耳宪臣杨涟
先在兵垣受先帝特达之知亲承顾命弥留之际慷
慨陈言洒血欲尽先帝嘉之曰忠臣先帝上宾李选
侍犹怙余宠不肯移宫涟奋不顾躯力排群议仓卒
之际大体既正危疑乃安涟之力也皇上亦褒之曰
忠臣皇上静居深念岂不记有当时兵科杨涟者乎
涟与臣共事时常感念先帝言辄泣数行下至不能
举其事言及忠贤之恶恨当时驱除不力贻有今日
常思请剑每闻阁臣相对咨嗟皆为忠贤意当有韩
琦申屠嘉其人者可以立清肘腋不谓忠贤□大手
□日危日逼而二三辅弼莫敢谁何涟乃忠愤所激
举人所欲言所不敢言者一一告之于皇上虽不能
尽言而大者则已言之矣皇上试召近侍老成于宫
中而问之有一事而可为忠贤解者乎又试召文武
百官于庭而质之有一人而为忠贤冤者乎忠贤宫
中扫除之役也御史中丞殿上执法纠弹之官也故
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指摘宰辅则大臣避位岂有
堂堂宪臣斥一穷凶极恶之奄竖而皇上置不问又
岂有□么奄竖经宪臣之特参敢于公然饰辩谩语
支吾恐亦无此国体矣阁臣者皇上之股肱心膂也
阁臣未有不忠于皇上者何事不当主持何以宪臣
之疏未下而忠贤之疏先票又何以宪臣之借剑未
行而忠贤之功□反见褒答耶岂皇上之意耶抑犹
忠贤之为耶阁臣于此不言更何可言岂真以人间
政适非大臣之事而剪逆除奸为不必然之防耶皇
上圣明天纵必能洞鉴或忠贤心腹有以鼠忌之说
进者故明旨中有使朕孤立之谕不知忠贤者昔与
李进忠刘朝等皆效忠选侍得罪圣母而二心于皇
上者也廷臣既已尽发其奸鬼神必且阴夺其魄乃
不闻赫然震怒作何诛遣而反令畏罪赊死之人怀
疑入侍包藏祸心如何可测语曰疑者祸之胎也需
者事之贼也如忠贤者断不可一日容于皇上之侧
矣愿圣断之蚤决之耳然奉圣夫人客氏者与忠贤
表里为祟者也客氏之构毒宫闱不下忠贤窃谓客
氏者应与忠贤并驱者也臣备员三朝谊不容默故
敢继诸臣之后披沥直陈伏乞皇上省览立赐施行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遵奉圣谕疏 韩爌
窃唯尊无二上人臣首戒无将国有常刑天讨用彰
有罪祖训内官不许干预政事律重交结近侍官员
于以防内外而肃官府杜奸萌而窒乱源法至严已
逆珰魏忠贤狡谲多端凶顽无忌始焉小忠小信祇
便自图继而作福作威渐干国政内则妖姆客氏窥
觇禁密结为腹心外则逆臣崔呈秀逗露机情助其
羽翼戕宫妃戮忠直盗帑藏而弄兵权已侥无等之
三封洊逼至尊之九锡亟开藩邸迫近宗城建生祠
以卜人心遣内镇而连边将阴谋叵测僭势显成磔
辟以服上刑爰书具列逆状诚如圣谕所谓首逆之
罪当先正者也赖宗社有灵圣明御世乾坤旋转雷
电合章属元凶已就诛夷凡党附宜严区别若乃官
联跷跖人类豺狼怀私欲借凶锋拱手随蠲魁柄或
首发大难祸始教猱或倒身怙终势成骑虎有如动
摇母后倡和逆封铁券金章覆题恐后腴田甲第请
给争先或引圣经以怂□中传或攘史职而杀直
笔墨缞朝襘忍比罪魁缇骑银珰大兴诏狱修睚□
以残躯命不难杀人媚奸供嚬笑而效爪牙总是酬
恩报怨至于一人而创祠几地一事而谀颂连章祠
直省祠边镇祠京都未已也而且祠之国学颂碑文
颂奏章颂乡录未已也而且颂以丝纶此则圣谕所
谓首开谄附倾心拥戴及频频颂美津津不置者也
而又有径窦旁通网罗密布腹藏鳞甲构青蝇贝锦
之谗意惨镆酿白马清流之祸即占风望气莫可
端倪而覆雨翻云难逃指视斯又潜施鬼蜮之毒而
更巧避虎彪之名圣谕所谓虽未祠颂而阴行赞导
者也以上诸人罪案各殊法铨亦异或已经褫逐不
尽厥辜或谬附摧伤当追始祸遵明圣谕据法依律
无枉无徇期服天下后世之心三尺无私天诛不贷
四凶毕窜国宪用申惟是大憝既罹不赦之条而小
丑宜开自新之路臣等简祠颂及部院开来诸臣或
事关题覆公牍列名或身在封疆委蛇济事或城守
全于捍御或编摩效有剂调而又或生平材具自优
□历猷劳蚤着圣谕所谓事本为公而势不能已素
有才力而随人点缀须当原其初心或可责其后效
咸与昭洒免胪姓名固明罚敕法之严条兼赦过宥
罪之宽政也臣等祇奉谕辞共矢公慎就事论事参
画一之刑书以人治人肖本来之面目中涓衿弁毕
丽于科商贩兵民姑置之外倘幸无挂漏可永示诫
惩寒乱臣贼子之心抒正气忠魂之□三章既约金
石不渝一面宏开葛藤永断闭奸谋而安反侧明刑
政而襄治平端在是已若夫加衔加荫滥被恩施殿
工边功尚需严核最可恨者先帝当弥留之日多官
侥横拜之恩其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一日大工谢恩
并宁锦叙捷卤簿告成三藩之国所有叙劳秩荫悉
宜听部削除尚宽矫旨之推求用广原情之德意并
用附及以俟宸裁所有前项款分名姓及应得罪名
开具于后统惟鉴夺敕下遵行为此具本谨具奏闻
请究内监疏 林俊
窃以内府严密之地内监亲近之臣而内库之储付
以监守责亦专矣不谓王□等大肆奸贪潜通陈俊
等恣意侵盗夫一时侵盗如是平时侵盗何如一起
事发如是各起事未发何如中间隐侵又有不可以
数计者夫当正德蛊极之时嘉靖起而应亨嘉之会
豹房等财物天意为中兴积也而道路相传多见侵
没今被该厂访出宜示大戒顾乃得送司礼监奏请
发落夫以近日内臣有犯不付有司犹非大盗尚为
失刑今王□等大盗岂容不付有司也成化间内使
张来保盗昭德宫财物奏据处决且累掌宫太监亦
发海宁充军夫昭德之财物犹私财也尚示大戒况
内府公家之积内而大礼外而大费皆于是乎出不
示大戒诚恐江河不足以实漏□群盗效尤国计一
空其弊可胜道耶书云君曰辟曰宥臣曰勿辟勿宥
言不当徇君以为生杀唯当审轻重之宜此法官万
世规也臣等为国守法岂容忍默以漏大奸乞将王
□卢能等下之有司明正其罪太监张得玉等及该
直守门守备内外官军亦各查究如律庶群奸屏息
积弊一清矣
请罢内臣监视疏 吴麟征
臣于前月二十九日陪祀山陵回伏读邸报分遣内
臣兼理户兵工三部及监视宣府大同山西之命三
伏流涕中夜兴嗟今何时乎关门未靖流寇狂行主
忧臣劳未获一效皇上之有斯命岂得已乎责之司
农而不应责之司马而不应责之司空而不应国家
隆礼重禄以养士何为乎为人臣者腼颜在位无国
士之报以致焦烦圣明不得已而有斯命甚矣诸臣
之过也岂独三部边镇诸臣耻之凡百执事无不耻
之夫内臣之祸前史载之详矣曩者逆魏之患皇上
已目击而正诛之矣近事昭然宁忘大戒臣窃揣圣
明之意哀民生之日蹙闵四方之多艰待旦不寐而
不得其术则曰且使之姑试之云尔且以愧在廷诸
臣之不敬共乃职者云尔策中官之新气振外臣之
惰衰始可以救时事之万一云尔然辗转思之各边
疮痍转输不给一旦内臣衔命而出奔走供亿保无
重费欤六卿为皇上股肱阃臣为皇上干城以下属
吏皆皇上亲自拔擢分职宣理内臣出而与之挈权
此位退逊则失正名之谊抗争则乏和衷之雅体统
之间各以王命相临保无水火欤虽然此犹其外者
小者非臣所亟臣所亟者祖宗立法之心与皇上法
祖之意也高皇帝正位二年即定内侍诸司职守敕
内官毋与外事诸司毋与内官文移来往严立刑罚
勒为永制且谆谆于戒未然防将来省小患小信夫
内官皆臣子也高皇帝全之如此其深而别之如此
其至岂以其职在禁宫不必奉承德意乎诚恐内外
之防不严冰霜之渐日见且无以内侍诸司任事之
思也肃皇帝首严百官通内侍之禁惟镇守一事群
臣屡言未报后尽革之而人心大快度世祖之初意
未尝不谓内侍服勤左右其用意忠戆予厚任必不
敢负迨熟审之而撤去恐晚莫若行所无事之为得
也由太祖言之有未然之防由世祖言之有已然之
戒皇上之心犹之二祖之心也未然已然之间独无
有惕然大虑急图旧典之率循者乎且国家官制大
小相维内外相察历代建制推为莫及是以数圣相
承臣工戮力或有不及之难而无莫制之忧今兵食
重权天下所赖仅此几事尽令内臣节制但闻为内
臣监察之人而不闻监察内臣之人即使幸而得当
庶事必举臣之所忧尤有大者往时丑寅间之人心
大可见矣夫人臣通圣贤一经束修砥砺明主再三
选择进而用之苟非大愚不肖孰肯自甘菲薄惟在
上鼓舞激功以生其廉耻之心设此命一行而望风
趋指巧者借以逃责卑者乘以侥宠交结之门开而
忠贞之路塞尤非皇上所以策厉臣下之渊思也臣
一介书生谬邀知遇新进寡昧言路非职但念少习
诵读今始拜献苟畏罪不发无以自容高厚伏愿皇
上酌列祖之训采盈庭之言立正初命安辑群情臣
虽伏斧锧亦所甘心矣
宦寺部艺文三
诗
秦风车邻
是时秦君始有车马及此寺人之官将见者必先
使寺人通之故国人创见而夸美之也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赋
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
其耋
兴
也
小雅巷伯七章
时有遭谗而被宫刑为巷伯者作此诗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太甚
比
也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
比
也
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赋
也
捷捷幡幡谋欲谮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赋
也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
赋
也
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
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赋
也
杨园之道猗于亩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
敬而听之
兴
也
汉牢石歌
汉书佞幸传曰元帝时宦官石显为中书令与仆
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
宠位民歌之言其兼官据势也
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
献王枢密 唐王建
建初为渭南尉与宦者王守澄有宗人之分因过
饮以相戏守澄深恨曰吾弟所作宫词禁掖深邃
何以知将劾奏建因讽此篇以解之其事遂寝
先朝行坐镇相随今上春宫见长时脱下御衣亲赐
着进来龙马每教骑常承密旨归家少独奏边机出
殿迟不是大家频向说九重争得外人知
即事 明张世则
宦寺多怙势天朝建置明诸曹分监局众职有规程
上级无三品中涓仅百名北军权不与君侧恶常清
即事感怀 区大相
闻道貂珰设由来为扫除先朝停镇守近日典方舆
贡采山川竭征求井邑虚明明皇祖训宫府义何如
元明宫行 韩邦靖
长安送客城东道柳叶杨花春正早元明宫前下马
时一片烟光长萋草宫中道士邀我入素果清茶日
未昃白河东下楚城西指点湖山三叹息正德三年
与四年刘瑾专权斧扆前可怜帝主推心腹纵有丘
张岂比肩帷幄空多戚里恩论思无复侍臣尊千官
尽走东河下庶政全归左顺门震主倾朝不自知回
天转日更谁疑金貂满座衔恩日朱绂升堂颂德时
翻嫌仇李光荣薄却笑曹侯意气卑谋生意拙还谋
死更起元明作蒿里甲第侯王已莫伦阴山将相那
堪比土石西山半欲摧栋梁南国万牛回虚阁平临
金阙杪假山下指凤城隈琪花瑶草寻常得万户千
门次第开万户千门谁甲乙元明之宫推第一金
常思埋甲盾铜驼不解生荆棘自古威权不到头九
重一怒罪人收几人烈焰俱灰灭一旦冰山作水流
冰山烈焰事俱非座上门前客尽稀须臾蔓草荣枯
骨宛转佳城属羽衣门掩官河十里长山藏陇树一
千行今古谁存三尺土奸雄空作百年忙春风有客
时双入寒食何人奠一觞卧牛不得归冈势怨鹤空
闻绕夕阳夕阳漠漠鹤归迟却意元明全盛时千人
举杵万人和九仞为台十仞池雨露霜霾归喜怒层
青丹碧岂珍奇万民累足臣屏息四海离心主不知
从来偏重多忧患自古末流难障捍东京政事三公
缺阉宦专权祸尢烈正统王振擅权时先朝李广亦
恣睢只今不独刘瑾盛帝主旁前安可知倚社难熏
古如此操刀必割谁能已三穴那能穷帝旁万机况
复归司礼救枉扶偏本不同更张琴瑟始成功还期
圣主思前事莫遣元明有别宫
双林寺歌
万历初年大珰冯保营葬地
造寺曰双林即冯之别号也
于慎行
道旁佛宫谁者筑珠楼宝殿横山麓僧徒指点为予
说此寺方成主人逐忆昨十载气熏天吐纳日月挥
云烟外廷稍引三公势内禁亲操六玺权出入钩陈
留管钥笑谈甲观走金蝉建寺平侵贵主第施僧直
请大官钱输来多宝堆成塔辇尽黄金布作田法宫
梵宇何连曼胜地名区看不断墓上林园学九陵祠
前楼阁成双观落成牛酒国亲供建醮香花天女献
吁嗟此寺独渺小赤刀已欲盈千万我皇神威符世
祖距脱大奸俯地取郭家金穴入水衡邓氏铜山归
少府庐儿解玉乞街衢宅妇怀簪随卒卤惟余此寺
在郊原虹梁绮构谁为主蛛网空悬梵铎风青苔自
锁玱琅雨盛衰转盻那不有几年翻覆看如许君不
见江陵城头土三尺若敖馁鬼不来食一代贤豪此
谓何尔全首领恩亦极
宫词十二首 陈悰
魏忠贤畜名马以千计边将满桂杜文焕辈馈遗
也闻择其尤骏者进御上赐以赤霞骢流云飞元
光等名又内臣升骑马玉带赐抹布刀儿抹布黄
绫大带也垂于衣右刀儿者牙箸一双小刀之柄
金银为鞞系于衣左贵近内臣蒙赐过者方敢服
之
骏马乘来自九边玉鞭银勒锦连干飞元光独承恩
最抹布刀儿赐御前
魏忠贤命御用监作五彩围屏绘西湖虎丘诸胜
设御榻左右欲导上效武庙南巡故事也上玩之
忘倦
越水吴山千万重御楼图画作屏风君王尽日含嚬
坐佳丽江南在眼中
魏忠贤以正月晦日生每岁元旦后十二监四司
八局共二十四衙门内官祝寿者绯袍玉带侵晨
充牣庭下干清门至干清宫左右白玉石为阑干
忠贤直房在西南撺角逼近阑西当拜贺时老爷
千岁千岁千千岁九千岁之声殷訇若雷上撤御
座
奉觞春昼锦如云白玉阑西曙色分二十四衙齐跪
拜一声千岁满宫闻
内臣所戴金丝束发冠旧有此式至当时而加侈
焉蟒龙蟠绕下加翠额插雉尾前捧朱缨傍缀宝
玉王体干辈侍驾围猎多戴之兼衣窄袖戎衣束
小玉带苍颜丰躯最不雅观相尚者唯高永寿一
人而已
宝冠随猎竞相夸云拥双龙雉尾斜众里闲评谁最
称玉人含笑看高家
初王安极被宸眷常辞司礼监掌印不允御书辅
朕为仁明之主七字于便面以赐之答应长随内
官之贱者职掌召对钦赐诸项奔走之役
阿监衰年乞罢官长随赍到镂金盘天恩七字开堂
上卧虎腾龙满扇看
上设地坑于懋勤殿御宴演戏尝演金牌记至风
魔和尚骂秦桧魏忠贤趋匿壁后不欲正视牌总
内臣所悬于贴里外者饰以明珠自忠贤始
懋勤春暖御筵开细演东窗事几回日暮歌阑牙板
歇蟒栏珠繐出屏来
内臣朝冠与外廷同七梁与五梁司礼监掌印者
于祭中溜神之夜服此魏忠贤益二梁为九梁良
卿赐券后凡遇贺节王体干以下服九梁冠忠贤
俨然戴簪缨出班行礼致词内赞礼官红袍金带
大声鸣赞山呼拜舞一如鸿胪寺仪注
簪缨前列九梁随为届三元庆贺期金带当街高赞
导外廷仪注拜丹墀
光庙妃李姓者二其一即光庙弥留时固邀封及
移宫后封康妃者也宫中称西李娘娘其一为庄
妃烈皇帝婴年失恃奉神庙旨托命保护同居勖
勤宫者也宫中称东李娘娘东李位列西李右而
宠眷不逮然简重寡言素为客魏所忌恒呼忠贤
为女鬼以都下有八千女鬼乱朝纲之谣也旧例
司礼监掌印秉笔许自置坐版舁进干清门者罚
忠贤乘之出入无忌又内臣不得禁地戴巾忠贤
又尝冠长者巾至宝月亭烈皇帝在勖勤宫时东
李每为道其事相对欷歔忠贤初名进忠因与盗
宝之李进忠同名上更赐今名
女鬼承恩别赐名轻舆高帻禁廷行穿红报与东宫
李一夜灯前叹息声
上猎于宝善门魏忠贤驰马过御前上恶而射之
马中颊立毙群下叩首呼万岁忠贤怏怏称病先
还印公厂公皆宫中称忠贤之词也
秋风拂面猎场开匹马横飞去复来玉腕控弦亲射
杀山呼未毕厂公回
凡司礼监官公事出宫例不许过宿忠贤至涿州
天寿山碧云寺等处或琉璃河桥看祭水数日回
宫奏章皆暂留既回宫次第批发施行又忠贤未
入宫时好赌好酒色鲜衣美食不事生产人以傻
子目之至是京城人见其仪从奢靡窃叹曰傻子
旧病发矣
麝兰成雾锦成堆傻子琉璃祭水回候旨连朝多奏
牍一时批发出宫来
文华殿前菩提树二株六月开黄花秋深子落子
不从花结与花并发而附于叶之背莹润圆整可
作佛珠此树为李太后所植太后上宾神庙上尊
号曰九莲菩萨祀慈容于树北之别殿过者下车
马屏息加敬客魏乱法后玉带某尝裸体纳凉树
下玉带内官经赐者故名
倚殿阴森奇树双明珠万颗映花黄九莲菩萨仙游
远玉带公然坐晚凉
圣驾后妃及皇太子女晴天张青纱小伞以蔽日
光内臣仅有雨帽及红蓝各色雨衣而已魏忠贤
尝因雨雪张伞至干清宫帘下方撤
伞罗深映雨衣红夹道欢声接印公正是干清天晼
晚轻琼寒絮满长空
宦寺部纪事一
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居卫月余灵公与夫人同车宦
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市过之孔子曰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于是丑之去卫
吕不韦传不韦为相国号称尚父始皇帝壮太后淫
不止吕不韦恐觉祸及己乃私求大阴人嫪毐以为
舍人时纵倡乐使毒以其阴关桐轮而行令太后闻
之以太后太后闻果欲私得之吕不韦乃进嫪毐
诈令人以腐罪告之不韦又阴谓太后曰可事诈腐
则得给事中太后乃阴厚赐主腐者吏诈论之拔其
须眉为宦者遂得侍太后太后私与通绝爱之有身
太后恐人知之诈卜当避时徙宫居雍嫪毐常从赏
赐甚厚事皆决于嫪毐嫪毐家僮数千人诸客求宦
为嫪毐舍人千余人
秦始皇帝本纪三十七年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
平台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
秘之不发丧棺载辒辌车中故幸宦者参乘所至上
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辒辌车中可其奏事
汉书樊哙传高帝尝病恶见人卧禁中诏户者无得
入群臣群臣绛灌等莫敢入十余日哙乃排闼直入
大臣随之上独枕一宦者卧哙等见上流涕曰始陛
下与臣等起丰沛定天下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又
何惫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独
与一宦者绝乎且陛下独不见赵高之事乎帝笑而
起
爰盎传盎为中郎将常引大体慷慨宦者赵谈以数
幸常害盎盎患之盎兄子种为常侍骑谏盎曰君众
辱之后虽恶君上不复信于是上朝东宫赵谈骖乘
盎伏车前曰臣闻天子所与共六尺舆者皆天下豪
英今汉虽乏人陛下独奈何与刀锯之余共载于是
上笑下赵谈谈泣下车
外戚传孝武钩弋赵倢昭帝母也其父坐法宫刑
为中黄门死长安葬雍门昭帝即位追尊外祖赵父
为顺成侯
霍光传昌邑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
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群臣不得入
贾捐之传捐之数召见言多纳用时中书令石显用
事捐之数短显以故不得官后稀复见而长安令杨
兴新以材能得幸与捐之相善捐之欲得召见谓兴
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
县官尝言兴愈薛大夫我易助也君房下笔言语妙
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捐之曰令
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
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捐之前言平恩侯可为将
军期思侯并可为诸曹皆如言又荐谒者满宣立为
冀州刺史言中谒者不宜受事宦者不宜入宗庙立
止相荐之信不当如是乎兴曰我复见言君房也捐
之复短石显兴曰显鼎贵上信用之今欲进第从我
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曰
窃见石显本山东名族有礼义之家也持正六年未
尝有过明习于事敏而疾见出公门入私门宜赐爵
关内侯引其兄弟以为诸曹又共为荐兴可试守京
兆尹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皇后父阳
平侯禁与显共杂治奏兴捐之怀诈伪以上语相风
更相荐举欲得大位漏泄省中语罔上不道书曰谗
说殄行震惊朕师王制顺非而泽不听而诛请论如
法捐之竟坐弃市
萧望之传初宣帝不甚从儒术任用法律而中书宦
官用事中书令弘恭石显久典枢机明习文法亦与
车骑将军高为表里论议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
恭显又时倾仄见诎望之以为中书政本宜以贤明
之选自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国旧制又违古
不近刑人之义白欲更置士人繇是大与高恭显忤
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会稽郑朋阴欲附
望之上疏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
史子弟罪过章视周堪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数
称述望之短车骑将军言许史过失后朋行倾邪望
之绝不与通朋与大司农史李宫俱待诏堪独白宫
为黄门郎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
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于是侍
中许章白见朋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
大罪一中书令在旁知我言状望之闻之以问弘恭
石显显恭恐望之自讼下于它吏即挟朋及待诏华
龙龙者宣帝时与张子蟜等待诏以行污秽不进欲
入堪等堪等不纳故与朋相结恭显令二人告望之
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候望之出休日令
朋龙上之事下弘恭问状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
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恭显奏望之堪更生朋
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埶为
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
省谒者召致廷尉为下狱也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
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头
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高言上新即位未以德
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既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
免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亡它
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
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而朋为黄门郎后
数月制诏御史国之将兴尊师而重傅故前将军望
之傅朕八年道以经术厥功茂焉其赐望之爵关内
侯食邑六百户给事中朝朔望坐次将军天子方倚
欲以为丞相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伋上书讼望之前
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
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弘恭
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不诎辱建白望之前为将军
辅政欲排退许史专权擅朝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与
闻政事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
自以托师傅怀终不坐非颇诎望之于牢狱塞其怏
怏心则圣朝亡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
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亡所忧
上乃可其奏显等封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
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者至召望之
望之欲自杀其夫人止之以为非天子意望之以问
门下生朱云云者好节士劝望之自裁于是望之仰
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
生活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
竟饮鸩自杀天子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
狱果然杀吾贤傅是时大官上昼食上乃却食为之
涕泣哀恸左右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
谢良久
刘向传向为散骑宗正给事中中书宦官弘恭石显
弄权望之堪更生议欲白罢退之未白而语泄遂为
许史及恭显所谮诉堪更生下狱及望之皆免官
京房传中书令石显颛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
令与房同经论议相非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
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
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上
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
乱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
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
以至于是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
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
非笑之然则任竖刁赵高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
以幽厉卜之而觉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
耳房因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
视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以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
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雕秋荣陨霜不杀
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
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上曰亦极乱耳尚
何道房曰今所任用者谁与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
以为不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
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久乃曰今为乱者谁
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之何故用
之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
士者是矣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谕房罢
出
后汉书梁商传商自以戚属居大位每存谦柔虚己
进贤京师翕然称为良辅帝委重焉而性慎弱无威
断颇溺于内竖以小黄门曹节等用事于中遂遣子
冀不疑与为交友然宦者忌商宠任反欲陷之永和
四年中常侍张逵蘧政内者令石光尚方令傅福冗
从仆射杜永连谋共谮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
征诸王子图议废立请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
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
等知言不用惧迫遂出矫诏收缚腾贲于省中帝闻
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悉伏诛辞
所连染及在位大臣商惧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
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故赏不僭溢刑不淫滥五帝
三王所以同致康乂也窃闻考中常侍张逵等辞语
多所牵及大狱一起无辜者众死囚久系纤微成大
非所以顺迎和气平政成化也宜早讫竟以止逮捕
之烦帝乃纳之罪止坐者
张纲传纲字文纪少明经学虽为公子而厉布衣之
节举孝廉不就司徒高第辟为御史时顺帝委纵宦
官有识危心纲常感激慨然叹曰秽恶满朝不能奋
身出命埽国家之难虽生吾不愿也退而上书曰诗
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寻大汉初隆及中兴之世文
明二帝德化尤盛观其理为易循易见但恭俭守节
约身尚德而已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裁满
数金惜费重人故家给人足边方闻中国优富任信
道德所以奸谋自消而和气感应而顷者以来不遵
旧典无功小人皆有官爵富之骄之而复害之非爱
人重器承天顺道者也伏愿陛下少留圣思割损左
右以奉天心书奏不省
杨震传震为太尉帝舅大鸿胪耿宝荐中常侍李闰
兄于震震不从宝乃自往候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
欲令公辟其兄宝唯传上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
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遂拒不许宝大恨而去中常
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恽等更相扇动倾摇朝廷震
复上疏丰恽等见震连切谏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
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徒材木各起家舍园池
庐观役费无数震因地震复上疏前后所上转有切
至帝既不平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俱以其名儒
未敢加害三年春东巡岱宗樊丰等因乘舆在外竞
修第宅震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丰等所
诈下诏书具奏须行还上之丰等闻惶怖会太史言
星变逆行遂共谮震云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邓
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及车驾行还便时太学夜遣使
者策收震太尉印绶于是柴门绝宾客丰等复恶之
乃请大将军耿宝奏震大臣不服罪怀恚望有诏遣
归本郡震行至城西夕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
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
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
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
祭祠因饮鸩而卒时年七十余弘农太守移良承樊
丰等旨遣吏于陕县留停震丧露棺道侧□震诸子
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
朱穆传穆为冀州刺史州人有宦者三人为中常侍
并以檄谒穆穆疾之辞不相见冀部令长闻穆济河
解印绶去者四十余人及到奏劾诸部至有自杀者
以威略权宜尽诛贼渠帅毕劾权贵或乃死狱中有
宦者赵忠丧父归葬安平僭为玙璠玉匣偶人穆闻
之下郡按验吏畏其严明遂发墓剖棺陈尸出之而
收其家属帝闻大怒征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大学书
生刘陶等数千人诣阙上书讼穆曰伏见施刑徒朱
穆处公忧国拜州之日志清奸恶诚以常侍贵宠父
子兄弟布在州郡竞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张理天
网补缀漏目罗取残祸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
疾谤讟烦兴谗隙仍作极其刑谴输作左校天下有
识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鲧之戾若死者有知则
唐帝怒于崇山重华忿于苍墓矣当今中官近习窃
持国柄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运赏则使饿隶富于季
孙呼则令伊颜化为桀跖而穆独亢然不顾身害
非恶荣而好辱恶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纲之不摄惧
天网之久失故竭心怀忧为上深计臣愿黥首系趾
代穆校作帝览其奏乃赦之穆居家数年在朝诸公
多有相推荐者于是征拜尚书穆既深疾宦官及在
台阁旦夕共事志欲除之乃上疏曰案汉故事中常
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
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
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故放滥
骄溢莫能禁御凶狡无行之徒媚以求官恃埶怙宠
之辈渔食百姓穷破天下空竭小人愚臣以为可悉
罢省遵复往初率由旧章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
国体者以补其处即陛下可为尧舜之君众僚皆为
稷契之臣兆庶黎民蒙被圣化矣帝不纳后穆因进
见口复陈曰居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
省尚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
熹太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
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
罢遣博选耆儒宿德与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不肯
起左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自此中官数因事称诏
诋毁之穆素刚不得意居无几愤懑发疽延熹六年
卒
李云传云迁白马令桓帝延熹二年诛大将军梁冀
而中常侍单超等五人皆以诛冀功并封列侯专权
选举云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举厝至重不可不
慎班功行赏宜应其实梁冀虽持权专擅虐流天下
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
以上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
曰帝者谛也今官位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
日损尺一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谛乎帝得奏震
怒下有司逮云诏尚书都护剑戟送黄门北寺狱使
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杂考之时弘农五官掾杜
众伤云以忠谏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日死帝愈怒遂
并下廷尉大鸿胪陈蕃上疏救云太常杨秉洛阳市
长沐茂郎中上官资并上疏请云帝恚甚有司奏以
为大不敬诏切责蕃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时
帝在濯龙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诡言曰李云野泽愚
儒杜众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足加罪帝谓霸曰帝
欲不谛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邪顾使小黄门可
其奏云众皆死狱中
杨秉传秉代刘矩为太尉时中常侍侯览弟参为益
州刺史累有臧罪暴虐一州明年秉劾奏参槛车征
诣廷尉参惶恐道自杀秉因奏览及中常侍具瑗曰
臣案国旧典宦竖之官本在给使省闼司昏守夜而
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其阿谀取容者则因公褒举
以报私惠有忤逆于心者必求事中伤肆其凶忿居
法王公富拟国家饮食极肴膳仆妾盈纨素虽季氏
专鲁穰侯擅秦何以尚兹案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
元恶自取祸灭览固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
为不宜复见亲近昔懿公刑邴歜之父夺阎职之妻
而使二人参乘卒有竹中之难春秋书之以为至戒
盖郑詹来而国乱四佞放而众服以此观之容可近
乎览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
官送归本郡书奏尚书召对秉掾属曰公府外职而
奏劾近官经典汉制有故事乎秉使对曰春秋赵鞅
以晋阳之甲逐君侧之恶传曰除君之恶唯力是视
邓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诘责文帝从而请之汉世故
事三公之职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已竟免
览官而削瑗国
张俭传延熹八年太守翟超请俭为东部督邮时中
常侍侯览家在防东残暴百姓所为不轨俭举劾览
及其母罪恶请诛之览遏绝章表并不得通由是结
仇览等乡人朱并素性佞邪为俭所弃并怀怨恚遂
上书告俭与同郡二十四人为党于是刊章讨捕
窦武传延熹八年武长女选入掖廷桓帝以为贵人
其冬立为皇后帝崩无嗣武召侍御史河间刘倏参
问其国中王子侯之贤者倏称解渎亭侯宏武入白
太后遂征立之是为灵帝拜武为大将军常居禁中
帝既立论定策功更封武为闻喜侯子机渭阳侯拜
侍中兄子绍鄠侯迁步兵校尉绍弟靖西乡侯为侍
中监羽林左骑武既辅朝政常有诛剪宦官之意太
傅陈蕃亦素有谋时共会朝堂蕃以私谓武曰中常
侍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权浊乱海内百姓
匈匈归咎于此今不诛节等后必难图武深然之蕃
大喜以手推席而起武于是引同志尹勋为尚书令
刘瑜为侍中冯述为屯骑校尉又征天下名士废黜
者前司隶李膺宗正刘猛太仆杜密庐江太守朱宇
等列于朝廷请前越嶲太守荀昱为从事中郎辟
川陈实为属共定计策于是天下雄俊知其风旨莫
不延颈企踵思奋其智力会五月日食蕃复说武曰
昔萧望之困一石显近者李杜诸公祸及妻子况今
石显数十辈乎蕃以八十之年欲为将军除害今可
且因日食斥罢宦官以塞天变又赵夫人及女尚书
旦夕乱太后急宜退绝惟将军虑焉武乃白太后曰
故事黄门常侍但当给事省内典门户主近署财物
耳今乃使与政事而任权重子弟布列专为贪暴天
下匈匈正以此故宜悉诛废以清朝廷太后曰汉来
故事世有但当诛其有罪岂可尽废耶时中常侍管
霸颇有才略专制省内武先白诛霸及中常侍苏康
等竟死武复数白诛曹节等太后冘豫未忍故事久
不发至八月太白出西方刘瑜素善天官恶之上书
皇太后曰太白犯房左骖上将星入太微其占宫门
当闭将相不利奸人在主傍愿急防之又与武蕃书
以星辰错缪不利大臣宜速断大计武蕃得书将发
于是以朱宇为司隶校尉刘佑为河南尹虞祁为洛
阳令武乃奏免黄门令魏彪以所亲小黄门山冰代
之使冰奏素狡猾尤无状者长乐尚书郑飒送北寺
狱蕃谓武曰此曹子便当收杀何复考为武不从令
冰与尹勋侍御史祝□杂考飒辞连及曹节王甫勋
冰即奏收节等使刘瑜内奏时武出宿归府典中书
者先以告长乐五官史朱瑀瑀盗发武奏骂曰中官
放纵者自可诛耳我曹何罪而当尽见族灭因大呼
曰陈蕃窦武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乃夜召素所亲
壮健者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歃血共盟
诛武等曹节闻之惊起白帝曰外间切切请出御德
阳前殿令帝拔剑踊跃使乳母赵娆等拥卫左右取
棨信闭诸禁门召尚书官属胁以白刃使作诏板拜
王甫为黄门令持节至北寺狱收尹勋山冰冰疑不
受诏甫格杀之遂害勋出郑飒还共劫太后夺玺书
令中谒者守南宫闭门绝复道使郑飒等持节及侍
御史谒者捕收武等武不受诏驰入步兵营与绍共
射杀使者召会北军五校士数千人屯都亭下令军
士曰黄门常侍反尽力者封侯重赏诏以少府周靖
行车骑将军加节与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率五营士
讨武夜漏尽王甫将虎贲羽林□驺都候剑戟士合
千余人出屯朱雀掖门与奂等合明旦悉军阙下与
武对陈甫兵渐盛使其士大呼武军曰窦武反汝皆
禁兵当宿卫宫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赏营府素
畏服中官于是武军稍稍归甫自旦至食时兵降略
尽武绍走诸军追围之皆自杀枭首洛阳都亭收捕
宗亲宾客姻属悉诛之及刘瑜冯述皆夷其族徙武
家属日南迁太后于云台当是时凶竖得志士大夫
皆丧其气矣
陈蕃传蕃为太尉中常侍苏康管霸等复被任用遂
排陷忠良共相阿媚大司农刘佑廷尉冯绲河南尹
李膺皆以忤旨为之抵罪蕃因朝会固理膺等请加
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复诚辞恳切帝不听因流涕
而起时小黄门赵津南阳大猾张泛等奉事中官乘
埶犯法二郡太守刘成□考案其罪虽经赦令而
并竟考杀之宦官怨恚有司承旨遂奏□罪当弃
市又山阳太守翟超没入中常侍侯览财产东海相
黄浮诛杀下邳令徐宣超浮并坐髡钳输作左校蕃
与司徒刘矩司空刘茂共谏请□超浮等帝不悦
有司劾奏之矩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臣闻齐
桓修霸务为内政春秋于鲁小恶必书宜先自整敕
后以及人今寇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
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以疏
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
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
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
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内天启圣
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远覆车如
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
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南阳太守成
□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
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营惑圣听遂使
天威为之发怒如加刑□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
欧刃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
疾恶如雠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蒙刑坐
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
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洛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
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专命之
诛而今左右群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
臣是言当复啼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豫政之源引
纳尚书朝省之事公卿大官五日一朝简练清高斥
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祯符瑞岂远乎
哉陛下虽厌毒臣言凡人主有自勉强敢以死陈帝
得奏愈怒竟无所纳朝廷众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
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却长吏以下多至
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字文理高唐人□字
幼平陕人并有经术称处位敢直言多所搏击知名
当时皆死于狱中
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贵人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窦
族良家争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窦后及后临朝故
委用于蕃蕃与后父大将军窦武同心尽力征用名
贤共参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
母赵娆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与共交
构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及其支
类多行贪虐蕃常疾之志诛中官会窦武亦有谋蕃
自以既从人望而德于太后必谓其志可申乃先上
疏曰臣闻言不直而行不正则为欺乎天而负乎人
危言极意则群凶侧目祸不旋踵钧此二者臣宁得
祸不敢欺天也今京师嚣嚣道路喧哗言侯览曹节
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诸女尚书并乱天下
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方今一朝群臣如河中木
耳泛泛东西耽禄畏害陛下前始摄位顺天行诛苏
康管霸并伏其辜是时天地清明人鬼欢喜奈何数
月复纵左右元恶大奸莫此之甚今不急诛必生变
乱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
下诸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朝廷闻者莫不震恐蕃
因与窦武谋之语在武传及事泄曹节等矫诏诛武
等蕃时年七十余闻难作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并
拔刃突入承明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
反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王甫时出与蕃相迕适闻其
言而让蕃曰先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窦武何功兄
弟父子一门三侯又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燕旬月
之间赀财亿计大臣若此是为道邪公为栋梁枉桡
阿党复焉求贼遂令收蕃蕃拔剑叱甫甫兵不敢近
乃益人围之数十重遂执蕃送黄门北寺狱黄门从
官驺蹋踧蕃曰死老魅复能损我曹员数夺我曹□
假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属于比景宗族门生故吏皆
斥免禁锢蕃友人陈留朱震时为铚令闻而弃官器
之收葬蕃尸匿其子逸于甘陵界中事觉系狱合门
桎梏震授考掠誓死不言故逸得免
朱震传震字伯厚初为州从事奏济阴太守单匡臧
罪并连匡兄中常侍车骑将军超桓帝收匡下廷尉
以谴超超诣狱谢三府谚曰车如鸡栖马如狗疾恶
如风朱伯厚
刘瑜传瑜诛后宦官悉焚其上书以为讹言
傅传为护军司马与左中郎皇甫嵩俱讨贼张
角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臣闻天下之祸不由
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后用十
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
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
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黄中虽盛
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
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
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
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
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
说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
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
四罪之举速行谗佞放殛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
息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
得不尽其情使臣身被鈇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
之福也书奏宦者赵忠见而忿恶及破张角燮功多
当封忠诉谮之灵帝犹识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以为安定都尉顷之赵忠为车骑将军诏忠论讨黄
巾之功执金吾甄举等谓忠曰傅南容前在东军有
功不侯故天下失望今将军亲当重任宜进贤理屈
以副众心忠纳其言遣弟城门校尉延致殷勤延谓
燮曰南容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
之曰遇与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求私赏
哉忠愈怀恨然惮其名不敢害权贵亦多疾之是以
不得留出为汉阳太守
刘陶传陶拜谏议大夫是时天下日危寇贼方炽陶
忧致崩乱复上疏大较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
事急共谗陶曰前张角事发诏书示以威恩自此以
来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静而陶疾害圣政专言妖
孽州郡不上陶何缘知疑陶与贼通情于是收陶下
黄门北寺狱掠按日急陶自知必死对使者曰朝廷
前封臣云何今反受邪谗恨不与伊吕同俦而以三
仁为辈遂闭气而死
刘淑传淑迁侍中虎贲中郎将上疏以为宜罢宦官
辞甚切直帝虽不能用亦不罪焉
杜密传密迁太山太守北海相其宦官子弟为令长
有奸恶者辄捕案之
刘佑传佑迁河东太守时属县令长率多中官子弟
百姓患之佑到黜其权强平理冤结政为三河表转
大司农时中常侍苏康管霸用事于内遂固天下良
田美业山林湖泽民庶穷困州郡累气佑移书所在
依科品没入之桓帝大怒论佑输左校后得赦出
魏朗传朗迁彭城令时中官子弟为相国多行非法
朗与更相章奏幸臣忿疾欲中之会九真贼起乃共
荐朗为九真都尉到官奖厉吏兵讨破群贼斩首二
千级桓帝美其功征拜议郎
蔡衍传衍迁冀州刺史中常侍具瑗托其弟恭举茂
才衍不受乃收赍书者案之又劾奏河间相曹鼎臧
罪千万鼎者中常侍腾之弟也腾使大将军梁冀为
书请之衍不答鼎竟坐输作左校乃征衍拜议朗符
节令梁冀闻衍贤请欲相见衍辞疾不往冀恨之时
南阳太守成□等以收纠宦官考廷尉衍与议郎刘
瑜表救之言甚切厉坐免官
岑晊传太守弘农成□下车欲振威严闻晊高名请
为功曹又以张牧为中贼曹吏□委心晊牧褒善纠
违肃清朝府宛有富贾张泛者桓帝美人之外亲善
巧雕镂玩好之物颇以赂遗中官以此并得显位恃
其伎巧用势纵横晊与牧劝□收捕泛等既而遇赦
晊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余人后乃奏闻
于是中常侍侯览使泛妻上书讼其冤帝大震怒征
□下狱死晊与牧遁逃亡匿齐鲁之间
陈翔传翔迁扬州刺史举奏豫章太守王永奏事中
官吴郡太守徐参在职贪秽并征诣廷尉参中常侍
璜之弟也由是威名大振
范康传康迁太山太守是时山阳张俭杀常侍侯览
母案其宗党宾客或有迸匿太山界者康既常疾阉
官因此皆穷相收掩毋得遗脱览大怨之诬康与兖
州刺史第五种及都尉壸嘉诈上贼降征康诣廷尉
减死罪一等徙日南
何颙传颙以与蕃膺善遂为宦官所陷乃变姓名亡
匿汝南间
张奂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三州清定论功当封奂
不事宦官故赏遂不行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
郎并辞不受而愿徙属弘农华阴旧制边人不得内
移唯奂因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建宁元年振旅
而还时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谋诛
宦官事泄中常侍曹节等于中作乱以奂新征不知
本谋矫制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士围武武自杀
蕃因见害奂迁少府又拜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
为节所卖上书固让封还印绶卒不肯当明年夏青
蛇见于御坐轩前又大风雨雹霹雳拔树诏使百僚
各言灾应奂上疏曰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
于火相须乃明蛇能屈申配龙腾蛰顺至为休征逆
来为殃咎阴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大将军窦武太
傅陈蕃或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
戮海内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
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
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
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
顾复之报天子深纳奂言以问诸黄门常侍左右皆
恶之帝又不得自从转奂太常与尚书刘猛刁韪卫
良同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而曹节等弥疾其
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
以三月俸赎罪司隶校尉王宇出于宦官欲借宠公
卿以求荐举百僚畏惮莫不许诺唯奂独拒之宇怒
因此遂陷以党罪禁锢归田里
灵帝本纪熹平元年秋七月甲寅宦官讽司隶校尉
段颎捕系太学诸生千余人
注
时有人书朱雀阙云
天下大乱公卿皆尸禄故捕之
段颎传颎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贵遂党中常侍王
甫枉诛中常侍郑飒董腾等增封四千户并前万四
千户
陈球传球拜廷尉熹平元年窦太后崩太后本迁南
宫云台宦者积怨窦氏遂以衣车载后尸置城南市
舍数日中常侍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帝曰太后
亲立朕躬统承大业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岂宜
以贵人终乎于是发丧成礼及将葬节等复欲别葬
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诏公卿大会朝堂令中常侍
赵忠监议太尉李咸时病乃扶舆而起捣椒自随谓
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
坐者数百人各瞻望中宫良久莫肯先言赵忠曰议
当时定怪公卿以下各相顾望球曰皇太后以盛德
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忠笑而言曰陈
廷尉宜便操笔球即下议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
明母仪之德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
重先帝晏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
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冢
墓被发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
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议作色俯仰蚩球曰陈廷尉
建此议甚健球曰陈窦既冤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
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夙昔之愿公卿
以下皆从球议李咸始不敢先发见球辞正然后大
言曰臣本谓宜尔诚与臣意合会者皆为之愧曹节
王甫复争以为梁后家犯恶逆别葬懿陵武帝黜废
卫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窦氏罪深岂得合葬先帝
乎李咸乃诣阙上疏曰臣伏惟章德窦后虐害恭怀
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葬之议顺朝无贬
降之文至于卫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
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坤育天下且援立
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
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葬宣陵一如旧制
帝省奏谓曹节等曰窦氏虽为不道而太后有德于
朕不宜降黜节等无复言于是议者乃定球为永乐
少府乃潜与司徒河间刘合谋诛宦官初合兄侍中
儵与大将军窦武同谋俱死故合与球相结事未及
发球复以书劝合曰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
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
纵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节等永乐太
后所亲知也今可表徙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以次
收节等诛之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又
尚书刘纳以正直忤宦官出为步兵校尉亦深劝于
合合曰凶竖多耳目恐事未会先受其祸纳曰公为
国栋梁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合许诺亦结谋阳球
球小妻程璜之女璜用事宫中所谓程大人也节等
颇得闻知乃重赂于璜且胁之璜惧迫以球谋告节
节因共白帝曰合等常与藩国交通有恶意数称永
乐声埶受取狼籍步兵校尉刘纳及永乐少府陈球
卫尉阳球交通书疏谋议不轨帝大怒策免合合与
球及刘纳阳球皆下狱死球时年六十二
阳球传球拜尚书令时中常侍王甫曹节等奸虐弄
权扇动外内球尝拊髀发愤曰若阳球作司隶此曹
子安得容乎光和二年迁为司隶校尉王甫休沐里
舍球诣阙谢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
中黄门刘毅小黄门训朱禹齐盛等及子弟为守
令者奸猾纵恣罪合族灭太尉段颎谄附佞幸宜并
诛戮于是悉收甫颎等送洛阳狱及甫子永乐少府
萌沛相吉球自临考甫等五毒备极萌谓球曰父子
既当伏诛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恶无状死
不灭责乃欲球假借邪萌乃骂曰尔前事吾父子如
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
萌口棰朴交至父子悉死杖下颎亦自杀乃僵磔甫
尸于夏城门大署榜曰贼臣王甫尽没入财产妻子
皆徙比景球既诛甫复欲以次表曹节等乃敕中都
官从事曰且先去大猾当次案豪右权门闻之莫不
屏气诸奢饰之物皆各缄縢不敢陈设京师畏震时
顺帝虞贵人葬百官会丧还曹节见磔甫尸道次慨
然抆泪曰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语诸
常侍今且俱入勿过里舍也节直入省白帝曰阳球
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
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
徙球为卫尉时球出谒陵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
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见帝叩头曰臣无清高之行
横蒙鹰犬之任前虽纠诛王甫段颎盖简落狐狸未
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枭各服其辜
叩头流血殿上呵叱曰卫尉扞诏邪至于再三乃受
拜其冬司徒刘合与球议收案张让曹节节等知之
共诬白合等语已见陈球传遂收球送洛阳狱诛死
妻子徙边
李膺传膺拜司隶校尉时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
无道至乃杀孕妇闻膺厉威严惧罪逃还京师因匿
兄让第舍藏于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将吏卒破柱取
朔付洛阳狱受辞毕即杀之让诉冤于帝诏膺入殿
御亲临轩诘以不先请便加诛辟之意膺对曰昔晋
文公执卫成公归于京师春秋是焉礼云公族有罪
虽曰宥之有司执宪不从昔仲尼为鲁司寇七日而
诛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惧以稽留为愆不
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
□殄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帝无复言顾谓让
曰此汝弟之罪司隶何愆乃遣出之自此诸黄门常
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复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
叩头泣曰畏李校尉及遭党事考实膺等案经三府
太尉陈蕃郄之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
北寺狱膺等颇引宦官子弟宦者多惧请帝以天时
宜赦于是大赦天下膺免归乡里
陈实传实转功曹时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
伦教署为文学掾实知非其人怀檄请见言曰此人
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实乞从外署不足以尘明
德伦从之于是乡论怪其非举实终无所言伦后被
征为尚书郡中士大夫送至轮氏传舍伦谓众人言
曰吾前为侯常侍用吏陈君密持教还而于外白署
比闻议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惮强御陈君可
谓善则称君过则称己者也实固自引愆闻者方叹
息由是天下服其德
实为掾属时中常侍张让权倾天下让父死归葬
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实乃独吊
焉及后复诛党人让感实故多所全宥
荀彧传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朗陵令淑之孙也父
绲为济南相绲畏惮宦官乃为彧娶中常侍唐衡女
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于讥议
王允传允以司徒高第为侍御史中平元年黄巾贼
起特选拜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等为从事上除禁
党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
郎将朱□等受降数十万于贼中得中常侍张让宾
客书疏与黄巾交通允具发其奸以状闻灵帝责怒
让让叩头陈谢竟不能罪之而让怀挟忿怒以事中
允明年遂传下狱会赦还复刺史旬日间复以它罪
被捕司徒杨赐以允素高不欲使更楚辱乃遣客谢
之曰君以张让之事故一月再征凶慝难量幸为深
计又诸从事好气决者共流涕奉药而进之允厉声
曰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
药求死乎投杯而起出就槛车既至廷尉左右皆促
其事朝臣莫不叹息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
赐共上疏请之曰夫内视反听则忠臣竭诚宽贤务
能则义士厉节是以孝文纳冯唐之说晋悼宥魏绛
之罪允以特选受命诛逆抚顺曾未期月州境澄清
方欲列其庸勋请加爵赏而以奉事不当当肆大戮
责轻罚重有亏众望臣等备位宰相不敢寝默诚以
允宜蒙三槐之听以昭忠贞之心书奏得以减死论
是冬大赦而允独不在宥三公咸复为言至明年乃
得解释是时宦者横暴睚□触死允惧不免乃变易
名姓转侧河内陈留间
灵思何皇后纪后鸩杀美人帝大怒欲废后诸宦官
固请得止
何进传进为大将军是时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
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
骑都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
融为助军校尉淳于琼为佐军校尉又有左右校尉
帝以蹇硕壮健而有武略特亲任之以为元帅督司
隶校尉以下虽大将军亦领属焉硕虽擅兵于中而
犹畏忌于进乃与诸常侍共说帝遣进西击边章韩
遂帝从之赐兵车百乘虎贲斧钺进阴知其谋乃上
遣袁绍东击徐兖二州兵须绍还即戎事以稽行期
初何皇后生皇子辩王贵人生皇子协群臣请立太
子帝以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然皇后有宠且
进又居重权故久不决六年帝疾笃属协于蹇硕硕
既受遗诏且素轻忌于进兄弟及帝崩硕时在内欲
先诛进而立协及进从外入硕司马潘隐与进早旧
迎而目之进惊驰从儳道归营引兵入屯百郡邸因
称疾不入硕谋不行皇子辩乃即位何太后临朝进
与太傅袁隗辅政录尚书事进素知中官天下所疾
兼忿蹇硕图己及秉朝政阴规诛之袁绍亦素有谋
因进亲客张津劝之曰黄门常侍权重日久又与长
乐太后专通奸利将军宜更清选贤良整齐天下为
国家除患进然其言又以袁氏累世宠贵海内所归
而绍素善养士能得豪杰用其从弟虎贲中郎将术
亦尚气侠故并厚待之因复博征智谋之士纪何
颙荀攸等与同腹心蹇硕疑不自安与中常侍赵忠
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
先帝左右埽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
共闭上合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
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胜亲信何氏遂共赵忠等
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进乃使黄门令收硕诛
之因领其屯兵袁绍复说进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
反为所害者以其言语漏泄而五营百官畏服中人
故也今将军既有元舅之重而兄弟并领劲兵部曲
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
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名垂后世虽周之申伯何
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将军宜受诏领禁兵不宜轻
出入宫省进甚然之乃称疾不入陪丧又不送山陵
遂与绍定筹策而以其计白太后太后不听曰中官
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
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
意且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入号
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阳君及苗数受
诸宦官赂遗知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
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中
官在省闼者或数十年封侯贵宠胶固内外进新当
重任素敬惮之虽外收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
决绍等又为画策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
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陈琳入谏曰易称
即鹿无虞谚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
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
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夫违经
合道天人所顺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
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祇为
乱阶进不听遂西召前将军董卓屯关中上林苑又
使府掾太山王匡东发其郡强弩并召东郡太守桥
瑁屯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
诛宦官为言太后犹不从苗谓进曰始共从南阳来
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贵富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
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进意更狐疑绍惧
进变计乃胁之曰交构已成形埶已露事留变生将
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进于是以绍为司隶校
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洛
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欲进
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
唯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
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
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
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告州郡诈宣进意使捕
案中官亲属进谋积日颇泄中官惧而思变张让子
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
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情怀恋恋
愿复一入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颜色然后退就沟
壑死不恨矣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乃诏诸常
侍皆复入直八月进入长乐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
以下选三署郎入守宦官庐诸宦官相谓曰大将军
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欻入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
复起耶又张让等使人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常侍段
珪毕岚等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中及进出
因诈以太后诏召进入坐省合让等诘进曰天下愦
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
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
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卿言
省内秽浊公卿以下忠清者为谁于是尚方监渠穆
拔剑斩进于嘉德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
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
曰请大将军出共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尚书曰何
进谋反已伏诛进部曲将吴匡张璋素所亲幸在外
闻进被害欲将兵入宫宫合闭袁术与匡共斫攻之
中黄门持兵守合会日暮术因烧南宫九龙门及东
西宫欲以胁出让等让等入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
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天子及陈留王又劫省内
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合道窗下仰
数段珪段珪等惧乃释太后太后投合得免袁绍与
叔父隗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苗绍乃引兵屯朱雀
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吴匡等素怨苗不与进同心
而又疑其与宦官同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
车骑也士吏能为报雠乎进素有仁恩士卒皆流涕
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
弃其尸于苑中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宦者无少长
皆杀之或有无须而误死者至自发露然后得免死
者二千余人绍因进兵排宫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
张让段珪等因迫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出谷
门奔小平津公卿并出平乐观无得从者唯尚书卢
植夜驰河上王允遣河南中部掾闵贡随植后贡至
手剑斩数人余皆投河而死明日公卿百官乃奉迎
天子还宫
献帝春秋河南中部掾闵贡见天子出率骑追之北
到河上天子饥渴贡宰羊进之厉声责让等曰君以
阉官之隶刀锯之贱越从洿泥扶侍日月卖弄国恩
阶贱为贵劫迫帝王荡覆王室假息漏刻游魂河津
自亡新以来奸臣贼子未有如君者今不速死吾射
杀汝让等惶怖叉手再拜叩头向天子辞曰臣等死
陛下自爱遂投河而死
宦寺部纪事二
异同杂录太祖尝私入中常侍张让室让觉之乃舞
手戟于庭逾垣而出才武绝人莫之能害
魏志武帝本纪注太祖初入尉廨缮治四门造五色
棒县门左右各十余枚有犯禁者不避豪强皆棒杀
之后数月灵帝爱幸小黄门蹇硕叔父夜行即杀之
京师敛迹莫敢犯者
蜀志董允传后主渐长大爱宦人黄皓皓便僻佞慧
欲自容入允常上则正色匡主下则数责于皓皓畏
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皓位不过黄门丞九年卒陈
祗代允为侍中与黄皓互相表里皓始预政事祗死
从皓从黄门令为中常侍奉车都尉操弄威柄终至
覆国蜀人无不追思允及邓艾至蜀闻皓奸险收闭
将杀之而皓厚赂艾左右得免
齐书东昏侯本纪永元三年春正月丙申朔宫人于
阅武堂元会皇后正位阉人行仪帝戎服临视
帝性重涩少言不与朝士接唯亲信阉人及左右御
刀应敕等自江祏始安王遥光诛后渐便骑马日夜
于后堂戏马与亲近阉人倡伎鼓叫常以五更就卧
至晡乃起
又教黄门五六十人为骑客
帝所宠群小党与三十一人黄门十人
义师至近郊帝以冠军王珍国领三万人据大桁莫
有斗志遣左右直长阉竖王宝孙督战呼为王长子
宝孙切骂诸将帅直阁将军席豪发愤突阵死
帝素好斗军队初使宫人为军后乃用黄门亲自临
阵
陈书萧引传引为贞威将军建康令时殿内队主吴
琎及宦官李善度蔡脱儿等多所请属引一皆不许
引族子密时为黄门郎谏引曰李蔡之势在位皆畏
惮之亦宜小为身计引曰吾之立身自有本末亦安
能为李蔡改行就令不平不过解职耳吴琎竟作飞
书李蔡证之坐免官
唐书窦怀贞传怀贞性谄诈善谐结权贵宦者用事
尤所畏奉或见无须者误为之礼监察御史魏传弓
嫉中人辅信义欲劾奏其奸怀贞曰是安药所信任
者奈何绳之传弓曰王纲坏矣正坐此属今日杀之
明日诛无所悔怀贞犹固止之
李白传帝坐沉香亭子意有所感欲得白为乐章召
入而白已醉左右以水□面稍解援笔成文婉丽精
切无留思帝爱其才数宴见白尝侍帝醉使高力士
脱力士素贵耻之摘其诗以激杨贵妃帝欲官白
妃辄沮止
安禄山传国忠谋授禄山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召还
朝制未下帝使中官辅璆琳赐大柑因察非常禄山
厚赂之还言无他帝遂不召未几事泄帝托它罪杀
之
回纥传干元元年回纥使请昏帝以幼女宁国公主
下嫁即册磨延啜为英武威远毗伽可汗诏汉中郡
王瑀为册命使瑀至回纥而可汗国服赭袍坐帐中
仪卫光严引瑀立帐外问曰王天可汗何属瑀曰从
昆弟也时中人雷灵俊立瑀上又问立王上者为谁
瑀曰中人也可汗曰中人奴尔顾立郎上乎灵俊趋
下
李揆传京师多盗至骖衢杀人尸沟中吏褫气李辅
国方横请选羽林骑五百备侥捕揆曰汉以南北军
相统摄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以安刘氏本朝置南
北衙文武区别更相检伺今以羽林代金吾忽有非
常何以制之辅国议格
萧华传华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辅国
用事求宰相华拒之辅国怨会肃宗大渐矫诏罢华
为礼部尚书
李岘传岘以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于是吕
諲李揆第五琦同辅政而岘位望最旧事多独决諲
等不平李辅国用权制诏或不出中书百司莫敢覆
岘顿首帝前极言其恶帝悟稍加检制辅国由是让
行军司马然深衔岘凤翔七马坊押官盗掠人天兴
令谢夷甫杀之辅国讽其妻使诉枉诏监察御史孙
蓥鞫之直夷甫其妻又诉诏御史中丞崔伯阳刑部
侍郎李晔大理卿权献为三司讯之无异辞妻不承
辅国助之乃令侍御史毛若虚覆按若虚委罪夷甫
言御史用法不端伯阳怒欲质让若虚驰入自归帝
帝留若虚帘中顷伯阳等至劾若虚傅中人失有罪
帝怒叱之贬伯阳高要尉权献杜阳尉逐李晔岭南
流蓥播州岘谓责太重入言于帝曰若虚希旨用刑
乱国法陛下信为重轻示无御史台帝怒李揆不敢
争乃出岘为蜀州刺史代宗立拜门下侍郎同中书
门下平章事故事政事堂不接客自元载为相中人
传诏者引升堂置榻待之岘至即敕吏撤榻
杜阳杂编李辅国恣横无君上切齿久矣因寝梦登
楼见高力士领兵数百铁骑以戟刺辅国首流血洒
地前后歌呼自北而去遣谒者问其故力士曰明皇
之令也上觉亦不敢言辅国寻为盗所杀上异之方
以梦话于左右先是肃宗赐辅国香玉辟邪二各高
一尺五寸奇巧殆非人间所有其玉之香可闻于数
百步虽□之于金函石匮终不能掩其气或以衣裾
误拂则芬馥经年纵澣濯数四亦不消歇辅国常置
于座侧一日方巾栉而辟邪忽一大笑一悲号辅国
惊愕失据而冁然者不已悲号者更涕泗交下辅国
恶其怪碎之如粉以投厕中其后常闻冤痛之声其
辅国所居里巷酷裂弥月犹在盖舂之为粉而愈香
故也不周岁而辅国死焉初碎辟邪辅国嬖孥慕容
宫人知异常物隐屑二合而鱼朝恩不恶辅国之祸
以钱三十万买之及朝恩将伏诛其香化为白蝶竟
天而去当时议者以奇香异宝非人臣之所蓄也辅
国家藏珍玩皆非人世所识夏则于堂中设迎凉之
草其色类碧而干似苦竹叶细如杉虽若干枯未尝
雕落盛暑束之户间而凉风自至凤首木高一尺
雕刻鸾凤之状形似枯槁毛羽脱落不甚尽虽严凝
之时置诸高堂大厦之中而和煦之气如二三月故
列名为常春木纵烈火焚之终不焦黑焉
唐书李光弼传北邙之败朝恩羞其策缪故深忌光
弼切骨而程元振尤疾之二人用事日谋有以中伤
者及来瑱为元振谗死光弼愈恐吐蕃寇京师代宗
诏入援光弼畏祸迁延不敢行及帝幸陕犹倚以为
重数存问其母以解嫌疑
郭子仪传子仪事上诚御下恕赏罚必信遭幸臣程
元振鱼朝恩短毁方时多虞握兵处外然诏至即日
就道无纤介顾望故谗间不行破吐蕃灵州而朝恩
使人发其父墓盗未得子仪自泾阳来朝中外惧有
变及入见帝喭之即号泣曰臣久主兵不能禁士残
人之墓人今发先臣墓此天谴非人患也朝恩又尝
约子仪修具元载使人告以军容将不利公其下衷
甲愿从子仪不听但以家僮十数往朝恩曰何车骑
之寡告以所闻朝恩泣曰非公长者得无致疑乎
常衮传衮为中书舍人文采赡蔚长于应用誉重一
时鱼朝恩赖宠兼判国子监衮奏成均之任当用名
儒不宜以宦臣领职
来瑱传瑱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山陵
使是时程元振居中用事疾瑱乃告与巫祝言不顺
会王仲升归又言由瑱与贼合故陷贼帝积怒遂下
诏削除官爵贬播川尉员外置及鄠赐死籍其家瑱
之死门下客皆散去掩尸于坎校书郎殷亮独后至
哭尸侧为备棺衾以葬帝徐悟元振诬以它罪流溱
州
元载传载迁户部侍郎充度支江淮转运等使帝不
豫李辅国用事辅国妻载宗女也因相缔昵会京兆
尹缺辅国白用载载意属国柄固辞辅国晓之翌日
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使如故代宗立辅国势愈
重数称其才进拜中书侍郎许昌县子载以度支繁
浩有吏事督责损威宠乃悉天下钱榖委刘晏未几
判天下元帅行军司马盗杀李辅国载阴与其谋乃
复结中人董秀厚啖以金使刺取密旨帝有所属必
先知之探微揣端无不谐契故帝任不疑鱼朝恩骄
横震天下与载不□惮之虽帝亦衔恚乃乘间奏诛
朝恩帝畏有变载结其爱将为助朝恩已诛载得意
益甚矜肆
旧唐书代宗本纪大历元年十二月己亥彗起匏瓜
其长尺余犯宦者星
唐书陈少游传少游擢桂管观察使少游不乐远去
规徙近镇时宦官董秀有宠掌枢近少游乃宿其里
候归沐入谒因鄙语谄谓秀曰七郎亲属几何月费
几何秀谢曰族甚大岁用常过百万少游曰审如是
奉入不足为数日费当数外营乃办耳吾虽不才请
独取济岁输钱五千万今具其半请先入之秀大喜
与厚相结少游因泣曰岭南瘴疠恐不得生还见颜
色秀遽曰公美才不当远出请少待时少游已纳赂
元载子仲武于是内外更荐之改宣歙池观察使
黎干传德宗在东宫干与宦者特进刘忠翼阴谋几
危宗嗣及即位又诡道希进密乘车谒忠翼事觉除
名长流
唐国史补于司空□方炽于襄阳朝廷以大阉薛向
衍监其军尚衍至□用数不厚待尚衍晏如也后旬
日请出游及莫而归帟幕茵榻什器一以新矣又列
犊车五十乘实以绫彩尚衍颔之而已亦不形言□
叹曰是何祥也
旧唐书郑絪传顺宗初即位遗诏不时宣下絪与同
列卫次公密申正论中人不敢违
唐书王叔文传顺宗立不能听政深居施幄坐以牛
昭容宦人李忠言侍侧群臣奏事从帷中可其奏王
伾密语诸黄门陛下素厚叔文即繇苏州司功参军
拜起居郎翰林学士大抵叔文因伾伾因忠言忠言
因昭容更相依仗伾主传受叔文主裁可乃授之中
书执谊作诏文施行焉及迁户部侍郎宦人俱文珍
忌其权罢叔文学士诏出骇怅曰吾当数至此议事
不然无繇入禁中伾复力请乃听三五日一至翰林
然不得旧职矣在省不事所职日引其党谋取神策
兵制天下之命乃以宿将范希朝为西北诸镇行营
兵马使泰为司马副之于是诸将移书中尉告且去
宦人始悟夺其权大怒曰吾属必死其手乃谕诸镇
慎毋以兵属人希朝泰到奉天诸将不至乃还叔文
母死匿不发置酒翰林忠言文珍等皆在□金以饷
因扬言曰天子适射兔苑中跨鞍若飞敢异议者斩
又自陈亲疾病以身任国大事朝夕不得侍今当请
急宜听然向之悉心戮力难易亡所避报天子异知
尔今一去此则百谤至孰为吾助者又言羊士谔毁
短我我将杖杀之而执谊懦不果刘辟来为韦皋求
三川吾生平不识辟便欲前执吾手非凶人耶扫木
场将斩之而执谊持不可每念失此二贼令人怅恨
又陈领度支所以兴利去害者为己劳文珍随语诘
折叔文不得对
许孟容传孟容迁给事中京兆上言好畤风雹害稼
帝遣宦人覆视不实夺尹以下俸孟容曰府县上事
不实罪应罚然陛下遣宦者覆视紊纲纪宜更择御
史一人参验乃可不听
裴度传大贾张陟负五坊息钱上命坊使杨朝汶收
其家簿阅贷钱虽已偿悉钩止根引数十百人列棰
挺胁不承又获卢大夫逋券捕卢坦家客责偿久乃
悟卢群券坦子上诉朝汶谰语钱入禁中何可得御
史中丞萧俯及谏官列陈中人横恣度亦极言之时
方讨郓帝曰姑议东军此细事我自处办度曰兵事
不理止山东中人横暴将乱都下帝不悦徐乃悟让
朝汶曰以尔使我羞见宰相命杀之而原系者繇是
京师澄肃
裴潾传潾本河东闻喜人元和初累迁左补阙于是
两河用兵宪宗任宦人为馆驿使检稽出纳有曹进
玉者尤恃恩倨甚使者过至加捽辱宰相李吉甫奏
罢之会伐蔡复以中人领使潾谏曰凡驿有官专尸
之畿内以京兆尹道有观察使刺史相监临台又御
史为之使以察过阙犹有不职则宜明科条督责之
谁不惕惧若复以宫闱臣领之则内人而及外事职
分乱矣夫事不善诫于初体有非不必大方开太平
澄本正末宜塞侵官之原出位之渐帝虽不用而嘉
其忠
白居易传王承宗叛帝诏吐突承璀率师出讨居易
谏唐家制度每征伐专委将帅责成功比年始以中
人为都监韩全义讨淮西贾良国监之高崇文讨蜀
刘贞亮监之且兴天下兵未有以中人专统领者神
策既不置行营节度即承璀为制将又充诸军招讨
处置使是实都统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后世且传
中人为制将自陛下始陛下忍受此名哉且刘济等
洎诸将必耻受承璀节制心有不乐无以立功此乃
资承宗之奸挫诸将之锐帝不听
孟简传简拜谏议大夫知匦事吐突承璀为招讨使
简固争诣延英言不可状以悻切出为常州刺史
简以亲吏陆翰主奏邸关通阉侍翰持之数傲很简
怒追还以土囊毙之家上变发简奸赃御史劾验得
遗吐突承璀赀七百万左授太子宾客分司东都
独孤郁传郁进右补阙吐突承璀讨王承宗郁执不
可挺议鲠固号称职擢翰林学士
段平仲传平仲为谏议大夫宪宗使吐突承璀讨镇
州疏争不可及还无功又请斩之迁尚书右丞
穆质传质擢给事中论吐突承璀不宜为将宪宗不
悦改太子左庶子
李绛传吐蕃犯泾州掠人畜绛因言滨塞虚籍多实
兵少今京西北神策镇军本防盛秋坐仰衣食不使
战事至之日乃先禀中尉夫兵不内御要须应变失
毫厘差千里请分隶本道则号令齐一前战不还踵
矣然士卒乐两军姑息宦者以为言议遂寝尝盛夏
对延英帝汗浃衣绛欲趋出帝曰朕宫中所对惟宦
官女子欲与卿讲天下事乃其乐也
李墉传吐突承璀为监军贵宠甚墉以刚严治相礼
惮稍厚善承璀归数称荐之召拜门下侍郎同中书
门下平章事墉不喜由宦幸进及出祖乐作泣下谓
诸将曰吾老安外镇宰相岂吾任乎至京师不肯视
事引疾固辞改户部尚书
卢从史传从史在潞奸狯得志又善附迎中人会李
长荣卒即擢拜昭义节度副大使神策中尉吐突承
璀与对垒从史时过其营饮博承璀多出宝带奇玩
夸之从史资沓猥所玩悦必遗焉从史喜益狎不疑
帝用裴□谋敕承璀图之承璀伏壮士幕下伺其来
与语士突起捽持出帐后缚内车中从者惊乱斩数
十人谕以密诏五年夏四月疏从史恶贬欢州司马
赐死
孔戣传戣擢谏议大夫中人刘希光受赇二十万缗
抵死吐突承璀坐厚善逐为淮南监军太子舍人李
涉知帝意投匦上言承璀有功不可弃戣得副章不
□受面质让之涉更因左右以闻戣列涉结近幸营
罔上听有诏黜涉峡州司马宦宠侧目
李逢吉传帝暴疾中外阻遏逢吉因中人梁守谦刘
弘规王守澄议请立景王为皇太子帝不能言颔之
而已明日下诏皇太子遂定郑注得幸于王守澄逢
吉遣从子训赂注结守澄为奥援自是肆志无所惮
宋申锡传申锡为翰林学士帝恶宦官权宠震主再
致宫禁之变而王守澄典禁兵偃蹇放肆欲剟除本
根思可与决大事者察申锡忠厚因召对俾与朝臣
谋去守澄等且倚以执政申锡顿首谢未几拜尚书
右丞逾月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除王璠京兆尹
密谕帝旨璠漏言而守澄党郑注得其谋太和五年
遣军候豆卢着诬告申锡与漳王谋反守澄持奏浴
堂将遣骑二百屠申锡家宦官马存亮争曰谋反者
独申锡耳当召南司会议不然京师跂足乱矣守澄
不能对时二月晦群司皆休中人驰召宰相马奔乏
死于道易所乘以复命申锡与牛僧孺路隋李宗闵
至中书中人唱曰所召无宋申锡申锡始知得罪望
延英门以笏叩额还第僧孺等见上出着告牒皆骇
愕不知所对守澄捕申锡亲吏张全真家人买子缘
信及十六宅典吏胁成其罪帝乃罢申锡为太子右
庶子
李吉甫传十宅诸王既不出合诸女嫁不时而选尚
皆繇中人厚为财谢乃得遣
左拾遗杨归厚尝请对日已旰帝令它日见固请不
□退既见极论中人许遂振之奸帝怒其轻肆欲远
斥之吉甫见帝谢引用之非
旧唐书穆宗本纪长庆二年十一月上与内官击鞠
禁中有内官欻然坠马如物所击上恐罢鞠升殿遽
足不能履地风眩就□自是外不闻上起居者三日
唐书武儒衡传儒衡迁中书舍人时元稹倚宦官知
制诰儒衡鄙厌之会食瓜蝇集其上儒衡挥以扇曰
适从何处来遽集于此一坐皆失色
旧唐书敬宗本纪宝历元年鄠县令崔发坐误辱中
官下狱是日与诸囚陈于金鸡竿下候释放忽有内
官五十余人环发而殴之发破面折齿台吏以席蔽
之方免有诏复系于台中
唐书刘蕡传蕡字去华幽州昌平人客梁汴间明春
秋能言古兴亡事沈健于谋浩然有救世意擢进士
第元和后权纲弛迁神策中尉王守澄负弒逆罪更
二帝不能讨天下愤之文宗即位思洗元和宿耻将
剪落支党方宦人握兵横制海内号曰北司凶丑朋
挺外胁群臣内掣侮天子蕡常痛疾太和二年举贤
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帝引诸儒百余人于廷蕡对曰
臣诚不佞有正国致君之术无位而不得行有犯颜
敢谏之心无路而不得达怀愤□抑思有时而发常
欲与庶人议于道商贾谤于市得通上听一悟主心
虽被祅言之罪无所悔况逢陛下询求过阙咨访嘉
谋制诏中外举直言极谏臣辱斯举专承大问敢不
悉意以言至于上所忌时所禁权幸所讳恶有司所
与夺臣愚不识伏惟陛下少加优容不使圣时有谠
言受戮者天下之幸也谨昧死以对臣谨按春秋人
君之道在体元以居正昔董仲舒为汉武帝言之略
矣有未尽者臣得为陛下备论之夫继故必书即位
所以正其始也终必书所终之地所以正其终也故
为君者所发必正言所履必正道所居必正位所近
必正人春秋阍弒吴子余祭书其名讥疏远贤士昵
刑人有不君之道伏惟陛下思祖宗开国之勤念春
秋继故之诫明法度之端则发正言履正道杜篡弒
之渐则居正位近正人远刀锯之残亲骨鲠之直辅
相得以颛其任庶寮得以守其官奈何以近五六
人总天下大政外专陛下之命内窃陛下之权威摄
朝廷势倾海内群臣莫敢指其状天子不得制其心
祸稔萧墙奸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于今日此
宫闱将变也臣谨按春秋定公元年春王不言正月
者春秋以为先君不得正其终则后君不得正其始
故曰定无正也今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专废立之
权陷先帝不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况太子
未立郊祀未修将相之职不归名器之宜不定此社
稷将危也臣谨按春秋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春秋之
义两下相杀不书此书者重其颛王命也夫天之所
授者在命君之所存者在命操其命而失之者是不
君也侵其命而专之者是不臣也君不君臣不臣此
天下所以将倾也臣谨按春秋晋赵鞅以晋阳之兵
叛入于晋书其归者能逐君侧之恶以安其君故春
秋善之今威柄陵夷藩臣跋扈有不达人臣大节而
首乱者将以安君为名不究春秋之微而称兵者将
以逐恶为义则典刑不由天子征伐必自诸侯此海
内之将乱也故樊哙排闼而雪涕袁盎当车而抗辞
京房发愤以殒身窦武不顾而毕命此皆陛下明知
之矣臣谨按春秋晋狐射姑杀阳处父书襄公杀之
者以其君漏言也襄公不能固阴重之机处父所以
及残贼之祸故春秋非之夫上漏其情则下不敢尽
意上泄其事则下不敢尽言故传有造膝诡辞之文
易有失身害成之戒今公卿大臣非不欲为陛下言
之虑陛下不能用也忽而不用必泄其言臣下既言
而不行必婴其祸适足钳直臣之口而重奸臣之威
是以欲尽其言则有失身之惧欲尽其意则有害成
之忧裴回郁塞以须陛下感悟然后尽其启沃陛下
何不听朝之余时御便殿召当世贤相老臣访持变
扶危之谋求定倾救乱之术塞阴邪之路屏狎之
臣制侵陵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
忧其所宜忧既不得治其前当治于后不得正其始
当正其终则可以虔奉典谟克承丕构终任贤之效
无宵旰之忧矣是时第策官左散骑常侍冯宿太常
少卿贾餗库部郎中庞严见蕡对嗟伏以为过古晁
董而畏中官□睚不敢取士人读其辞至感概流涕
者而宦人深嫉蕡诬以罪贬柳州司户参军卒
玉泉子刘蕡杨嗣复门生也对策以直言忤时中官
尤所嫉忌中尉仇士良谓嗣复曰奈何以国家科第
放此风汉耶嗣复惧而答曰嗣复昔与刘蕡及第时
犹未风耳
唐书李训传训以礼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
金紫服仍诏三日一至翰林以终易义训起流人一
岁至宰相谓遭时其志可行欲先诛宦竖乃复河湟
归河朔诸镇意果而谋浅天子以为然俄赐第胜业
里赏赉旁午每进见它宰相备位天子倾意宦官卫
兵皆慑惮迎拜天下险怪士侥取富贵皆凭以为资
训时时进贤才伟望以悦士心人皆惑之尝建言天
下浮屠避徭赋耗国衣食请行业不如令者还为民
既执政自白罢因以市恩始注先显训藉以进及势
相埒赖宠争功不两立然方事未集乃出注使镇凤
翔外为助援内实猜克待逞且杀之擢所厚善分总
兵柄于是王璠为太原节度使郭行余为邠宁节度
使罗立言权京兆尹韩约金吾将军李孝本权御史
中丞阴许璠行余多募士及金吾台府卒劫以为用
十一月壬戌帝御紫宸殿约奏甘露降金吾左仗树
群臣贺训元舆奏言甘露近在禁中陛下宜亲往以
承天祉许之即辇如含元殿诏宰相群臣往视还训
奏言非甘露帝曰岂约妄耶顾中尉仇士良鱼志弘
等验之训因欲闭止诸宦人使无逸者时璠行余皆
辞赴镇兵列丹凤门外彀而待训传呼曰两镇军入
受诏旨闻者趋入邠宁军不至璠惧弗能前独行余
拜殿下宦人至仗所约流汗不能举首士良等怪之
曰将军何为尔会风动庑幕见执兵者士良等惊走
出阍者将阖扉为宦侍叱争不及闭训急连呼金吾
兵曰卫乘舆者人赐钱百千于是有随训入者宦人
曰急矣上当还内即扶辇决罘罳下殿趋训攀辇曰
陛下不可去士良曰李训反帝曰训不反士良手搏
训而踬训压之将引刀中救至士良免立言孝本
领众四百东西来上殿与金吾士纵击宦官死者数
十人训持辇愈急至宣政门宦人郗志荣揕训仆之
辇入东上阁即闭宫中呼万岁元舆虽知谋不以告
涯曰上将开延英邪而群臣见宰相问故会士良遣
神策副使刘泰伦陈君奕等率卫士五百挺兵出所
值辄杀涯等惶遽易服步出杀诸司史六七百人复
分兵屯诸宫门捕训党千余人斩四方馆流血成渠
宦竖知训事连天子相与怨啧帝惧伪不语故宦人
得肆志杀戮俄而元舆涯皆为兵所执涯实不知谋
士良榜笞急乃自署反状诏出卫骑千余驰咸阳奉
天捕亡者大索都城分掩涯训等第兵遂大掠入黎
埴罗让浑鐬胡证等家及贾耽庙赀产一空两省印
簿书辄持去秘馆图籍荡然无余者明日召群臣朝
至建福门从者不得入光范门尚闭列兵谁何乃繇
金吾右仗至宣政衙兵皆露持是时无宰相御史中
丞久之合门使马元贽启宣政扉传诏张仲方可京
兆尹而吏皆前死群臣不能班帝初未知涯等被击
犹迟其不朝既而士良白涯与训谋逆将立郑注遽
召仆谢令狐楚郑覃兵部尚书王源中吏部侍郎李
虞仲等至帝对悲愤因付涯讯牒曰果涯书邪楚曰
然涯诚有谋罪应死是日京师兵剽劫未止民乘乱
往往复私怨相戕击人死甚众帝遣杨镇靳遂良等
屯兵大衢鼓而儆之兵乃止帝逼宦官于是下诏暴
训涯等罪孝本易绿犹金带以帽障面奔郑注至
咸阳追骑及之餗匿民间羸服乘驴自归璠聚河东
兵环第自卫弘志使偏将攻之呼曰王涯等得罪起
尚书为相璠喜启关纳之既行知见绐泣曰李训累
我俄行余立言皆得自涯十余族并奴婢悉系左右
军璠见涯恚曰公何见引涯曰君昔漏宋丞相谋于
守澄今焉逃死训既败被绿衣诡言黜官走终南山
依浮屠宗密宗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凤翔为盩
厔将所执械而东训恐为宦人酷辱祈监者曰得我
者有赏不如持首去乃斩之传其首余党悉禽后一
日两神策兵将涯等赴郊庙过两市皆腰斩枭首以
徇餗临刑愤叱独元舆曰错张华尚不免岂特吾
属哉约最后捕得责以反状不服斩之杀训弟仲褒
元皋始元皋以属疏自解得去士良讯奴言事前一
夕宿训第遣人追斩之训死士良捕宗密将杀之怡
然曰与训游久浮屠法遇困则救死固其分乃释之
是时暴尸旁午有诏弃都外男女孩婴相杂厕淹旬
许京兆府瘗敛作二大冢葬道左右它日帝颇思训
数为李石郑覃称其才而宦竖益炽帝末以制居常
忽忽不怿每游燕虽倡乐杂沓未尝欢颜惨不展往
往瞋目独语或徘徊眺望赋诗以见情自是感疾至
弃天下云
李渤传五坊卒夜斗伤县人鄠令崔发怒敕吏捕捽
其一中人也释之帝大怒收发送御史狱会大赦改
元发以囚坐鸡竿下俄而中人数十持挺乱击发败
面折齿几死吏哀请乃去既而囚皆释而发不得原
渤上疏曰县令曳辱中人中人殴御囚其罪一也然
令罪在赦前而中人在赦后不置于法臣恐四方闻
之慢倍之心生矣渤又诵言前神策军在幔城篡京
兆进食牙盘不时治致宦人益横帝以问左右皆曰
无之帝谓渤有党出为桂管观察使它日宰相李逢
吉等见帝曰发暴中人诚不敬然其母故宰相韦贯
之姊年八十忧发成疾陛下方孝治宜少延之帝恻
然曰比谏官但言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于家
且抚尉其母韦拜诏泣对使者杖发四十犹夺其官
李中敏传中敏迁给事中仇士良以开府阶荫其子
中敏曰内谒者监安得有子士良惭恚
郑注传注元和末至襄阳依节度使李诉寖亲遇注
多艺诡谲阴狡为诉筹事未尝不用挟邪市权举军
患之监军王守澄白诉诉曰然彼奇士也将军试与
语守澄始拒不纳既坐机辩横生钩得其意守澄大
惊引至后堂语终夕恨相见晚谢诉曰诚如公言即
署巡官守澄入总枢密与俱至京师厚加赡恤日夜
为守澄计议因阴通赂遗初士纤巧者附离后要官
贵人亦趋往既陷宋申锡缙绅侧目
守澄死以十一月葬浐水注奏言守澄国劳旧愿身
护丧因群宦者临送欲以镇兵悉禽诛之训畏注专
其功乃先五日举事注率五百骑至扶风令韩辽知
其谋奔武功注闻训败乃还其属魏弘节劝注杀监
军张仲清及大将贾克中等十余人注惊挠不暇听
仲清与前少尹陆畅用其将李叔和策访注计事斩
其首兵皆溃去
李石传石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领度支秉
权亡所挠方是时宦寺气盛陵暴朝廷每对延英而
仇士良等往往斥训以折大臣石徐谓曰乱京师者
训注也然其进孰为之先士良等恧缩不得对气益
夺缙绅赖以为强
刘从谏传从谏从子稹父从素仕右骁卫将军从谏
以为嗣病甚与妻裴谋令主军事置大将王协郭谊
刘武德刘守义等佐稹秘不发丧协谋遣将姜岑请
医于朝中人与医至时从谏死已再旬稹曰公困革
不任受诏稹请代拜中人曰卧而视可也辞以母夫
人侍不可屏中人欲直入武德等户之中人恐有变
趋出贶馈百万
严绶传绶为尚书右仆射绶既名冑于吏事有方略
然锐进趣素议薄之始就廊下食在百官上帝使中
人赐含桃绶见拜之为御史劾奏绶惭惧待罪诏释
绶而贬中人
许康佐传康佐迁侍御史以中书舍人为侍讲学士
与王起皆为文宗宠礼帝读春秋至阍弒吴子余祭
问阍何人邪康佐以中官方强不敢对帝嘻笑罢后
观书蓬莱殿召李训问之对曰古阍寺今宦人也君
不近刑臣以为轻死之道孔子书之以为戒帝曰朕
迩刑臣多矣得不虑哉训曰列圣知而不能远恶而
不能去陛下念之宗庙福也于是内谋剪除矣康佐
知帝指因辞疾罢为兵部侍郎
旧唐书文宗本纪开成二年五月壬申上幸十六宅
与诸王宴乐决十六宅宫市内官范文喜等三人以
供诸王食物不精故也
摭言沈云翔十人交通中贵号芳林十哲芳林门名
由此入内
幽闲鼓吹朱崖在维扬监军使杨钦义追入必为枢
近而朱崖致礼皆不越寻常钦义心衔之一日邀中
堂饮更无余宾而陈设宝器图画数□皆殊绝一席
祗奉亦竭情礼起后皆以赠之钦义大喜过望旬日
至汴州有诏令监淮南军钦义至即具前时所获归
之朱崖笑曰此无所直奈何相拒一时却与钦义感
悦数倍后竟作枢密使武皇一朝之柄用皆自钦义
也
唐书杨嗣复传嗣复进门下侍郎未几帝崩中尉仇
士良废遗诏立武宗帝之立非宰相意故内薄执政
臣不加礼自用李德裕而罢嗣复为吏部尚书出为
湖南观察使会诛薛季棱刘弘逸中人多言尝附嗣
复□不利于陛下帝性刚急即诏中使分道诛嗣复
等
郑朗传朗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人李敬实排朗驺
导驰去朗以闻宣宗诘敬实自言供奉官不避道帝
曰传我命则绝道行可也而私出不避宰相邪即斥
敬实
韦澳传澳累迁兵部侍郎进学士承旨与萧置皆为
宣宗礼遇每两人直必偕召问政得失尝夜被旨草
诏书事有不安者即迁延须见帝开陈可否未尝不
顺纳一日召入屏左右问曰朕于敕使何如澳陈帝
威制前世无比帝摇首曰未也策安出澳仓卒答曰
若谋之外廷则太和事可用追鉴不若就择可任者
与计事帝曰朕固行之矣自黄至绿自绿至绯犹可
衣紫即合为一矣澳愧汗不能对乃罢
马植传植进中书侍郎初左军中尉马元贽最为帝
宠信赐通天犀带而植业与元贽善至通昭穆元贽
以赐带遗之它日对便殿帝识其带以诘植植震恐
具言状于是罢为天平军节度
杨收传中尉杨元价得君而收与之厚收之相元价
实左右之乃招四方赇饷数千委收不能从元价以
负己大恚阴加毁短
东观奏记上大渐顾命内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宣
徽上院使王居方以夔王当璧为托三内臣皆上素
所恩信者泣而受命时右军中尉王茂元心亦感上
左军中尉王宗实素不同归长公儒居方患之乃矫
诏出宗实为淮南监军使宣化门受命将由右银台
出焉左军副使邢元实谓宗实曰圣人不豫逾月中
尉止隔门起居今日改除未可辨也请一面圣人而
出宗实始悟却入即诸门已踵故事添人守捉矣邢
元实翼导宗实直至寝殿上已晏驾束头环泣宗实
叱居方下责以矫宣皆捧足乞命遣宣徽北院使齐
元简迎郓王于藩邸即位是为懿宗归长公儒居方
皆诛死籍没其家
北梦琐言唐太和中阉官恣横因甘露事王涯等皆
罹其祸竟未昭雪宣宗即位深抑其权末年尝授旨
于宰相令狐公公欲尽诛之虑其冤乃密奏榜子曰
但有罪莫舍有阙莫填自然无遗类矣后为宦者所
见于是南北益相水火洎宣宗末崔侍中得行其志
然而玉石俱焚也已
旧唐书孔纬传光启元年纬进阶开府仪同三司进
位司徒封鲁国公十一月昭宗谒郊庙两中尉内枢
密请朝服所司申前例中贵人无例朝服助祭之礼
少府监亦无素制冠服中尉怒立令制造下太常礼
院礼官举故事亦称无中尉朝服助祭之文谏官亦
论之纬奏曰中贵不衣朝服助祭国典也陛下欲以
权道宠内臣则请依所兼之官而为之服天子召谏
官谓之曰大礼日近无宜立异为朕容之于是内官
以朝服助祭郊礼毕进位兼太保
昭宗本纪三年正月辛未是日制内官第五可范以
下七百人并赐死于内侍省具诸道监军及小使仰
本道节度使处斩讫奏从全忠崔引所奏也帝悲惜
之自为奠文祭之
唐书王铎传铎为义成节度使诸道行营都统判延
资户部租庸等使于是表崔安潜自副郑昌图裴贽
裴枢王抟等在幕府以周岌王重荣诸葛爽康实安
师儒时溥六节度为将佐而中尉西门思恭为监军
率卫兵洎梁蜀师三万壁盩厔移檄天下先是诸将
虽环贼莫肯先及铎檄至号令殷然士气皆起争欲
破贼故巢战数蹙宦人田令孜策贼必破欲使功出
于己乃构铎于帝罢为检校司徒
陈敬瑄传敬瑄田令孜兄也少贱为饼师得隶左神
策军令孜为护军中尉敬瑄缘藉擢左金吾卫将军
检校尚书右仆射西川节度使性畏慎善抚士黄巢
乱僖宗幸奉天敬瑄夜召监军梁处厚号恸奉表迎
帝缮治行宫令孜亦倡西幸敬瑄以兵三千护乘舆
冗从内苑小儿先至敬瑄知素暴横遣逻士伺之诸
儿连臂欢咋行宫中士捕系之呼曰我事天子者敬
瑄杀五十人尸诸衢由是道路不哗
北梦琐言唐军容使田令孜擅权有回天之力尝致
书于许昌为其兄陈敬瑄求兵马使职节将崔侍中
安潜不允尔后崔公移镇西川敬瑄与师立牛勉罗
元果以打球争三川敬瑄获头筹制授右蜀节旄以
代崔公中外惊骇报状云陈仆射之命莫知谁何青
城县弥勒会祅人窥此声势知山东盗起知车驾必
谋幸蜀乃伪作陈仆射行李先以陈公走马赴任乃
树一魁祅共翼佐之军府未谕亦差迎候至近驿有
指挥索白马四匹察事者觉其非常乃羁縻之未供
承间而真陈仆射亦连辔而至其祅人等悉擒缚而
俟命颍川俾隐而诛之识者曰陈仆射由阉官之力
无捐尘之效盗处方镇始为祅物所凭终以自贻诛
灭非不幸也
旧例士子不与内官交游军容田令孜于僖皇播迁
行至洋源百官未集阙人掌诰乐朋龟侍郎亦及行
在因谒中尉求请中外由是荐之充翰林学士张浚
自处士除起居郎亦出令孜之门车驾到蜀朝士毕
集一日中尉为宰相开延学士及张起居同预焉张
公耻于对众设拜乃先谒中尉便施谢酒之敬中尉
讶之俄而宾主即席坐定中尉白诸相曰某与起居
清浊异流曾蒙中外既虑玷辱何惮改更今日猥地
谢酒却又不可张公惭惧交集自此为群彦所薄
唐左军容使严遵美于阉宦中仁人也自言北司为
供奉官□衫给事无秉简入侍之仪又云枢密使廨
署三间屋书柜而已亦无视事厅堂状后贴黄指挥
公事乃是杨复恭夺宰相权也自是常思退休一旦
发狂手足舞蹈家人咸讶旁有一猫一犬猫谓犬曰
军容改常也颠发也犬曰莫管他从他俄而舞定自
惊自笑且异猫犬之言遇昭宗播迁凤翔乃求致仕
梁州蜀军收降兴元因徙于剑南依王先主优待甚
异于青城山下卜别墅以居之年过八十而终其忠
正谦约与西门季元为季孟也于时诛宦官唯西川
不奉诏由是脱祸家有北司治乱记八卷备载阉宦
忠佞好恶
唐书韩偓传偓字致光京兆万年人擢进士第累迁
左谏议大夫宰相崔引判度支表以自副偓尝与引
定策诛刘季述昭宗反正为功臣帝疾宦人骄横欲
尽去之偓曰陛下诛季述时余皆赦不问今又诛之
谁不惧死含垢隐忍须后可也天子威柄今散在方
面若上下同心摄领权纲犹冀天下可治宦人忠厚
可任者假以恩幸使自剪其党蔑有不济今食度
者乃八千人公私牵属不减二万虽诛六七巨魁未
见有益适固其逆心耳帝前膝曰此一事终始属卿
五代史郭崇韬传庄宗征蜀以继岌为西南面行营
都统崇韬为招讨使军政皆决崇韬崇韬素嫉宦官
尝谓继岌曰王有破蜀功师旋必为太子俟主上千
秋万岁后当尽去宦官至于扇马亦不可骑继岌监
军李从袭等见崇韬专任军事心已不平及闻此言
遂皆切齿思有以图之庄宗闻破蜀遣宦官向延嗣
劳军崇韬不郊迎延嗣大怒因与从袭等构之延嗣
还上蜀簿得兵三十万马九千五百匹兵器七百万
粮二百五十三万石钱一百九十二万缗金银二十
二万两珠玉犀象二万文锦绫罗五十万匹庄宗曰
人言蜀天下之富国也所得止于此邪延嗣因言蜀
之宝货皆入崇韬且诬其有异志将危魏王庄宗怒
遣宦官马彦珪至蜀视崇韬去就彦珪以告刘皇后
刘皇后教彦珪矫诏魏王杀之崇韬有子五人其二
从死于蜀余皆见杀其破蜀所得皆籍没
南汉世家刘鋹初名继兴封卫王晟卒以长子立改
元曰大宝晟性刚忌不能任臣下而独任其嬖幸宦
官宫婢延遇琼仙等至鋹尤愚以谓群臣皆自有家
室顾子孙不能尽忠唯宦者亲近可任遂委其政于
宦者龚澄枢陈延寿等至其群臣有欲用者皆阉然
后用澄枢等既专政鋹乃与宫婢波斯女等淫戏后
宫不复出省事延寿又引女巫樊胡子自言玉皇降
胡子身鋹于内殿设帐幄陈宝贝胡子冠远游冠衣
紫霞裾坐帐中宣祸福呼鋹为太子皇帝国事皆决
于胡子卢琼仙龚澄枢等争附之胡子乃为鋹言澄
枢等皆上天使来辅太子有罪不可问尚书左丞锺
允章参政事深嫉之数请诛宦官宦官皆仄目二年
鋹祀天南郊前三日允章与礼官登坛四顾指麾宦
者许彦真望见之曰此谋反耳乃拔剑升坛允章迎
叱之彦真驰走告允章反鋹下允章狱遣礼部尚书
薛用丕治之允章与用丕有旧因泣下曰吾今无罪
自诬以死固无恨然吾二子皆幼不知父冤俟其长
公可告之彦真闻之骂曰反贼欲使而子报雠邪复
入白鋹并捕二子系狱遂族诛之
南唐书龚澄枢传澄枢广州南海人性廉谨不妄交
游幼事龑为内供奉官累迁内给事晟袭位任阉人
林延遇为甘泉宫使颇预政事延遇病将死言于晟
曰臣死惟龚澄枢可用即日擢知承宣院兼内侍省
改德陵使兼龙德宫使鋹嗣位加特进开府仪同三
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改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
容使内太师军国之务皆决于澄枢澄枢与李托薛
崇誉置酷法之具民甚苦之初岩改名龚有术者言
不利名龚当败国事遂改名龑后鋹用澄枢以其姓
卒亡其国澄枢亦被诛
李托传托封州封川人少习骑射以谨愿事龑为内
府局令晟袭位迁内侍省内侍充宫闱诸卫押番兼
秀华宫使鋹立改玩华宫使内侍监兼列圣景阳二
宫使托纳二女于鋹鋹以其长为贵妃次为美人政
事皆访托而后行加特进开府仪同三司甘泉宫使
兼六军观军容使行内中尉迁骠骑上将军内太师
太祖命师伐鋹既克韶州统军使李承渥战死节度
副使幸延渥间道遣人劝鋹降托坚沮其议及就擒
至许田太祖遣使问托等昨已约降复率众来拒战
及军败又纵火焚府库谁为之谋也托俯首不能对
鋹谏议大夫王珪谓托曰昔在广州机务并尔辈所
专火又自内起今天子遣使案问尔复欲推过何人
遂唾而批其颊托乃引伏后至京斩之
潘崇彻传崇彻广州南海人事龑为内侍省局丞颇
读兵书立战功晟尝遣大将吴怀恩伐桂州平之怀
恩为部下所杀命崇彻代之鋹袭位加西北面都统
岁余鋹颇疑崇彻遣薛崇誉使其军以察之崇誉还
遂白崇彻日以伶人百余衣锦绣吹玉笛为长夜之
饮不恤军政鋹怒召归夺其兵柄自是居常怏怏太
祖命师度岭鋹复命崇彻领兵五万戍贺江崇彻不
为效命鋹败至京太祖知其事特赦之授汝州别驾
卒
稽神录天福甲子岁豫章居人近市者夜闻阶中
若数十人语声向市而去就则无人如是累夜人皆
惴恐夜不能寐顷之诏尽诛阉官豫章所杀凡五十
余驱之向市聚语喧豗如前所闻
宦寺部纪事三
辽史元妃萧氏传元妃性沉静尝昼寝近侍盗貂裀
妃觉而不言宫掖称其宽厚
宋史钱氏世家俶入朝属久病家居有黄门赵海被
酒造其第求见因出药数丸谓俶曰此颇疗目疾愿
王即饵之俶即饵焉既去家人皆惶骇不测俶曰此
但醉耳又何疑哉后数日上闻大惊捕海系狱决杖
流海岛
张洎传洎尤险诐善事内官在翰林日引唐故事奏
内供奉官蓝敏政为学士使内侍裴愈副之上览奏
谓曰此唐室弊政朕安可踵此覆辙卿言过也洎惭
而退
谈录皇城使刘承规在太祖朝为皇门小底时气性
不同已有心力宫中呼为刘七每令与诸小底数真
珠内夫人潜于窗中觇之未尝偷窃一颗余皆窃置
于衣带中洎太宗即位后有一宫人潜逾垣而出捕
获太宗迟疑间似不欲杀承规辄承意而奏曰此人
不可容官家若放却宫人总走臣乞监去处置须是
活取心肝进呈太宗甚然之六宫皆拜而泣告承规
再三奏不可留于是就太宗前领去送一尼寺中潜
远嫁之却取旋杀猪心肝一具犹热以合子贮来进
呈六宫皆围合子而哭之良久略揭视之便令承规
持去仍传宣赐承规压惊银五锭由是宫掖之间肃
然畏法
宋史真宗本纪咸平二年九月甲午奉安太宗圣容
于启圣院新殿赐修殿内侍缗钱
景德二年八月丙戌遣内臣奉安太祖圣容于扬州
建隆寺
大中祥符二年九月乙亥无为军言大风拔木坏城
门营垒民舍压溺者千余人诏内臣恤视
大中祥符三年九月癸巳杖杀入内高品江守恩于
郑州十一月遣内臣奉安宣祖太祖圣容于二陵
大中祥符七年八月丁丑命内臣奉安太祖太宗圣
像于鸿庆宫
天禧元年五月诸路蝗食苗诏遣内臣分捕仍命使
安抚六月庚辰盗发后汉高祖陵遣内侍王克让以
礼治葬
王旦传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内臣周怀政偕行
或乘间请见旦必俟从者尽至冠带出见于堂皇白
事而退后怀政以事败方知旦远虑内臣刘承规以
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帝语旦曰承规待此
以瞑目旦执不可曰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
遂止自是内臣官不过留后
孙冲传冲知襄州会京西蝗真宗遣中使督捕至襄
怒冲不出迎乃奏蝗唯襄为甚而州将日置酒无恤
民意帝怒命即州置狱冲得属县言岁稔状驰驿上
之时使者犹未还帝悟为追使者笞之
狄棐传棐在河中时有中贵人过郡言将援棐于上
前棐答以他语退谓所亲曰吾湘潭一寒士今官侍
从可以老而自污耶
王博文传博文迁侍御史陕西转运使属羌撤逋渴
以族落数千帐叛既又寇原州柳泉镇环州鹁鸽泉
寨梧州刺史杜澄内殿崇班赵世隆战没博文劾奏
内侍都知周文质押班王怀信为泾原环庆两路钤
辖提重兵驻大拔寨玩寇逗遛耗用边费请用曹玮
田敏代既而文质怀信坐法
寇准传时巡检朱能挟内侍都知周怀政诈为天书
上以问王旦旦曰始不信天书者准也今天书降颁
命准上之准从上其书中外皆以为非遂拜中书侍
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三年准罢为太子太傅时
怀政反侧不自安且忧得罪乃谋杀大臣请罢皇后
预政奉帝为太上皇而传位太子复相准客省使杨
崇勋等以告丁谓谓微服夜乘犊车诣曹利用计事
明日以闻乃诛怀政降准为太常卿知相州
丁谓传仁宗即位进司徒兼侍郎为山陵使是时二
府定议太后与帝五日一御便殿听政既得旨而谓
潜结内侍雷允恭令密请太后降手书军国事进入
印书学士草制辞允恭先持示谓阅讫乃进盖谓欲
独任允恭传达中旨而不欲同列与闻机政也允恭
倚谓势益横无所惮允恭方为山陵都监与判司天
监邢中和擅易皇堂地夏守恩领工徒数万穿地土
石相半众议日喧惧不能成功中作而罢奏请待命
谓庇允恭依违不决内侍毛昌达自陵下还以其事
奏诏问谓谓始请遣使按视既而咸谓复用旧地乃
诏冯拯曹利用等就谓第议遣王曾覆视遂诛允恭
后数日太后与帝坐承明殿召拯利用等谕曰丁谓
为宰辅乃与宦官交通因出谓尝托允恭令后苑匠
所造金酒器示之又出允恭尝干谓求管勾皇城司
及三司衙司状因曰谓前附允恭奏事皆言已与卿
等议定故皆可其奏且营奉先帝陵寝而擅有迁易
几误大事拯等奏曰自先帝登遐政事皆谓与允恭
同议称得旨禁中臣等莫辨虚实赖圣神察其奸此
宗社之福也乃降谓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黜宰
相皆降制时欲亟行止令拯等即殿庐召舍人草词
仍榜朝堂布谕天下追其子珙珝□□一官落珙馆
职
仁宗本纪天圣二年春二月庚午遣内臣收瘗汴口
流尸仍祭奠之
景佑元年夏四月丁酉开封府判官籍言尚美人
遣内侍称教旨免工人市租帝为杖内侍仍诏有司
自今宫中传命毋得辄受
康定元年夏四月癸巳诏诸戍边军月遣内侍存问
其家
庆历四年三月癸亥朔以旱遣内侍祈雨
魏瓘传瓘字用之父羽奏补秘书省校书郎监广积
仓知开封府仓曹参军持法精审明吏事上元起彩
山阙前张灯与宦者护作宦者挟气视瓘年少辄诛
索侵扰瓘密以闻诏杖宦者遣之
杨畋传畋进龙图阁直学士复知谏院旧制内侍十
年一迁官枢密院以为侥幸乃更定岁数倍之畋言
文臣七迁而内侍始得一磨勘为不均宜如文武官
僚例增其岁考遂诏南班以上仍旧制无劳而尝坐
罪徙者即倍其年议者谓畋以士人比阉寺为失
墨庄漫录荆公退居钟山常独游山寺有人拥数卒
按膝据□而坐骄气满容慢骂左右为之辟易公问
为谁僧云押纲张殿侍也公即索笔题一诗于扉云
口衔天宪手持钧己是龙墀第一人回首三千大千
界此身犹是一微尘
湘山野录祥符已前中贵人尽带将伏郎阶若太尉
秦翰者左珰之名将累立战功始以将仕郎内侍省
内府承局今则不问翰后建彰国军节
宋史曹修古传修古为监察御史尝偕三院御史十
二人晨朝将至朝堂黄门一人行马不避呵者止之
反为所詈修古奏前史称御史台尊则天子尊故事
三院同行与知杂事同今黄门侮慢若此请付所司
劾治帝闻立命笞之
刘敞传敞判尚书考功方议定大乐使中贵人参其
间敞谏曰王事莫重于乐今儒学满朝辨论有余而
使若赵谈者参之臣惧为袁盎笑也
杨偕传偕进枢密直学士知并州有中官预军事素
横前帅优遇之偕至一绳以法命率所部兵从副总
管赴河外戒曰遇贼将战一□副总管节度中人不
服捧檄诉偕叱曰汝知违主帅命即斩首乎监军怖
汗不觉堕笏翌日告疾未几遂卒于是军政肃然
姚仲孙传仲孙为右司谏入内都知阎文应求为都
知仲孙数其罪白上曰方帝斋宿太庙而文应叱医
官声闻行在郭皇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应置毒出
文应为泰州兵马钤辖又称疾留复论奏乃亟去
张□之传□之擢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按察使
保州广信安肃军自五代以来别领兵万人号缘边
都巡检司亦曰策先锋以知州军为使置副二人分
所领卒为三部使援邻道太祖尝用之有功诏每出
巡别给粮钱以优之其后州将不复出内侍为副数
出巡部卒偏得廪赐军中以为不均通判保州石待
举言于□之请以武臣代内侍时杨怀敏方任边事
尤不悦巡检司云翼卒恶石待举遂杀之以作乱
高若讷传若讷以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阎
文应为入内都知若讷言其肆横不法请出之遂出
文应为相州兵马钤辖若讷为枢密使入内都知王
守忠欲得节度使固执为不可
吴育传育迁寺丞历知临安诸暨襄城二县自秦悼
王葬汝后子孙从葬皆出宦官典护岁时上冢者往
来呼索扰州县育在襄城请凡官所须具成数毋容
使者妄索羊豕悉出大官由是民省供费殆半宦官
过者□之育改参知政事山东盗起帝遣中使按视
还奏盗不足虑兖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人尊爱之
此可忧也帝欲徙二人于淮南育曰盗诚无足虑者
小人乘时以倾大臣祸几不可御矣事遂寝
王博文传博文子畴字景彝以父荫补将作监主簿
中进士第累迁太常博士翰林学士宋祁提举诸司
库务荐畴勾当公事时有宦官同提举者畴辞于中
书曰翰林先进畴恐不得事也然以朝士大夫而为
阉人指使则畴实耻之畴为开封府推官宦者李允
良诉其叔父死疑为仇家所毒请发棺验视众欲许
之畴独不可曰苟无实是无故而暴尸且安知非允
良有奸穷治果与其叔父家有怨
包拯传拯迁右司郎中立朝刚毅贵戚宦官为之敛
手中官势族筑园榭侵惠民河以故河塞不通适京
师大水拯乃悉毁去或持地券自言有伪增步数者
皆审验劾奏之
李兑传兑改同知谏院狄青宣抚广西入内都知任
守忠为副兑言以宦者观军容致主将掣肘非计仁
宗为罢守忠
曹利用传利用干兴初加仆射兼侍中景灵宫使初
章献太后临朝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而利
用以勋旧自居不恤也凡内降恩力持不予左右多
怨太后亦严惮利用称曰侍中而不名利用奏事帘
前或以指爪击带□左右指以示太后曰利用在先
帝时何敢尔耶太后颔之利用奏抑内降恩难屡却
亦有不得已从之者人揣知之或绐太后曰蒙恩得
内降辄不从今利用家媪阴诺臣请其必可得矣下
之而验太后始疑其私颇□怒内侍罗崇勋得罪太
后使利用召崇勋戒敕之利用去崇勋冠帻诟斥良
久崇勋恨之会从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而州民赵
德崇诣阙告汭不法事奏上崇勋请往按治遂穷探
其狱汭坐被酒衣黄衣令人呼万岁杖死初汭事起
即罢利用枢密使加兼侍中判邓州及汭诛谪左千
牛卫将军知随州又坐私贷景灵宫钱贬崇信军节
度副使房州安置命内侍杨怀敏护送诸子各夺二
官没所赐第籍其赀黜亲属十余人宦者多恶利用
行至襄阳驿怀敏不肯前以语逼之利用素刚遂投
缳而绝以暴卒闻
龚鼎臣传鼎臣知谏院论内侍都知邓保信罪状不
应出入禁中苏安静年未五十不应超押班仁宗悉
从之
渑水燕谈录嘉佑中内臣麦允言死以其尝有功特
给卤簿司马光言古不以名器假人允言近习之人
非有大功勋而赠以一品给以卤簿不可为法仁宗
嘉纳之
景佑末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死之议者以朝廷使宦
者监军主帅节制有不得专者故平失利诏诛监军
黄德和或乞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宰臣文靖公曰
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公择之对曰臣待
罪宰相不与中贵私交无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
班保举有不职与同罪仁宗从之翊日都知叩首乞
罢诸监军士大夫嘉公有谋
宋史文彦博传至和三年正月帝方受朝疾暴作扶
入禁中彦博呼内侍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密不敢漏
言彦博叱之曰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相知天子起
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增损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
又与同列刘沆富弼谋启醮大庆殿因留宿殿庐志
聪以无故事彦博曰此岂论故事时邪
张掞传掞知成德军宦者阎士良为钤辖多挠帅权
用危法中军校掞直之而劾士良英宗登极朝廷使
来告士良辞疾居家宴客自若奏抵其罪
王罕传罕迁户部判官修太宗别庙中贵人大虑材
将一新之罕曰是特岁久丹漆黯暗但当致饰耳榱
栌如故唯易一楹省缗钱十万
王存传存知开封府京师并河居人盗凿汴堤以自
广或请令培筑复故又按民庐侵官道者使撤之二
谋出自中人既有诏矣存曰此吾职也入言之即日
弛其役都人欢呼相庆
赵瞻传瞻除侍御史上疏曰英断独化人主至权也
审至权者当主以天下之大公揆以天下之正论如
是而后权可一也若夫积久之弊陛下其思焉刑赏
施设之失可革则革号令言动之过可止则止辅相
赖其用宜责其效台谏知其才宜采其说兵柄宜削
诸宦官边议宜付诸将盖权不可矫而为也以从天
下之望耳英宗称善久之诏遣内侍王昭明等四人
为陕西诸路钤辖招抚诸部瞻以唐用宦者为观军
容宣慰等使后世以为至戒宜追还内侍责成守臣
章三上言甚激切
傅尧俞传尧俞为监察御史皇城逻卒吴清诬奏富
民杀人鞫治无状有司须清辨内侍主者不遣尧俞
言陛下惜清恐不复闻外事矣臣以为不若使付外
暴其是非而行赏罚焉则事之上闻者皆实乃所以
广视听也纵而不问则谗者肆行民无所措手足尚
欲求治得乎内侍李允恭朱晦屈法任其子赵继宠
越次管当天章阁蔡世宁掌内藏而以珠私示内人
尧俞以为嬖宠恩幸过失当防之以渐悉劾之
韩琦传琦监左藏库禁中需金帛皆内臣直批旨取
之无印可验琦请复旧制置传宣合同司以相防察
又每纲运至必俟内臣□始得受往往数日不至暴
露庑下衙校以为病琦奏罢之
英宗暴得疾太后垂帘听政帝疾甚举措或改常度
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悦者乃共为谗间两宫遂
成隙琦与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
以琦曰此病固尔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
修亦委曲进言太后意稍和久之而罢后数日琦独
见上上曰太后待我无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
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母慈
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
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尔父母岂有不慈者
哉帝大感悟
梁焘传焘迁集贤校理通判明州内侍王中正将兵
出强干赏不以法焘争之不得请外出知宣州入辞
神宗曰枢臣云卿不肯安职何也对曰臣居官五年
非敢不安职恐不胜任使故去耳神宗曰王中正功
赏文书何为独不可曰中正罔冒侥觊臣不敢屈法
以负陛下未几提点京西刑狱
唐介传介知莫州任丘县沿边塘水岁溢害民田中
人杨怀敏主之欲割邑西十一村地猪涨潦介筑堤
阑之民以为利
钱彦远传彦远知谏院杨怀敏妄言契丹主宗真死
乃除入内副都知内侍黎用信以罪窜海岛赦归遽
得环卫官致仕许怀德慎镛高年未谢事杨景宗郭
承佑闟冗小人宜废不用历举劾之多见听纳
赵概传概为御史中丞御药院内臣有寄资至团练
使者谓之暗转概请明限以年诏俟出院优迁之毋
得累寄
胡宿传宿知制诰入内都知杨怀敏坐卫士之变斥
为和州都监未几召入复故职宿封还词头且言怀
敏得不穷治诛死已幸岂宜复在左右命遂寝
胡宗愈传宗愈同知谏院修内卒盗皇城器物宗愈
言唐长孙无忌不解佩刀入东上合门校尉论当死
今禁卒为盗而入内都知不能觉察愿正其罪
钱惟演传惟演子晦累迁东上合门使贵州团练使
王守忠领两使留后移合门定朝立燕坐位晦因言
天子大朝会令宦者齿士大夫坐殿上必为边方所
笑守忠更欲以礼服进酒晦又以为不可
杨绘传绘知谏院诏遣内侍王中正李舜举等使陕
西绘言陛下新即位天下拭目以观初政馆阁台省
之士朝廷所素养者不之遣顾独遣中人乎
邓润甫传李宪措置熙河边事润甫率其属周尹蔡
承禧彭汝砺上书切谏其略云自唐开元以来用杨
思勖鱼朝恩程元振吐突承璀为将有功则负势骄
恣陵轹公卿无功则挫损国威为四国笑今陛下使
宪将兵功之成否非臣等所能预料然以往事监之
其有害必矣陛下仁圣神武驾御豪杰虽宪百辈顾
何能为独不长念郄虑为万世之计乎岂可使国史
所书以中人将兵自陛下始后世沿袭故迹视以为
常进用其徒握兵柄则天下之患将有不可胜言者
矣不听
黄廉传廉为监察御史里行论俞充结王中正致宰
属并言中正任使太重帝曰人才盖无类顾驾御之
何如耳对曰虽然臣虑渐不可长也廉加集贤校理
提点河东刑狱契丹下临雁门王中正发西兵用一
而调二转运使又附益之廉曰民朘剥至骨斟酌不
乏兴足矣忍自竭根本耶即奏云师必无功盍有以
善其后既大军溃归中正嫁罪于转饷廉诣上党对
理坐贬秩
俞充传充迁成都路转运使茂州羌寇边神宗遣内
侍王中正司经制建三堡复永康为军因诈杀羌众
以为中正功与深相结至出妻拜之中正还阙举充
可任召判都水监进直史馆中书都检正御史彭汝
砺论其媚事中正命遂寝
沈起传起为监察御史乞采汉故事择卿大夫子弟
入宿卫选贤良文学高第给事宫省勿专任宦官
彭汝砺传汝砺为监察御史论俞充谄中人王中正
至使妻拜之不当检正中书五房事神宗为罢充诘
其语所从汝砺曰如此非所以广聪明也卒不奉诏
及中正与李宪主西师汝砺言不当以兵付中人因
及汉唐祸乱之事神宗不怿语折之汝砺拱立不动
伺间复言神宗为改容在廷者皆叹服
谈苑熙河之师上意甚欲得木征以内殿崇班钱五
千贯购之熙宁六年木征降于常河诺城王韶奏以
为令王君万韩存宝招呼李宪奏以为与燕达纳其
款韶宪争功隙由此启上尝对吕惠卿称宪禽木征
之功盖宪之面奏详于韶之条奏故也安南之师上
欲遣宪与赵往韶时在枢府与王安石共争之由
是罢宪而遣郭逵上不平二公之争使宪举河西既
而逵败绩而宪有功故上益以宪为可用焉高若讷
作中丞与小黄门同监修祭器遂同书奏状议者非
之
元丰间内臣李宪专领西方之事叶康直为转运使
以粮草不办一日有御宝札子付宪叶康直遽斩讫
奏宪近习也秘而不宣自料云不过中夕必别有指
挥中夕扣门甚急果有札子至叶康直以三札示之
云须至秦州矣遂枷项送渭州取勘既而康直卒无
事任使如故令以龙图作帅秦州
东坡志林方李宪用事时士大夫或奴事之穆衍孙
路至为执袍带王中正盛时俞充至令妻执板而歌
以侑中正饮若此类不可胜数而彭孙本以劫盗招
出气凌公卿韩持国至诣其第出妓饮酒酒酣慢持
国持国不敢对然常为李宪濯足曰太尉足何其香
也宪以足踏其头曰奴谄我不太甚乎孙在许下造
宅私招逃军三百人役之予时将乞许觊至郡考其
实斩讫乃奏会除颍州而止
过庭录右丞在政府宦者阎守忠恃宠廊庙一日至
堂宣谕辞意甚傲诸公拱应而已右丞作色叱曰老
奴何敢尔守忠退步连应曰守忠不敢在堂诸公皆
为寒心曰范公必不久居矣右丞盖自如也
甲申杂记初议官制张诚一要易都知押班名置殿
中监诚一时被眷无敢异者既而与诸监制度作札
子同进呈神宗顾左右无内侍官在侧以御衣遮手
而摇之曰不可遂卷殿中监札子收袖中即别处分
事徐顾苏颂子容蔡京元长曰此名不可辄易祖宗
有深意缜时在列亲闻德音
续闻见近录冯当世枢密使三司火神宗御右掖门
视之顾近珰曰急促马步司就近差两指挥兵士救
之当世奏曰故事发兵须得枢密院宣旨内臣传宣
发兵此事不可启上深然之即于榻前出宣付近珰
而去神宗数嘉之时论以为得体
癸辛杂识葛天民字无怀后为僧名义铦字朴翁其
后返初服居西湖上一时所交皆胜士有二侍姬一
曰如梦一曰如幻一日天大雪方拥炉煎茶忽有皂
衣者闯户将大珰张知省之命招之至总宜园清坐
高谈竟日既甚剧且觉腹馁甚亦不设杯酒直至晚
一揖而散天民大恚步归以为无故为阉人所辱至
家则见庭户间罗列奁篚数十红布囊亦数十凡楮
币薪米酒殽甚至香茶适用之物无所不具盖此珰
故令先怒而后喜戏之耳
宋史蔡京传徽宗即位罢为端明龙图两学士知大
原皇太后命帝留京毕史事逾数月谏官陈瓘论其
交通近侍瓘坐斥京亦出知江宁颇怏怏迁延不之
官御史陈次升龚夬陈师锡交论其恶夺职提举洞
霄宫居杭州童贯以供奉官诣三吴访书画奇巧留
杭累月京与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幛扇带之属贯
日以达禁中且附语言论奏至帝所由是帝属意京
又太学博士范致虚素与左街道录徐知常善知常
以符水出入元符后殿致虚深结之道其平日趣向
谓非相京不足以有为已而宫妾宦官合为一词誉
京遂擢致虚右正言起京知定州京欲广宫室求上
宠媚召童贯辈五人风以禁中逼侧之状贯俱听命
各视力所致争以侈丽高广相夸尚而延福宫景龙
江之役起浸淫及于艮岳矣
蔡卞传京以中旨用童贯为陕西制置使卞言不宜
用宦者右丞张康国引李宪故事以对卞曰用宪已
非美事宪犹稍习兵贯略无所长异时必误边计帝
令中书行之京于帝前诋卞卞求去以天章阁学士
知河南
赵良嗣传良嗣本燕人马植世为辽国大族仕至光
禄卿行污而内乱不齿于人政和初童贯出使道芦
沟植夜见其侍史自言有灭燕之策因得谒童贯与
语大奇之载与归易姓名曰李良嗣荐诸朝
郭药师传药师以奉权贵宦侍于是誉言日闻专制
一路增募兵号三十万而不改左□朝论颇以为虑
亟拜太尉召入朝辞不至帝令童贯行边阴察其去
就不然则挟之偕来贯至燕药师迎于易州再拜帐
下贯避之曰汝今为太尉位视二府与我等耳此礼
何为药师曰太师父也药师唯拜我父焉知其他贯
释然遂邀贯视师至于迥野略无人迹药师下马当
贯前掉旗一挥俄顷四山铁骑耀日莫测其数贯众
皆失色
吴时传时降通判鼎州未赴提举河东童贯经略北
方每访以边事辄不答还为大晟典乐擢中书舍人
给事中内侍何欣谪监衡州酒犹领节度使时奏夺
之
老学庵笔记徽宗南幸至润郡官迎驾于西津及御
舟抵岸上御棕顶轿子一宦者立轿傍呼曰道君传
语众官不须远来卫士胪传以告遂退
童贯既有诏诛之命御史张达明持诏行将至南雄
州贯在焉达明恐其闻而引决则不及正典刑乃先
遣亲事官一人驰往见贯至则通谒拜贺于庭贯问
故曰有诏遣中使赐茶药宣诏大王赴阙且闻已有
河北宣抚之命贯问果否对曰今将帅皆晚进不可
委寄故主上与大臣熟议以有威望习边事无如大
王者故有此命贯乃大喜顾左右曰又却是少我不
得明日达明乃至诛之贯既伏诛其死所忽有物在
地如水银镜径三四尺俄而敛缩不见达明复命函
贯首自随以生油水银浸之而以生牛皮固函行一
二日或言胜捷兵有死士欲夺贯首达明恐亡之乃
置首函于竹轿中坐其上然所传盖妄也
童贯平方寇时受富民献遗文臣曰上书可采武臣
曰军前有劳□补官仍许磨勘封赠为官户比事平
有司计之凡四千七百人有奇
蔡京为太师赐印文曰公相之印因自称公相童贯
亦官至太师都下人谓之媪相
沈畸传畸进殿中侍御史尝经国子监门有小内侍
从数骑绝道突过驺卒追问不为止台檄诸司捕之
不获畸曰风宪之地可但己乎入言之徽宗下内省
迹治竟抵罪
却扫编祖宗时诸路帅司皆有走马承受公事二员
一使臣一宦者属官也每季得奏事京师军旅之外
他无所预徽宗朝易名廉访使者仍俾与监司序官
凡耳目所及皆以闻于是与帅臣抗礼而□制州县
无所不至于时颇患苦之宣和中先公守北门有王
褒者宦官也来为廉访使者在辈流中每以公廉自
喜且言素仰先公之名德极相亲事会入奏回传宣
抚问毕因言比具以公治行奏闻上意甚悦行召还
矣先公退语诸子意甚耻之故谢表有曰老若李墉
久自安于外镇才非萧傅敢雅意于本朝长兄惇义
之文盖具着先公之意也
老学庵笔记宣和中百司庶府悉有内侍官为承受
实专其事长贰皆取决焉梁师成为秘书省承受坐
于长贰之上所不置承受者三省密院学士院而已
中贵杨戬于堂后作一大池环以廊庑扃鐍周密每
暑时设浴具及澡豆之属于池上乃尽屏人跃入池
中游泳率移时而出人莫得窥然但谓其性喜浴于
池耳一日戬独寝室中有盗入其室忽见床上乃一
虾蟆大可一床两目如金光彩射人盗为之惊仆而
虾蟆复变为人乃戬也起坐握剑问曰汝为何人盗
以实对戬掷一银香球与之曰念汝迫贫以此赐汝
切勿为人言所见也盗不敢受拜而出后以他事系
开封狱自道如此
宋史苏元老传元老辙之孙历太常少卿元老外和
内劲不妄与人交梁师成方用事自言为轼外子因
缘欲见之且求其文拒不答言者遂论元老苏轼从
孙且为元佑邪说其学术议论颇仿轼辙不宜在中
朝罢为提点明道宫元老叹曰昔颜子附骥尾而名
显吾今以家世坐累荣矣
刘安世传安世七谪至峡州羁管宣和六年复待制
梁师成用事能生死人心服其贤求得小吏吴默常
趋走前后者使持书来啖以即大用默因劝为子孙
计安世笑谢曰吾若为子孙计不至是矣吾欲为元
佑全人见司马光于地下还其书不答
闻见后录卢立之尚书云宣和末禁中数有变异夜
久有巨人呼云我遇人必撤裂之中官有胆勇者数
辈相约俟其出迫逐之臣人返走坠一物铿然有声
取视之乃内帑所藏铁头也赵正之云禁中旧有
此怪不出仙韶院至宣和末始遍出宫殿中云
宋史王黼传黼字将明开封祥符人初名甫后以同
东汉宦官赐名黼黼父事梁师成称为恩府先生倚
其声焰睦寇方腊起黼方文太平不以告蔓延弥月
遂攻破六郡帝遣童贯督秦甲十万始平之犹以功
转少傅又进少师贯之行也帝全付以东南一事谓
之曰如有急即以御笔行之贯至吴见民困花石之
扰众言贼不亟平坐此耳贯即命其僚董耘作手诏
若罪己然且有罢应奉局之令吴民大悦贯平贼归
黼言于帝曰腊之起由茶盐法也而贯入奸言归过
陛下帝怒贯谋起蔡京以间黼黼惧是时朝廷已纳
赵良嗣之计结女真共图燕大臣多不以为可黼曰
南北虽通好百年然自累朝以来彼之慢我者多矣
兼弱攻昧武之善经也今弗取女真必强中原故地
将不复为我有帝虽向其言然以兵属贯命以保民
观衅为上策黼复折简通诚于贯曰太师若北行愿
尽死力时帝方以睦寇故悔其事及黼一言遂复治
兵帝待遇之厚名其所居合曰得贤治定为书亭堂
榜九有玉芝产堂柱乘舆临观之梁师成与连墙穿
便门往来帝始悟其交结状还宫黼眷顿熄寻命致
仕
陈东传东以贡入太学钦宗即位率其徒伏阙上书
论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
结怨于西北朱□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结怨于辽
金刱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言极愤
切明年春贯等挟徽宗东行东独上书请追贯还正
典刑别选忠信之人往侍左右金人迫京师又请诛
六贼时师成尚留禁中东发其前后奸谋乃谪死
老学庵笔记建炎苗刘之变内侍遇害至多有秦同
老者自扬州被命至荆楚前一日还行在尚未得对
亦死焉又有萧中道者日侍左右忽得罪黜为外郡
监当前一日出城遂免
宋史季陵传陵迁中书舍人建炎三年六月淫雨诏
求直言陵言金人累岁侵轶生灵涂炭怨气所积灾
异之来固不足怪惟先格王正厥事则在我者其可
忽耶臣观庙堂无擅命之臣惟将帅之权太盛宫阃
无女谒之私惟宦寺之习未革今将帅拥兵自卫浸
成跋扈苗刘窃发勤王之师一至凌轹官吏莫敢谁
何此将帅之权太盛有以干阳也宦寺纵横上下共
愤卒碎贼手可为戒矣比闻复召蓝珪党与相贺闻
者切齿此宦官之习未革有以干阳也
王渊传苗傅自负世将以渊骤用颇觖望刘正彦尝
招巨盗丁进亦以赏薄怨渊而内侍康履颇用事及
渊入枢府傅正彦以其由宦官荐愈不平俟渊入朝
伏兵杀之并杀康履遂成明受之变
金安节传安节迁侍讲给事中殿院杜莘老论张去
为补外安节言不可因内侍而去言官上遂留莘老
孝宗嗣位给廷臣笔札陈当世事安节请严内降之
科凡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冗费一切罢去上尝
对大臣称其诚实
王十朋传十朋轮对言今权虽归于陛下政复出于
多门是一桧死百桧生也杨存中以三衙而交结北
司以盗大权汉之祸起于恭显王氏之相为终始唐
之祸起于北军藩镇之相为表里今以管军位三公
利源皆入其门阴结诸将相为党援枢密本兵之地
立班甘居其后子弟亲戚布满清要台谏论列委曲
庇护风宪独不行于管军之门何以为国至若清资
加于哙伍高爵滥于医门诸军承受威福自恣甚于
唐之监军皇城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将帅
剥下赂上结怨三军道路捕人为卒结怨百姓皆非
治世事上嘉纳戢逻卒罢诸军承受更定枢密管军
班次解杨存中兵权其言大略施行
苗傅传王渊装大船十数自维扬来杭杭人相谓曰
船所载皆渊平陈通时杀夺富民家财也内侍省押
班康履颇用事威福由己出其徒敓民居肆为暴横
傅等恨之曰天子颠沛至此犹敢尔耶其党张逵复
激怒诸军曰能杀渊及内侍则人人可富朝廷岂能
遍罪哉三月辛巳拜王渊同佥书枢密院事初渊建
幸杭州议内侍实左右之及渊躐跻枢管众谓荐由
内侍傅自负宿将疾渊骤贵正彦虽由渊进渊檄取
所予兵亦怨之于是傅积不能平与王世修张逵王
钧甫马柔吉等谋作乱钧甫等皆燕人所将号赤心
军傅部分既定乃绐渊以临安县有盗意欲使渊出
其兵于外康履得黄卷小文书有两统制作田金字
署卷末田乃苗金乃刘也于是颇泄贼谋以告渊渊
伏兵天竺明日贼党亦伏兵城北桥下俟渊退朝诬
以结宦官谋反正彦手杀渊以兵围履第分捕内官
凡无须者尽杀之揭渊首引兵犯阙中军统制吴湛
守宫门潜与傅通导其党入奏曰苗傅不负国止为
天下除害知杭州康允之闻变率从官扣阍请帝御
楼百官皆从殿帅王元大呼圣驾来傅见黄屋犹山
呼而拜帝凭阑呼二贼问故傅厉声曰陛下信任中
官军士有功者不赏私内侍者即得美官黄潜善汪
伯彦误国犹未远窜王渊遇敌不战因友康履得除
枢密臣立功多止作遥郡团练已斩渊首更乞斩康
履蓝珪曾择以谢三军帝谕以当流海岛可与军士
归营且曰已除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正彦观察使
御营副都统制贼不退帝问百官计将安出浙西安
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时希孟曰祸由中官不悉除之
祸未已也帝曰朕左右可无给使耶军器监叶宗谔
曰陛下何惜康履遂命吴湛捕履得于清漏合承尘
中傅即楼下腰斩履
赵鼎传车驾还临安内侍移竹栽入内鼎见责之曰
艮岳花石之扰皆出汝曹今欲蹈前辙耶因奏其事
上改容谢之
陈康伯传康伯拜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五月金遣
使贺天申节出嫚言求淮汉地上意雅欲视师内侍
省都知张去为阴沮用兵且陈退避策中外妄传幸
闽蜀人情汹汹右相朱倬无一语康伯独以为己任
奏曰金敌败盟天人共愤今日之事有进无退圣意
坚决则将士之意自倍愿分三衙禁旅助襄汉待其
先发应之殿中侍御史陈俊卿言当用张浚且乞斩
去为以作士气康伯以俊卿振职奏权兵部侍郎
汪澈传澈进殿中侍御史殿帅杨存中久握兵权内
结阉寺王十朋陈俊卿等继论其罪高宗欲存中护
使去澈与俊卿同具奏存中始罢
龚茂良传茂良迁右正言会内侍李珂没赠节度谥
靖恭茂良谏曰中兴名相如赵鼎勋臣如韩世忠皆
未有谥如朝廷举行亦足少慰忠义之心今施于珂
为可惜竟寝其谥
沈与求传内侍冯益请别置御马院自领其事又擅
穿皇城便门与求劾益专恣请治其罪
颜师鲁传师鲁为监察御史遇事尽言无所阿挠有
自外府得内殿宣引将补御史阙员师鲁亟奏宋璟
召自广州道中不与杨思勖交一谈李墉耻为吐突
承璀所荐坚辞相位不拜士大夫未论其才立身之
节当以璟墉为法今其人朋邪为迹人所切齿纵朝
廷乏才宁少此辈乎臣虽不肖羞与为伍命乃寝
谭世绩传世绩进给事中兼侍读内侍喧争殿门诏
以赎论世绩驳其不恭因言童贯辈初亦甚微小恶
不惩将驯至大患疏入同类侧目
李纲传纲为参谋官罢太学生陈东等诣阙上书明
纲无罪军民不期而集者数十万呼声动地恚不得
报至杀伤内侍帝亟召纲复为尚书右丞初徽宗南
幸童贯高俅等以兵扈从既行闻都城受围乃止东
西邮传及勤王之师道路籍籍言贯等为变陈东上
言乞诛蔡京蔡攸童贯朱□高俅卢宗愿等议遣聂
山为发运使往图之纲曰使山所图果成震惊太上
此忧在陛下万一不果是数人者挟太上于东南求
剑南一道陛下将何以处之莫若罢山之行请于太
上去此数人自可不劳而定上从其言
郑□传□字致刚建州人为谏议大夫苗傅刘正彦
等逆乱□庭立面折二凶且谓逆贼凶焰炽甚非请
外援无可为者乃上章待罪求去退见吕颐浩议兴
复计太后降诏不允朱胜非言□面折二凶事拜御
史中丞时二凶窃威福之柄肆行杀戮日至都堂侵
紊机政□言黄门宦者之设本以给事内庭供扫除
而已俾与政事则贪暴无厌待以兵权则惨毒无已
皆前世已行之验也故宦官用事于上则生人受祸
于下匹夫力不能胜则群起而攻之是以靖康之初
群起而攻之者庶民也睿圣皇帝南渡驻跸未安群
起而攻之者众兵也今当痛革前弊并令选择其人
曾经事任招权纳宠者屏之远方俾无浸淫以激众
怒则赏罚之柄自朝廷出国势尊矣仍谕军法便宜
止行于所辖军伍其余当闻之朝廷付之有司明正
典刑所以昭尊君之礼而全臣子忠义之节也疏留
中不出□对请付外行之
周执羔传执羔充安恭皇后菆宫按行使日与阉人
接卒事未尝交一谈阉亦服其长者不怨也
赵汝愚传汝愚迁秘书少监兼权给事中内侍陈源
有宠于德寿宫添差浙西副总管汝愚言祖宗以童
贯典兵卒开边衅源不宜使居总戎之任孝宗喜诏
自今内侍不得兼兵职
陈俊卿传俊卿拜同知枢密院事镇江军帅戚方刻
削军士俊卿奏内臣中有主方者当并惩之即诏罢
方以内侍陈瑶李宗回付大理究赃状先是禁中密
旨直下诸军宰相多不预闻内官张方事觉俊卿奏
自今百司承御笔处分事须奏审方行从之既而以
内诸司不乐收前命俊卿言张方王琪事圣断已明
忽谕臣曰禁中取一饮一食必待申审岂不留滞臣
所虑者命令之大如三衙发兵户部取财岂为宫禁
细微事臣等备数出内陛下命令耳凡奏审欲取决
陛下非臣欲专之且非新条申旧制耳已行复收中
外惶惑恐小人以疑似激圣怒上曰朕岂以小人言
疑卿等耶
彭龟年传龟年进秘书郎兼嘉王府直讲光宗尝亲
郊值暴风雨感疾大臣希得进见久之疾平犹疑畏
不朝重华宫龟年以书谯赵汝愚且上疏言寿皇之
事高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睹也况寿皇今日止
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过宫日分陛
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降免到宫之旨盖为陛
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
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肉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
小人谋之所以交斗日深疑隙日大今日两宫万万
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
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又言
使陛下亏过宫定省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
执侍从但能推父子之爱调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
子之义责望人主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
语及之今内侍间谍两宫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
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
源始宜亟发威断首逐陈源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
慝以谢寿皇使父子欢然宗社有永顾不幸欤居亡
何光宗朝重华都人欢悦寻除起居舍人入谢光宗
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卿无可者龟年述祖宗
之法为内治圣鉴以进光宗曰祖宗家法甚善龟年
曰臣是书大抵为宦官女谒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
数经御览光宗曰不至是
汤汉传汉改秘书少监疏论比年董宋臣声焰熏灼
其力能去台谏排大臣结连凶渠恶德参会以致兵
戈相寻之祸陛下灼见其故斥而远之臣意其影灭
而迹绝矣岂料夫阴消而再凝冰解而骤合既得自
便即图复用以其罪戾之余一旦复使之出入壸奥
之中给事宗庙之内此其重干神人之怒再基祸乱
之源上下惶惑大小切齿而陛下方为之辨明大臣
方与之和解臣窃重伤此过计也自古小人复出其
害必惨将逞其愤怨啸其俦伍颠倒宇宙陛下之威
神有时而不得以自行甚可畏也乞休致擢太常少
卿
洪天锡传天锡拜监察御史兼说书累疏言天下之
患三宦官也外戚也小人也劾董宋臣谢堂厉文翁
章五上出关待罪诏二人已改命宋臣续处之天锡
言臣留则宋臣去宋臣留则臣当斥愿早赐裁断越
月天雨土天锡以其异为蒙力言阴阳君子小人之
所以辨又言修内司之为民害者蜀中地震浙闽大
水又言上下穷空远近怨疾独贵戚巨阉享富贵耳
举天下穷且怨陛下能独与数十人者共天下乎会
吴民仲大论等列诉宋臣夺其田天锡下其事有司
而御前提举所移文谓田属御庄不当白台仪鸾司
亦牒常平天锡谓御史所以雪冤常平所以均役若
中贵人得以控之则内外台可废犹为国有纪纲乎
乃申劾宋臣并卢允升而枚数其恶上犹力护之天
锡又言修内司供缮修而已比年动曰御前奸赃之
老吏迹捕之凶渠一窜名其间则有司不得举手狡
者献谋暴者助虐其展转受害者皆良民也愿毋使
史臣书之曰内司之横自今始疏上至六七最后请
还御史印谓明君当为后人除害不当留患以遗后
人今朝廷轻给舍台谏轻百司庶府而北司独重仓
卒之际臣实惧焉言虽不果行然终宋世阉人不能
窃弄主威者皆天锡之力而天锡自是去朝廷矣
牟子才传正月望召妓入禁中子才言此皆董宋臣
辈坏陛下素履及权兵部侍郎屡辞帝不允升同修
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御史洪天锡劾宋臣文翁及谢
堂等不报出关子才请行其言文翁别与州郡堂自
请外补宋臣自请辞内辖职而宋臣录黄竟不至院
盖惧子才复有言也子才权工部侍郎时丁大全与
董宋臣表里浊乱朝政子才累疏辞归初子才在太
平建李白祠自为记曰白之斥实由高力士激怒妃
子以报脱之憾也力士方贵倨岂甘以奴隶自处
者白非直以气陵亢而已盖以为扫除之职固当尔
所以反其极重之势也彼□不知顾为逐其所忌力
士声势益张宦官之盛遂自是始其后分提禁旅蹀
血宫庭虽天子且不得奴隶之矣又写力士脱之
状为之赞而刻诸石属有拓本遗宋臣宋臣大怒持
二碑泣诉于帝
文天祥传大元兵伐宋宦者董宋臣说上迁都人莫
敢议其非者天祥时入为宁海节度判官上书乞斩
宋臣以一人心不报即自免归后稍迁至刑部郎官
宋臣复入为都知天祥又上书极言其罪亦不报出
守瑞州
西湖志余癸丑元夕上呼妓入禁中有唐安安者歌
色绝伦帝爱幸之侍郎牟子才奏曰此皆董宋臣辈
引诱坏陛下三十年自修之操上令丁大全谕旨曰
纳忠不妨但勿散副本可也子才又作高力士脱靴
图有与宋臣善者拓本以遗之宋臣大怒持入谓上
曰牟某在当涂骂官家上视其图笑曰乃骂汝非骂
我也宋臣曰彼谓陛下为明皇阎妃为太真臣为力
士而以太白自居自此上不悦
董宋臣始为小黄门稍进东头供奉官极善奉迎如
樱桃宴即于樱桃未出时遣人往越州买得百颗奏
曰请宴樱桃如赏荷花即取西马塍盆荷置之大池
中云锦□然明日复还之理宗一日叹曰宫女翠花
俱散矣宋臣不数日即进翠花数千枝盖先铺翠叶
匣贮以待上命正月十四夜蒋安礼进竹丝灯其明
过于栅子灯上大喜宋臣奏曰明日臣亦献此灯安
礼退而笑曰吾经年乃成岂一夕可办时有广商贩
布竹至杭宋臣即买数匹剪以为灯顷刻而成细而
且薄安礼骇服其多智如此宋臣日进用事内侍之
势益张丁大全作相与宋臣表里复以庙堂之力助
之有司奉行惟谨修内司十百为曹望青采斫虽勋
旧之冢亦不免焉一日内宴杂剧一人专打锣一人
扑之曰今日排当不奏他乐丁丁董董不已何也曰
方今事皆丁董吾安得不丁董
金史赵鉴传鉴摄行台左司郎中行台宰相欲以故
宋宦者权都水监鉴曰误国阉竖汴人视为寇雠付
以美官将失人望遂不用
高桢传桢封河内郡王海陵至中京桢警夜严肃有
近侍冯僧家奴李街喜等皆得幸海陵尝夜饮干禁
桢杖之濒死由是权贵皆震慑
巨构传大定中诏构与近臣同经营香山行宫及佛
舍其近臣私谓构曰公今之德人我欲举奏公行将
大任矣构辞之
章宗本纪中侍石抹阿古误带刀入禁门罪应死诏
杖八十
裴满亨传亨擢监察御史内侍梁道儿恃恩骄横朝
士侧目亨劾奏其奸
承晖传承晖知大兴府事宦者李新喜有宠用事借
大兴府妓乐承晖拒不与新喜惭章宗闻而嘉之
元妃李氏传大定八年冬十一月乙卯章宗大渐卫
王未发元妃与黄门李新喜议立卫王使内侍潘守
恒召之守恒颇知书识大体谓元妃曰此大事当与
大臣议乃使守恒召平章政事完颜匡匡显宗侍读
最为旧臣有征伐功故独召之匡至遂与定策立卫
王
卫绍王本纪胡沙虎以兵入宫尽逐卫士代以其党
自称监国都元帅癸巳逼上出宫以素车载至故邸
以武卫军二百人锢守之尚宫左夫人郑氏为内职
掌宝玺闻难端居玺所待变胡沙虎遣黄门入收玺
郑曰玺天子所用胡沙虎人臣取将何为黄门曰今
天时大变主上犹且不保况玺乎御侍当思自脱计
郑厉声骂曰若辈宫中近侍恩遇尤隆君难不以死
报之反为逆竖夺玺耶我死可必玺必不与遂瞑目
不语
完颜讹可传刘祈曰金人南渡之后近侍之权尤重
盖宣宗喜用其人以为耳目伺察百官故奉御辈采
访民间号行路御史或得一二事即入奏之上因责
台官漏泄皆抵罪又方面之柄虽委将帅又差一奉
御在军中号曰监战每临机应变多为所牵制遇敌
辄先奔故师多丧败
抹捻尽忠传尽忠为平章政事奏应奉翰林文字完
颜素兰可为近侍局宣宗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
宫中出身杂以他流恐或不和尽忠曰若给使左右
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预政固宜慎选宣宗曰何谓预
政尽忠曰中外之事得议论访察即为预政矣宣宗
曰自世宗章宗朝许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请谒营
私拟除不当台谏不职非近侍体察何由知之尽忠
乃谢罪参政德升继之曰固当慎选其人宣宗曰朕
于庶官曷尝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实无才力者视之
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蒲察七斤以刺史立功骤升
显贵辄怀异志蒲鲜万奴委以辽东乃复肆乱知人
之难如此朕敢轻乎众以蒲察五斤为公干乃除副
使众以斜烈为淳直乃用为提点若乌古论石虎乃
汝等共举之朕岂不尽心哉德升曰比来访察开决
河堤水损田禾等覆之皆不实上曰朕自今不敢问
若辈外间事皆不知朕干何事但终日默坐听汝等
所为矣方朕有过汝等不谏今乃面讦此岂为臣之
义哉德升亦谢罪纥石烈执中之诛近侍局尝先事
启之遂以为功阴秉朝政高琪托此辈以自固及尽
忠德升面责愈无所忌未几德升罢相尽忠下狱自
是以后中外蔽隔以至于亡
蒲察官奴传官奴参知政事内局令宋乞奴与奉御
吾古孙爱实纳兰扢答女奚烈完出密谋诛官奴上
亦决意欲诛之遂与内侍宋乞奴处置令裴满抄合
召宰相议事完出伏照碧堂门间官奴进见上呼参
政官奴即应完出从后刺其肋上亦拔剑斫之官奴
中创投城下以走完出叱扢答爱实追杀之乞奴爱
实扢答皆授节度使世袭千户
元史耶律楚材传有二道士争长互立党与其一诬
其仇之党二人为逃军结中贵及通事杨惟忠执而
虐杀之楚材按收惟忠中贵复诉楚材违制帝怒系
楚材既而自悔命释之
显宗传显宗戒其近侍太不花曰朝廷以藩屏寄我
事有不逮正在汝辈辅助其或依势作威不用我命
轻者论遣大者奏闻耳宜各慎之使百姓安业主上
无北顾之忧则予与卿等亦乐处于此乃所以报国
家也
廉希宪传有内侍传旨入朝堂言某事当尔希宪曰
此阉宦预政之渐不可启也遂入奏杖之
仁宗本纪詹事王约启事二宦者侍侧帝问自古宦
官坏人家国有诸约对曰宦官善恶皆有之但恐处
置失宜耳帝然之
宦寺部纪事四
大政纪洪武二十九年七月上观唐书至宦者鱼朝
恩恃功玩忽无所忌惮谓侍臣曰当时不当使此曹
掌兵政故恣肆暴横然其时李辅国程元振及鱼朝
恩数辈势皆极盛代宗一旦去之如孤雏腐鼠大抵
小人窃柄苟能决意去之亦有何难但在断不断尔
又曰汉末之时宦官虽号骄纵尚无兵权故凡所为
不过假人主之名浊乱四海至唐世以兵柄授之训
注权势之盛劫胁天子废兴在其掌握大抵此曹只
充使令岂可使当要路执政操权擅作威福朕深鉴
前辙自左右服役之外重者不过俾传命而已彼既
无威福可以动人岂能为患但遇有罪必罚无赦故
自不敢骄纵也
永乐二十二年十月兴州左屯卫军徐翊有子尝自
宫为内竖乞除军籍命出其子使代军役上曰为父
当教子为子当养亲尔有子不能教致自伤其体背
亲恩绝人道败坏风化皆原于尔尚敢希除军籍耶
宣德二年十一月司礼监太监侯泰下狱初山东官
吏军民奏高煦反上命泰书谕之且察其所为泰
还力言高煦无反状泰后奉命于直隶选驸马擅作
威福杖义勇前卫经历董纯至死上因记忆前事谕
都御史刘观曰渠尝力言高煦不反几误大事者今
所犯更不可贷
吴中故语时承平岁久中使时出四方络绎不绝采
宝干办之类名色甚多如苏州一处恒有五六人居
焉曰来内官罗太监尤久或织造或采促织或买禽
鸟花木皆倚以剥民祈求无厌郡佐县正少忤则加
捶挞虽太守亦时诃责不贷也其他经过内宦尤横
至缚同知卧于驿边水次鞭笞他官动至五六十以
为常矣会知府缺杨文贞公以况公锺荐知苏州有
内官难治乃请赐敕书以行文贞难其事不敢直言
乃以数毋字假之以柄下车之日首谒一势阉于驿
拜下不答敛揖起云老太监固不喜拜且长揖既乃
就坐与之抗论毕出麾僚属先上马入城而已御轿
押其后由是内官至苏皆不得挞郡县之吏矣来内
官以事杖吴县主簿吴清况闻之径往执其两手怒
数曰汝何得打吾主簿县中不要办事只干汝一头
事乎来惧谢为设食而止于是终况公之时十余年
间未尝罹内官之患
明史纪事本末英宗正统元年冬十月上阅武于将
台命诸将骑射以三矢为率驸马都尉井源三发三
中上大喜撤上尊赐之观者皆曰往年王太监阅武
纪广骤升今天子自来顾一杯酒耶然竟无殊擢
六年夏四月太监王振矫旨以工部郎中王佑为工
部右侍郎振既弄权佑以谄媚超擢与兵部侍郎徐
晞极意逢迎之佑貌美而无须善伺候振颜色一日
振问曰王侍郎何无须对曰老爷所无儿安敢有闻
者鄙之
震泽纪闻世言王振之横也公卿皆拜于其门天子
亦以先生呼之三殿初成宴百官故事宦官虽贵宠
不预是日上使人视王先生何为振方大怒曰周公
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使以复命上戚然乃命东
华特开中门振至问何故曰诏命公由中出振乃曰
岂可乎至门外百官皆候振拜振始悦
沂阳日记正统时王振虽跋扈大臣犹加礼王尚书
直遇振未尝少降词色同坐时据欲尊席公曰太监
职四品吾尚书二品岸然凝坐振无如之何
明外史薛瑄传正统初还朝尚书郭琎举为山东提
学佥事诸生皆呼为薛夫子王振语三杨吾乡谁可
为京卿者以瑄对召为大理左少卿三杨以用瑄出
振意欲瑄一往见俾李贤语之瑄正色曰拜爵公朝
谢恩私室吾不为也其后议事东阁公卿见振多趋
拜瑄独屹立振趋揖之瑄亦无加礼自是衔瑄指挥
某死妾有色振从子山欲纳之妻不肯妾遂讦妻毒
杀夫下都祭院讯已诬服瑄及同官辨其冤三却之
都御史王文承振旨诬瑄及左右少卿贺祖嗣顾惟
敬等故出人罪振复讽言官劾瑄等受贿并下狱论
瑄死祖嗣等末减有差系狱待决瑄读易自如子三
人愿一子代死二子充军不允及当行刑振苍头忽
泣于爨下问故泣益悲曰闻今日薛夫子将刑也振
大感动会刑科三覆奏兵部侍郎王伟亦申救乃免
刑久之释还
大政纪景泰元年闰正月山西行都司天城卫令史
贾斌上疏请法太祖除去窃柄阉宦专备洒扫集历
代直谏尽忠守节及恃宠宦官撮其尤者录成四卷
名曰忠义集伏乞刊布臣僚必能观感以兴起忠义
之诚而宦者亦不能纵其奸宄之私矣事下礼部尚
书胡覆奏谓斌言虽有理然章皇帝御制臣鉴已
行颁给足为观戒所编不必刊布且言斌擅自离役
发回原籍
景泰三年五月上欲易储语太监金英曰七月初二
日东宫生日也英叩头云东宫生日是十一月初二
日帝为之默然盖帝所言者谓见济英所言者谓上
皇长子与魏征献陵之对相似英之贤若此陈循辈
亦可以愧死矣
日知录天顺八年十一月丙寅两京六科给事中王
徽等言正统末年王振专权使先帝远播宗社几危
天顺年间曹吉祥专权举兵焚关欲危宗社今日牛
玉专权谋出皇后欺侮陛下是皆贻笑于四方取议
于万世者也臣请自今以后一不许内官与国政二
不许外官与内官私相交结三不许内官弟侄在外
管事并置立产业自古内官贤良者万无一人无事
之时似为谨慎一闻国政便作奸欺如闻陛下将用
某人也必先卖之以为己功闻陛下将行某事也必
先泄之以张己势人望日归威权日重而内官之祸
起矣此臣等所以劝陛下不许内臣与国政者此也
内官侍奉陛下朝夕在侧文武大臣不知廉耻者多
与之交结有馈以金宝珠玉加之婢膝奴颜者内官
便以为贤朝夕在陛下前称美之有正大不阿不行
私谒者内官便以为不贤朝夕在陛下前非毁之陛
下天纵圣明固不为惑日加浸润未免致疑称美者
骤逾显位非毁者久屈下僚怨归朝廷恩结宦寺而
内官之祸起矣臣等所以劝陛下不许外官与内官
交结者此也内官弟侄人等授职任事倚势为非聚
奸养恶家人百数赀货万余田连千顷马系千匹内
官因有此家产所以贪婪无厌奸弊多端身虽在内
心实在外内外相通而祸乱所由起矣此臣等所以
劝陛下不许内官弟侄在外管事并置立家产者此
也陛下果能鉴彼三人于既往行此三事于方今则
祸乱自然不作灾害自然不生倘或不然则祸起萧
墙变生肘掖异日之患有不可言者矣然臣等今日
之所言乃举朝廷之所讳臣等虽愚亦知避祸但受
恩朝廷无以为报官居言路不可苟容若陛下能行
而不疑即臣等虽死而无悔矣上责徽等妄言要誉
命吏部俱调州判官
大政纪成化二年闰三月太监刘永成卒议欲封伯
彭时力争之或曰宦官古有封侯王者时曰此岂盛
世事邪祖宗成宪具在谁敢违之事遂寝
明史纪事本末汪直用事久势倾中外天下凛凛有
中官阿丑善诙谐恒于上前作院本颇有谲谏风一
日丑作醉者酗酒状前遣人佯曰某官至酗骂如故
又曰驾至酗亦如故曰汪太监来醉者惊怕怗然旁
一人曰驾至不惧而惧汪太监何以曰吾知有汪太
监不知有天子
嵩阳杂识成化间太监汪直用事朝绅附无所不
至其巡边地所在都御史皆铠甲戎装将迎至二三
百里望尘跪伏半跪一如仆隶揖拜之礼一切不行
以是皆喜遂得进升有谚云都宪叩头如捣蒜侍郎
扯腿似烧葱奔竞之甚良可叹也
客座新闻大司马新安程公信成化中参赞南都左
珰安宁时为守备燕公设席中为己坐而以公位其
下公心不平盖中官虽为主亦居首席六卿而下皆
列坐焉公戏为一绝云主人首席客居傍此理分明
大不祥若使周公来守备定因屋上放交□安见诗
遂分宾主
畜德录都御史杨公继宗居忧时阉宦汪直以权幸
延揽名士闻杨公治郡名往吊公衰绖于坟所直趋
至坟所拜起手捋公须曰比闻杨继宗名今貌乃尔
公曰继宗貌陋但亏体辱亲未之敢也直不复敢言
直时威震海内不屈者公一人耳
病逸漫记钱溥素善内官王伦陈文与溥东西邻谓
溥曰王伦来君当见报一日伦至而溥不言文甚衔
之上初即位王伦以潜邸旧人颇自尊大于老内官
若牛伦辈皆易视之及仁寿太后又尝欲见上于东
宫为伦所阻以故交恶之遂下伦狱溥坐交通预草
上即位诏并下狱黜为顺德知县文在内阁颇与力
焉
彭公笔记庚辰年四月六日辰刻上御南熏殿召王
翱李贤马昂彭时吕原五人入侍命内侍鼓琴鼓者
凡三人皆年十五六者上曰琴音和平足以养性情
曩在南宫自抚一二曲今不暇及矣所传曲调传于
太监李永昌永昌历事先帝最精于琴是三人者皆
不及也贤等对曰由此不辍亦可精妙因皆叩头曰
愿皇上歌南风之诗以解民愠幸甚上起人赐金镶
鹤顶博带一条皆亲授五人者各叩头而出
酌中志略宪庙好琴奕书画司礼监太监戴义号竹
楼不知何许人也最精于琴而楷书笔法与沈杜相
埒南中有一良家妇善琴遍游两京各省未有居其
右者雅闻戴名诣外邸通名求见久之订期戴休沐
之暇至外邸坐厅中延南妇隔帘向上一揖坐南妇
帘外不通寒暄让戴先操曲甫终南妇泪如雨下色
若死灰而将所携善琴即于阶石上碎之拂衣而去
终身不再言鼓琴事矣其绝技服人如此戴之名下
黄太监献号梧冈者广西平乐人也亦精于琴有谱
行于世
明臣十节刘忠宣公大夏在司马孝皇眷之造膝奉
对所谋虽辅臣不与闻一日上张缀衣于内宫之隙
屏左右召公问曰朕守祖训不敢逾分渔民然各省
岁奏民穷而亡者何大夏叩头曰臣在广东久请言
广事市舶一阉岁所敛与省大小官俸□埒稍纵又
倍蓰皆办于民上曰此弊久病之但朕在内势孤如
陈宽靖己李荣庸劣不足虑惟萧敬悉故事朕所须
问然不假以权此事卒难大更但老者死或以罪罢
不以嗣代可也缀衣后一童阉伏地窃听未几孝皇
弃天下忠宣竟戍甘州
无锡县志鸭城华氏佣曰犊侣甚勤力久之辞去为
头陀以卜相术游四方从一贵珰入京刘瑾召问之
头陀知不可正忤请间言曰公相贵不可言僧亦不
敢言恐公见缚付西市也瑾心窃喜居之密室颇参
计画及瑾有异谋为辞誓神头陀遂窃之以告张永
因发其事瑾既诛将召论功已遁去矣
莘野纂闻安化王置鐇据宁夏潜图不轨与逆瑾交
通誓书约为内应而宁夏都指挥何锦辈又从而附
之假伪符以号召诸路官军具有形迹俄有诏率兵
讨之擒瑾辈并槛车置鐇械递京师得其状初不出
于置鐇而瑾实先之则瑾其首诛耳瑾以中贵得幸
权倾中外大肆诛杀以愶善类观者侧目皇上赫然
斯怒密用廷臣计遂籍其家得玉琴狮蛮带及金宝
奇物无虑亿万以正德庚午八月赐置鐇死仍加瑾
以极刑其门下士若张文臣等悉就显戮
见闻录中官冯保客徐爵久奉长斋其未得罪之前
一年忽见寸许童子行几上惊问之曰吾乃汝之元
神也汝不破斋不得祸否则祸旋及之矣已而蒲州
相公召饮强之食始破荤血未几遂论奏下狱
酌中志略鲍太监忠者不知何许人也多学善书历
升长陵神宫监佥书每坐大石上拾树叶而写诗清
风徐起飘扬山谷以自娱乐山中巨石如虾蟆式者
鲍恒伏如几案今见存焉世庙雅尚文学久乏当圣
意者适有亲近大臣祭陵回以忠姓名学行奏荐特
蒙召升秉笔掌印寿逾八望九尚耳目精明以楷书
写圣谕传红世庙优赉特加后怜其老筋力微衰予
告私第令其终云其名下王太监本不知何许人为
穆庙时名臣又田太监义陕西人亦鲍名下也至万
历二十四年掌司礼监印其楷书得鲍教为多
王进德不知何许人号樗仙世庙时职章圣献皇后
宫管事有甲第在东华门外清整洁雅门无俗宾每
休沐之暇即阖户焚香弹琴读书或展古名人墨妙
临写不释手故书法遒丽遂成名家尤好接贤士大
夫让坐设榻皆欣然不厌烦宛然有儒者风
张太监维者号范吾北直霸州人嘉靖三十八年选
入为司监掌印张宏名下幼博学好书最为李太监
芳器许隆庆戊辰遂荐升神庙潜邸位下万历初年
历升干清宫管事提督内忠勇营掌兵仗局印而秉
笔孙德秀张鲸诸人颇□其才处之泰然神庙甚眷
注之慈圣老娘娘造有天帝金像特差维赍请前往
湖广之武当山供安维善诗能文且精于琴画往返
廉静驿递德之凡诗赋翰牍人咸宝惜十五年三月
二十七日夜侍神庙于干清宫西廊上问曰本官
三年事毕了维跪奏曰仰荷圣恩得获令终臣等存
殁感戴上因从容曰我常想张宏好个老儿每见我
谴责一个谏官即叩头流涕善言宽解我亦为他息
怒何等忠爱维叩头曰此是圣德纳谏非臣下所能
挽回倘圣怒不息他亦不能成功上曰以他三年
除事毕作一首诗来我看维即拟题荣哀感慕诗云
薤露光阴何易晞三年梦逐白云飞哀吟风木人终
别怅望烟霄鹤未归墓草可怜滋圣泽祠旌深感照
春晖仁皇夜半思耆旧重奉恩纶下紫微维叹鹦鹉
诗云憔悴君家历岁年翠襟蒙宠自须怜能言肯信
争如凤钩喙应知不数鸢千里云山迷陇树几回魂
梦绕秦川稻粱未必虚朝夕真为樊笼一泫然题斗
促织诗云自离草莽得登堂贤主恩优念不忘饱食
瓮城当养锐怒临沙堑敢摧强敌声夜振髭仍奋壮
气秋高齿渐长眼底孽余平剪后功成谁服论青黄
至十六年九月驾幸山陵阅寿宫回维股为车轹伤
又见近侍小臣张守义等怙宠生事而张鲸等耽耽
未艾也遂上章求退不允但看于思善门外直房调
治半年余尚未瘳始准私家调理遂益裒法书秘籍
昼不释卷而夜自篝灯唔少倦仍看至丙夜方
寝鸡甫鸣则复兴矣至晚年两目为尚能濡笔写
行草凡闻有新书必买来令左右念听者数年至万
历四十一年冬卒享寿将八十着有皇华集归来篇
莫金山人集苍雪斋等书行于世
王翱字鹏起号□东原籍南直句容人嘉靖壬寅选
入皇城时年十一岁拨司礼监内书馆读书受业于
郭东野赵大洲孙继泉先生咸器重之且曰尔诸生
系内史不必学举业文章惟讲明经书通鉴本朝典
制以备圣主顾问有余力始学作对与诗可也丁未
升司礼监精微科丁巳改御司房本年始升奉御己
未调御马监丞佥押管事乙丑升干清宫牌子随朝
请剑因奏进封事赐斗牛八月升太监世庙不豫时
曾叹曰如某某者惜其才而未尽用之隆庆改元正
月奉旨回本监守世庙几筵后迁东安门管事万历
乙亥升广惠库管事辛未奉旨慈宁宫教书遂迁居
于西安门北从容与士大夫唱和吟诗侍母孝待弟
良敦友于之爱为内廷所少翱为人悲歌倜傥博学
自豪视富贵如电光石火焉其咏笼雀诗云曾入皇
家大网罗樊笼久困柰愁何徒于禁苑随花柳无复
郊原伴黍禾秋暮每惊归梦远春深空送好音多圣
恩未遂衔环报羽翮年来渐折磨又游三忠祠云秋
深结伴出都门望望疏林带远□古渡到来同驻马
荒祠谒罢一开樽松间野鹤穿云唳天外归鸦背日
翻不是故人能好客何由此地得攀援翱与维前后
皆有诗名而品秩荣显翱远不逮维刊有禁砌蛩吟
稿□东集行于世
凡内臣姓朱者皆改姓诸礼公族无刑人之义也诸
升字晋父号镇南浙江绍兴人也嘉靖四十一年选
入于王太监安为同官升御用监武英殿掌房升多
读博识通篆籀六书之学乐与士绅交游门无杂宾
天启五年卒寿几九十升性豪侠善书札达大体精
于赏鉴奢于交际积书甚富名人字画古帖颇多
秉笔史太监斌者嘉靖四十一年选入多学能书颇
得欧阳率更笔法先监最器之历升文书房史广交
游善琴奕好写扇其诗字之扇流布宫中神庙思得
好秉笔览至史姓名皇贵妃郑娘娘偶赞扬之圣意
疑其从宫闱中钻营也遂立谪南京数年取回谢恩
任事是日值有紧要旨意发阁例该第一员亲奉到
阁而史名原前列也及回奏神庙益怒复疑其夤缘
往阁中见辅臣也复谪南京二十余年至泰昌元年
八月光庙登极始取回天启元年逆贤力于先帝前
荐升秉笔后惮其廉介退斥之史性俭素曾与米万
锺契厚贷史银可七八百两米终身困踬未能偿而
终史即焚其券都人多称史为义举也
见闻录嘉靖末年皇城守门宦官高刚堂中春帖云
海无波涛海瑞之功不浅林有梁栋林润之泽居多
盖重二公之能谏耳宦官知敬正人亦自不群
明外史陈道亨传道亨拜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杨涟等群击魏忠贤被谯责道亨愤偕九卿上言高
皇帝定令内臣止供扫除不得典兵预政陛下徒念
忠贤微劳举魁柄授之恣所欲为举朝忠谏皆不纳
何重视宦竖轻天下士大夫至此疏入不纳
揽□微言近来中人执柄者其外直房在皇城东河
边人遂称为河下如陛下阁下之比万历初司礼冯
保颛政章奏中事关冯者必以钦差加其衔上□头
与圣旨并不然冯辄怒
酌中志略金太监忠字敏恕北直固安县人万历六
年选入历升文书房博学能书善琴守备凤阳时曾
制御世仁风一书刻之博极鉴史绘画周详仿佛如
帝鉴图说其评语凡称迂拙子者金之道号其自跋
亲写作也寿七十余卒葬于玉泉山麓生时自题其
墓碣曰于呼蓝田耕夫之墓
郑太监惠号渊明北直任丘人亦二十九年选入为
牌子王奉名下叩见田太监谓遍熟视之惟手抚郑
顶嘱王曰此子头圆眼秀人中端正山根直接印堂
合伏犀贯顶法宜令读书不数年王与田相继卒即
派与田谓名下益深心奋志受业于庐山人龙节专
究经史古文左国等书诗习杜工部字则好临黄山
谷帖亦能作时艺古文性好种植牡丹等花嗜音善
射久为永贞嫉妒天启五年夏蒙先帝圣恩起典簿
后升监官今上登极奉使河南藩府沿途廉介驿递
感颂之其年冬御前亲试出事君能致其身题考时
艺中选后卒于狱凡素蓄书籍法帖尽散佚一空生
前所作诗一册于十年夏值常熟钱宗伯逮入所居
比邻见而称赏为之序
皇城内旧设有汉经厂内臣若干员每遇收选官人
则拨给数十名习念释氏诸品经忏其持戒与否则
听人自便如遇万寿圣节正旦中元等节于宫内启
建道场遣内大臣瞻礼扬旛挂榜如今之应付僧人
一般其僧伽帽袈裟缁色衣亦与僧人同惟不剃发
耳事毕焚化圆满后仍各易内臣服色神庙曾选择
经典精熟心行老成持斋者数员教习宫女数十人
亦能于各宫佛前作法事行香念佛若尼姑也
番经厂大护国隆善寺等寺朝天宫等宫东岳庙等
庙各有烧香内官十余员不等及东西舍饭寺亦各
有内官十数员或因年老有病退居于此止存本身
柴米冬衣靴料以终残年
安乐堂在北安门里掌房官一员掌司数十员凡在
里内官长随内使小火者有病便送此处医治痊可
之日重谢房主销假供职如不幸病故则各有送终
内官启铜符出北安门内官监给棺木板惜薪司给
焚化柴台至净乐堂焚化稍富而有力者或预先捐
资随买棺木寿地义会馆中念经殡葬以为身后荣
焉
净乐堂在西直关外亦有内官数人经管凡宫人内
官无亲属者死后于此焚化堂有东西二塔塔下眢
井皆盛贮骨灰之所犹唐之宫人斜也
内臣佩服记贴里其制如外廷之褶司礼监掌印
秉笔随堂干清宫管事牌子各执事近侍都许穿红
贴里缀本等补以便侍从御前凡二十四衙门山陵
等处官长随内使小火者俱得穿青贴里自逆贤擅
政于蟒贴里膝襕之下又加一襕名曰三襕贴里最
贵近者方蒙钦赏服之又有双袖襕蟒衣凡左右袖
上各里外有蟒二条自正旦灯景以至冬至阳生万
寿圣节各有应景蟒纻自清明秋千与九月重阳菊
花俱应景蟒罗自端阳五毒至八月月光玉兔俱有
应景蟒纱逆贤又创造满身金虎金兔之纱及满身
金葫芦灯□金寿字喜字纻或贴里每折有朝天小
蟒者然圆领亦有金寿字喜字者遇圣寿及千秋或
国喜或印公生日搬移则穿之惟逆贤之服奢僭更
甚及籍没后皆赏给钟鼓司凡承应则穿之光焰耀
目今上圣主天性俭素每为之切齿或笑其越分折
福中何用也祖宗以来青贴里原不缀补子惟红贴
里有补逆贤偶欲贵异其亲信者遂自印公起至请
小轿止俱于青贴里上缀补纷更多事人咸不便又
按旧制自十月初四日至次年三月初三日穿纻丝
自三月初四日至四月初三日穿罗自四月初四日
至九月初三日穿纱自九月初四日至十月初三日
穿罗该司礼监预先题奏传行凡婚庆吉典则虽遇
夏秋亦必暂穿纻丝供事若羊绒衣服则每岁小雪
之后立春之前随纻丝兼穿之凡大忌辰穿青素祧
庙穿青绿花样遇修省亦穿青素祖宗时夏穿青素
则屯绢也冬穿青素则元色纻丝也逆贤擅政则王
体干等夏穿真青油绿怀素纱内以玉色素纱衬之
满身活文如水之波如木之理而冬天则天青竹绿
油绿光耀射目争相夸尚艳丽为美然于忌辰之义
何居于臣子之心何安乎
其制后襟不断而两旁有襬前襟两截而下有
马面褶往两傍起惟自司礼监写字以至提督止并
各衙门总理管理方敢服之红者缀本等补青者否
圆领衬襬与外廷同各按品级凡司礼监掌印秉笔
及干清宫管事之耆旧有劳者其补皆得赐坐蟒次
则斗牛□余太监俱麒麟补凡请大轿长随及都知
监戴平巾有牙牌者穿狮子鹦哥杂禽补逆贤名下
凡掌印提督者皆滥穿坐蟒可叹也
官帽以竹丝作胎真青绉纱蒙之自奉御至太监皆
戴之俗所谓刚叉帽也
平巾以竹丝作胎真青罗蒙之长随内侍小火者戴
之制如官帽而无后山然有罗一幅垂于后长尺余
俗所谓砂锅片是也
牙牌内官监题本于内承运库领讨象牙制造每升
奉御或长随即给与一面将原带乌木牌换收按御
用监等衙门各有号数一边刻忠字若干号一边刻
某监某□亦间有私买私造者从来不禁其制有云
尖下方微阔而上圆可重六七两不等近将旧牙牌
不用别换给新制牙牌一面横用篆文某衙门下书
□一面载不许借失等字为官物也
乌木牌其制荷叶尖头圆径二寸许一面刻内使或
小火者字样一面用长方火印于中其篆文四字曰
关防出入而火印两旁分刻小字或内字若干号此
系官物无敢私造者凡偶失落必题知惩处别给
牌繐其制用象牙或牛骨作管青绿线结宝盖三层
圆可径二寸下垂红线长八寸许内悬牙牌或乌木
牌上有牌系青凡穿圆领随侍及有公差私假出
外本等带之左即悬此牌繐如平居在宫穿者
贴里者俱带牌繐有逆贤左右牌繐红线长至尺
余而悬之提系旧制大可二寸许不过铜银玉等
为之上有钩逆贤改造大样提系长六尺五寸阔三
寸或二寸半镶嵌绝好珠石睛碌之类有一件可值
千金六七百金者各按节令巧样将见带者悬挂满
壁不带而聚蓄者盈箱充柜亦赏及名下诸人又令
作织五色五毒子创造珍珠牌繐以玉作管去
牙牌而悬白玉碧玉玲珑牌五毒上编缀小珍珠
其色白疑近丧间服饰遂又加青红宝石珊瑚黄绿
琉璃珠以间之其实不雅皆逆贤掌家王朝用逢迎
造办之即圣上亦曲听之有识者窃叹曰带珠者待
诛也谓非服妖而何又创造玉管天青线印绶如外
廷印绶夏则内悬玉冬则内悬金牌或金鱼二尾中
加钥焉凡掌一印者带一绶如王体干三绶李永贞
则二绶矣虽不掌印者凡出禁城有事亦带一绶于
玉带之左焉冒滥可笑极矣
凳杌凡司礼监掌印秉笔之年高最有宠眷者方能
得此其制如靠背椅而加两杆于旁用皮攀如轿前
后各用一横扛然抬者不在辕内只在杆外斜插扛
抬而正行之所以曰杌禁地不敢乘轿之义也
板其制如□面高五寸许于偏后些安一椅圈前后
以粗绒绳拴用扛二条斜插抬走离地尺余凡司礼
监掌印秉笔年老者方私制坐之不系钦赏亦不系
正经品级自干清门外至西华门东华门里止自逆
贤擅政乃竟自内门抬出了无畏忌又曾于宝月亭
戴巾穿服坐板抬走殊可恨也
朝服朝冠带履与外廷同冠七梁或五梁祖宗时旧
制只有司礼监掌印于祭中溜之神之夜服此祭之
自逆贤擅政竟加至九梁
笏以象牙为之与外廷同
抹布非布也是素纻丝或绫染柘黄长五尺阔三寸
双层方角如大带子之式而无繐凡干清宫管事牌
子暖殿御药房管柜子御司房管库管弓箭请小轿
四执事牌子钦安隆德英华三殿陈设近侍须蒙赐
过者方敢佩于贴里之右而蟠结上双垂之露半
条于外垂与衣齐
刀儿小牙筋一双小尖刀一把长六七寸不等银镶
鲨皮等鞘以红绒辫系朿于衣左牌繐之上以昭近
臣殊宠非外衙门之所敢望也惟司礼监是礼仪衙
门斯不屑抹布刀儿矣
铎针金银珠翠珊瑚皆可制年节则大吉葫芦万年
吉庆元宵则灯笼端午则天师中秋则月光颁历则
宝历万年其制则八宝荔枝卍字□鱼也冬至则梅
花重阳则菊花万寿圣节则万万寿洪福齐天之类
洪福者于齐天字之两旁各有红色蝙蝠一枚以取
意耳凡遇诞生婚礼乃尊上徽号册封大典皆万万
喜所谓铎针者单一枝有顶居官帽中央者是也按
蟒衣贴里之内亦有喜相逢名色比寻常样式不同
前织一黄色蟒在大襟向左后有一蓝色蟒由左肩
而向前两蟒恰如偶遇相望戏珠之意此万历年间
新式非逆贤创造凡婚礼时惟宫中贵近者穿此服
也
枝个其制随景如铎针但减小偏向成对耳
桃枝亦随景如前而珍珠珊瑚自顶端下垂或间以
宝石金方胜卍字耳下有坠脚世庙时亦间将三种
赐辅臣大臣神庙初年亦间赐江陵相公云
披肩貂鼠制一圆圈高六七寸不等大如帽两旁各
制貂皮二张方毛向里至耳即用钩带斜挂于官帽
之后山子上旧制自印公公等牌子暖殿方敢戴其
余常行近侍则只戴暖耳其制用元色素纻作一圆
箍二寸高两旁缀貂皮长方如披肩凡司礼监写字
起至提督止亦止戴暖耳不甚戴披肩也凡二十四
衙门内官内使人等则止许戴绒纻围脖似风领而
紧小焉
直身制道袍同惟有襬在外缀本等补圣上有大红
直身袍凡印公公若过司房或秉笔私下直房始穿
此凡见尊长则不穿其色止有天青黑绿青元不敢
做大红者或亦开襬加衬衣而束本等带者
道袍如外廷道袍之制惟加子领耳
氅衣有如道袍袖者旧制原不缝袖故名曰氅彩素
不拘
大褶前后或三十六三十八不等间亦缀本等补
顺褶如贴里之制而褶之上不穿细文俗谓马牙褶
即外廷之褶也间亦缀本等补
罩甲穿窄袖戎衣之上加此束小带皆戎衣也织就
金甲有纯绣洒绣透风纱不等
束发冠其制如戏子所戴者用金累丝造上嵌睛碌
珠石每一座有值数百金或千余金二千金者四爪
龙在上蟠绕下加额子一件亦如戏子所戴插长羽
焉凡遇出外游幸皆戴此冠以貂鼠银鼠皮制之凡
冬月随驾出猎戴之耳不寒
烟墩帽亦古制冬则天鹅绒或纻绉纱夏则马尾所
结成者上缀金珠石其式如大帽直檐而顶稍细
二色衣近御之人所穿之衣自谓第一层谓之盖面
如贴里圆领之类第二层谓之衬道袍第三层
谓之缀领道袍其白领以浆布为之如玉环在项而
缺其前稍油垢即拆换之非入过皇城者不敢缀也
自此三层之内或袄或挂凡脖领不许外露亦不得
缀钮扣只宫人脖领则缀钮扣是以切避忌之夏则
以葛为上身以深蓝或玉色纱作下褶并接两袖各
数尺又缘子领寸许一则恐于君前露白色一则省
费惜福以便拆澣
一把莲宫壸中旧制凡掌印秉笔管事牌子俱在干
清宫内各直房居住每夜除该正管事牌子在殿内
直宿其余者候圣驾已安寝磕过安置头寝殿门已
阖则始散各归直房或酒或茶用过便各安歇其经
管衣帽官人即将冠帽一顶贴里道袍大袄或挂共
上一条领者一副总缀两道带子将提系牌繐亦
挂得停当名曰一把莲并硬抹口绒袜靴护膝一双
俱紧安于所歇□旁伺候暗灯及烛于桌上立攒竹
五尺一根于桌旁同房官人伺候笔袋一分空纸数
幅本色纸花一袋纸花者即白红裁成方叶口大
者以备写字吐啖擦手之用凡猝然夜间御前有事
忽有传召或值火灾意外之警便能立刻衣冠手持
五尺速赴御前以防卫之此从来贵近大臣之体亦
内臣小心敬慎分内事也
长者巾制如东坡巾后垂两方叶如程子巾式神庙
尚之曰长者冠前缝缀一大西洋珠两旁金五爪龙
戏之后垂两叶之中各蟠苍龙凡内臣高年之人亦
有戴者或金线黑线缘镶然不敢缀云龙也忠靖冠
六合巾方巾九华巾晋巾等制皆如外廷
圆帽凡内臣皇城之内除官帽平巾之外即带圆帽
冬则以罗或纻为之夏则马尾牛尾人发为之有极
细者一顶可值五六两或七八两十余两者名曰爪
拉或爪喇绝不称帽子想有所避忌云
□靸巾帽局制造每年冬雪一次即送司礼监掌印
掌东厂秉笔每二双管事牌子每一双冰雪穿之以
便趋走不滑跌也
撒扇其制用木柄长尺余合竹作小骨二十余根用
蓝绢糊裱两面皆撒大块金箔放则遮日收则入囊
自司礼监掌印至管事牌子皆于宫中夏间用之
靴皂皮为之似外廷之制而底软衬薄其里则布与
上履式同而前缝少菱角各缝少嵌金线耳频加粉
饰敝则易之凡当差内使小火者不敢概穿但单脸
青布鞋青布袜而已或雨雪之日油靴不禁也
扁辫用不堪之绒紫色或青绿色织如大带子微松
软长可丈余不等阔可三四寸凡遇雨雪将衣搊束
离地八九寸以防泥污晴天不用如冬寒之月亦得
穿皮氅衣夏暑之夜亦得用接迭竹架各支纱绢帐
以御蚊蚋也
雨衣雨帽玉色深蓝官绿杭绸或好绢绸为之先年
亦有用蚕茧纸为者今亡矣有斗钵式者有道袍式
加挂者御前内臣值穿红之日有红雨衣彩画蟒衣
方补为贴里式者雨帽则如方巾周围加檐三寸许
耳亦有竹胎绢糊黑油漆如高丽帽式者亦惟大内
臣戴之
客偶谈中官初入选进东华门门内有桥曰皇恩
桥谓从此即受皇恩也俗呼曰忘恩桥以中官既富
贵必雠其所盖耻之也
熹宗实录天启元年正月诏选净身男子三千人时
民间求选者至二万余人以兵科给事中尹同皋奏
再收一千五百人
两朝识小录魏忠贤柄权朝臣附之者以为父忠贤
目曰干儿都人作百子图演义嘲之其时献媚者争
为立祠自永恩祠一倡而怀仁崇仁隆仁彰德显德
怀德昭德茂德戴德瞻德崇功报功元功旌功崇勋
茂勋表勋感恩祝恩瞻恩德馨鸿惠隆禧内而中官
外而封疆大吏丹黄土木遍于寰宇至杭州建于关
壮缪岳忠武两祠之间而国子监生陆万龄请建祠
于太学之侧则无忌惮极矣闻逆祠小像有以沉檀
塑者眼耳口鼻手足宛转一如生人肠腑则以金玉
珠宝为之髻上空一穴以四时花簪之其可笑如是
宦寺部杂录
易经说卦传艮为阍寺按正义取其禁止人也
大
全
耿
氏曰周官阍人掌王宫中门之禁止物之不应入者
寺人掌王之内人及宫女之戒令止物之不得出者
皆为限于前而卫内之柔者也
月令问答问者曰中冬令曰奄尹申宫令谨门闾今
曰门闱何也曰阉尹者内官也主宫室出入宫中宫
中之门曰闱阉尹之职也闾里门非阉尹所主知当
作闱也
北梦琐言唐自广明后阉人擅权置南北废置使军
容田令孜有回天之力中外侧目而王仙芝黄巢剽
掠江淮朝廷忧之左拾遗侯昌业上疏极言时病留
中不出命于仗内戮之后有传侯昌业疏词不合事
体其末云请开揭谛道场以消兵厉似为庸僧伪作
者若侯昌业以此识见犯上宜其死之
画墁录祖宗朝内臣出使不得预职事外事责军令
状
燕翼贻谋录国初宦者不过数十人真宗时渐众盖
以遇效忠任子皆十数岁小儿积累至多故也皇佑
五年闰七月戊戌言者以为久弊当革乃诏自供奉
官至黄门以百八十员为额遇阙额方许奏补至元
佑二年二月又诏自供奉官至黄门以百人为额然
流弊之久终不能革至宣政间动以千数矣
青箱杂记闽人谓子为囝谓父为郎罢故顾况有哀
囝一篇曰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
致金满屋为髡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
神道无知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
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
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盖唐世多取闽
童为阉奴以进之故况陈其苦以讽焉
野客丛谈后汉中常侍张逊权倾天下逊父死归葬
颍川一郡毕至名士无往者逊甚耻之陈实于是独
往吊焉后诛党人逊感实故多所全宥秦少游论谓
当时士风病乎太清此实之和所以为贵也本朝张
茂则虽宦官之贤者也元佑间尝请诸各公啜茶观
画诸公皆往惟伊川先生不往辞曰某素不识画亦
不喜茶伊川所谓正与太丘反经而合道者非有卓
然之识乌能及此
闻见后录汉唐宦者可谓盛矣然官不至师保也一
刘鋹有宦者七千余人始有为师保者艺祖既缚鋹
以来鉴其祸内侍不许过供奉官又鋹之宫辄名龙
德云
癸辛杂识天阉说世有男子虽娶妇而终身无嗣育
者谓之天阉世俗则命之曰黄门晋海西公尝有此
疾北齐李庶生而天阉按黄帝针经人有具伤于阴
阴气绝而不起阴不能用然其须不去宦者之独去
何也愿闻其故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伤其冲脉血
泻不复皮肤内结唇口不荣故须不生又大般若经
载五种黄门云梵言扇半释回唐言黄门其类有
五一曰半释迦总名也有男根用而不生子二曰伊
利涉半释迦此云妒谓他行欲即发不见即无亦具
男根而不生子三曰扇半释迦谓本来男根不满
亦不能生子四曰博半释迦谓半月能男半月能
女五曰留拿半释迦此云割谓被割刑者此五种黄
门名为人中恶趣受身处然周礼阉人郑氏注云阉
真气藏者宋赵忠惠帅维扬日幕僚赵参议有婢慧
黠尽得侪辈之欢赵呢之婢拒不从疑有异强即之
则男子也闻于有司盖身二形前后奸状不一遂置
之极刑近李安民尝于福州得徐氏处子年十五六
交际一再渐具男形盖天真未破则彼亦不自知然
小说中有池州李氏女及婢添喜事正相类而此外
绝未见于古今传记等书岂以为之人妖而污笔墨
不复载乎晋五行志谓之人□惠帝时京洛有人兼
男女体两用人道而性尤淫乱此乱气所生也玉历
通政经男女两体主国淫辞而二十八宿真形图所
载心房二星皆两形与丈夫妇女更为雌雄此又何
耶异物志云灵狸一体自为阴阳故能媚人褚氏遗
书曰非男非女之身精血散分又曰感以妇人则男
脉应诊动以男子则女脉顺指皆天地不正气也
凡宦官初阉名曰服药则以名字申兵部看命则看
服药日时全不用始生日时常择善良日时乃腐
老学庵笔记童汪锜能执干戈以卫社稷本谓幼而
能赴国难耳非姓童也翟公巽作童贯告词云尔祖
汪锜误也或云故以戏之
童贯为太师用广南龚澄枢故事林灵素为金门羽
客用闽王时谭紫霄故事呜呼异哉
却扫编宣徽使本唐宦者之官故其所掌皆琐细之
事本朝更用士人品秩亚二府有南北院南院资望
比北院尤优然其职犹多因唐之旧赐群臣新火及
诸司使至崇班内侍供奉诸司工匠兵卒名籍及三
班以下迁补假故鞫劾春秋及圣节大宴节度迎授
恩命上元张灯四时祠祭契丹朝贡内庭学士赴上
督其供帐内外进奉名物教坊伶人岁给衣带郊御
殿朝谒圣容赐酺国忌诸司使下别籍分产诸司工
匠休假之类武臣多以节度使或两使留后为之又
或兼枢密文臣则前二府及侍从之官高久次有勋
劳者方得之其居藩府则称判其重如此
童贯既败籍其家赀得剂成理中丸几千斤它物称
是此与胡椒八百斛者亦何异耶
并观琐言纲目分注记南汉宦官之横云凡群臣有
才能及进士状头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
以求进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大抵皆宦
者也王行卿集览解自宫引吕刑宫辟为据云己自
割势求为宦官也近时陈伯载作正误乃破其说谓
自宫以求进用非求为宦官也予按通鉴自宫求进
者下云亦有免死而宫者又按齐桓公曰竖貂自宫
以近寡人管仲以为其身之忍又将何有于君今分
注先言群臣皆下蚕室后言宦者近二万人则集览
之说是矣而伯载非之何也自宫求进犹范煜言腐
身熏子以自衒达云尔
金台纪闻东白先生张吏侍廷祥云自余登朝而内
阁待中官之礼凡几变英庙天顺间李文达公贤为
首相司礼监巨珰以议事至者便服接见之事毕揖
之而退后彭文宪时继之门者来报必衣冠见之与
之分列而坐阁老面西太监面东太监第一人位对
阁老第三人尚虚其上二位后陈阁老文则送之出
阁后商阁老辂又送之下□后万阁老安又送至内
阁门矣今凡调旨议事则掌司礼者间出其余或使
少监并用事者传命而已
双槐岁抄宣德中赐太监陈芜两夫人天顺初赐故
太监吴诚妻两京第宅庄田见水东日记诸书予按
高力士传河间男子吕元晤吏京师女国姝力士娶
之元晤擢自刀笔吏至少卿李辅国传帝为娶元擢
女为其妻擢以故为梁州刺史朱子语类梁师成妻
死苏叔党范温皆衰绖临哭由是观之椓人有妻古
今所同也京师人谓此曹男性犹在必须近女岂其
然乎
暖姝由笔张志淳南园漫录言正德初内臣最宠狎
者入老儿当犹等辈也然实不计老少惟宠狎是尊
余近访知老儿当皆选年少俊秀小内臣为之岂闳
籍孺之类欤
觚不觚录余于万历甲戌以太仆卿入陪祀太庙见
上由东阶上而大珰四人皆五梁冠祭服以从心窃
疑之夫高帝制内臣常服纱帽与群臣不同亦不许
用朝冠服及头公服岂有服祭服礼曾与江陵公
言及以为此事起于何年江陵亦不知也后访之前
辈云嘉靖中亦不见内臣用祭服而考之累朝实录
皆遣内臣祭中溜之神此必隆万间大珰内遣行中
溜礼辄自制祭服以从祀耶惜乎言官不能举正坐
视其僭妄耳
国朝文武大臣见王振而跪者十之五见汪直而跪
者十之三见刘瑾而跪者十之八嘉靖以来此事殆
绝而江陵殁其党自相惊欲结冯珰以为援乃至言
官亦有屈膝者矣
日知录汉和熹邓后诏中官近臣于东观受读经传
以教授宫人秦苻坚选奄人及女隶有聪识者置博
士授经若夫巷伯能诗列于小雅史游急就着在艺
文古固有之而不限其人也我太祖深惩前代宦寺
之弊命内官不许识字永乐以后此令不行宣德中
乃有内书堂之设昔隋蔡允恭为起居舍人帝遣教
宫人允恭耻之数称疾宋贾昌期为侍讲以编修资
善堂书籍为名而实教授内侍谏官吴育奏罢之以
宣庙之纳谏求言而廷臣未有论及此者驯致秉笔
之奄其尊侔于内阁而大权旁落不可复收得非内
书堂阶之厉乎周礼寺人王之正内五人内竖倍寺
人之数当时贽御之臣皆是士人而妇寺之权衰矣
唐太宗诏内侍省不立三品官以内侍为之长阶第
四不任以事惟门合守御廷内埽除禀食而已武后
时稍增其人至中宗黄衣乃二千员元宗时宫嫔大
率至四万宦官黄衣以上三千员是知宦官之盛由
于宫嫔之多而人主欲不近刑人则当以远色为本
王元美笔记曰高帝时中人不得预外事见公侯大
臣叩首唯谨至永乐初狗儿诸奄稍稍见马上之绩
后以倦勤朝事渐寄笔札久乃称肺腑矣太监郑和
等以奉命率舟师下海中诸蛮而中人有出使者矣
西北大将多洪武旧人意不能无疑思以腹心参之
而中人有镇守者矣王振时上春秋少不日接大臣
而中人有票旨径行者矣
国史所载永乐五年六月内使李进往山西采天花
诈传诏旨擅役军民此即弄权之渐仁宗即位凡差
出内臣限十日内尽撤回京其见于诏书者有采宝
石采金珠香货采铁梨木而太宗实录多讳之不书
至洪熙元年六月宣宗即位巡按浙江监察御史尹
崇高奏朝廷近差内官内使市买诸物每物置局有
拘集之扰有供应之烦朝廷所需甚微民间所费甚
大宜皆取回唯令有司买纳诏从之乃犹有如宣德
六年十二月乙未所书管事袁琦假公务为名擅差
内官内使陵虐官吏军民逼取金银等物以至磔死
而其党十余人皆斩者呜呼作法于凉其敝犹贪至
于万历中年矿税之使旁午四出而借口于祖宗之
成例则外廷之臣交章争之而无可如何矣是以武
王不泄迩
中官典兵亦始于永乐仁宗实录言甘肃总兵官都
督费瓛不能专断军政悉听中官指使敕责其低眉
俯首受制于人宣宗实录言交址左参政冯贵善用
人尝得土军五百人劲勇善战贵抚育甚厚每率之
讨贼所向成功后为中官马骐夺去贵与贼战不利
遂死之宣德元年三月己亥敕责中官山寿曰叛贼
黎利本一穷蹙小寇若早用心禽捕始探雀雏尔乃
妄执己见再三陈奏惟事招抚以致养祸遗患及方
政等进讨尔拥官军一千余人坐守乂安不往来策
应视其败□是则交址之失实本于中官而仁宣二
宗亦但加之谯责而已王振之专土木之难此非其
渐乎
成祖天威远加无思不服遏密未几遂弃交址齐桓
首霸而寺人貂始漏师于多鱼春秋已志之矣故姤
之初六一阴始生而周公戒之
实录成化元年七月丁巳直隶魏县民李堂等十一
名自宫以求进命执送锦衣卫狱罪之发南海子种
菜祖宗以来凡阉割火者必俘获之奴或罪极当死
者出其死而生之盖重绝人之世不忍以无罪之民
受古肉刑也景泰以来乃有自宫以求进者朝廷虽
暂罪之而终收以为用故近畿之民畏避徭役希觊
富贵者仿效成风往往自戕其身及其子孙日赴礼
部投进自是以后日积月累千百成群其为国之□
害甚矣
春明梦余录嘉靖中詹事霍韬等重修会典疏谓内
臣监局官员祖训置职甚详惟弘治年间儒臣失考
不及纂述宜查洪武年间各监局职掌何如员数何
如编列典礼亦以礼制治之意也不报嗣是屡修会
典无人议及矣
汉时宫中有对食者宫人相与配合为夫妇也陈皇
后无子使宫人衣上衣冠与之寝处武帝戏之责以
为女而男淫后世宫人率与中官为匹偶其昵甚于
夫妇
宦寺部外编
法苑珠林大善权经云疑菩萨非男是黄门故纳瞿
夷释氏之女罗云于天变没化生不由父母合会而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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